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暖看了眼齐齐呆住的两人，歪了歪头，对于两个人的反应并不奇怪。
陈瑶甚至又把脑袋缩了回去仔细检查了一遍夏馥的生命体征。
“不可能啊！”陈瑶惊呼，“她肯定死透了了啊，脉搏呼吸全都没了，身体都凉了。”
纪暖晃了晃腿：“她只是看起来死了。”
季时风恍然：“假死药？”
纪暖点了点头。
杀人很简单，隐藏踪迹也很简单。
她完全可以在杀人之后找人抹除监控，尸体就算扔在那里不管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她的头上。
夏馥递给她匕首的时候她没有用，那把匕首就放在她的右手边，抢到匕首捅一刀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夏馥的那点速度根本不够看，纪暖是故意放水让她把匕首扔出去的。
也因此，直到最后纪暖也要稳住那杯水。
——水里溶解的是她好不容易弄来的假死药。
纪暖反复确认过很多次。
系统对于任务的根本要求是剥离夏馥身上的系统，并且要清楚她在此期间的所有记忆，只有这样才能守住系统存在的秘密。
杀死夏馥只是其中最简便的一个途径。
纪暖要做的，就是在剥离系统的时候保证夏馥处于假死状态。
她对着系统宣称自己要杀死夏馥，在系统的监视下弄来了所谓的毒药。
这样一来，失去了生命体征的夏馥在系统的眼中就是一个死人。
纪暖用这样的方式让“夏馥”这个人在系统那里彻底销了户。
“这种假死药的有效时间是4个小时，”纪暖说，“它会让服药的人看上去像真的死了一样，身体的僵化程度、温度、尸斑等等都会与尸体无异。”
弄到这药很不容易。
她曾在黑市上见过这种药粉，和其他的药物最大的区别就是这种药粉里掺着一些银色粉末，这种银色需要极其认真的观察才能发现。
系统随时随地在监视着她，她没法做小动作，只能靠着平日里和红姐的默契才得以达成共识。
还好，红姐听懂了她的暗示。
纪暖在确认药粉里的银色粉末时便知道这把稳了。
季时风眸色深沉，金色的眼眸里一片清澈，看似无害，却又让人一眼望不见底。
他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先要杀死夏馥，却又偷偷保下了她的性命。”
“明明你可以什么都不告诉我们，我们会以为夏馥真的死了，但你现在却什么都说了。”
“阿暖，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疑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纪暖听到他的称呼的时候愣了一下。
从哪一刻开始季时风不怎么喊她“学姐”了，取而代之的是略显亲密的“阿暖”。
……啊。
是从上次和沈焱扭打失控之后，他好像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思。
虽然纪暖觉得他一直表现得挺明显的，隐藏心思的是自己才对。
纪暖沉默。
从不知情者的角度来说，她这一系列的操作确实令人匪夷所思，明面上，她和夏馥更是没有一点交集。
但系统的事情她什么都不能说，哪怕现在系统并没有监视她，她也不能赌这一份可能。
见Beta坐在桌子上默默不说话，灯光随着她的低头的动作，从头顶微微擦过，落在季时风脚间前的地面上。
季时风小心翼翼地问出了一个他长久以来地猜测。
“……是不是有人让你这么做的？”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一系列的行为。
——是为了从某些人的眼中救下夏馥，让那些人以为夏馥死了。
纪暖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沉默有些时候也能带来答案。
空气安静了几分钟。
陈瑶感受到这份略显紧张的气场，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打破这份古怪的氛围。
季时风垂眸，没有继续追问。
“需要我们做什么？”
纪暖看出了他的妥协。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季时风总会出现在她身边，无条件地帮助她。
和陈瑶、金乌那样轰轰烈累的出现不同，季时风真的像是一阵风，一点一点侵入了她的世界。
“4个小时后，如果夏馥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带她去找18号街的禹医生，就说是竞技场机修师的朋友。”
纪暖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如果4小时后她醒来了，没有什么不适或者失忆之类的情况，就让她在这里等着，告诉她已经安全了，会有人来找她的。”
季时风不再去探究是谁会来找夏馥，而是问：“如果她问起你呢？”
纪暖想了想说：“就说我不方便见她，有什么事情联系后面那个人就可以了。”
季时风和陈瑶点了点头。
纪暖从桌上跳下，她的五官隐没在黑暗中，被模糊成一团看不清的阴影。
她双眸漆黑，和周身的黑暗无异，但却在这片一样的黑色中格外显眼。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纪暖从未如此郑重，“一个小时之后，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要忘记，就当作夏馥是真的死了。”
“一个小时？”陈瑶愣住，她没想到这个时间点这么精确。
纪暖看了眼腕表，距离系统回归只剩下最后一小时了。
“是，”Beta回答，“准确地说，是57分26秒。”
虽然不明白纪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两个人默契地选择了不再追问。
纪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做。
她站起身走向房门：“传送门还能用个几十次，你们可以用传送门回去，不会暴露行踪。”
她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季时风看着她的模样，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去吧，这里交给我们。”他笑得明朗，“你相信我的，对吧。”
纪暖没留意到他最后的一句话是“我”，她也回以一个笑容，推门走进了永远繁华的不夜城。
*
纪暖一个小时前约了金乌见面谈。
他们约在了那家常去的咖啡店。
今天似乎有一场很热门的机甲赛，大半的市民都跑去竞技场凑热闹了，咖啡店的生意没有那么好。
店员看见是纪暖来了，熟门熟路地和她打了声招呼。
“老样子吗？”店员招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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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样子。”纪暖笑道。
金乌提前到了，他在位置上坐了一段时间，见纪暖那张熟悉的面具时，朝她招了招手。
金乌：“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急事？”
纪暖点头：“B说确实有点急事。”
她指了指自己的耳麦：“这一次事出紧急，所以实时连线。”
金乌顿了顿：“为什么B不和我直接通话？”
纪暖眨眼。
哦莫，没考虑到这点。
她的大脑飞快思考着，勉强想出了一个理由。
“因为她说接下来的事我也有份。”
金乌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她要和你商量沈家的事情，有什么进展吗？”纪暖控制着谈话节奏，营造出正在倾听声音的错觉。
金乌点头：“已经和顾兆谈妥了，这件事宜早不宜晚，沈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派他们去出任务。”
“你有什么计划吗？”
这段时间纪暖比较忙，没怎么关心顾兆那边的情况。
交给金乌处理她还是很放心的。
金乌：“顾兆说下月3号，联盟、帝国、真主教要举办一场机甲联赛，沈琅被邀请一同前去观赛，会离开半球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纪暖一愣：“联赛？”
金乌：“嗯，他们之前的关系不是闹得挺僵的嘛？估计是想借着这次联赛修复一下几方的关系。”
金乌的唇角落了下来，面色凝重。
“虽然说我们和猎人公会掌握了艾克塔星球上的燃矿，但燃矿的开采和运用都是一大难题，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研究，要依靠燃矿盈利估计还要很长时间。”
“而且，这次我们是彻底得罪了三方势力，他们估计是想借这次机会修复关系，也好共同商讨怎么来对付我们。”
金乌点了点下巴：“我总觉得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燃矿。”
说到这里，纪暖突然想起来，关于燃矿的使用方式她还没有给过提示。
她从怀里取出一直贴身存放的机甲纽。
是沈家提供的那台维修机甲，也是她紧急改造的那一台。
“哦对了，”她将机甲纽推到金乌面前，“这是B给我的，让我转交给你。”
“她说里面有关于燃矿的使用线索，让你找一些可以信任的人去研究。”
纪暖提醒道：“另外三家对我们虎视眈眈，肯定会在我们内部安插眼线。记得燃矿的使用方式一定得是最高权限，必要的时候可以放一些假消息出来迷惑他们。”
金乌珍而重之地将机甲纽贴身放好。
他没想到在自己最没有头绪的时候，B又能及时送上及时雨。
金乌：“你放心，这点我心里有数。”
他不是傻子，最近队伍扩招，确实乱了很多，进来了许多不干不净的人。
“说跑题了。”纪暖将话题重新拉回正题，“下月3号的行动，B说有一个人或许能帮上你。”
金乌：“谁？”
纪暖发给了他一串地址，正是她那间小破出租屋的地方。
“曾经联盟军校的学生，但今后的身份……”
她笑了下：“就让她自己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