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姚话音刚落,未等明公公应声,门外忽然传来另一道喝止的声音:“景娘子不必再白费功夫了。”
那男人的声音浑厚低沉,带着几分冷意,景姚不知是不是自己此时过于多疑以至于草木皆兵,居然还听出了些许得意的感觉,惹得她又是一肚子无名火。
景姚直奔门口而去,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来对她的事情指指点点。
示意两边侍女将殿门拉开,景姚眼眸微眯一副高傲模样等着见识门外何方神圣,待到那人的身形渐渐清晰,景姚心里比吃了只虫子还难受——
那一身银灰色甲胄,配上一张似笑非笑略显风霜的黝黑又硬朗的面容,这人不正是她最不想碰见的那个闻人错吗!?
景姚态度更冷下来:“闻人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见少女态度如此恶劣丝毫没有欢迎他的意思,闻人错也不恼,反而眼中笑意比方才更浓了些,看得景姚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总觉得闻人错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猫。就好像景姚在他面前是一只故意伸爪子挠他的小猫,而他不仅不计较反倒很乐意看到小猫这样,觉得是在亲近他。
思及此,景姚只觉得心下一片恶寒。
“闻人将军若无其他事情,便请回吧。”
“景娘子且慢。”闻人错拦住想让他吃闭门羹的景姚,“我只是来提醒你一声,不用去找左元武了。”
“什么意思?”景姚心中提一口气,“他出事了?”
司珏那么快就向左元武下手了?
不,不对,司珏还在病榻上,不可能立马开始插手朝政。而且就算真的要针对左元武这个太子近臣,左元武是仅在闻人大司马之下的军队将领,大权在握,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拉下马。
可是——万一呢?
闻人错看她一脸担忧焦急神色,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笑道:“景娘子多虑了,依左将军现下的境况,没人伤得了他。”
说着他便长叹一声:“可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了。”
他讥讽意味太重,说得也直白,景姚猛地便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你在胡说什么!?”
任何人都可能、都可以倒戈,唯独左元武,绝不可能。
那是左元武,在景国公府从小伴她长大的、已经说好要成为她家人的哥哥。他怎么会狠心把她丢下,丢在这危险的漩涡里弃之不顾?
闻人错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神情,幽幽道:“景娘子,世上人心是最难测最善变的事物,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种趋利避害的道理,到了现在的地步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他自以为是苦口婆心地劝告景姚,可传进她耳朵里就变成了一句句扎人心口落井下石的讥讽。
景姚苦笑,人心易变,她怎么会不懂。
是该懂了。
可是……那是世上唯二许诺过永远不会离开她的人之一。
景姚忍住落泪的冲动:“闻人将军活说完了吗?说完就走吧。”
闻人错似乎还是有些担心她没听进去,眉头紧皱:“景娘子,我以为我过来是很有诚意的……”
“诚意?你说诚意是指你们闻人家全力支持推司珏上位,害我落到如今这般境地,还是指你一早来挑拨我同左元武的关系?”景姚抬眸,那双娟丽的瑞凤眸依旧倔强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闻人错被她呛得愣神,景姚只是冷笑:
“闻人错,你究竟有什么资格来我面前说左元武?投靠司珏比谁都快…你不也是见风使舵‘趋利避害’?还是你以为你就高贵了,就能看透一切本质了?”
少女眸光冰冷,好似眼前站着的并非车骑将军,而是一个冒犯她的仆人。
“我告诉你,闻人错,你没有任何资格和立场来做这种自以为是的事情。你这样从一开始就满心算计,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写在脸上的人,立刻、马上,从我面前离开。”
“你……”
闻人错比她大了那么好几岁却依旧被她哽得说不去半句话来,尤其是自己的心思被她摆到明面上来讲。
但他那见惯生死后毫无波澜的心境终究非普通人能比的,换做别人早就羞愧的离开,但他还能站在原地饶有兴趣地看着景姚骂他。
那样的神态,真和那日在玉山书局里面的争吵一般无二。
那一天她也是这般愠怒神色吗?
绝色美人连嗔怒也是幅美景。
景姚观察他表情就知道此人看着人高马大一副正派模样,但内心肮脏得很。
不知道是不是景姚厌恶的眼神过于明显,闻人错的态度也和缓不少:“景娘子误会了,我从一开始就是想着提醒你罢了。至于左元武的事情,我没必要骗你。”
“我也不在乎你是不是骗我。”景姚看不惯他一本正经装深情的样子,“我只听左元武怎么说。”
果然,在她心里还是那两个人重要。
闻人错虽然对此也心知肚明,但看到景姚事到如今依旧那么维护左元武,心底真不是滋味。
“若是你回心转意,我一直在。”
景姚呵呵一笑:“我不需要。”
她就算是去死,都不可能去投靠闻人错。
说罢,景姚没等侍女动手,自己拉上了大门,十分干脆利落地在闻人错面前将这道门猛地合上。
关上的那一刹,景姚整个人脚底发软头晕目眩,几乎快要倒下。
好在身后一双手臂及时扶住了她的双肩:“还好吗?”
景姚回头,略显抱歉的看着身后满脸关切的百里文赋,方才对他发了太多脾气。
但她太累了,抱歉的话也说不出口。
明明才不到一个上午过去的时间,可她的精力都已经几近燃烧殆尽。
她一步步走向司裴的榻边,明明原先她本来就只是来见他的。
她只想来好好看着司裴。
“左元武的事情,你也听说了?”
景姚坐在床榻外侧,一只手握住男人冰凉的手掌,虽然在说话但并未侧脸看身边的百里文赋一眼。
百里文赋犹豫片刻,最终模棱两可的回答:“我只知道,今早早朝问到临王这个问题时左将军一言不发。”
景姚心想,左元武性情内敛少言寡语,兴许是因为不想在朝堂上争吵,所以才闭口不谈。
她想用这样的说法自己安慰自己,可是心里又明白换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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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的左元武不会在这种生死境地中选择沉默。
可昨晚左元武还坚定地陪在她身边,说要做她的后盾。
一夜之间,左元武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或者说,昨晚那些温柔才是装出来的。
“我知道了。”景姚面无表情,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只觉得空气都萦绕着淡淡的忧伤,“你先走吧。”
“你一个人没事吗?”
百里文赋的那些担心并不是毫无道理,但景姚明显不需要这些可怜的目光。
准确来说,是压根不需要他们的可怜目光。
百里文赋不好多言,只能讪讪离开。走到门口前眺望屋内坐着的景姚,回头看了又看,终究还是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待到殿内的人全部离开,景姚紧绷的心绪终于得以放松片刻。
如今安静得可闻落针声的宫殿里除了忍不住落泪哭泣的景姚,就只剩一个安静得毫无反应的人平和安详地躺在床上。
景姚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面前仿佛熟睡中的司裴,那瘦削的脸庞,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她贪婪地描摹着面前人的容貌,生怕自己遗忘。
事已至此,或许到司珏上位掌权的那一天,又或者是他心情不好的某一天,就会变成她和司裴的死期。
“小梨,你醒醒,好不好?”
景姚的头靠在他的旁边,用几乎是哀求般无力的语气呼唤他。
“我求求你,不要再逗我玩了,这一点都不好笑,其实你早就醒了对不对。”景姚的泪水顺着司裴的脖颈淌过,最后轻飘然地滑落滴在榻上。
景姚长大以后并不想小时候那般容易落泪,为数不多的几次泪水都和面前的这个男人有关。
“司裴,如果你再不醒过来,我要恨你一辈子。”
景姚竭尽所能地刺激他,“再睡成亲的事情你也别想了,我才不要和天天爱睡觉的家伙住在一起。”
“你快点醒,快点醒……”
景姚伏在床榻边,不知不觉哭累了就这样睡着了。
而另一边的偏殿倒是人头攒动门庭若市,人人都想和未来新君走动联络,自听说临王司珏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奇迹般的在重伤后快速恢复苏醒……这简直超乎寻常。
甚至有不少人开始造势他这个是上天命定之人的标志,而司裴并没有能够挺过,所以未来真君就应该是临王司珏。
西京朝在现任皇帝的影响下颇为迷信,就喜欢听些天文占星的事情,虽然几分真几分假不好说,但“老天爷看不下去司裴景姚作恶为祸百姓,故而降予司珏登帝位大任”这说辞近来在上华出名的很。
司珏现在是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成功夺权登基称帝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司裴的人,压根动不了我。”
司珏在生死药水的治疗下身体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生龙活虎身强体健毫无影响。
“哼哼,为了安心些,还是尽快动手吧。”
一旁手上缠着厚厚白色纱布的岳宁宁如是说道。
昨晚她想动手差点被那顶主角光环轰焦,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旧主角得让新主角去完成绞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