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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筹划

作者:枕月长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二日乌蔓醒的时候,一推门瞧见的就是青檀担忧的脸。


    “夫人,昨日是同大人起了争执吗?”


    乌蔓让她给自己梳妆:“人去哪睡的?”


    “在书房凑合了一夜。”


    “嗯。”只要没出府,乌蔓心里便有数的。


    青檀却替她着急:“今日大人天没亮就出门了,走的时候还一脸怒气,夫人,要不今日去哄哄大人吧。”


    乌蔓笑着瞥了她一眼:“小小年纪的,别老是担心这么多,学学思儿。”


    被点到名的思儿懵懂抬起头,嘴边还沾着桃酥的渣。


    “一会你同我出趟门,你去厨房端盒补汤来。”


    青檀大喜过望:“夫人愿意去找大人吗?”


    “不,”乌蔓慢慢整理了发髻,“去挑事儿~”


    *


    魏家自百年前便扎根京城,鼎盛一时,据魏恒之前所说,二十多年前魏家当时的家主,也就是魏家兄弟俩的生父去世后,魏家之后便像触了禁忌一般,能力好些的同辈接连身亡,或意外或染病。


    渐渐的,曾经恢弘的魏家家族便只剩下些寥落的人口。


    那时魏家正混乱,没人有闲心照顾身怀六甲的魏老夫人,她自去老家清河安顿后,族中剩下的人留在京城,一直到如今,也没混出个名头来。


    因过往之事,魏家兄弟不愿与他们深交,只老太太好说话,便隔三差五上门叨扰。


    魏洮极不耐烦应付他们,便是婚宴也没多招待,但乌蔓也认得他们当中掌握话语权的人,也是一开始进京后,来魏府找麻烦的魏家四叔,魏勘。


    魏洮那边来人了,族内之人不敢怠慢。


    但魏勘一见只有乌蔓一人前来,欣慰的表情便顿时僵在了脸上。


    “怎么是你?!”


    乌蔓淡笑道,“阿洮忙于公务,婆母又体弱,于是便派了我来同四叔商讨。”


    魏勘先前见过乌蔓,那时她还是作为魏恒房中人的身份,那日匆匆一见,中间过去了那么久,魏勘见人做事又不过脑子,哪里还认得出来。


    更何况她经过中间几月的学习,仪态动作都无法同刚进京那会比。


    见乌蔓说话得体,又不似魏家兄弟两那般敷衍,魏勘态度便也拿捏了起来,端起了做长辈的架子。


    “有什么事沉吟还要你一个妇道人家专门跑一趟,真是不像话。”


    乌蔓招手,一直跟在一旁的青檀端着食盒上前。


    亲自盛了一碗,乌蔓放在魏勘手边,细声细语:“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阿洮得了这份汤食,惦记着四叔,便遣我来送一份给您尝尝。”


    魏勘摸不着头脑。


    魏洮向来因老夫人之事对族中人颇有微词,什么时候还好心到给自己送汤喝。


    即便两边主仆都在,魏勘不敢随意下口,只干巴巴地笑:“是吗,沉吟这孩子真是…这汤闻着真是香,你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乌蔓笑眯眯地打断。


    “当然香了,这可是秋鄢楼的招牌例汤。”


    秋鄢楼?魏勘还是不明所里,却还是问:“哦哦,那确实挺珍贵的,是不是就是那个千金不卖,只凭玉牌进出的酒楼,我还没去过呢,沉吟真是有心了。”


    “没尝过?”乌蔓微微一惊,“怎么会呢,魏家秋鄢楼的玉牌,不是在您这边吗?”


    魏勘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乌蔓弯了唇角:“昨日阿洮以升迁名义,宴请同僚,去了那有名的秋鄢楼后,侍从却寻不到玉牌。”


    “到处问了,才知道是被四叔您上门作客时借走了,至今未还。”


    魏勘身子猛地僵硬住了。


    乌蔓又慢吞吞道:“阿洮昨日没能请客,还是被同僚抢了风头,作了东,他惦念着四叔定是十分喜欢秋鄢楼的酒菜,不然也不会这么久没有归还,特地从饭桌上打包了一份例汤回来,只可惜…”


    见人已经额角生汗,乌蔓声音和煦,似乎真的只是一番好心:“可惜今日他实在繁忙,抽不开身,这才遣了我来跑这一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魏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什么孝顺,送汤不过是个由头,这分明就是兴师问罪来了。


    还为了顾及他们的面子,让场面别太难看,魏洮特地没出面,让新婚的夫人来,暗中敲打。


    魏家已经不复从前辉煌了,魏勘年幼,魏府没有出事时,他还是纨绔潇洒的富贵公子哥儿,一朝高楼倒塌,人人自危,魏勘是比谁都希望魏家重回荣华的一个。


    先前不好说,不过如今,魏家兄弟两一个赛一个的重用,这个节骨眼坏了魏洮的事,落了他的面子……


    魏勘连连笑道:“唉,都是我老糊涂了,这玉牌竟是在我们这的吗,耽误了沉吟的要事,真是,”


    他赶忙起身,让乌蔓留在厅中等候。


    “我去问问,一会儿给你送来,你就直接带回去,也省的你们再跑。”


    乌蔓施施然坐下:“那就有劳四叔了,沉吟还特地吩咐,这物件就得有借有还,不然因为这点小事毁了日后魏家的基业,伤了家人的和气,岂不是太亏了吗?”


    魏家基业,魏家能有什么基业。


    除了兄弟两回到京城后做起来的那些投资买卖,魏家祖辈的家产几乎都给他们败光了。


    魏勘底下还有不少人,在腆着脸跟在魏洮身边做事。


    她这句话,几乎就是在变相的威胁。


    魏勘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一边面上带着笑,连连应和,一出了房门,脸色瞬间又扭曲了起来。


    他抓了小厮压着嗓子怒道:“去问问秋鄢楼的玉牌在谁那里,赶紧给我送过来!!”


    *


    拿回了东西,乌蔓身心愉悦,她婉拒了魏勘相送,好声好气地同他行礼道别。


    刚出了府门,便撞上了魏洮。


    此时天色正好,还不到他下值的时间,乌蔓挑挑眉头,想到二人昨夜起了争执,理都没理他,转身便走。


    魏洮:……


    他侧头瞥了眼屋门,又转身去追乌蔓。


    “初礼说你去找了四叔,我还以为会被欺负,”魏洮手背在身后,慢条斯理地跟在乌蔓后边,“没想到还挺有本事。”


    乌蔓冷笑一声,没有应答。


    魏洮见她一直不说话,终是受不住,抓了她的手腕拧着眉头:“怎么,还气我?昨日把我关书房睡了一夜,还没消气?”


    “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乌蔓声音淡淡,“昨夜不是大人不愿同蔓娘一起,才让我独守空房。”


    “你独守空房,锁门做什么,昨个半夜我被锁在门外,差点冻死在外头。”


    乌蔓倏地笑得俏皮:“大人说的,京中近来不太平,屋中无人,蔓娘害怕,锁门有什么问题?”


    魏洮见她这笑,心头气恼统统消散,他无奈道:“好好,是我的错,不闹了行不行?”


    不过是叫他大人,他便不是个滋味。


    “今日特地为母亲撑腰,我便知道你是想着我们的,别同我置气了?”


    魏洮何曾这样低声下气地哄过人,不过也觉着新鲜,顺风顺水的人生,有了乌蔓这样的偏差,才不觉得无趣。


    然而态度再怎么好,乌蔓也无动于衷。


    她神色平淡,上了轿辇:“还未下值,大人还是尽快回去处理公务,别影响了仕途。”


    见人要走,魏洮叹了口气:“书院。”


    他看着乌蔓道:“柏乐镇那家书院,我买来送你。”


    乌蔓顿时转身看他。


    魏洮站在轿下,微微仰头望着她:“有了那书院,往后你再也不用担心那些孩子们的念书问题,谁想读都不是问题。如何?这可比金银实用多了吧?”


    乌蔓眼神灼灼地看着他。


    他说的不错,买下一个书院,不仅仅需要的钱财,其中需要疏通的,对于现在事业亨通的魏洮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如若书院真的能归她所管,那……


    乌蔓倏地扬起一个笑来:“阿洮。”


    她伸出手,白嫩指节蹭了蹭魏洮的脸,笑意盈盈:“早这么哄我不就好啦,最近应酬辛苦了吧,晚上回来,我亲自替你按摩。”


    魏洮也笑了笑,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蹭了蹭,而后松开,派了初礼送她们回去。


    “不要同这边的人多接触,”魏洮又嘱咐了两句,“今日这种事,随便派个人来就行,何必亲自跑。”


    乌蔓嗯嗯敷衍了两句,便同魏洮告别,回府去了。


    她今日来跑这一趟,当然不仅仅只是为了玉牌。


    乌蔓靠在软枕上,把玩着玉牌,问一旁的青檀:“消息放出去了吗?”


    青檀点头:“早上没走的时候就跟思儿一道,在府中说了今日要来找魏四爷的事。”


    “嗯。”乌蔓将玉牌给她,“一会回府,你去将东西送给老夫人,再带人去秋鄢楼吃顿好的,好好哄哄。”


    “那夫人呢?”


    乌蔓笑而不语。


    *


    陈嬷嬷被关在柴房里整整两天,连一口饭都没吃上。


    先前魏家兄弟惩戒她,也多是罚她扫两天外院,老夫人依赖她,离不开她,他们都多多少少给她点面子,不敢真罚她。


    只乌蔓软硬不吃,铁血手腕,说不给她饭吃就真的连水都瞧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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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的时候,陈嬷嬷饿得趴在柴火堆上,听到屋外有人闲聊。


    “大夫人好强硬的手段,她一点都不怕呢,知道老夫人受了委屈,今日便要去找魏四爷讨个公道。”


    陈嬷嬷手指痉挛地动了动。


    “她刚刚嫁进来,只怕讨不到什么好处吧……”


    “那可不一定,陈嬷嬷那么厉害的人,她不是也说关就关?”


    “说到陈嬷嬷,你们知道吗,大夫人今日去,不仅仅是为了替老夫人要玉牌的。”


    “怎么说怎么说?”


    “说是大夫人听闻陈嬷嬷是魏四爷那边的人,不想要她再接着伺候老夫人,要四爷将人接回去呢!”


    “啊?那那边能同意吗?”


    “这就不知道了,一个老嬷嬷,如果不同意,大夫人也不要的话,只能赶出去了吧。”


    “老夫人能同意吗……”


    说话声渐渐走远了。


    陈嬷嬷趴在墙角,虚弱地咧开嘴唇笑了笑。


    这个乌蔓,到底是太年轻,魏家兄弟两几次想将她撵出府,不是都被老夫人拦下来了吗。


    这次也同样,过不了多久,没有她在身边伺候,老夫人一定会遣人来找。


    陈嬷嬷这样想着,柴房门被打开,她刚想抬头去看。


    却只听到乌蔓淡漠的声音。


    “将人抬出去,四叔那边不要,这人发卖了或者打死扔乱葬岗,都随你们。”


    陈嬷嬷悚然一惊,奋力抬起头,只瞧见乌蔓逆着暮色的霞光,半袖遮面,眼露嫌恶。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进门,一人拽了她一条腿,像拽死狗一样往外拖。


    “不,不…”陈嬷嬷饿了两天,都没什么力气说话,她张皇失措,“老夫人不会同意的!你们这样做,老夫人不会!老夫人!!救命啊!老夫人!!!”


    乌蔓坐在凳上,悠哉悠哉地看着她挣扎:“喊吧,母亲眼下正在秋鄢楼吃酒菜,听不到你的求救的。”


    “你不能这样!”陈嬷嬷拼尽全身气力,抓住乌蔓鞋尖,“等老夫人回来!定不会饶了你的!!”


    “母亲与我,才是一家人,你个奴婢到底哪来的自信,说出这种话的?更何况,”乌蔓歪了歪头,笑的烂漫,“等她回来,你早就死透透的了,顶多闹个几日,日子不还是一样的过吗。”


    “陈妈妈,是不是母亲平日对你太过纵容,才让你生了错觉。”


    乌蔓蹲下身,用染了颜色的指甲敲了敲她的脑门,笑容不减,语气却淡漠:“我们是主,你是奴,你是生是死,都在我的一念之间,明白吗?”


    陈嬷嬷是个人精,瞬间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


    “……大夫人想要什么?”


    “母亲器重你,听你的话,你若能与四叔那边一刀两断,尽心尽力陪在母亲身边,我自然会安心。”


    乌蔓眨眨眼,猛地凑近:“还有,母亲年纪也大了,中馈之事一直由她负责,这怎么行呢,疲累过度得多伤身。”


    陈嬷嬷欲言又止:“…她这事不会听我的。”


    “今日回去,趁着她心情好,你多劝劝便是。”乌蔓漫不经心道:“要是办不到,你活着也没什么用处。”


    “我去!我去说,”陈嬷嬷舔了舔干渴的唇瓣,“我,我会尽力劝的……”


    乌蔓站起身,心情大好:“那可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陈嬷嬷,你要时刻记住,母亲身体不好,她若是护不住你,你的安危可就无人能保证了。”


    *


    思儿今日跟在乌蔓身边,有些被吓到了。


    她把自己裹在毯子里,发着抖。


    乌蔓将她扯出来:“怕成这样?”


    思儿瑟缩:“姑娘,当初来京城,班主说京中贵人都是任意打杀下人的罗刹,您,您怎么也…”


    “怕什么,”乌蔓有些好笑地戳她额头,“那都是假的,我找人扮的,是陈嬷嬷胆子太小,经不住吓。”


    “真、真的?”


    乌蔓笑着:“是啊是啊。”


    青檀也刚带老夫人回来,听闻这些事,有些愁道:“不过,那个陈嬷嬷,真的能把老夫人说服,将钥匙交出来吗?”


    她势在必得地笑着,起身看向青檀:“老夫人今日得了牌子去秋鄢楼,回来心情本就好,再碰着陈嬷嬷死里逃生,一定又会死命地说我们的好话。”


    “三言两句下来,又在兴头上,母亲那样怯懦的性子,很容易便会顺着别人的话将钥匙出手。”


    魏家的中馈钥匙,背后是多少想不到的荣华富贵。


    乌蔓转过头又拍了拍思儿的头:“有什么好怕的,往后日子,且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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