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序昭吩咐州衙的人:“准备纸笔。”
笔墨都摆好了,宋晚吟上前提笔做准备。
“赵员外,再说一次,尽量回忆你见的那个人,包括他的穿着打扮,眉眼神态。”
赵员外复述了一遍。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宋晚吟作画,她一点点地将人物展现在画纸上。
刺史探头看来,取笑道:“这与赵瑞堂说的并不是一模一样嘛,你怎么画的。”
池楚浠也略有疑惑,为何画出来的人与赵瑞堂形容的有细微差别。
宋晚吟用笔头指着画像的额骨道:“人的额骨、颧骨、下颌骨等骨骼决定了面部的大致轮廓,而眼周的皮肉等肌肉附着点影响着面部的细节。”
“方才赵员外特别肯定地说出了游商的眉毛是何模样,但却记不太清鼻梁的上半部分,那么我便根据人骨规律调整了他的脸部线条,画出来便是如今这副模样。”
刺史听得愣在了原地,他从未听过这等说辞。
池楚浠道:“你是说你能通过部分人脸还原他的真实样貌,那如此说来,你也能将这张脸画全?”
此时的画像是遮住下半张脸的。
宋晚吟想了想道:“我可以试试。”
池楚浠很是惊讶,眼睛都亮了几分,这样的画技她也是头一回遇到。
“晚吟,你似乎什么都会。”池楚浠感慨。
宋晚吟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里有些淡淡的笑意:“我自小身体不好,长久待在家中,不学些东西如何打发时间呢,况且我阿耶最是擅长丹青,我就跟着学了些。”
刺史道:“你倒是画来看看,本官不信你这小娘子能有如此绝妙的丹青之艺。”
宋晚吟另起一幅画,这一次,她要尝试画游商的全貌。
这样的画作需要费些功夫,刺史等得不耐烦,叫来了婢女为他按头。
宋晚吟用笔杆衡量五官比例,每一笔都是深思熟虑后才画下。
没画多久,她的身子便有些摇摇欲坠,池楚浠赶紧上前将人扶住。
“没事吧,别画了,先歇着。”
宋晚吟摇摇头,她看向还被扣押着的母亲,愈加坚定了要画完的决心。
“池姐姐,我可以。”
陆逍从别处搬来了一张凳子给宋晚吟。
近日他与这宋小娘子接触颇多,起初觉得她病恹恹的不讨喜,还总爱莫名其妙地笑他,如今却觉得很可惜,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还未开便要枯萎了。
宋晚吟微微侧头,眼尾弯弯地带起一丝笑意道:“有劳陆郎君。”
宋晚吟体力不济,最后几笔落得有些虚浮。
她将笔搁下道:“好了。”
不少人第一时间凑上去看,画纸上是一个年轻男人的模样,五官虽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但各处均很协调,算得上是一个清秀郎君。
刺史指着画像道:“不像个走南闯北的商人,倒像是个文弱书生,我就说你这是胡乱画的,白白耽误这些时辰。”
陆逍也挤过来看,在看见画像的那瞬间他顿时瞪大了眼睛:“景兄……这!”
陆逍立即看向景序昭,见他正紧紧盯着画像。
陆逍知道此时不能言说,便将一切震惊压了下去。
池楚浠扫了一眼景序昭和陆逍,深觉这幅画像另有深意,她将画像拿到了自己手里,防止被州衙的人随意扔了。
池楚浠扶着宋晚吟坐在一旁休息。
宋晚吟的眼中满是歉意:“池姐姐,我是不是多此一举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也是第一次用此法画人像,或许会有错处。”
池楚浠抚了抚宋晚吟头顶,柔声道:“等找到那个游商就什么都知道了,你能用这种思路画人像已是万中无一。”
刺史:“闲杂人等都退下!”
陆逍和池楚浠扶着宋晚吟从州衙出来。
宋晚吟红了眼眶握着池楚浠的手道:“我阿娘何时能出来,如今证据确凿,人不是她杀的。”
陆逍抢先道:“你放心,景侍郎既然已插手此事,即便依旧是刺史断案,这结果也不会冤枉好人,而且这个刺史啊,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陆逍嫌恶地远远瞪了一眼赵秉钧所在的位置:“发到丹水那边的赈灾粮出了问题,他赵秉钧脱不了干系,两年前丹水流民暴动一事他便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这次景兄可不会放过他。”
池楚浠想起那夜赶尸人领着白僵尸来磕头求公道的景象,她一直记挂着这事。
她没有能力救济灾民,只能盼着朝廷官员能将此事放在心上。
沙洲腹地夜夜笙歌,刺史从不为生计发愁,他何曾想起过边缘地区的百姓。
池楚浠道:“陆兄,景序昭他人还没回长安,能将此事办妥吗?”
池楚浠怕饿着肚子的孩子们等不到粮食送来的那一天。
陆逍拍着胸脯道:“必须办妥,否则池娘子认为我为何来沙洲,我们景侍郎的办事效率那是一等一的。”
“放心吧,粮食直接往丹水那边送去了,朝廷派往沙洲的人很快就到了。”
池楚浠心中一震,这已经不是办事效率的问题了,景序昭这般雷厉风行背后必定是景家在撑腰。
可他亲口说景司空恼了他,罚他到苍山,若景司空真的恼了他,又怎会在长安为他操办此事?
池楚浠怔了好一会儿。
景序昭到底是怎么来苍山的?
他在撒谎。
池楚浠久久没能回神,其实她也在景序昭身上赌了一局,赌他能否兑现对赶尸人的承诺,因此她才会对花三娘夸下海口。
只要刺史一倒,花三娘便会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从此再也不敢提及她曾调查白蓉绒一事。
只是没想到结果来得这么快,快到池楚浠都来不及反应片刻。
亲口听到陆逍证实此事,池楚浠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她才缓过来,这样一看,景家不仅能为景序昭托底,更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景序昭交代的事,且还不是一件小事。
明面上景序昭与景家闹不愉快,实则景家将景序昭放在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
池楚浠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长安势力盘根交错,景序昭显然已完全卷入其中。
“池娘子,你发什么呆呢?”陆逍唤了句。
池楚浠回过神来:“没,我在想那个游商,陆兄,你是不是见过此人?”
陆逍为难似地笑了笑:“倒是见过与画像相似之人,只是那人在长安,未曾听闻他来沙洲。”
几人已到了客舍。
宋晚吟道:“多半是我画错了,若是让我亲眼见到他挡住半张脸的样子,我一定可以画出来。”
陆逍道:“你已经画得很好了,而且真有这么个人,你不觉得很神奇吗,就算是打巧撞了面相,那也是缘分。”
“什么缘分。”宋晚吟瘪嘴道,“那是个杀人凶手。”
陆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是我说得不好,是机缘,不是缘分,你能画出来这幅画像是某种机缘。”
池楚浠将带回来的画在桌上摊开,又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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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看了许久。
“长安人士……陆兄,他叫什么?”
陆逍:“你当真了?池娘子,你真以为他是凶手?”
凭宋晚吟这幅画就猜测这人是凶手这种事,陆逍是不认同的,方才说那些话不过是哄宋晚吟开心,他心底里不认为宋晚吟真能描绘出那个游商的样貌。
只不过是碰巧画出了这个样子。
见池楚浠一直看着他,陆逍无奈道:“谢鹤明,少府监的监丞,在燕不染手底下做事,算是这几年长安新秀。”
池楚浠盯着画像问:“多大年纪?”
陆逍:“二十八九,不确定,没问过。”
“我对这人印象深吧主要是因为一件事儿,这个谢鹤明几年前丧妻,说是要另娶苏家小娘子续弦,但景家人说了句将来想让苏小娘子进门给景家二郎做妻,那苏家听闻便婉拒了谢家。”
“要不是这事儿我也留意不到谢鹤明,他先前是个芝麻小官呢,后来靠了些手段才去了少府监,如今也算名气不小。”
陆逍转头一看,瞧见池楚浠有些愣愣的。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悔不当初,赶紧道:“池娘子你别误会,景家说是让苏小娘子给左侍郎为妻,但也只是说说而已,是侧室夫人说的,当不得真,你、你可千万别误会!”
陆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自家上峰好不容易远赴苍山在池娘子面前蹭好感,这下好了,快被他一句话抹杀了。
“池娘子……那个……”
陆逍发现池楚浠一副深思熟虑的神情,好似完全不跟儿女私情沾边。
忽然,池楚浠猛地朝陆逍看来:“他在长安小有名气,自然怕露脸被人认出,所以才不得不以围布遮面!”
陆逍:“……”
是这么推测的吗?
陆逍:“可他明明在长安啊,我替左侍郎传了那么多暗线消息,好说也认识不少暗线人脉,从未听说他来了沙洲。”
池楚浠极其认真地盯住陆逍问:“你一定知道白蓉绒去了何处?”
陆逍呵呵笑了笑,点点头道:“是,我是奉左侍郎的命去盯着他,她去接手了赵瑞堂的私矿,这会儿估计还在忙活。”
池楚浠笑笑,陆逍没撒谎,和赵佑天说的能对上,白蓉绒的确霸占了赵家私矿。
霸占私矿,还铸私器,她胆子不小,不愧是外来的。
陆逍算了算时辰道:“宋娘子的母亲想必也快出来了,既是被冤枉的,州衙就不会再扣着人。”
宋晚吟从床上下来,扶着床沿就要给陆逍行大礼。
“多谢陆郎君。”
“诶起来起来。”陆逍赶紧把人扶住,“就别谢我了,我也是奉命行事,你还是好好歇着吧,等你阿娘出来你们母女好团聚。”
宋晚吟道:“也多谢池姐姐,若不是你重新验尸,我阿娘恐怕已经被斩首示众。”
池楚浠扶着她回去躺好:“不必多说,你能养好身子最重要。”
陆逍在一旁越琢磨越不对劲,池楚浠先是打听了谢鹤明的身份,接着又问白蓉绒的行踪,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好歹也是跟着景序昭混了几年,有些问题陆逍只要稍微一想便能明白。
他道:“池娘子,我出去一趟。”
陆逍匆匆忙忙离去。
宋晚吟望着他的背影道:“池姐姐,他怎么每次都来去匆匆,像是赶着去办什么要命的事。”
池楚浠道:“或许真是要命的事。”
宋晚吟看不透他们的行事,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