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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交易

作者:桐木成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很清楚了。


    可是陆行还是有一点想不通。


    “释空为何要担下罪责?”


    “从一开始,他作案就不仅仅只是为了报仇。”


    石凳坐久了有些疼,颜清越动了动。


    “董华茂和他结仇已经有十年了,他若有意报仇,为何非要在此时动手?我想,他应该早知道这个山庄的秘密,所以从一开始他就猜到了凶手是那些孩子。为了替他们遮掩,才模仿他们的杀人手法杀害了董华茂。董华茂本人应该没有直接参与残害那些孩子的事情。”


    “他们是结拜兄弟,董华茂就一定没有沾手吗?”


    “你忘记唐天赐的那份遗嘱啦?”


    “遗嘱?”


    “唐天赐那份遗嘱……也算是慈父心肠。他不给儿子留下任何财产,只给了祖宅和祖田,就是为了把他儿子从这些事情中摘出去。乱红山庄和他幕后之人息息相关。明明他两个义弟中,喜好风雅的董华茂更适合打理乱红山庄,他却把山庄留给了更粗蛮的鲁直,显然就是董华茂和他们在这件事情上不是一伙的。还有,董华茂没有服用五石散的痕迹。”


    陆行久久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颜清越试探着问道:“林大哥,你准备怎么处理呢?”


    他是御史台的人,在这件事情他拥有很大的权力。


    “情有可原。这些孩子若是日后能够作为证人,也算是戴罪立功了。况且,我们确实没有实证证明他们杀了人。”


    释空的算计还是成功了。


    可颜清越还是想要再努努力:“那释空……”


    “他自己招认了,而且证据确凿。”陆行想了想又说道,“死刑都是需要陛下亲自核准,或许还有转机。”


    “真的?”


    “陛下仁善。”


    颜清越心下大定。


    “如今,只等唐大郎的选择了。”


    院门被缓缓推开。


    唐大郎带着玉生和玉茗走了进来。


    他朝着二人拱手道:“见过二位郎君,今晚到明日还是由玉生和玉茗来侍奉二位吧。”


    颜清越起身:“唐郎君已经想清楚了?”


    唐大郎释然一笑:“在下……祸福无门,惟人自召。父亲种的因得的果。玉生他们已经将事情都告诉我了。山庄的事情我未曾插手,多在外打理产业,确实是不知道山庄中竟然有这些事。”


    陆行问道:“那你知道除了这些事情以外的事吗?”


    “还有什么事?”唐大郎想到秋夫人今日给他说的话,不禁问道,“容在下多问一句,二位真的是林家人吗?”


    此时,不再需要隐藏身份。


    陆行说道:“我是御史台的人,奉命追查香桂村而之事来。”


    “香桂村?!这和父亲也有关系?”唐大郎心砰砰跳。


    他虽知道父亲在做见不得人的事,也一直以为只是和五石散有关,怎么会牵扯到那么大的事?


    玉生终于开口:“我知道那件事。”


    “你知道?”


    “去年二月初八,就是地动那日,刚刚地动完,庄主传了信,来了一个黑衣人。我就在旁边,听见庄主对那个黑衣人说,地动后会露出马脚,反正东西都运走了,干脆把他们清理干净。三日后,我上山的时候就发现半山腰的一块地方被翻动过。过了很久我偷偷去挖,在那里发现了尸体。”


    这些尸体多半就是香桂村的人的了。


    唐大郎听得糊涂:“父亲他为何要对香桂村的人……”


    陆行直接说道:“你父亲和人勾结,利用香桂村的村民私开铜矿,后将其灭口。”


    “私……私开铜矿?”唐大郎不是傻子,猜得出铜矿的用处,更联想得到县令的死。


    他吓得腿都软了,几乎要站立不住。


    “你要保命,就乖乖和秋夫人回京,本官会好好安置你们。”


    颜清越也劝道:“你父亲这一死,那些人一定会来查证灭口,和林御史走,你们反而安全。”


    唐大郎有些犹豫。


    他不愿意去亲自揭发自己的父亲。


    颜清越见状说道:“秋夫人怀孕了,那是你父亲的孩子,也是你的弟弟。”


    唐大郎诧异。


    “什么?!”


    陆行承诺道:“事情了结后,本官可以为你们安排一个新身份,送你们去其他地方生活,保你们不死。”


    这个条件实在是太让人动心了。


    唐大郎怎么会不愿意?


    “好!”他一口应下。


    事情算是完满解决,陆行将一个令牌给他:“你先回去,明日晚上,本官的人会来接应你们。”


    “多谢林御史!”唐大郎将令牌收好,又问道,“只是有一点,这山庄里出了人命案子,明日县衙的人来问话,在下该如何应对呢?”


    “既然释空愿意将罪责抗下,就让他抗下吧。”陆行嘱咐,“只有一点,不可对县衙说出我们二人的踪迹。”


    “在下明白了。”


    李良站在唐大郎面前,背着手:“还有两个客人呢?”


    唐大郎面色如常。


    “那二位客人是隔壁县的,有事情,就先行了一步。”


    李良盯着他的眼睛,想要看到纰漏。


    “我听说,这二位客人中有一位是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年,长得钟灵毓秀,气质非凡?”


    “确实如此。那二位客人都是京城长大的,都是一表人才。”唐大郎假装疑惑,“怎么?李小哥认识那位客人吗?”


    李良实在看不出什么问题,只能不再追问。


    “随口一问。”他指了指释空,转身准备离开,“人我就带走了。”


    唐大郎拱手:“劳烦了。”


    李良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冷静。”


    人影消失,唐大郎收回视线。


    “玉生,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夫人也提前送下山了。”


    “好,客人走了,我们就离开。”


    离开这个……家。


    下了山之后,陆行就忙着调动人手。


    山庄的东西需要搬走,那些人都要接走,还有山庄那儿的尸体……


    他忙碌了一日才能够喘口气。


    “主子。”一个圆脸的小少年从窗户翻了进来,“主子,太子殿下来了急信。”


    陆行急忙打开信件。


    信件的内容让他紧紧皱起了眉。


    “明日就走,去随州。”


    “随州出事了?”


    “灾民反了,还有兵变的迹象。”


    “主子……那这件事情……”


    “涉及到内侍,就不要先禀告给陛下了。”


    陆行深知这件事涉及到的内侍绝对是那几个近侍。


    如今,铜矿被搬得干干净净,也没有铁证,若是贸然发难,只信任内侍的父亲……怕是会不为所动。


    “让太子殿下拿主意。山庄那边搜到了什么?”


    “东西不多,和主子推测得差不多,只是有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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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册缺失了一本,还有那本太安经也少了下半册。”


    陆行也不太在意:“没有大的妨碍,去准备准备吧。”


    “奴婢明白了。不过……那个颜……郎君怎么办?”


    陆行坚定的表情松动了些许。


    “我……问问她的打算。”


    “要说到这随州,可真是兵家必争之地。元开八年的时候,这颜茂初出茅庐第一仗为了立威,就把随州屠了一次,前后被杀八万人,鸡犬不留,流出的血把河都染红了……”


    陆行从屋内出来,正听见下面的说书人的话。


    又在讲周末的大乱。


    他朝着二楼走去,进入了一个包间。


    刚刚他问过,她就在这里。


    推开门,只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那里。


    他喊了一声:“颜郎君。”


    对方没有像往常一样立马转过来,扬着笑脸和他打招呼,反而浑身抖了一下。


    陆行走上前,坐在了她的旁边。


    “怎么……”


    她哭了。


    哭得眼睛又红又肿,还一直用帕子擦着。


    陆行无措。


    “让你笑话了。”颜清越别过头,擦了擦泪。


    往日听起来雌雄莫辨的声音被哭腔染上了一丝女气。


    外面说书人的声音响亮。


    “元开十年,这石家的人打到了随州,又屠了三个县……”


    陆行关上窗户。


    “人之常情。”


    颜清越用帕子捂着脸。


    “我从小到大见过许多病人。他们大多是逃难来的,很多身体都是残缺的,还有不少有癫狂之症,只要看见血就会发疯……那么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被杀死,在书上,却是轻飘飘的一个数字。”


    陆行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动作有些僵硬。


    “现在不会了。”


    过了片刻,颜清越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好丢人。”


    “不丢人。”陆行给她递上一盏茶。


    “多谢。”颜清越捧着茶小口小口喝着。


    想到明日……


    陆行放在腿上的手不由握紧。


    “我明日就要走了。”


    “明日就要走吗?”


    颜清越那双还红肿的眼睛望着他。


    陆行眼神飘忽了一瞬:“有点急事,去随州一趟。”


    “哦,那你……一路小心。”


    “你有什么打算?”


    颜清越眼珠子一转:“去京城啊!你还欠我一个奖励呢。”


    陆行眉眼舒展:“说到做到,你想要什么?”


    “到时候再说。”颜清越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等柳自然放出来了,他要是不愿意解除婚约,就让林大哥出面!


    他是御史,柳自然就是个县令,肯定只能听他的。


    “好,你小心花万枝。这人昨日就没了踪影。乱红山庄既然是由他所建,他和那些事情定然也脱不开关系。”


    “嗯嗯,我明白的。”


    “那你到了京城再联络我。”陆行倒是放心她。


    她的脑子最聪明不过,身边还有个武功高强的薛雁。


    他拿出一枚令牌,令牌上有刻着一个甲字,下面是六片树叶。


    “等你到了京城就拿着令牌去如意楼。”


    颜清越也不客气,大大方方收下:“如意楼是酒楼吗?”


    “是。”


    “那到时候我要吃你的住你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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