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厚枣木大门被人一脚踹翻的时候,禾二郎一家刚吃完早饭。
砰一声巨响,房屋都跟着震了震。
蹲在门口用小炉子给爹娘煎药的禾花,看到阴着脸站在门口的堂姐,吓的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忘了。
“禾二郎和李氏呢?”禾甜抬脚进院,嗓音很冷漠地问。
脚踩在枣木门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落到禾花耳朵里,犹如黑白无常的勾魂索。
她本能打了个寒颤,张了张嘴试着喊屋里的人,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禾甜走到院子中央停下:“禾二郎李氏,你们立刻滚出来。”
五六只小野猪崽子慌里慌张绕过拍在地上的枣木门,勤勤恳恳跑到禾甜身后站好。
大门被踹翻,这么大的动静禾二郎和李氏怎么可能听不到,两人先是一惊,等稳住心神准备询问时,禾甜已经进了院子,还发出了声音。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个天杀的小畜生又来了!
李氏脸色煞白,又气又怕,一时间没敢吭声。
禾二郎脸色也没比李氏好到哪里去,这个小畜生到底想干什么?
钱抢走了,米粮抢走了,医药费他昨天也咬牙付了,今天又想干什么?真当他是泥捏的没脾气吗!
他现在真是悔不当初,就该听李氏的把她卖给人牙子,哪还有现在的事?
正咬牙切齿着,就听到那小畜生居然让他们滚出去。
禾二郎一张脸涨成猪肝色,气得不行,最后还是推了身旁的李氏一把:“你去。”
李氏登时就炸了:“你怎么不去!”
话落使劲推了他好几把:“那是你侄女,你去,就该你去!”
禾二郎被她推得差点从床上翻下来,也来了真火:“你先去看看怎么回事,我胳膊和腿都断着,怎么动?”
李氏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大骂道:“我腿也端着,我怎么动,你侄女你不去,你指望谁呢!”
禾二郎被就被推得抓着床沿,这下直接掉到了地上,压住了断腿,疼的他冷汗登时就下来了,他气的抓起拐杖就朝李氏身上打:“你个毒妇,你要害死我啊你!”
李氏一个没躲开被打个正着,疼的她彻底炸了,扑过来就往他脸上抓:“打老婆,你居然打老婆你个没良心的,我跟你拼了!”
两人打成一团。
听说有热闹,村里人闻风而动,活也不干了,还没吃饭的饭也不吃了,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门口位置有限,早就站满了,其余人,扒墙头的扒墙头,上树的上树,一眼瞧过去,乌压压,全是人头。
看到院子里那被一脚踹拍在地上的枣木门,众人唏嘘着窃窃私语。
这会儿又看到禾甜一手一条腿,从屋里拖出还纠打在一起的禾二郎和李氏,更是目瞪口呆。
直接拖……拖出来?
禾二郎两口干啥呢?夫妻打架?
嚯!
打的可不轻啊。
李氏头发乱了,衣服乱了,鼻青脸肿的,禾二郎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脖子上都是一道道血印子,李氏还发狠地往他脸上抓呢,跟狼爪子似的,一抓就是五道血印子,光看着都觉得疼。
这到底干啥啊?
他俩打出个你死我活,禾甜就会饶了他们?所以俩人发了狠的要弄死对方?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窃窃私语交流猜想时。
咚、咚两声。
禾甜一手扔一个,把两人分别扔开。
她是来要哥哥的抚恤金的,不是看他们狗咬狗的。
这一分开,两人这才发现,自家门口墙头树上都围满了人,李氏登时恼羞不已,想骂,却在瞥到禾甜的脸色时,生生又咽了回去。
禾二郎先是从床上摔下来压着断腿,又被李氏抓破脸和脖子,现下又被这么狠狠一扔,直疼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歪在地上白着脸大口大口喘气。
刚刚还发了狠要挠死对方的李氏,一看禾二郎这般,又担心的不行:“当家的,你咋样了?你还好吗?”
说着两手拍大腿大哭起来:“老天爷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打了我们两口子一顿,抢走我家的钱粮,现在又打上门来,这是什么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乡亲们你们评评理啊!”
来凑热闹的村人都已经知道咋回事了,压根没人接李氏的话,这让李氏登时僵在那儿,继续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禾甜理都没理李氏,只淡淡看着妄图装死躲过去的禾二郎:“你可以装死,也可以装晕,我会踩断你另一条腿,让你醒过来。”
禾二郎:“……………………”
禾二郎呼吸一滞,睁开眼睛,顽强地用另一只好手撑着坐起来,白着脸问:“你到底要怎么样?账你也算完了,又来我家打打杀杀,真以为这天底下没王法了吗?”
禾甜不理会他的质问,只问他:“我哥的抚恤金,你拿走了,是不是?”
禾二郎寒着抿着唇不说话。
禾甜:“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我会踩断你另一只手。”
禾二郎气得浑身发抖,当然也是因为害怕,平日里他也混得很,放狠话是常有的事,可那都只是说说,气势上不能输,这小畜生是真的敢!
刚接上的断腿断胳膊,这会儿疼得锥心,他、他不能再断一只手了。
虽然害怕,他还是十分嘴硬:“昨天齐神医的诊金五两银子,都是我出的,这还不够吗?”
“诊金本就是你该出的,”禾甜盯着他:“我哥的抚恤金,你拿没拿?”
“抚恤金也就二两银子,”禾二郎还是不甘心:“我都出了五两银子了,你还要……啊!”
禾甜抬脚踩在他断腿的地方:“别废话,拿还是没拿?”
禾二郎痛的脸色煞白豆大的冷汗不住往下掉,感觉自己要死了,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不敢再狡辩:“拿了拿了!我拿了!”
李氏吓傻了,原本想凑过来拉开禾甜,回神后,本能地往后退了退——她的腿也断着,她知道这会有多疼。
踩了他,就、就不能踩她了吧?
这么想着,她又往后面躲了躲。
禾甜松开脚,朝他伸手:“拿来。”
禾二郎痛的不住吸气,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见李氏居然躲远了,气的他想当场打死这个臭婆娘!
“还愣着干什么,去拿钱啊!”他冲李氏大骂。
李氏委屈得很:“昨天诊金药费花了十两银子,家里哪里还有钱啊!”
新换的加厚枣木门还花了三两银子呢!
这会儿子让她去哪再弄二两银子?
眼看着禾甜眼神渐冷,生怕她再不由分说踩过来,禾二郎忙冲李氏大骂:“你不是还有个银簪子吗,给她!”
李氏哭声一顿,紧接着就是滔天大哭:“那是我娘给我的陪嫁簪子,我就那一根银簪子,你个天杀的,没良心的,你让我……”
对上禾甜突然转过来的双眼,李氏也不敢嚎了。
禾二郎恨恨道:“磨叽什么,快点拿出来给她,难不成你想要我死吗?”
李氏实在很难过,那可是她唯一的银簪子啊,整个半湾村,就她有个银簪子,她都得意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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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了,这一下给出去,她如何不肉痛?
禾二郎捡了泥巴砸她:“臭婆娘,快点去啊!”
李氏没法子,只得用手撑着地往屋里爬,一边爬一边哭,她到底造了什么孽……
过了好一会儿,李氏从屋里爬出来,递给禾甜半根银簪子:“这是二两。”
她娘是给她用五两银子打的簪子,当然不可能全给了这小畜生。
这么久才出来,就是在屋里把簪子剪断。
多少,她还能剩点,要不然她和禾二郎都这个样子,还要继续吃药,家里还要吃饭,全给出去,他们一家都去死吗?
禾甜现在过来,就是来要哥哥的二两抚恤金的,没打算占他们便宜。
她掂了掂重要,确认是二两,也没跟李氏多说什么。
见她收了簪子,李氏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才悄悄松一口气,就见禾甜突然朝禾二郎走过去,语气很淡很淡地问:“哪只手拿的抚恤金?”
李氏愣了下。
禾二郎也愣了下。
别说他们两口子,就是门口墙头还有树上看热闹的众人也听得云里雾里。
禾二郎疼怕了,下意识反问:“你、你想干什么?”
禾甜微微倾身,语气加重了些:“我问你,哪只手从里正家拿的我哥的抚恤金,听不懂吗?”
明明只是个不满十四岁的小丫头,对上她淡漠平静的脸,禾二郎只觉得呼吸不畅,嘴巴都干涩发苦。
“再装哑巴,”禾甜没那么多时间跟他耗:“你的舌头,就别要了。”
像是被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幽幽盯着,禾二郎打了个寒颤,他想躲,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左、左手。”冷汗滑进眼睛里,蛰得他眼睫不住乱颤,紧接着就是脸皮乱颤,浑身的肌肉乱颤。
禾甜点了点头。
就在禾二郎松一口气时,禾甜一脚踹上他肩头,把他整个踹翻在地,而后踩上他左手,用力一碾。
“啊——”
禾二郎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半湾村。
李氏:“……”
围观众人:“………………”
禾二郎疼晕了过去。
禾甜抬脚,看也没看他血肉模糊的左手,只淡淡道:“不该拿的东西,别伸手,这就是伸手的下场。”
说完,她看着李氏:“你们最好安分点。”
李氏低着头不敢再和她对视,鹌鹑似的点头。
拿回了哥哥的抚恤金,账也消了,禾甜还等着回家垒墙头,便转身离开。
她一转身,那五六小野猪崽子便争先恐后纷纷跟上她的脚步。
“对了……”禾甜突然停下。
四条腿驱动扒拉的小野猪崽子们猛地刹车没刹住,纷纷跌倒在地,再赶紧爬起来,围在禾甜脚边。
禾甜看它们一眼:“要报官就只管报,如今这天下,还是讲王法的,我不信县太爷会包庇你们这对黑心肠的夫妇,当然,就算你们使手段让我蹲了大牢,我总有出来的那一天。”
说着她看向李氏:“李氏,你说对吗?”
李氏哪里听不出她画外音。
她做的这些事,别说事出有因,就算事出无因,也顶多坐几天牢,又不会砍她脑袋,等刑期满了,她出来后,不得杀他们全家泄愤?
李氏不敢赌。
她知道这疯了的小畜生肯定做得出来。
“不、不不报官。”她颤声摇头:“不报官,我们是罪有应得……不会报官的。”
禾甜深深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带着一群小野猪崽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