汤鹏安逃跑后,涂蓝埙再没精准定位到10110101的烛火,对方可能处于高速移动中。
其实想来,若非他们进门后被哭逃的汤光明打了岔,说不定已经捉住那一人一鬼。
涂蓝埙思绪骤然贯通:“之前持刀尾随汤光明的是汤鹏安啊……”
他为什么要对亲生儿子下手?又想起小光的哭喊,她抬起头:“或许我们之前猜的一直都错了。10110101的惯用容器不是汤鹏安,而是汤光明。”
汤伟宁瑟缩一下,他们一路往下走,正遇到训练结束的少儿足球队,每一个汗津津的孩子都和汤光明差不多大,他不忍道:“鹏安他……想通过杀掉小光,来杀死10110101?”
他脸上的不可置信不似作假,汤鹏安爱子如命,怎么可能呢?说是10110101控制着他去杀小光还差不多。
涂蓝埙:“如果小光已经死了呢?”
N转头看她,看了好几秒,微微点头。
汤伟宁想说你在开什么玩笑,刚才小光没跑没哭,不是活生生的?
涂蓝埙喃喃:“所以……你家别墅里有过第三个死者……现在我们知道是谁了。”
是汤光明。他和堂姐白小句一样,死于五年前那场火灾。
而之后他身体里的灵魂,很可能是10110101。
汤伟宁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你,你乱讲吧。小光这几年身高蹿了十多厘米,模样也大了,而且还有疤,如果他的身体已经死了,烧伤怎么会愈合、增生成疤?”
N在旁边笑靥晏晏,虽然汤伟宁听不见,但热情:“死人还有超生反应,还能生长头发和指甲呢,汤光明为什么不能长个?”
涂蓝埙下意识:“不过……得是刚死的时候才能……”
N道:“一个灵魂刚走,另一个灵魂就进来了,而且是个大鬼,这怎么不算‘刚死’呢?再过十年也是‘刚死’的状态。”
……
回到别墅后,N稍微用了些手段,白超于第二天凌晨醒来。
白超一醒,汤伟宁和N之间的界限就被打破了,她的灵体有些虚幻,但仪态还端正,颈间一道割喉伤汩汩流血,好似系了一条红色纱巾。
“超超——”汤伟宁尖叫一声,想去抓她的手,却捞空。
白超对N微微鞠躬,“谢谢您,这位先生。”又转向涂蓝埙,“还有这位小姐。”
N的存在让汤伟宁冷静下来,他随即想起自己做过的好事,嚅嚅低头沉默,眼角沁出两滴泪,要掉不掉挂在那。
汤伟宁完全被忽视掉,他只能自己抱住自己,又哭又笑。
白超是个聪明人,话题很快转向如何抓捕汤鹏安,她的意见和涂蓝埙类似:这件事没必要把涂蓝埙扯进来。
“我来写一封举报信吧。”白超说,她瞥一眼汤伟宁,眼中是难懂的情绪,“事情因我立业聚财而起,才引来豺狼忌恨,也让我来终结这一切。”
涂蓝埙觉得可行又不可行,白超写什么,写她已经被汤鹏安杀了,警方能信吗?
N淡淡:“你会违反第四条约。”
什么是第四条约。涂蓝埙想,是鬼必须遵守的规则?可六年来地球上很多人死于诡异之手,“只有本土鬼要遵守条约吗?外来的诡异不用?”
白超笑看她一眼,似是有些喜欢,转而垂下目光,“我无所谓。”
经过解释,第四条约的完整句子叫:禁止主动出现在活人面前,被活人知晓其存在,并引起后续反应。
后果有点严重,总之是受到处罚,轻则重复死法一万遍,重则直接被抹杀消失。
涂蓝埙看N:“你不也违反了吗。”10110101也违反了。
N翘起二郎腿,向后靠坐,看穿她心思般微笑:“10110101有汤光明这个皮壳,公司做坏事还要追究法人吧?汤光明就是他的法人,理论上不属于鬼魂范畴所以不受管辖,没听他大伯说,还长个呢。”
“那我也是你的……壳?”
N愉快:“你不是,我本来都打算好之后的事了,谁知道地球世界没判定我违规,可能和咱俩之间产生的特殊联系有关。”
白超忍不住多看他俩一眼,判断关系,惹得涂蓝埙心怒,咱俩可没联系好吧!
总之,涂蓝埙不知是什么体质,反倒是把N庇护住,顺便也在第四条约下保下了乱买东西吃的白小句。
或许白超的举报信经一下涂蓝埙的手,也能规避它呢。
“虽然超姐就是最大的证据,但除此之外,咱们还得再找找别的。”涂蓝埙想着,无奈看一眼汤伟宁。
这家伙当初以为自己犯了罪,处理现场也太过干净,估计现在白超的尸块上连个指纹都难找。
汤伟宁垂着头,他的报应就是被自己藏尸的妻子正坐在对面,良久,他将自己的公文包放在桌上,发出较为沉重的一声,“这些是我从汤鹏安家拿的,可能会有用。”
他不再发表任何情绪性意见,即便众人正在做的事足以让他下岗,甚至还要进局子。但他就那样盯着自己的大腿,一声不吭。
公文包里有三盘橡皮筋捆扎在一起的磁带,一串不知名的钥匙,还有两只铁皮罐子。
钥匙串里有两把一模一样的,但贴了不同字号的胶布,可能是医院储存管控药剂的柜门钥匙。铁皮罐子则被白超一眼认出:“是气体麻醉剂,他杀我那次就用的这种东西。”
只剩磁带了,现在很少有人用这东西,他们同城网购一只二手录音机,又花了比物价更高的配送费,录音机在一小时后被送到别墅门口。
三盘磁带依次排开,第一盘最旧,后两盘较新。汤伟宁萎靡不振,白超过于虚弱没有实体,涂蓝埙完全不懂,只剩N站在那操作录音机,长指“噼啪”按动键钮。
就在这时,汤伟宁的手机忽然响了——
“喂。”他开了免提,另一边的声音是汤鹏安,对方很疲倦地笑了声,“哥?”
汤伟宁死都不愿再听“哥”这个字,在白超面前,和汤鹏安的亲属关系就是他的罪证,他捂了把脸,冷淡:“我全都知道了,你在哪?”
涂蓝埙飞速敲击手机,电脑小姐发来回复:他用的是网络拨号,账号被加密过,只能确认还在鹿城,具体IP破解需要较长时间。
汤鹏安“吃吃”笑了两声,平静中带着丝癫狂:“你全知道了?还来质问我?那你还真是……不要脸啊。哥,你没资格去报警抓我,且不说警察能不能定罪,但你没资格。”
“我凭什么没资格?你杀我老婆,杀我孩子,还想杀……”这是涂蓝埙第一次见汤伟宁咆哮。
汤鹏安:“想想以前的事,你确定吗?”
汤伟宁看了眼白超,想要汲取力量,“是。”
“呵呵呵……”汤鹏安很轻很轻地说:“贱人,本来好好的,都是你害得我……”
说完这句,汤鹏安就挂电话了,汤伟宁的脸色变得很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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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住下嘴唇,脱力倒回沙发中。
白超也在看他,她也不知道汤鹏安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好了。”在场唯一保持轻松的人是N,他还站在录音机后,放入第一盘磁带,合上盖子,笑:“我们要开始喽。”
他按下“开始”,以神秘的表情,似是热衷于扮演一位揭幕的魔术师,要惊艳座下这血淋淋的一家子……半家子观众。
磁带被齿轮带动,年头长导致音频略有失真,但好歹没卡带,一个少年的声音在读英文单词,发音清晰,很认真,一听就是好学生。
很快,另一个少年加入进来,没发育完成的少年音微微沙哑,自带一种朝气蓬勃的新鲜感。
这是汤伟宁和汤鹏安的声音。
整整一盘都是在录英文单词,播放到结尾处,汤伟宁瘫在靠背上,解释:“这是我们读中学的时候,老师会留课外作业,要练习英文发音,录给他检查。”
“还没结束呢。”N微笑,将磁带换到B面,按动开始。
录音机“唰唰”响起,汤氏兄弟的回音空旷,他们应该在教室里,随后传来的尖利摩擦声证实了这点。
汤伟宁:“哎,别坐椅背上啊。”
汤鹏安:“知道了,B面录毁了,重来吧。”
但下一句,汤鹏安说:“哥你说,徐老师的补习什么时候能停啊,我不想去了,想打球。”
汤伟宁还没教训弟弟,就有第三个人声响起,男人的声音,因为距离远而模糊,只能听清句尾:“……都录完了?”
“没有,徐老师。”汤鹏安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们还在练习,差一点。”
徐老师近了些,“有不清楚的地方吗,哪里?”
“没关系……不麻烦您……”
“我来教……别紧张……聊什么……”
“谢谢……录音机借我们……”
……
徐老师好像不知道录音机在录制,一阵窸窣声和桌椅挪动,还有汤氏兄弟的呼吸声,最后有人摔倒了,桌椅发出巨大碰撞音,伴着徐老师的一声闷叫:“啊!”
那声音真是疼痛极了,然后是扑腾站起的声音,还有门被摔上的“咣”。
“……就该这样。”少年汤鹏安急促道。
录音机再次“咔嗒”,B面结束,将众人的思绪拉回现实。
涂蓝埙问:“徐老师怎么了?那听上去不像摔倒。”
汤伟宁的睫毛盖住眼神,声音虚空:“对,他没摔倒,是鹏安打了他一拳。”
他现在很怪,仿佛陷入回忆深处,做一场清醒的噩梦。
而更耐人寻味的是,汤鹏安为什么保留这盘磁带至今,总不能是很喜欢读英文的声音吧。
她:“哦?那徐老师最后怎么样了?他还在世吗?”
“不在了。”汤伟宁说,“我们还没毕业,徐老师就死了,死于心脏病发。”
他顿了顿,像是要免去其他人的推测,直接道:“他的死亡现场,我和鹏安也在。看着他发病、挣扎,但没叫救护车也没报警。”
汤伟宁忽然扯起一边唇角,抬眼看白超:“其实,那天鹏安想喊人来着。”
“是我拦住了他。”
他眼中迸射出奇异的光,泛着冷,但好像能焚烧掉一些东西,“我们是那一期徐老师最喜欢的学生,但在我和鹏安之间,他最‘爱’我。”
“他死于十九年前,10月11日的凌晨一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