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予被社交琐事惹得烦闷,想出门溜达,将高相宜约到了半日闲茶馆见面。
两人亲亲热热地说了好一会儿话,羡予给她带来了合州的伴礼,高四则大方表示今日的茶水点心她来请客。
高四小姐近来忙的很。羡予离开容都小半年,文心斋和流云报社的一应事务都由她负责,抽空还要创作《玉门风雪传》第三册。
原本她是想去侯府拜访羡予,半个月来都不得空,今日才得闲,两人到茶馆聊聊天。
高相宜满脸喜色地给羡予这个最大东家汇报了两季度的营收。文心斋的生意还是那样,平平淡淡的,但流云杂报的销量冠绝容都,连带着隔壁的书坊客流都比去年多了些。
羡予看着高四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也就放心了。相宜喜欢做这些经营,她于话本创作很有天赋,于报刊编辑上竟也不差,毕竟她很了解百姓喜欢看哪些故事。
两位小姐从茶馆出来又闲逛到了文心斋,竟然发现秦文瀚也在。
羡予差点忘了这号人,毕竟秦文瀚和她可是一年多没见了。
秦文瀚见到她倒是诧异一瞬,欢天喜地地唤了一声“施小姐”,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失魂落魄起来,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不少。
羡予看着他比变脸还快的表情变化,完全不懂他在伤心什么。随后才记起来,他不是去年便去参加春闱了吗?怎的现在还在文心斋帮工?
随意和秦文瀚打过招呼,羡予就把高相宜拉到了后间,把门带上便迫不及待地低声问:“他不是考过春闱了吗?还有空呆在咱们这儿?”
她眼珠朝秦文瀚的方向转了一瞬,向高相宜示意自己在说谁。
高相宜同样捂着嘴压低声音,冲羡予眨了眨眼,“没考上。”
“啊?”羡予嘴巴张开,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原来落榜了,难怪伤心呢。
两人都明白文人的面子有多重要,一定不能在秦文瀚面前提这事儿。
除了秦文瀚,秦安元其实也在,但他如今更多的还是在隔壁报社帮工,听说两位东家来了,到书坊来见了一礼。
秦安元现今看着比他同乡精神多了,他在报社同样负责流云报的一部分编辑。
因为流云报的热门,有些文人门客会特意来稿,刊登自己的诗论,或在报上专门栏目发表一些对世事或世俗的评论,他也因此结交了一些人,这对他以后读书或做官都有助力。
羡予对他俩倒是没什么好说了,太长时间没见,几乎都陌生了。但她还是相信秦氏兄弟的能力,嘱咐般说了两句,若需要书斋或报社的资源,都可取用。
说这话主要是为了给秦文瀚鼓励,他看着阴云罩顶的,情绪实在低落。毕竟春闱两年后还有,不必因一时成败而气馁。
两位东家在后间查查账本,秦安元在书铺没回隔壁,而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同乡兄弟。
秦文瀚靠着书架,时不时望一眼后间半开的门。他这个角度其实看不见里面的施小姐,但他好像这样就已经满足了。
秦安元忍不了了,上去推了他一把,用气音快速道:“你在这儿瞧得见什么?想跟她说话就过去啊!”
“她是侯府小姐……”秦文瀚面上带着一丝苦笑,像是在提醒秦安元,也像是在提醒自己。而我连会试都没考过,这样的身份给世家做门客都不够。
秦安元听着恼火,“那你用功读书,两年后考中贡士进士行不行?光在这儿叹什么气?”
“你若是能中状元,有必要在这儿自怜自艾?”
秦安元劝了一年,他就是听不进去,两年前见到施小姐后就念念不忘,功课都荒废了。但偏偏他们的身份有云泥之别,秦文瀚就在日复一日的纠结中自我否定了起来。
听他叹了一年气的秦安元也难有什么好脸色,最开始他还愿意听兄弟诉苦,劝诫他别失手砸了春闱,只要能考上进士,定然能一点点接近施小姐的。
现在他知道了,自己劝一年不如施小姐露个面,秦文瀚现在虽然忧愁,但能见到她还是欢喜的。
唉。终究是不忍看二十年的兄弟受苦,秦安元又好好劝了几句,见秦文瀚终于踏出第一步,要走上前敲门了。
聊什么他根本没想好,但就像秦安元所说,向施小姐保证一下自己会在国子监好好读书,下一次春闱必然不会落榜也行啊。
“至于为何要向施小姐保证,她是提供过帮助的东家,方才又承诺可以取用报社和书坊资源,你去立个状情有可原。”秦安元冲他摆摆手,“快去快去。”
秦文瀚深吸一口气,手指刚碰上后间门,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来人他也认识,初次见面时据说是书坊“东家”的程望之程公子。但秦文瀚现在已经知道书坊其实是侯府产业,那么“程公子”的身份就存疑了。
钟晰完全没看见旁边有秦文瀚这号人似的,接近后间门口时才屈尊降贵瞥了他一眼,目光似万年寒潭。
秦文瀚突然觉得四月的天冷了起来,方才那一眼犹如带着冰刃扫来,是他生平第一次遇到。
原来这才是上位者,这才是能接近施小姐的人。
秦文瀚有些恍惚。
钟晰一言不发,一年多前他就觉得秦文瀚在羡予身边居心叵测,他那时不知道自己心意,只是看他不爽。现在知道这小子竟然一年前就和自己怀着同样的心思,心头更是煞气翻涌。
他又偏头看了秦文瀚一眼,仅仅凝视,压迫感就如潮水般漫涌而来,令人如同被扼住咽喉般窒息。
秦文瀚打算招呼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竟然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目送着钟晰轻松叩门,然后自然地推门而入。
里头的羡予说是和高四看账本,其实翻了两页就忍不住闲话起来。
羡予给姐妹分享合州见闻,还说自己又去了一趟越州,高相宜听得向往,两人时不时感叹一句,又嘻嘻哈哈笑起来。
听到虚掩的后间门被敲响时,两人还以为是书铺伙计找她们有事,连忙坐正了摆出端庄仪态,冲门口喊了一声“进来吧。”
没想到来的是钟晰。
羡予回容都后就没见过他,甫一得见,才惊觉他身份已经不同,在容都见太子殿下还是让她有些心底震撼,仿佛太子这个称呼的光芒在容都格外闪耀似的。
“你怎么来了?”羡予起身迎他,还在思考要不要将他的身份告诉相宜,这才发现殿下似乎有点不高兴,略微偏了偏头,“怎么了这是?谁惹你生气了不成?”
高相宜可不知道眼前这是太子,照往常一般行了个礼,称呼他为“程公子”。高四只觉得他俩格外熟稔,羡予离开容都这么久,他俩相处得就像上个月才见过面一样。
大概是钟晰推门时还冷着脸,被羡予捕捉到了,并且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
太子殿下进门后一身寒气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他习惯了掩藏自身喜怒,但被心上人如此关切地问及情绪,依然觉得十分欣喜。
“没谁,”钟晰语调温和,“给你带了礼物,想来问问你是送到侯府还是送到别院好些。”
旁听的高相宜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这是要送多少东西啊?还要顾及送到不同的地址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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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予反而没发现这问题有什么不妥,随口答道:“放到别院吧,那边宽敞些。”她大概猜到了估计是钟晰南巡时又给自己带了点东西,比上次收到的那一大箱应该不少。
什么样的礼物!要特意寻宽敞的地方放!高相宜不解,高相宜大为震撼。
羡予给他沏茶,钟晰就自然地坐到了空位上,根本不需要言语招呼。
钟晰端起茶盏品了一口,抬眸轻笑看着羡予,“方才聊什么呢?”
见他俩还有话说的样子,高相宜识趣地离开了后间。出门一看,秦文瀚竟然还靠在书架上,丢了魂一般。
钟晰说是要把礼物送到别院,但本人也没空手来文心斋,羡予最后又带了一只小巧的礼盒回了侯府。
但没想到,侯府半夜竟然遭了贼。
那“贼”有备而来,避过侯府值守后直奔羡予的院子,但刚进院就被暗中潜藏的横五发现了。
横五本想活抓贼人,过了两招后才发现对方武功颇高,这可不是一般偷盗者该有的身手。好在敌方也没想到施小姐的院子夜晚还有暗卫,两人在院中打斗惊动了延桂,被联手制伏。
延桂干脆利落地将黑衣人两条胳膊卸下,压着他跪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审讯,对方就咬破了嘴里藏着的毒药毙命了。
延桂和横五对视一眼,皆是有了论断——
这是大家族才会培养的死士。
-
第二日朝会。
钟晰上朝前还想着早上收到的情报:有死士潜入镇国侯府,已死,尸体未能发现任何身份线索。
对方是奔着羡予的院子去的,可羡予在容都并未树敌。别说她了,整个镇国侯府在容都都没什么针锋相对的人,所以陛下才欣赏施侯爷这种勤恳干活不闹事的臣子。
来者身份不明。太子眉间蹙起,眸色暗了下来,难藏杀意。
他收敛心绪踏进文德殿,同时看见了不远处的大皇子钟旸。
这是太子南巡归来后的第二场朝会,却是他第一次在早朝时看到钟旸。
大概是知道太子回容都后第一次早朝肯定主要讨论南巡事宜,他一个没去南巡的站在旁边难免被掩盖忽视。不想被钟晰比下去,干脆告病。
而此时,钟旸望着钟晰,完全没有十天前要避其锋芒的样子,反而讥讽地勾起一边嘴角,嘲弄一笑。
钟旸被关了两年后似乎聪明了不少,早朝时也会表达自己的政见了,毕竟那么多门客也不是白养的。
崇安帝有意提点他,时不时问钟旸“你觉得呢?”而不管他说什么,都能被曾经李氏一党、如今大皇子一派的朝臣附和。
反倒是太子殿下今日稍显安静。
早朝后,崇安帝已经离开,百官陆续散去。文德殿外的白玉台阶上,钟旸却忽然叫住了钟晰。
“太子殿下!”
从他嘴里听到这称呼可不容易,大皇子被禁足的这两年来,这俩兄弟只有大典礼时才能看见对方。见面也不说话,更别说钟旸主动打招呼了。
他今日抽的哪门子风。钟晰想,从钟旸早朝前的那个讥笑开始,他就十分奇怪。
钟晰已经不需要再在他面前演什么兄友弟恭,此时也只是转身淡淡回了一句“皇兄”,脸上并无笑容。
自大皇子复权以来,两名皇子的争夺已经摆上明面,诸臣不敢细看,皆是快步离去。
所以也没人知道,大皇子压低声音冲太子说了什么。
“二弟你真是舍得啊,为了接近韩佑和边军,竟然如此迂回地去哄镇国侯府的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