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园林小道里，况源的语调高高扬起，周遭几个人错愕看向她。
程衍低眸点着游戏屏幕的动作也缓慢地停住，眼睑稍抬，朝她看去。
路嘉一表情僵住，不知道况源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她缄默，正要反驳，不期然对上程衍的目光。
不同于先前淡淡的一瞥，而是静静看着她，而后轻描淡写地收回。
常惊艳于镜头里的桃花眼眼皮很薄，抬起时眼尾勾勒出浅淡的弧度。
须臾，没等路嘉一说话，他意味不明扫了眼况源：“行。”
况源懵逼，看向自家的新晋偶像：“啊？”
程衍目光重新落回游戏机上，嗓音闲散低沉，悠悠道：“自信是美德，继续保持。”
“咳咳咳。”
陈橙没绷住咳笑出声，况源瞪大眼不可思议：“衍哥？我也是根正苗红五官端正的煤二代！”
程衍没搭理他，随意再次进入游戏。
况源惹出的尴尬无声消失，而且他刚才确实也只是没过脑随口一说，他挠挠头，一脸正气道：“任何想要潜规则我的人，都不会得逞的，她终将收到网友的制裁！”
年轻人不仅正气，还中二。
路嘉一面无表情地提醒：“现在请你去制裁设备。”
况源啊了声，瞬间继续扛起设备。路嘉一不太想搭理他，将外调资料直接递给陈橙后，思索片刻，抿唇转头郑重和钟鼎及开车的助理道谢。
钟鼎摆了摆手：“拍摄顺利。”
余光瞥见程衍，她抿唇，到底没多说，转身离开。
游戏失败的提示音再次从车窗内传来，伴随着一声低笑，轻得像是她的幻觉。
-
一瞬间，路嘉一微顿，不确定到底是因为游戏还是因为自己。
她没敢多想，手机震动声传来时，路嘉一低眸瞥见华教授助手的名字，她正要接听，就瞧见前面不远处园林别墅摆渡车里露出一只手朝自己招着。
“路...路记者...”
摆渡车停下时，对方气喘吁吁，一脸焦急和歉意：“对，对不住，今天模拟会议突然出事，跟老师那边通知了，但忘记跟您和园区这边通知。”
他缓了缓，双手撑着膝盖，接过况源递过去的水再次歉意笑笑：“原本打算在外面接你们进来的，谁知道还要麻烦师兄来帮你们协调。”
“没事。”路嘉一摇了摇头，对方咦了声，这才想起问：“不过，你们怎么有师兄的联系方式的？”
他口中的师兄是华教授的儿子。
闻言，路嘉一下意识看向自己身后，黑色商务车已然不知何时消失在园林小道里。
况源在一旁吐槽道：“还说呢，咱们约得好好的，这下差点被人当做狗仔拦住，真就差点进派出所了。”
王泽脸上闪过尴尬，摸摸鼻头，理亏地再次道歉。
况源本身也没太在意，边被王泽带着往里走边别开话题：“不过这高档别墅区就是保密性高啊，园林区一道安保，住宅区还有一道安保。”
“可不是吗，不过还真出过事。”王泽停在十七号前录入密码，也打开了话茬子，“就那个有名的狗仔陈观星，上回带了好几个人打配合进来了，结果偷偷安装设备偷拍，还在人家别墅围栏前蹲着。”
“卧槽，太没底线了吧。”况源没忍住。
“然后呢？”
路嘉一忽地出声，况源和陈橙对视一眼，也想到同一个人：“偷拍程衍的？”
王泽一脸鄙夷：“也幸亏程先生家里有远程监控，再加上多次自动扫脸触发报警，被拘留了几天。网上现在还有他的道歉视频呢，从那以后只要是媒体相关的，查得很严，蹲守得就少了。”
路嘉一握紧手机，莫名想到程衍吊儿郎当的恣意模样，以及平日除了与电影相关活动外都神隐的作风，嗓音清冷：“这是犯法。”
“人家说不定还觉得是在为公众和粉丝揭开偶像秘密呢，为公众造福呢，说白了就是满足自己窥私欲和圈钱欲。再说了，程衍有什么好拍的，人就一电影演员，都是职业的一种而已。”
王泽无奈，搞学术的实在理解不了这种用别人的私生活博噱头的行为。
进去后，没再多聊这个话题。华教授腿脚有问题，王泽先让他们在客厅架设备，自己和阿姨上去扶老师下来。没一会儿，穿着浅色家居服的儒雅老人在王林搀扶下下来，笑着和三人打招呼：“麻烦你们要过来拍摄了。”
“是我们的荣幸。”路嘉一站直了些，将采访提纲以及要拍摄的场景和空境都和华教授沟通着，直到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采访才正式开始。
和先前节目里严肃正经的教授形象不同，华教授私下更幽默风趣，但话题聊得都很深。
路嘉一不敢走神，一整场采访下来，她精神高度集中。
直到结束后，王泽扶着华教授上楼休息，路嘉一和陈橙商量着拍几个空境，拍完，王泽也下来笑道：“老师邀请你们中午留下吃饭。”
路嘉一摇摇头，不想再打扰华教授。
陈橙和况源也纷纷表示不用，她们出外景都是随便在附近吃点，都能报销。
王泽看她们不自在，也没强留，打电话叫了园林里的摆渡车过来，帮他们把设备放上去：“今天实在不好意思。”
路嘉一几人摇摇头。
坐上摆渡车后，路嘉一缠着自己的工作证，想着下午要写的新闻稿。
况源放好设备，正要和路嘉一说下午的安排，抬眼一看路嘉一已然坐在摆渡车的最后一排，离他隔了三排。
他惊讶：“嘉一姐，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路嘉一回神，看他一眼：“可能为了防止我潜规则吧。”
“......”
况源长了长嘴，垮脸：“嘉一姐，别提了。”
他还想再说话，陈橙笑着坐到了路嘉一身边：“那我也得注意点了。”
“怎么还孤立人呢。”
况源说着，也没忍住坐到了她们前面一排。想到什么，况源回头好奇：“嘉一姐，你不喜欢明星吗？”
构思稿子的路嘉一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人大概是程衍。
不喜欢？
路嘉一抬眼，认真道：“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你有点......”况源没找到合适的词汇，倒是陈橙接了句：“抵触。”
“对对对。”况源连忙点头，反思了自己的词汇量才继续：“就是吧，你今天有和经纪人说话，也有和助理说话，最后道谢和道别的时候也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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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好像有点抵触和衍哥交流。”
他想了想，找了个合适的理由：“你不是对演员有偏见吧？”
很好，想象力很丰富。
路嘉一敛眸，想到程衍在车上的随性，又想到先前在问鹤楼的偶遇。她张了张嘴，很......明显吗？
摆渡车在呼啸的风声中穿过园林小道，偶尔颠簸两下。
半晌，路嘉一在风声中低语：“没有。”
“其实衍哥还挺好的，之前我女朋友喜欢他的电影，但我感觉也就还好，确实帅了点演技好了点。但今天绝对出乎我意料了，游戏玩得也太厉害了，近距离看长相比电影里还绝啊。”
他巴拉巴拉说着，陈橙赞同点点头，调笑道：“你才跟人家见一面，怎么就服气了？”
况源反驳道：“那长相，真是不得不承认，就是天生吃镜头这碗饭的。”
闻言，路嘉一微怔。
他说的是对的，有些人似乎天生就该在电影镜头里，在镁光灯下。她盯着窗外出神，感觉胳膊被戳了戳时，况源得意地凑过来：“看！”
路嘉一无意瞥了眼，目光落在熟悉的纯黑色星空头像时，眼睫微颤。
顶端只有简单的两个字：程衍。
“我去！”
陈橙没忍住：“你什么时候加的？”
“就你们讨论采访提纲和拍摄镜头的时候啊。”况源十分之得意，“我就试着问了下以后能不能邀请他打游戏，没想到衍哥会同意啊，不过我也不敢随便打扰人家。而且，是不是私人微信号也说不定，朋友圈一片空白。”
陈橙轻嘶声：“不管哪个，满足吧你就。”
况源显然很满足。
唯有路嘉一心脏紧了紧。
这个账号和头像，她太熟悉了。
她右手捏住左手虎口，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况源手机屏幕上，想说什么，旁边的陈橙惊呼一声：“我去，今天是什么运气？”
她眼神朝着摆渡车外瞟，还示意路嘉一和况源往外看。
况源先抬眼过去，也没忍住感慨：“幸亏咱们不是狗仔，要不然这分分钟上热搜吧。”
路嘉一下意识顺着两人的目光往外看，刚好看到一个漂亮的女生抱着程衍的手臂站在七号别墅外。程衍不厌其烦地推开凑过去的脑袋，随手把外套丢在她怀里，似乎在说什么。
大概是察觉到目光，他随意抬眼看了过来。
目光扫过摆渡车上的几人，面色如常地收回视线。
涌出的记忆被面前的景象冷淡驱赶，路嘉一抿了抿唇，收回目光。
反倒是况源有种背后议论别人被撞破的尴尬，正犹豫是打招呼，还是假装没看到时，就见程衍单手提起女生的背包朝摆渡车走了过来。
摆渡车缓缓停下，司机远远看向程衍扬声：“程先生，要送人？”
程衍低嗯声，女生则戴着口罩跟他身后：“程二，你做个人吧，我才待了几天你就烦了？”
“......”
摆渡车靠近七号别墅时停下，刚好听见这句话的三个人一顿，面色怪异。
程衍没理会，随手将背包丢进摆渡车内，双手插兜斜斜看向摆渡车上盯着自己的三个人。
他嗓音低沉，语调闲散：“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