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禾和沈确坐在沙发上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然后互相扭过头，齐齐沉默不语，半响，两个人才犹豫开口。
“要不，还是算了吧......”为了生命健康，为了这条狗命。
“嗯......我觉得吧，可以尝试一下，要不你......教教我，在一旁指导指导？”
“这个我觉得行！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也该成长，成长了~”
厨房里，在沈确的指导下，辛禾接二连三地摔了一个盘子，两个小碟之后。
三个6寸大的牛肉馅饼鲜香出炉，刚刚出锅的牛肉馅饼表皮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薄脆，肉香和葱香十分有侵略性地溢满在整个厨房的角角落落。
辛禾看着盘子里金灿灿的牛肉馅饼，急忙拉着沈确在餐桌下坐下。
她拿起手边的筷子夹了一块刚刚切好的牛肉馅饼，轻轻一咬“咔嚓”一声脆香在口中响起，馅饼外皮酥脆的口感与内里肉馅的鲜香顿时融为一体。
牛肉的咸香和面皮的脆香在口腔里完美的糅合在一起，馅饼内的汁水顿时在口中溢满。
她满足地闭上双眼，内心不断地感慨着。
好吃，好吃，好好吃啊，这是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馅饼了。
辛禾右手拿着筷子，左手在嘴边扇着风，嘴里呼哈着过烫的热气，嘟囔着伸手又给沈确的碗里夹了一块切好的牛肉馅饼。
“好吃，超级好吃，你赶紧尝尝！”说着又给自己的碗里夹了一块。
沈确看着对面因为烫嘴张嘴哈气扇风的她，微微一笑，随手拿起旁边的筷子夹了一块牛肉馅饼放到了她的碗里。
“没人跟你抢，慢点吃，别着急，还有呢。”
辛禾吃得满脸幸福，一嘴流油，眼里满是骄傲和得意。
“你也快吃，这还是我第三次做饭成功呢，一次是现在，一次是给高中住院时候的你，一次是给......我爸妈，只不过，可惜，他们没有吃上。”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话的语气越来越低沉，连吃着馅饼的动作都缓慢了许多。
沈确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嘴角的笑意也平复了下去，一如既往地调侃着，活跃着气氛。
“要我说叔叔阿姨应该感谢没有吃到你做的饭，要不然估计会跟我之前一样食物中毒，我亲测过你饭菜的攻击力，真的很强，不亚于臭气泻药丸。”
本来还在伤感的辛禾顿时瞪着杏眼，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肉饼。
果然，面前的这个狗说不出人话......他礼貌嘛？
辛禾气鼓鼓地瞪着对面的沈确咬着碗里的肉饼，宣泄着怨恨。
沈确眼睛都没有抬，但是身为人的第六感雷达应急开启，眉眼不变，淡淡地继续说道。
“怎么？这年头说真话都不行了。”
说着他刚想拿着筷子想要再夹一张肉饼放进碗里，谁知道，辛禾的筷子比他快了一步，从他的筷子下夹走了他心心念念想要夹走的肉饼。
沈确看着对面某个人的小气样，眼里闪过一丝不在意，望着空荡荡的筷子又夹向另一张。
他一边低头吃着，一边淡淡地说道，“禾禾，那不是你的错，不要因为别人犯得错惩罚自己，也不要对你的灵魂施以酷刑。”
这次他的语气放轻了一些，没有了上次的调侃，反而带了一种独有的安慰和开解。
辛禾吃着肉饼的动作一停，刚想对他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门口的门铃“叮咚”一声响起。
辛禾起身走向门口打开了家门，当她看到门前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时，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愤怒，厌烦和冷意。
“阿禾......好久不见。”低沉，愧疚，久违的声音。
沈确蹙着眉观察到了她手搭在玄关处发抖的身躯，上前一步，用力地把她整个人扯到了自己的身后，用身体遮住了对面打量的目光，对着门外的人说道。
“不打招呼就直接上门，你引以为傲的教养呢？沈嘉安。”
沈嘉安眼神里带着惭愧想要拉住身后的辛禾，没想到，被沈确一把手拦了回去，沈确的眼里带着不悦和针对。
“请你自重。”说完，先一步关上了家门，独留沈嘉安一人站在门外。
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辛禾不由地开始了恐慌，她的身体开始不断地发抖，脑海里不断地涌现出了多年以前医院里父母满身血渍离世时的场景，眼泪在她的眼里不断的打转，一行行无声地流了下来。
沈确望着蹲坐在玄关处不停大口大口喘气的辛禾，急忙伸手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大号的牛皮纸袋，对着她的口鼻捂了上去。
他掐着她的肩膀，大声地在她的面前焦急地喊道：“禾禾，禾禾，跟着我的节奏，呼-吸-呼-吸---”
此刻的辛禾就像是一条被岸边搁浅已久的鱼，生存的意识让她不禁渴望无意识地靠近水源，视线模糊之间，她看到了面前沈确焦急的双眼，被他眼里发酸的潮意浸湿着，她心里发软地不断地靠近，靠近着这仅有求生的水源尽头。
在辛禾平稳呼吸昏倒之前，她的视线里全部都是沈确慌张的身影，耳边传来的是他焦急的声音，她听着他一边一边的叫着自己的名字，“禾禾，禾禾，醒醒，禾禾......”，然后彻底昏死了过去。
沈确看着面前晕倒的人手足无措地打开了家门，他看着还在门口没有离开的沈嘉安，第一时间放下了心里的敌意和成见，对着他喊道。
“她晕倒了，去开车，快。”
沈嘉安看一脸震惊地看着沈确怀里晕倒的辛禾，急忙脚步凌乱地向着楼下跑去，他给两人打开后座的车门，自己朝着驾驶位跑去，脚踩油门，车一下子冲了出去。
一路上沈确和沈嘉安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两人把辛禾送到医院，医生检查完发现她没有什么大碍以后，两人才坐到医院的椅子上心里松了一口气。
贫血，长期的营养不良，受到刺激之后的晕厥。
医生说出了每一个字都让沈嘉安心里的懊悔再增加一份，如果，如果，自己当时没有一走了之，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沈嘉安眼光不悦地望着身边的沈确，嘴里斥责着，“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沈确。”
沈确有些好笑地看着身边沈嘉安暴怒的模样，轻嗤一声，“沈嘉安，你要发疯请给我滚远一点，可以吗？”
这人多年不见怎么变成了一个咆哮帝神经病？
他脑袋没病吧？？？
他仰着头不屑轻蔑地看了一眼沈嘉安。
沈嘉安本来就讨厌沈确那双勾人潋滟的桃花眼，现在又看到他眼里挑衅自己的样子，顿时心里无处发泄的怒火在此刻彻底爆发，他起身抓起了沈确的领子，质问道。
“你竟然选择陪在了她身边，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她，你知道......你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吗？”
沈确顿时也急了，扯下了沈嘉安抓着领口的手，用力一掰，把他压到了医院的白墙上，语气里带着厌恶和冷意。
“沈嘉安，公众场合请注意一下你的个人素质，好吗？这是医院，不是你这种疯狗撒欢的地方，别忘了你也是一名医生。”
被沈确猛地摁到墙上的沈嘉安听到了这话，他看着来往人群中不断围观的目光，眼皮垂了下去，整个身体软了下去，他抱着头双手插进发缝里揉搓着头发，嘴里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我扔下她一个人跑了，她也不会这样，要不然当年我拦着她，也许，也许.......”
沈确轻瞥了一眼身边的人，丝毫没有理会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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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发疯懊恼的沈嘉安，他重新坐在了医院的凳子上，皱着眉，脑子里不断地思考着。
即使沈确在心里再不喜欢沈嘉安，但是他都无法否认沈嘉安是有个很有教养很优秀的人。
高中时期的沈嘉安优秀的耀眼，夺目，像是雨过天青的汝窑瓷瓶，明亮但不刺目，能够低调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了辛禾。
可是，面前沈嘉安的这一面是沈确从未见过的，他见过沈嘉安很多面，斯文，温和，也见过他平静海面下的波涛汹涌和海浪下隐藏的暗礁。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一向张扬明媚的辛禾生了病，让天之骄子的沈嘉安变成了现在萎靡颓废的样子。
沈确脑子越想，他的眼神也跟着阴沉了下来，就像是夏天藏着雷暴的天。
他伸了伸脚，有力地踢了踢脚下崩溃过后的沈嘉安，问道：“当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嘉安低头看着面前的鞋尖，伸脚用力地踢到了一边，他从地上挣扎着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随后，面色沉思地坐到了一边，并没有说话。
沈嘉安和沈确两个人之间隔着一个空位的距离，沈确眼神打量着面前的沈嘉安，这是他多年以后许久未见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观察沈嘉安。
这时的他没有年少时的自卑，也没有年少时望向沈嘉安的躲闪，现在的他眼里有的只是明晃晃的赤裸裸和毫无遮掩的警惕防备。
直到沈确无意间扫到沈嘉安手表下的一道隐藏划痕的时候，他才不禁眉毛轻蹙，难道是......
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即使他心里承认，他真的很烦，很讨厌沈嘉安，但是他并没有讨厌到他去死的程度。
毕竟，他们的青春里都有对方的影子，即使当年他们两人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但是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跨越雷池一步，克制，理智地压抑着心里的想法。
两个人等着那个女孩长大成人，他们没有阴谋诡计，只有承认喜欢的彼此坦诚。
沈确突然起身，上前一步，伸手用力地抓住了沈嘉安的手腕，双腿钳住他的双腿，用力一扯，扯开了他手表下一直想要遮掩的手腕。
瘦弱苍白的手腕下伤痕累累，旧伤附着着新伤，层层叠叠，互相交错，伤痕累累。
比那时他看到辛禾的手腕更加难以让人相信，也更加难以让人直视。
沈确强势地拉过他的手腕，仔细观察打量着他手腕上的伤疤，有些生气地深深喘了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松开了压在他身上束缚，把手表又重新扔到了他的身上。
“你们一个两个真有病，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把自己折腾的都体无完肤啊，怎么？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值得你们留恋的事情了吗？”
沈嘉安拿起怀里的手表，像一条死鱼一样地坐在长椅上喘着粗气，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别告诉她，沈确，我只是想看看她，只是想再看看她。”
临走之前，我真的只是想看看她。
沈确无力地垂下肩膀，低声问了句，“到底发生了什么，沈嘉安，你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们搞成了现在的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沈嘉安眼神带着歉意，愧疚，自责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辛禾，喃喃说道。
“你们？她怎么了？沈确，告诉我，她怎么了？”
沈嘉安眼神哀求地看着沈确，拉扯着他的肩膀，只求他能给自己一个正确的答案。
沈确扯过沈嘉安拉扯的肩膀，看着他欲哭无泪哀求的眼神，语气里的冷意淡了一些，说道。
“你要先告诉我，当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嘉安从很早之前就知道沈确的脾气，他望着沈确眼里毫不妥协的意味，低声无力说了句。
“好，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