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越出门的时候,陆行还在屋里,紧闭着门窗。
“这个人实在是不对劲。”薛雁很是忌惮陆行,“一个御史怎么懂得这么多地里头的事,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出身庶民啊。”
“或许因为他是个好官儿啊。”颜清越回头看了一眼,出了客栈大门。
“小主子是不是对他太过信任?”
颜清越看着街边的小摊儿。
“不信他也没办法。”
现在的情况,也就他还算可信。
难道让她去找一定有问题的县令吗?
“你放心,我防着的,而且他真有问题,你带着我跑掉不就行了吗?”
薛雁无法反驳:“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牵扯进来。”
小主子的身份特殊,这事情又牵扯到朝廷……
颜清越一下没了笑脸。
“那是一百多条人命。”
薛雁只是担心她,此时也服了软。
“随便你。”
颜清越知道她只是嘴硬,立即抱着她的胳膊:“走走走,我去给你买首饰。”
“别忘记阿郎和夫人。”
想到自己总是笑盈盈的阿娘,颜清越腿有些发软。
“也给阿娘买,到时候给他们寄回去。”
薛雁皮笑肉不笑:“小主子真是孝顺。”
“你不要这样嘛~”颜清越带着她进了一个首饰铺子,大手一挥,“随便挑,今日全部我买单。”
老板眼睛可利,一见这样的大主顾上门,立即迎了上来。
“小郎君和这位娘子看些什么?鄙人为二位介绍。”
“我听你们本地人说,青石县盛产一种可以做首饰的石头?”
“小郎君好眼光。”
老板立即拿出一串手链。
手链是浓烈的青绿色,每一颗珠子上都带着奇特的花纹。
“这花纹像是猫眼儿似的,颜色又正,正适合这位娘子大气的气度。”
老板看着风度翩翩像个文士,卖起东西来说话也好听,听得让人如沐春风。
多读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夸得很好。
颜清越拍板:“这个好,雁姐姐你喜欢吗?”
薛雁也不客气:“确实不错。”
“买下。”
老板忍住猖狂的笑意。
“见小郎君如此识货,鄙人也不把好东西藏着了。还有这个抹额……”
抹额上嵌着一块绿色的石头。
“也是这青石做的,上面的花纹也是奇特极了。”
颜清越在薛雁头上比了比。
“好看!买了!”
薛雁:“差不多够了。”
她不怎么戴这些,买多了也是浪费。
“那就这两样,再选个……耳环簪子。”
老板试探道:“是要给谁买啊?”
“我阿娘。”
“小郎君气度不凡,令堂定然也是雍容华贵,不如选上这个……”
老板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套首饰,都是青石做的,颜色比刚才的更沉静,搭配着黄金,更显大气。
薛雁都忍不住插嘴:“这个确实很适合夫人。”
“我也这样觉得。”颜清越准备掏钱,“多少银子啊?”
“这个手串二十五两,抹额三十三两,这一套头面贵些,要一百两,一共一百五十八两,我给您抹个零,就算作一百五十两。”
“这手串和抹额这么便宜?”颜清越把银票递给老板。
老板将东西包好。
“这青石,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我们这儿多得很,而且这东西脆,容易坏,自然也买不上价,要不是我这个两样的花纹好看,做工好,也就只能卖个十两银子呢。”
颜清越说道:“老板倒是实诚。”
“做生意嘛,还是要以诚信为本。”老板和她搭起了话,“小郎君这是要买些特产回去吗?”
“是呢,难得出门一趟,还是该给父母带些什么。”
“多孝顺的小郎君,令尊令堂真是好福气。”老板话锋一转,“小郎君可要买些画和彩墨?”
“彩墨?”颜清越一下来了兴趣。
老板见对方神情就知道自己是找到了主顾!
“是呢,隔壁的书画铺也是鄙人的,不如鄙人带您去看看?”
“我似乎听说过,那青石做的彩墨颜色极好?”
“正是!鄙人也是看您就像个喜好书画之人才故作此问。”
老板带着二人去了隔壁。
“鄙人店里的彩墨是青石县最好的。”
一进门,颜清越就被吸引了视线。
书画铺里挂着各色青绿的山水画,颜色或浓或淡,各有千秋。
老板看她眼神,心里不禁一喜。
又是一单大生意!
他拿起一盒彩墨:“您瞧瞧,这彩墨可都是细细磨出来的,颜色正还细腻绝不会有粉渣子。像我们店里的画,都是用这墨画的。”
“这画也不错……”
颜清越带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客栈。
陆行已经在屋内等着她了。
见二人手里都提满了东西,他不免有些惊讶。
怎么买这么多。
颜清越把东西放下。
“我给我爹娘买的。”
陆行瞟了一眼。
除去首饰都是彩墨和画。
她父亲是个文人?
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文人,不然她怎么会……
“林大哥,你是不是找到什么线索了?”
“是。”陆行回过神说道,“许多矿山中的污水流出会导致粮食绝产,土壤板结。”
“那些村民是挖矿的时候死的?可是这有什么好遮掩的?挖矿出事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吧?”
“我来之前就在工部查过,那座山上没有矿,至少在朝廷的记录里没有。”
“黑矿?”
历朝历代是不允许私自采矿的。
原因很多。一是百姓会为了采矿放弃耕地,荒废土地。二是在矿被采光后,矿工失去生机,就会为了生存上山为匪。三是比较实际的税收问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怎么会允许百姓拿走“自己的财富”呢?四是因为采矿本身会破坏风水,这也是君王的大忌。
是以,只要是被发现的矿都必须被上报朝廷,在朝廷允许后才能开采,而私自开采的矿都被称为黑矿。
私自开采黑矿受到的惩罚极重,基本都是斩刑,甚至还有处以极刑的例子。
地动……矿……骨折……消失。
颜清越一下理清了思绪。
“凶手是矿的主人,而香桂村的百姓则负责给他采矿。那日,矿洞坍塌,引起了地动,挖矿的人被埋在了矿洞中。凶手害怕暴露黑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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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直接将他们尸体毁掉……那些女人和小孩应该也是被他灭口了。”
“还有疑点。”陆行提醒道,“神像,他们之间不是简单的雇佣关系。”
“这倒是好解释,百姓们都相信神鬼之说,采矿虽然辛苦但是酬劳极高,那人应该是编造了什么神神鬼鬼的话让百姓觉得这矿是神仙的恩赐。所以,他们才会家家户户供奉神像,每日去采矿前还要去山洞里参拜。”
“女人和孩子呢?她们是如何被灭口的。”
“你想啊,出了事,她们肯定会去找那个人,那个人大可把人先稳住然后再对她们痛下杀手。”
颜清越说完观察了他的反应。
“其实,你也觉得最大的疑点还是在于县令的死吧?”
这黑矿到底是什么矿?为了遮掩,背后之人竟会冒着那么大风险屠杀一个村的人,就连对县令都敢痛下杀手?
陆行犹豫了一二还是说了实话:“利益最大的无非就是金银铜。”
这三样都是流通的货币。
颜清越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于一张巨大的蛛网边缘,她刚刚扯断了几根蛛丝。
蛛网中心卧着一只巨大的蜘蛛,睁开八只眼睛,对她亮起了獠牙。
恍惚之间,她碰倒了手边的彩墨。
彩墨掉落在地,撒出一滩的青绿。
青石……石绿……
她在书上看过。
“是铜矿!”
“铜矿?”
“‘石绿生于铜坑内,乃铜之祖气也,铜得紫阳之气而变绿,绿久则成石,谓之石绿。’这是一本医书上记载的。石绿和铜矿是伴生的。”
铸造铜钱的铜足够那些人冒这样大的险了!
铜……铸造铜钱。
一个不好的预感在陆行的心里浮现。
“铜矿附近会有铅矿吗?”
“会……”颜清越也反应了过来,她的脸白了白,“你是说……那些人铸造假的铜钱……”
铸造铜钱的时候会在铜里掺入铅和锡可增加铜钱的硬度,让钱币更加耐用,是以,铸造的铜钱中都含有铅,只是铅的比例是有规定的,本朝一般是一分半的铅。
铸造这种□□,只需要更少的铜却能创造更高价值的钱币,会让钱变得不值钱,长此以往,钱轻物重,百姓的生活就会遭受重创,而铸造□□的人,就相当于拥有无尽的财富,无尽的财富就意味着——造反!
二人对此心知肚明,但是都默契的没有说出口。
只有薛雁直接说道:“这不就是意图谋反吗?”
颜清越忍不住愤怒。
“自幽帝以来,天下人心思变,内外皆反,动乱不止,这才十八年啊!如今的陛下仁德敦厚,朝廷政治清明,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他们怎么还不肯罢休?非要搅得这天下尸横遍野才肯收手吗!”
她自幼就听父母说起那时的惨状,还见着不少乡亲身上心中还带着噩梦的残影艰苦度日,对于这些搅弄风云之人,她最是厌恶。
陆行虽然不像她那样情绪外放,但是愤怒的心情不比她好上几分。
陆行,这个名字起源于一个小镇。
那个小镇后来变得……积尸于野,饿殍遍地,连尸体都不是完整的……
“颜清越,你可以帮我吗?”陆行的语气是带着恳求的。
“不仅是帮你。”颜清越直直看着他,目光满是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