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是被皇帝的亲卫带回府中的。
一旁的颜清越只能干看着。
她捏着冰凉的酒盏沉思。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掌控。
她是暗里深陷其中,郑观澜却是被直接搅入了此事。
郑贵妃是他的亲姑母,是郑家人。
若是贵妃换子是真,他们郑家定然脱不了干系!
“郑六。”何素小声问道,“这儿都是兄弟,你说句实话,是还是不是?”
“我……不是。”郑观澜面色凝重,语气却十分肯定,“不管真相如何,至少我从不知道肃王会不是陛下的血脉。”
刚刚还在和他争执的颜子光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想太多,我看刚刚那个钟太医的指控,这事儿应该和你们郑家扯不上关系的。”
何素没有那么乐观。
“钟太医早年就跟着先帝了,如今还以死谢罪,说的话怕不是假的。只要肃王是被调换的,除非找出真正的黑手,郑家怎么都会受牵连。郑六,你要做好准备。”
“可……肃王真的不是吗?”武原朝着颜清越问道,“他们姐弟长得那么像啊!”
颜清越现在心思也乱糟糟的,脑子像是被搅和过一样疼。
“肃王殿下和公主确实长得很相似,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强撑着安慰郑观澜,“我回去问问公主,若是有什么消息我给你通气。”
郑观澜望着不远处已经被禁卫军围起来的郑家人,忽然笑了。
“怕是消息传不进来。我先过去了,你们保重。此事诡异,不知道要牵扯多少,最近……大家都珍重吧。”郑观澜朝着众人拱手,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他停了下来。
“十六,帮我告诉闻……录事,若是有变动,希望她能够完成承诺。”
颜清越没想到这二人之间还能有什么承诺。
她怔了一下才应声:“我记住了。”
“多谢……”
道谢的声音被风吹得模糊不清,郑观澜走向自己的家人,被一起带走。
颜子光烦躁地扇了扇风:“我回去问问我爹!”
“你别去。”颜清越劝道,“堂兄,你和郑六郎有私交是你们二人的事。郑家和颜家关系可没有那么好,伯父此时不管是打探消息还是做什么,都是错。”
何素也说道:“十六说的有理。”
“那怎么办?”
颜清越一脸沉着:“等,这事和你们无关,等就是了。”
对方的脸上没有以前半分的怯懦。
陌生得让颜子光有些恍然。
他认识的真的是那个记忆中的颜青吗?
回到公主府,紫云就先把颜清越带到屋里询问。
“驸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那么荒唐的话?说肃王殿下不是陛下的血脉?!”
颜清越坐下胡乱端起一杯冷水灌下。
“今日我们带任文秀向陛下招供当年贵妃被换药之事,陛下不过责问了一句,那任文秀就忽然说陆行是被钟太医给换掉的,而钟太医也认了最,甚至当场自杀……”
“钟太医?!”紫云更惊讶了,“钟太医当年可是受过贵妃的救命之恩啊!”
“还有这事?我怎么听说钟太医是跟着先帝才进入王府的?”
紫云解释道:“婢子听肃王殿下的乳母说起过,钟太医最开始在荥阳做军医,因为得罪了贵人,被人设计打了个半死,生死之际正好碰见了还未出嫁的贵妃,贵妃救了他。之后郑家投诚的时候,钟太医跟着郑家献给先帝的财帛一起去的汉中。”
颜清越的不安,心跳乱得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如此……他的话就更加可信了。”
“可驸马……肃王殿下和我们主子长得那么相似,怎么可能会不是陛下的孩子呢?”
太子和义阳公主还同母所出,二人都没有那么像啊!
“或许是偶然?”颜清越摸着自己的脸,“我和颜青也长得很像啊。”
一个老太医,还是受过郑贵妃救命之恩的老太医,以死谢罪……
是假话可能性太低了,难怪皇帝的反应那么大。
“不管其他。”颜清越站起身,“公主府这边看得到王府,陆行回来了没?”
“早就被押回来了。”
动静极大,紫云当然注意到了。
“你能带我过去吗?”
“这个没问题!陛下只让人围住了王府外侧。”
紧闭的门窗只剩下微黄的纱能够透过少许光线。
空荡荡的卧房内,已经西斜的日头只能照射到陆行的脚尖前面,房内被划分成了明暗两边。
黑暗中,陆行坐在床边,蜷缩着背,将今日的事情反复思量,想要理清楚每一处细节。
任文秀忽然反水他不意外,但是抖搂出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她就不怕死吗?还有钟太医……
他向来对自己格外好几分,怎么会突然……
陆行虽然平日里不掺和朝政,只安心做事,但到底出身皇家,他不是没有脑子。
今日他们的供词不会是假的。
不管他和陆舒长得有多像。
他陆行确实不是……父皇和母亲的孩子。
不……甚至……他连陆行都不是!
熟悉的痛苦再一次胀得心口发疼。
他想努力去忽略这种感觉,痛感却翻涌得更加强烈。
记忆中,从来笑眯眯的父皇,会给他们每个孩子都亲手缝制衣物的母后,教他骑马的大哥,因为他学不会下棋跳脚的二哥,只大他五日非要逼他叫姐姐的陆舒,老是喜欢捉弄他往他屋里扔小鸟□□的弟妹……还有教他竹编的祖父……
这些都是他偷来的。
一口气堵在喉头,不上不下,将泪全部限制在眼眶中。
陆行闭上眼。
不能想这些。
这个局,不仅仅只是针对他。还要针对父皇还有……她。
“陆行……”
打开的窗户缝里透进一缕光,正好照在陆行的脸上。
他抬起头,侧耳听着。
“是我呀。”
是她本来的声音,甜润像一颗荔枝,一口咬下去,清甜微凉的汁水让喉咙上堵着的一口气瞬间散去。
陆行还没有回过神,人已经走到了窗前。
“你怎么过来了?”
颜清越打开窗户,伸出手:“快,抱我进去,我翻不过来。”
陆行探出身将人抱了进来。
“是紫云带你过来的?”
“嗯……”
颜清越被他放在软榻上。
,二人相对,一时无言。
陆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原来他还可以自持身份,担保她的未来……
“陆行。”颜清越扯着他的袖子,拍了拍身边,“你先坐。”
陆行坐下:“你……都听到了。”
“呆子啊,我当时就在自然看得清清楚楚。”颜清越一脸严肃,“我最开始认识的你是林御史,之后才是陆行。”
陆行错过她的视线:“我可能会死。”
混淆血脉的人被杀死是常见的事情。
颜清越抱住他。
“不会的!陛下不会杀你!”
“他先是皇帝,再是父亲。”
“那我带你跑!”颜清越尽力用自己的手包住他的手,“我们跑到山里,谁也找不到我们。”
“尽胡说……”陆行抚上她的脸。
她那么能干,怎么能因为他抛下一切呢?
“我看你才是犯傻了!如果陛下真的要杀你,怎么会只是把你关在王府呢?”
陆行凉透的心有些回暖,表情都有些呆。
“你是说……父皇他在保护我?”
“对啊!陛下可是丞相一手教出来的,他有先帝和丞相的仁厚,也更有脑子,他一定也看出来猫腻,不然早就当场把人处置了。比如……郑家。他们也是被禁卫军带走了,看似是看管实际上是保护。”颜清越摸着下巴,“我今日想了许久,这幕后之人更加让人觉得补朔迷离了,他指使任文秀,却连带扯出这么大的事情。原本我们以为幕后黑手是郑家,可是若是郑家……他们赌得也太大了吧?”
颜清越原本的想法是任文秀是郑家的人,他们会让任文秀说出什么来挑动陆行夺位。。
可是,如今一看,陆行的真实身份揭露就再无登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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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可能,这对郑家根本就没有好处!
“我们再把事情捋一遍。”颜清越扳着指头,“最开始,任文秀夫妇通过杀害儿子来引诱我们探寻贵妃之死的真相。那日早上她来找你也是故意想把我们二人分开,为的是要将我灭口……不对!”
陆行也反应了过来:“他们并不提前知道你的行踪!”
“是,我第二日要去夏家的事情只有你我二人知情。那就是他们特意在夏家留了人手,看见我去了,想要顺手将我杀了?夏家有什么秘密需要他们留下人手……还有夏家夫妇为什么愿意为了他们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夏二郎,你可见过他了?”
“没有!我到夏家的时候只有夏老汉在。”
陆行完全可以肯定:“定然是他们用夏二郎做威胁。”
夏家夫妇爱幼子成痴,为了这个儿子去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那个夏二郎。”颜清越说道,“这件事,我想找闻蝉帮忙。”
“她和这些事都没有牵扯,合适。公主府那边……紫云她做如何想?”
颜清越抱住他:“她都带我过来了,你说她什么想?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和大家相处了二十五年的人是你。就算没有了血缘,那些感情做不了假。”
“放肆!竟然连本宫都敢阻拦!都给本宫滚开!”
外面忽然传来太子的声音。
颜清越一下松开手。
“怎么办?!”
陆行也慌了,指了指屏风:“大哥不会去那里。”
颜清越急忙跑到屏风后。
刚刚藏好,太子就冲了进来。
他今日专门穿了太子的冠服,一身气势十分迫人。
“滚出去!”
几个禁卫军也不敢再拦,乖乖退了出去。
再次面对自己的兄长,陆行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无措,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行礼。
太子暗暗叹气。
“钟太医的徒弟已经招供了。二十五年前,他确实帮助钟太医将贵妃所生的女婴替换成了一个男婴。”
这并不出乎意外,但是陆行还是觉得难受,脸上也红一阵青一阵。
“父……陛下准备如何处置我?”
太子哼了一声。
“父皇说你目无君父!”
陆行垂着头,没有反应。
太子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
“这样大的事情为何不和我还有父皇商议!这下好了,着了别人的道,还要父皇来给你收拾烂摊子!得亏父皇急智,装晕糊弄了过去,不然看你今日怎么收场!”
这话语里的亲近如同往日,陆行呆愣了。
“大哥……太子殿下……”
“没良心的东西!”太子又是一拳打在他胸口,“把你从那么小一点拉扯大,知道没有血缘,你就连父兄都不认了?”
陆行被打得后退一步,胸口隐隐约约有些疼,心里却欢喜得发胀发酸。
“傻小子。”太子也忍着泪,“你那个时候才多大,难不成这事儿还能怪你身上?”
陆行跪了下来:“是我不好。”
太子更是心疼。
今日被当众揭穿身世,这孩子不知道有多难堪,心里肯定也是害怕他们真的不认他甚至要杀了他……
他双手扶起他。
“护国公和镇国公还有丞相与皇祖父和父皇都无半分血缘,可是其中的情分和血亲有有何区别?还有白将军,今日你出事,白将军先是在宫门口徘徊了半日又在你府外徘徊至深夜,刚刚见到了我,他才回去,难道他与你是血亲吗?”
陆行只觉得羞愧难当,低着头挨着数落。
是他把这份亲情看得太廉价。
自己这个弟弟从小心思就重,如今又遭逢大变,太子也不好说得太重。
“不说你了,先说正事。那个任文秀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今日父皇本来是想要亲自审问她,谁知她一进监牢就趁人不备撞死了。”
屏风后的颜清越忽然想到了什么,手下一按,屏风直接倒了下去。
三人面面相觑。
太子惊呆了:“颜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