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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不堪

作者:枕月长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魏洮同戚敏学赶过来,见郡主并没伤着,只是受了惊吓。


    但乌蔓脚腕血淋淋的,将裙摆都濡湿一大片,惨不忍睹。


    一时都变了脸色。


    乌蔓当时在马上坐着,脚还套在马镫里,为了护住姜沅,被生生扯了下来。


    此刻人窝在魏恒怀里,已经痛得神志不清了。


    戚敏学厉声喊:“去抓个医师来!!”


    乌蔓浑身都在细微地抖,魏恒目不忍视,只将人紧紧抱着,不敢随意动她。


    脚腕被铁制的马镫割出一块深长的伤口,血涌不止,他手掌死死扼住伤口,妄图止血。


    素来平稳有力的一双手,此刻却也麻木地抖。


    魏恒感受着手下湿滑触感,咬紧牙根,只觉得心口一抽一抽地疼。


    “大人……”


    乌蔓气若游丝地喊他。


    “我在呢。”魏恒抓住她冰凉的手,急促道,“别怕蔓娘,我在这呢。”


    “郡主…怎么样了?”


    魏恒愣住。


    他还是瞧了一眼不远处的姜沅,此刻正心有余悸地叱骂马官,一点也没在意这边的意思。


    攥着乌蔓的手不自觉紧了些,魏恒脸色难看道:“她没事。”


    “那就好。”乌蔓虚弱地扯出一个笑,“若是郡主受伤,大人就该被问责了。”


    “我可舍不得……”


    说罢,便脑袋一沉,在魏恒怀中晕了过去。


    方才魏恒站在马前,最妥帖安全的方法是将姜沅救下来。


    但这样失控的马必然会撞到身后的乌蔓。


    在那个时候,他下意识的反应是护好乌蔓而非姜沅,才导致她被甩飞出去。


    戚敏学那时喊了他一声,也是这个意思。


    要保护好姜沅。


    但魏恒没有,他为了乌蔓的安危,什么都顾不得了。


    听到乌蔓这段话,在场三人都怔住了。


    戚敏学同魏洮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瞧见了诧异。


    按调查所看,乌蔓此人唯利是图,愿意与魏恒进京也不过只是求财,何故为了魏恒,命都不要了,做出这样的牺牲?


    若不是她动作快,被马拖死都有可能。


    除非是她在那瞬间考虑过,魏恒有被郡主责罚,导致自己被牵连,离开魏府,甚至是用命平息郡主怒意的可能性,才决定拼一把出手救人,为魏恒兜底。


    但是,一介身份低下的女子,真的有这般果断决然的决策力吗?


    魏洮沉思。


    医师匆匆赶到,原地就开始止血包扎。


    血止住后,乌蔓紧皱的眉头这才平缓下来。


    魏恒待不住,当即就要抱着人快马回府。


    临行前,魏洮有些看不下去地喊住他:“先去将自己收拾干净。”


    魏恒这才垂眸看见,自己衣摆血迹凌乱,狼狈不堪。


    但他并未离开,只是失魂落魄地盯着自己衣角看。


    他一向爱洁,此刻却傻了一样没反应。


    “蔓娘这样为我着想,爱我护我,”魏恒轻声道,“脏就脏吧,现在我得守着她。”


    说罢便上了马车,一路疾驰走了。


    魏洮、戚敏学:……


    “你弟弟真是够天真的,”戚敏学抱着胳膊面无表情道,“都几岁了,还做这种真爱的春秋大梦。”


    魏洮平淡道:“真爱也好,图谋也罢,这重要吗。”


    乌蔓足够聪明,只要她愿意留在魏恒身边,愿意像今天这样为他解围,反倒是魏恒赚了。


    况且她容色还是那般……昳丽无边。


    *


    乌蔓醒来的时候,整条左腿都痛得厉害。


    痛得她都恍惚,缓了许久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跟谷春一起生活后,她很少会受伤了。贫苦的日子她没有抱怨过,谷春夸过她很会忍耐。


    但其实不是的,乌蔓是极不能忍痛的。


    许是比常人敏/感许多,痛觉也是格外发达,小腿处不断传来的扭曲痛意,好似连思维都缓慢了下来。


    还不如不醒来。


    乌蔓痛得受不住,脾气也上来了,有点不耐烦。


    “蔓娘?”


    一声轻缓又关怀的声音从榻边传来,魏恒凑上来,摸了摸乌蔓的脸:“你醒了?感觉如何?要不要吃点东西?”


    魏恒可能一直守在一旁,手指都冷了,乌蔓侧过脸,躲开了他的手。


    “郡主殿下有问责吗?”


    乌蔓的声音有些冷淡,但魏恒没多想,只以为她太累太痛。


    摇了摇头:“她一点事也没有,回来之后还一直缠着大哥他们玩闹。”


    魏恒一想到乌蔓昏迷时,姜沅甚至都不曾问一嘴她的情况,声音都有些冷了。


    “你不该那么做。”他不悦道,“就算郡主受伤,陛下要罚我,也是我应该承受的。”


    虽然选择乌蔓是他不经思考的结果,但是要为了这个结果受罚,魏恒毫无异议。


    这不应该让她来承担。


    乌蔓闭上眼:“那,大人就没有想过,若是你出事了,我会如何?”


    “就算是为了我,您也不该那么鲁莽。”


    “我鲁莽?”


    魏恒豁然站起,他没想到首先得来的,是这么一句话。


    “便是陛下下令杀我,我也绝无二话。若是牵连你,无论如何我都会争论。”魏恒脸色难看道,“我所作所为,都不会株连你。在你眼里,原来却是鲁莽。”


    乌蔓语塞,她有时真的很想撬开魏恒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有几根木头,才能组成这么个愣头青。


    他想法永远是一条直线,就算撞破脑袋也不晓得转弯。


    乌蔓突然理解了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仕途一直未曾发展的原因了。


    她突然觉得好心累。


    “大人。”


    乌蔓本就烦躁着,没那个心思来哄人:“我有些累了,您去休息吧。”


    魏恒见她脸色尤白,有气无力的模样,唇瓣张合半天,方才被一句“鲁莽”惹出的火又顷刻泄去。


    到底还是没出息地劝道:“你昏睡了大半天,吃点东西垫一垫吧?”


    乌蔓痛得都恨不得撞晕自己,哪有胃口吃东西。


    闭着眼睛摇头,难得任性了一回。


    魏恒叹了又叹,拿她没办法,不再吵她。


    去厨房看汤药的时候,碰着了魏洮。


    他有些惊讶:“大哥怎么还没休息。”


    已经很晚了。


    魏洮问了句:“乌姑娘如何了?”


    “伤口处理好了,一直睡着。医师说要好好养,没有什么大碍。”


    “嗯,”魏洮多吩咐了两句,“记得要些止痛散和祛疤膏,毕竟是个姑娘家。”


    没等魏恒反应,他又递了两盒上等的补品来:“郡主的谢礼。”


    魏恒被分去了注意力,只不喜地盯着道:“也难为郡主还能记起来。”


    “慎言。”魏洮轻淡地扫了他一眼,“郡主毕竟是得陛下宠爱的,往后这些话不许在外头说。”


    魏恒抿唇,没有接:“大哥也重伤未愈,带回去用吧。蔓娘需要的,我自会掏钱买。”


    “俸禄发了?还是又要动存款?”


    魏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针见血道,“听初元说你们都吃了好几日的素面。”


    魏恒:……


    魏洮叹气,将东西塞到他手里:“既有她那样聪慧之人在你身边,便多问问,多学学,别总是这样…”


    他顿了顿,勉强找到个不那么难听的词:“率直。”


    一个说他鲁莽,一个又说率直。


    他真的如此不堪?魏恒眼眸暗了暗,沉默许久。


    *


    思儿端着热水进来时,瞧见乌蔓靠在床边,盯着自己被褥底下的小腿,一脸茫然。


    “姑娘!您可算醒了!”她一喜,“您都睡了一整天了!”


    “思儿,”乌蔓喃喃道,“为什么我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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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自己的腿了?”


    不至于被划一道口子,腿就废了吧??


    思儿哦了一声:“是今早上大人见您好像疼得厉害,一直在发冷汗,给你灌了口止疼散。”


    “可还疼了?”


    “止疼散?”


    乌蔓这才大喘气,也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好东西。


    思儿用热水绞了帕子,给她简单擦拭,一边忙活一边念叨。


    “昨日大人抱您回来的时候,真把我吓死了,还以为怎么着了。如果真出了什么事,班主那我怎么交代。”


    “万幸,只是皮肉伤,养养便好了,也不会留下病根。姑娘,往后出行一定要注意了……”


    像是要扼住落泪的冲动,思儿话越说越多。


    乌蔓身上不疼了,疲倦和饥饿便潮水般地涌来。


    “弄些吃的来吧。”


    “好,大人临走前嘱咐过,正在灶上温着呢。我去端来。”


    魏恒?乌蔓望了眼天色,应该已经是第二日下午了。


    他应该去上值了吧。


    思儿和青檀两个人,端了满满两大盘的东西。


    小米粥,点心,药膳,滋补汤,还有一碗浓黑的药。


    “这么多?”


    “都是大人天不亮就要厨房起来弄的。”青檀说道,“说是姑娘醒了就能用。还有补汤和药,要用完膳后及时喝了。”


    清淡的小米粥熬了很久,十分黏稠,乌蔓虽然饿,却没什么胃口,眼睫半垂,用调羹搅来搅去。


    以为是她嫌寡淡,青檀劝了一嘴:“医师说,要等断药之后才能进补油荤,姑娘现在委屈些,多喝点吧。”


    思儿却道:“哪里委屈了,熬得很香呀。”


    乌蔓听着她们说话,多少吃了几口。


    便换了补品和药汤。


    医师开的药是滋补血气的,涩苦异常,乌蔓却没表情地一口干了,连个停顿都不曾有。


    止痛散药劲过了以后,疼痛已经不是那么尖锐了。


    但乌蔓仍是受不住,让青檀再弄一碗来。


    青檀摇头:“大人特地嘱咐过,这药是有依赖性的,不能多用。”


    她见乌蔓脸色煞白,有些犹豫:“不然,不然我陪姑娘下会棋,吸引下注意力吧。”


    就她那破水平,哪里需要用上注意力。


    乌蔓痛得有些绝望,想着要不干脆再把自己弄晕算了。


    正恍惚着,思儿一脸犹豫地进来了。


    “姑娘……”


    她欲言又止:“是大,大公子那边的人来找。”


    魏洮?


    乌蔓拧眉:“什么事?”


    “大公子命在下送来几盒补品。”


    初礼的声音在门外传来,没有进屋。


    没有老夫人的意思,自己派人来送东西?乌蔓没想到会这么发展,挑了挑眉。


    便吩咐思儿去拿。


    “蔓娘谢过大公子,未能行礼,还请见谅。”


    初礼将东西递给去,听见乌蔓清冷又疏离的话。


    有些僵硬:“不会。”


    太尴尬了。


    还有什么比趁着少主子不在家来偷摸给他房中人送礼更尴尬的事呢。


    *


    乌蔓看了下,魏洮送来的多是镇痛滋补的上等补药。


    青檀在一旁道:“送去小厨房炖了吗?”


    乌蔓摩挲着精美的包装,拿给思儿:“带到集市上卖了,再给我带几本书回来。”


    估摸能卖不少银子,她没娇贵到要用到这么好的。


    思儿见怪不怪,收拾收拾便准备上街。


    只青檀多了个心眼,小声问了一句思儿。


    “大公子送礼这事,回头需要同初元报备一声吗?”


    “不用。”


    他都没过借老夫人的口,乌蔓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平淡吩咐:“你们全当不知道,大人若起了疑心,你们也只管否认。”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青檀吓得后背冷汗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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