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被请进屋内。
屋内的空气中带着有些呛人的香烛味,收拾得分外干净,看不到一丝灰,就连老木桌子都被擦得蹭光发亮。
这位陈娘子可真是个能干人啊!
陈苹指向堂屋内的一扇门:“我姐姐在里屋,二位先喝茶。”
她给二人倒上茶水,温和客气。
“姐姐不太见人,二位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就是了。”
颜清越转向那扇门。
“陈婆婆,我们是京城的林家,晚辈叫林清,和家兄林明经康郎君的介绍想来购买天麻等药材。”
屋内传来苍老的女声,隔着门,有些许的模糊。
“康郎君?”
陈苹说道:“阿姐,就是去年下半年来买了一百多斤天麻的康家,那郎君长得圆头圆脑的。”
“哦……是有这么回事。你们想要买天麻?要多少斤啊?”
“两百斤左右,顺道再看看其他的有没有合适的。”
“让村长带你们去看吧。”
屋内就没有声音了。
二人看向陈苹。
陈苹抬手:“二位跟我来吧,村长就住在附近。”
以后还可以再找机会见陈芫,二人就跟着走了出去。
村长的屋子确实距离这里很近,中间只隔了三户人家。
陈苹直接走了进去。
“村长?来客人啦!”
一个五十出头的老人走了出来。
老人手里拿着草帽,步伐稳健,身体还很强壮的模样,精神头很足。
他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
“二娘来了?这是……”
陈苹介绍道:“是之前来过的康郎君介绍的,京城的林家,专门来买些天麻。他们还想顺道看看其他药材,阿姐就让我把人带给您,让您带着去瞧一瞧。”
“好好!”老人拱了拱手,“我姓雷,是这儿的村长。”
颜清越客气道:“劳烦您了,雷村长。”
“应该的。”雷村长将草帽戴上,问道,“除去天麻,二位有什么想看的药材?”
“大黄和元胡。其余的我们也顺道看看,若是好的话,都买。”
这阔气的模样让村长笑得见牙不见眼。
“那您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岫云最好的药材就是大黄,全是野生的,我这就带二位去看,保管您满意!”
陈苹转身回了家,二人跟着村长走到了药田边的仓库中。
这里潮湿,仓库直接设在了木楼的第二层。
上了楼,门一开,一股微苦的药香扑面而来。
颜清越赞道:“是好东西。”
村长随手拿起一把药材。
“您看看,这就是天麻,这边的都是野生的。”他拿起一个用力掰了掰,“您看,这野生的都掰不断。”
颜清越拿起一个:“颜色偏深,个头较小,大小不一。确实是野生的。”
村长炫耀道:“您看看这颜色,都是上好的货。不是我老头子吹牛,这京城里的药行不少用的都是我们的药。”
“确实不错,你这天麻还有多少?”
“现货只有七八十斤了,但是您要是需要更多的,我能给您再弄个一百斤来。”
“一斤多少钱?”
“给您算便宜些,一两三。”
“一两。”颜清越煞有介事的砍价。
村长摆手:“您这砍得也太狠了,一两二吧?”
“一两,我这可是一买就是一两百斤。你不给便宜些?”
村长想着她还要买,松了口:“行行行!那就一两一斤。”
“兄长,先给定金。”颜清越说道。
陆行摸出一张银票:“先定下,不急着找,我们再看看。”
村长捧着一百两的银票,手心都在冒汗。
这可只是定金啊!
“行,二位再看看!”
二人看了一圈,假模假样定下了几笔生意。
赚了钱,村长自然是开心得不行,分外热情。
“过几日我们村里还要去挖好些药材,二位不如在我们这儿先住下,到时候看看那新鲜药材?”
这话正中下怀。
颜清越立马应下:“好啊!若是有合适的,我们再买些。”
村长连连点头:“正巧我家有个堂弟,他们家屋子还空着,我这就让他收拾收拾,二位讲究先住下?”
“好。”
村长立即对着窗外喊道:“老三呐!把你家空屋收拾出来招待两位林老板!”
正在药田里干活的一个汉子应声:“知道了!马上就去!”
“这屋子还要一会儿才能收拾好,二位不如先去药田看看?”村长搓着手。
颜清越看向仓库内的好几坛子药酒。
“那药酒是做什么的?”
“那个啊?是我们自家用的,用的桂枝、独活、称钩风、川牛膝、干姜泡的。您知道这山里啊潮湿得很,我们又天天下地,多多少少都有些痹症。”
“地里讨生活确实不容易。”颜清越有些担忧地瞟着陆行的腿。
“还好,我们这里啊有巴山神保佑。”村长双手合十,十分虔诚,“靠着巴山我们也算是能过活。”
“巴山神?”颜清越好奇地问道,“不是说巴山是那巴蛇所化吗?巴山上也有神吗?”
村长带着二人向下走去。
“但凡是山,都有山神庇佑。当年这巴蛇虽然死了,但是它的魂魄还在,这山里的山神就是负责镇压巴蛇魂魄的,以免它的魂魄出来作乱。”
他下了梯子,指向山顶。
“那巴蛇的魂魄就被镇压在山顶上的岩洞中,而我们岫云村世世代代就是在此供奉山神,镇压巴蛇的。”
颜清越顺势问道:“陈婆婆就是负责供奉的师婆吗?”
“是啊,所以呐……”村长回过头笑了一声,“连我也要叫她一声婆婆啊!”
“我们刚刚都没看见陈婆婆的模样,她应该年纪不大吧?”
“才五十多,还没满六十呢!”
三人说着话,就已经到了药田。
药田边上坐着一群妇人。
男人在地里忙活,妇人们就在田边整理药材。
不说其他,岫云村的人应该过得很殷实,这一路过来,就没见一个人穿的补丁衣裳。
颜清越对陈芫的疑问……更多了。
“我们村的茶叶也不错,虽然比不上京城的名茶,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村长指向田尽头的几颗茶树。
一直没说话的陆行忽然道:“秦巴雾毫?那可是贡品。”
村长惊讶了一瞬,眉毛又耷拉了下来。
“老黄历了,现在我们这里的茶叶可没有做贡品的资格了。”
他带着二人从田边走过,埋头整理药材的妇人打着招呼。
“村长!来客人啦?”
每个人脸上都是对他的依赖。
这个村长至少是很称职的。
“啊——”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几人转过身,只见一个五六岁的男童躺在地上抽搐着,四肢伸得笔直,口吐白沫。
他身边的妇人跪在地上,慌乱得直喊:“救命啊!”
“是羊角风!”
颜清越冲上前,跪在孩子身边,先摸出手帕塞在孩子嘴里,避免他咬伤舌头,又将孩子身体侧过来,让他侧卧,免得他被呛到窒息。
她用手垫在孩子头下,头也不回地说道:“哥,轻轻按住孩子的四肢!”
陆行立即照做。
过了片刻,孩子终于停止了抽搐,昏迷了过去。
村长惊魂未定:“这是……”
颜清越这才抽出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是羊角风,这孩子有这毛病?”她转向旁边的妇人问道。
妇人只是哭:“从来没有过……”
“羊角风发作的年龄本就不定。你记住,以后孩子发作就学我刚刚的样子,先塞住嘴巴,然后护住头部,让他侧卧,再轻轻按住四肢,绝对不要太过用力,顺着他的力量去按就行了。”
妇人连连点头:“多谢您……”
颜清越摸了摸孩子的脉象。
脉象细弱无力。
“你先把孩子带回去,熬点六君子汤给他服下缓一缓,等他好些了就立刻带他下山去找大夫。他的症状不轻。”
颜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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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孩子口中的帕子取出。
这个孩子看上去就很虚弱,面色很苍白,瘦瘦弱弱的。
“多谢小郎君救命之恩!大郎是我们雷家的独苗苗,他要是……”妇人作势要给颜清越磕头。
颜清越吓得扶住她:“别别别!你先带孩子回去!”
村长喊来了一个村民。
“快把孩子帮着抱回去。”
那村民也是一脸战战兢兢抱起小孩。
“老六媳妇。”村长也帮着拦住,“你这样把别人林老板都吓着了!”
那妇人脸红了红,站起身:“是我太激动了……对不住。”
“也不是什么大病。”颜清越安抚道,“先带孩子去瞧病。”
那妇人又道了谢才跟着抱着孩子的人离开。
村长不好意思解释道:“我们村啊,这些年……运道不太好,整个村就两个孩子,难免紧张了些。”
就两个?!
颜清越心里很是讶异。
一般情况下,这种村子有二三十户人,每家至少生一个,也该有二三十个孩子啊!
她回想了一下。
确实是奇怪。
她们一路上都没见到成群玩乐的小孩,就看见一个雷蜀桑。
“爱子心切,能理解。”
见对方累得满头汗,村长很是过意不去。
“老三那儿的东西也该收拾好了,我先带二位过去歇息?”
“有劳。”
二人跟着村长去了休息的地方。
地方收拾得很干净,屋子不大,但是东西都是新的。
“这是我家三弟,雷威。”村长拍着那人的胸膛,“你们有啥事儿找他就行。”
那汉子笑得憨厚极了。
“两位老板,别嫌弃小地方啊,这些都是我们新换的。”
颜清越客客气气的。
“哪里的话,是我们麻烦你了。我怎么看着,你们这里好多都是一家人?”
村长解释道:“是啊,我们镇巴这边就是这样,姓雷毛谭的特别多。”
“原来如此。”
“二位先休息着。”村长带着自己弟弟向外走。
二人离开,颜清越才松懈下来,一屁股瘫坐在床上。
“好累啊……”
陆行拿着打湿的帕子给她擦着脸。
“睡会儿?等用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颜清越点点头,躺在床上。
“嘭——”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近乎爆炸的声音。
她吓得抖了一下,立即坐了起来。
二人对视一眼,走了出去。
村长兄弟也在院内。
二人背对着他们,看着山顶上,原本清晰的山顶上此时已经涌出来一股云雾。
颜清越问道:“雷村长,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村长这才发现二人已经出来,愣了一下,笑得勉强:“可能是山上岩洞垮了。二位别担心,先休息吧,我们去找陈婆婆问问。”
绝对没这么简单。
颜清越表面上还是没有追问。
“那你们小心些。”
“好好。”村长脚步飞快带着人走了。
望着二人的背影。
颜清越说道:“我们跟上去看看?”
二人跟着村长的脚步到了陈婆婆的屋外。
因为离得远也不知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只看见村长站在门外,说了几句话就带着一群人上了山。
见人离开后,二人才走过去。
正准备关门的陈苹见到二人有些讶异。
“二位有什么事吗?”
颜清越指了指山顶。
“山上塌了吗?他们这样上山会不会出事啊?”
还不等陈萍回答,一直没有打开的内室门忽然被推开。
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绿得发黑的长袍。挽着松松垮垮的发髻,垂下的发丝很是卷曲,在她脸颊边飘着。
干枯的面容完全和画像上的那面含傲气的陈芫判若两人。
那双死水一般沉寂的眼盯着他们,干瘪的嘴唇一张一合。
“巴蛇出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