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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面具

作者:半晌酒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因为工作量剧增,父女两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了。


    茉莉没能赴约,不过她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毕竟对方是何婧那样的人。


    她还想跟着父亲去工地,但茉双季怕影响茉莉上学,要求她周日留在家里。


    纵使她再想去找沈南风问些什么,父亲心意已决,她也只能接受。


    周日,座机里多了三条语音留言,辨认了一下,前两条是昨天沈悸留的。还有一条,是何婧的声音。


    第一条,沈悸说他会来帮忙。


    第二条,沈悸说他不来了。


    茉莉听得莫名,不确定他到底去没去帮忙。


    第三条,何婧说,她会去破庙赴约的。


    破庙?好像村里是有个庙,在一座小山上,早年就没人打理了。


    可茉莉想了想,她似乎并没有说在哪里赴约,是跟人约好结果打错电话了吗?


    虽然奇怪,但茉莉没放在心上,放下电话去写作业了。


    周一上学时,沈悸缺席。


    班主任没有多说缺席的原因,或许是因为请假,也或许是因为他的经常性缺席。


    课间,宋长乐找她说话:“你那天怎么突然旷课了?”


    茉莉说着早已准备好的措辞,递出了票据:“那天镇上有个演出想去看,正好沈悸也是,就一起翘课了。”


    宋长乐皱着眉看了半天:“外国歌剧?你这么时髦的啊?”看也看不懂,她还了回去,问,“你有没有看到那个竞赛?”


    “哪个?”茉莉想了想,拿出那张演讲竞赛的海报,“是这个不?”


    她回去后仔细看了,那是一个省里提拔优秀少年的演讲比赛,先从学校选拔,而后县里,最后省里,优胜者可以获得奖金,参加全国大赛竞选保送名额。


    “对!我想报名!”宋长乐指着海报上的奖金数目,难得这么兴奋,“有奖金诶!”


    茉莉无奈:“快醒醒,这可是要在省级比赛里脱颖而出才行。”


    宋长乐问:“人总要有点梦想。你难道就不感兴趣吗?”


    确实感兴趣。但她的关注点不在奖金,而在那个保送名额上——一个直通名牌大学的入场券。


    这是个十分难得的机会。


    她却想到了沈悸。


    她不知道沈悸有没有注意到这个比赛,心脏砰砰跳动。


    他也可以借这个机会脱离苦海啊。


    如果他愿意,他一定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出小泽村,离开压迫的母亲,离开这个磨坏他所有性格的地方。


    在另一个地方,他会很优秀的生活下去。


    想着,她迅速起身,抓着海报往外跑。


    “去哪啊?”宋长乐的声音被甩在身后。


    “去实践一个想法!”


    实践那个能让他未来顺遂无忧的想法。


    然而。


    “不行——”


    老师利落回绝的话语在耳畔回荡:“上面不会同意一个劣迹学生去参赛,更况且,他旷课次数太多,没人能保证他准时到场。”


    请求被驳回,茉莉只能攥着海报郁郁寡欢。


    “等下。”付老师喊住了她,指指桌上的听写本,“给搬回去发了,今天何婧不在,你吩咐下去,让大家默写周末背的故事。”


    何婧不在?


    抱着听写本回了班,本该围着小团体的座位空空如也。群龙无首,那两个女生今天没再使唤谁,各自坐在位置上翻课外书。


    何婧和沈悸都不在,茉莉的右眼皮跳了跳。


    她无心说的话,两条莫名的语音留言。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周二,沈悸没来。


    周二最后一节课是政治。


    政治老师正在台上讲着课。


    “……学生们应该重视法律基础知识,如宪法、民法、刑法等基本法律的知识。”


    同桌的男生在台下玩着贪吃蛇,满头大汗的和新纪录硬碰硬。


    玩的实在太投入,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响起,男生吓得手忙脚乱,手机砸在了地上。


    老师正要发作,下课铃不适宜地响起,伴随铃声而来的,还有面色凝重的班主任,“打断一下……”


    官大一级压死人,政治老师只能收着脾气凑过去,听完话,她倏地瞪大了眼睛,嘴里念叨:“怎么还有这种事情……”


    同学们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茉莉小声提醒同桌:“趁现在快点捡手机。”


    “多谢姑娘提醒!”同桌油腔舌调地抱拳,俩手指够着手机,“捡起来了。”


    屏幕上是大写的gameover,男生心疼的无以言复时还不忘打开静音,心里一边暗骂着哪个畜生给他发消息扰他好梦,一边点开了社交软件。


    2g网不断转着圈,等了半晌,平时一直无人的学校群被顶到了最高处。


    翻到最高处,他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手拍着隔壁的茉莉:“快、快过来看!”


    同桌的手没轻没重地打在茉莉还未完全愈合的肩伤上,茉莉蹙着眉,不太高兴道:“看什么?”


    借着平时同桌的品行,估计也就是点没边的小八卦,她没想仔细看,敷衍地瞅了一眼,在意的字眼却锁住她的瞳孔,始终无法挪开。


    【^-^睡觉】:帽子叔叔来学校了,听说在调查什么案子。


    案子?


    她夺过手机想看看是什么案子,但这个网名叫睡觉的人只知道头不知道尾,这句话一出,在线的人全都冒出来激烈猜测。


    【哥只是传说、】:是高三那群混子打架吗,打挺狠的,好像给谁胳膊打折了。


    【\糖果甜到忧伤\】:我家就在学校旁边,听邻居说遭偷东西了,估计怀疑是学校的人干的?


    【不&良&少&年】:不对,应该是闹鬼了!


    【恋恋】:闹鬼?


    【不&良&少&年】:乡里里那个废弃的破庙知道不,在山顶那个!有人半夜在那看见鬼了,说有女鬼在上面飘荡,然后从上面一跃而下,跳进河里了!


    【西*瓜】:然后呢!


    【不&良&少&年】:肯定吓得要死啊,可是那人第二天去看,河里啥也没有。


    ……


    越看越离谱,鬼故事都扯上来了。


    群里全都是一些谬论,看了一会,茉莉把手机还给了同桌:“不好意思,刚才好奇过头了。”


    男生摆摆手:“没事没事。”


    自己吓自己。她安抚着自己不安的心,想着明天见到沈悸时问清楚他最近到底在干嘛。


    周三,周四,沈悸不在。


    一连五天,茉莉都没见到沈悸。


    她越发害怕,一放学就略过混杂的人群,循着脑海中的路线往里扎。


    可惜,沈悸家门紧闭,连光都没有开,他不在。


    她担心的睡不着,甚至想着周一见不到就报警。


    难以入睡的一晚过去,周六清早时,有人叩响了她家院子的门。


    她还在洗漱,是茉双季开的门。


    “是沈悸啊……”


    水声嘈杂,她却听清了茉双季喃喃的话,挂着未擦干的水珠打开了窗户。


    门外,少年瘦削的身影伫立着,略显苍白的脸上憔悴分明。


    他没看茉莉,对着茉双季直直弯腰:“对不起叔叔,给您添麻烦了。”


    茉双季清楚他是在为江复春找麻烦的那件事道歉,苦涩而又无奈道:“没事的孩子。”


    “有事。”沈悸倔强地反驳,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信封,执拗地塞进茉双季的手里,“这些是我从别处打工挣得,不多,但能抵上她要的那些。”


    “这、这……”


    “就这样。”


    说完,他调头就走,不给任何退还的机会。


    茉莉心头一跳,随手拿上外套胡乱一披就追了上去。


    她从来没有跑的那么快过,一气追进陌生的巷子,恰时赶上集市,行人成群,叫卖声不绝于耳,她穿梭在如流的行人中,目光如翻飞的海浪在人群里汹涌澎湃,却还是找不到沈悸的身影。


    她不死心地往里钻,期望在哪里看到沈悸。


    这里有许多等待工事的纤夫,她喊住一个纤夫,正打算询问有关沈悸的下落,却不期然听见旁侧别人的惊呼:


    “——这怎么倒了一个人?”


    她闻声看去。


    “沈悸!”她扑到沈悸身边,看到了他泛着异常红色的脸和痛苦抽动的身体,“你怎么样!”


    “……嗯……”沈悸模糊地闷哼了一声,眉间紧紧蹙起,冷汗浸湿了鬓边。


    伸手探了探,烫,很烫,烫的炙手。


    她把脸紧贴对方的,试图用微凉的脸降温。


    不行,不够。必须得送去医院。


    附近只有一个小诊所,送到那边也行,起码先挂水,先退烧。


    他嘴里喃喃:“冷、冷……”


    “我在这,你别怕。”


    她抱着沈悸想把他扶起来,可力气太小,只是她自己根本无法送他去诊所。


    她求助似的看向周围,那个最开始发现沈悸的中年男人注意到她的无助,上前两步说:“你是老茉家的娃吧,走,我送你!”


    “谢谢、谢谢!”似乎是爸爸的熟人,她不断道谢,撑着沈悸的一边肩把他扶到了男人的板车上,自己也跟了上去,用外套裹住沈悸,尝试给他输送温度。


    一路颠簸,男人将他们送到了诊所前,背着沈悸就往里冲,一边喊着:“医生,这有个孩子发烧晕过去了。”


    坐在桌子里的医生正在下处方单,头也没抬地拿出一个浸在冷水里的体温计:“找个位置躺下,先测温。”


    男人把沈悸放置在病床上,把体温计给了茉莉,说:“给,娃儿,先量着,我去停下板车。”


    茉莉接过温度计甩了甩,低声说:“失礼一下。”而后拉开了沈悸的外套。


    随着拉链滑落的声音,内里的短袖内衬露了出来。


    在这已然降温的天,他只穿了一件短袖在内,外套没有任何防寒措施,跟春夏的防晒衣一样。


    舍不得给自己买衣服的混蛋。茉莉恼着,伸手要把袖子撸起放体温计——


    然而。


    手摸到了什么湿润,黏腻、崎岖的区域。


    眉心一跳,她扒开了全部的外套。


    外套下,两条胳膊被绷带绑的完全,最上边打结的部分却松垮了一截,几道红肿的伤口暴露在外,很长,像是被什么鞭打留下的。


    去掉绷带,两条全是鞭痕的手臂露了出来。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授受不亲,直接掀起了沈悸的衣服——


    白皙的身上,有一条缝合的伤口。


    一点不像专业医师缝合的,倒像是他自己做的。


    抓着衣服的手不住发颤,茉莉感到眼睛干涩,却依旧眨也不眨地看着。


    “——别看……”


    轻到无息的声音响起,沈悸覆住了她的眼睛。


    他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丝清醒,但只坚持了一瞬,就又陷入了病痛的昏迷之中。


    完全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迷蒙的眼睁开,映入眼帘的不是村里小诊所的发霉天花板,而是涂刷干净的白和倒挂的药液。


    他还有些发懵,看向窗外姜黄色的天,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他身上的感染很严重,还有很多旧伤并发。”


    门外迷迷糊糊地传来只言片语。


    身上的痛缓和了不少,他嘤咛着起身,身下的软让他有些诧异。


    低头,他注意到身上的蓝白条病号服和手腕上的住院手环,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里。


    他拧紧了眉,此时病房的门被打开,门外传来声音:“你醒了?”


    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沈悸没理,拔了针就披衣要下床。


    茉莉拎着饭盒跑到病床前,双手摁住沈悸:“你要去哪?”


    “与你无关。”他压着嗓音,一根一根掰着茉莉的手指。


    “那先吃饭吧。”茉莉知道与他比不了力气,于是坐在木凳子上端起饭盒。


    他冷冷地勾起唇角,试图找到自己曾身在高位的倨傲。


    “吃什么吃?你不如先关心你自己。”


    “今天的菜是麻婆豆腐和小炒肉,应该有你爱吃的吧?”


    “你知道来次医院要多少天的工钱吗,你知道我该多努力才能挣到吗,温室里的花同情野外的狗尾巴草?这只会让我觉得你很伪善很恶心。”


    “饭够吗,我按照上次在你家吃饭时的一碗半装的。”


    “死了就死了,谁会在乎我在哪,贱命一条就该死在那张钱上!”


    “伤还痛吗,我来喂你也可以。”


    一个白色柔软的东西砸在了脸上。


    枕头砸在身上不痛不痒,连直挺的腰板也没有动摇分毫。


    像把剩余的自尊亲手摔碎,把胆怯的那面展露了出来。


    “我说你听不懂话吗!


    “滚出去!滚啊!


    “谁要你的同情,谁稀罕你的帮助!


    “还不懂吗,你是被那张模仿沈南风的面具骗了,老子根本就不是那有教养的种!”


    他大吼着,如同受伤的幼兽,浑身都在颤抖。


    他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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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的怕自己那不值一提的高傲毁在茉莉面前。


    他知道江复春去刁难,于是放下脸面去请求债主暂时归还自己的户口本。


    要到了,他生生挨了十鞭子抵换的。


    他除了这具身体,再也没有别的可以置换。


    他连夜步行到一个无人认识他的工地打工,每天天不亮就开工,饿了就啃两口馒头应急,再累再脏的活都情愿去干。


    他怕凑不上钱,几乎不眠不休地找着工干,没地方住,他就随便铺个外套睡在工地外面。又怕谁谁再去找麻烦,每隔两日就又走回小泽村,偷偷关心那个讨厌自己的少女。


    他最崩溃的,却是那天无心看到的画面——与沈南风站在一起的茉莉。


    那本也是他该拥有的。


    他却只能像蟑螂一样活着,偷窥着他得不到的生活。


    身上的鞭伤愈发疼痛,他不舍得花钱,随便卷了卷就又去干活,觉得忍忍就过去了,那些难捱的夜,他也都这样过来的。


    好不容易才凑满了钱,他忍着发烧的头晕目眩和满身的重,难得奢侈的坐了车回去交还精神和心理上的负罪,怎么能不争气的昏倒,再多一个人情呢。


    这次,他又该还多少?


    像是个恶行循环,从头就开始错。


    而他几乎陷了进去,居然还贪恋那不该存在在他世界里的好。


    简直,糟透了。


    他在疯狂的自我否定,几厘之距,茉莉依旧坐的端正,手里捧着发烫的饭盒。


    她拧开饭盒,热气之中,她的脸影影绰绰。


    “累了吗?”她说,“吃饭吧。”


    她不受他负面的干扰,一双眸始终清亮,温温柔柔地厘清他被缠身的阴暗。


    不知何时,他成了那个失控的存在。


    突然,全身的力气就像被抽走了一般,全身轻飘飘的,只能靠在枕头上。


    沈悸闭上了眼睛——


    “我的疤,”他用着微不可察的声音说,“想摸吗?”


    说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蠢。


    招笑呢,他在问什么明知故问的事情。


    那些疤恶心的要命,连他自己都嫌弃,问出来是要羞辱自己吗。


    “算了,我刚醒不清……”


    胳膊上,有一只细软的小手在上下抚摸。


    动作很轻很柔,似乎在害怕他会疼痛。


    他怔愣地看着,看着,少女垂着眼,眸里蕴着抚慰的清泉,一点点把干裂的伤口填平,再看着、看着,她用手拂过绝望累积成的增生,说:


    “好酷。”


    她还在摩挲,


    她说:“像纹身,应该叫‘花臂’吗?”


    连沈悸都始料未及的联想。他不忍地发笑,觉得蠢,蠢的那么可爱。


    纹身哪有那么丑的,还全部都毁皮了,是他就把纹身师暴揍一顿。


    刚要笑,他想起了什么,抽回了胳膊。


    “喂。”他眸底藏着悲怆,笑的苦涩,“认得清楚吗,我可是沈悸。”


    是沈悸,不是伪装的沈南风。


    “认得清楚。”


    茉莉看着他的疤,声音潺潺:“这是属于沈悸的,是沈南风没有的。”


    从此以后,他身上的疤有了寓意。


    是属于沈悸的独家标志,他活着的证明。


    要了命了。


    差点就要克制不住的手紧攥被单,他头一次,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


    “茉莉。”他成了这场独白的主角,“最初,我的确想毁掉你。


    “我伪装的很好,在学校,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沈家的完美孩子。


    “那夜意外碰到你,我慌了,害怕你扯烂我的人模狗样,暴露我厌恶的脆弱,所以,我满脑只剩下那龌龊的想法,想着把你一起拉入深渊,跟我一起烂掉好了。


    “臭巷出生的孩子要么早死,要么学会坑蒙拐骗走上歪路,无一例外。


    “‘饿了穷了就去骗去偷,’这是母亲教会我的第一课。讽刺的事,我天生擅长扮演混蛋,而她说,她爱这样的我。”


    囫囵的生活控制着他失去自我。破损的末班车驶向永不白夜的尽头。


    乘客只有他一人,不管去哪里,都没有人在意。


    根本没人在乎他。甚至,母亲还想卖他去变态那边换钱。


    “茉莉,”他又一次唤她的名,声音夹带疲倦和迷茫,“教教我,什么是爱。


    “教教我吧……”


    他的语速越发缓慢,轻颤的睫毛藏不住他的悲伤。


    茉莉凝视着他,烫红的手终于放下了饭盒。


    “像你这样没有心的人,凭什么让人教你爱?”


    像是穿过阴霾的一道弯曲雷电。


    “即使是现在这样,你还任性的要把自己的负面强加于人。沈悸,你真的很讨厌,很烦人。”她不管他的消耗和颓废,捧起他的脸,细细的眉皱的很紧,“可你要是就在这服软,才不像你混账的模样。”


    少女的脸蓦然放大在眼前,眸中映出自己略显慌乱的脸,“你的那些底气呢,欺负我的本事呢?丢哪里去了,有本事你让他们也恨你啊。”


    “算了,你烂死在泥里吧。”她毫不客气地撒开手,对他比了个中指,“我懒得对付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人。”


    她故作不在意,心脏却一直在揪痛。


    话难听的要命。她知道。


    明明不想管他的,可怎么也控制不好思绪和身体,偏要那个心高气傲的少年振作起来,再亲手熄灭他的目中无人。


    “你……”刚要开口,一勺饭堵住了他的嘴。


    “……吃掉饭再来反驳我。”少女心烦意乱,错开脸,耳廓热热的,“还说我,你也跟杆子差不多了。”


    病房陷入安静,又陷入不知名状的悸动中。


    于是,在那天,那个从未感受过温度的少年感受到了炙热。


    像拨开雨云后一丝阳光的热。


    他头一次生了想把谁扼在怀里,只让对方看着他的想法。


    卑劣,肆意,放纵。


    想法却戛然在打开的门。


    房里的两人回神看去。门外,站着一个模样冷峻的青年。


    他问了一句:“是沈悸的病房吧?”


    “是,请问你是?”茉莉问。


    青年往里看了一眼,视线停在沈悸身上。


    “我是刑警队刑警张峰,这是我的证件。”


    “现以调查何婧坠楼事件对沈悸提起嫌疑,需要进行询问,请配合我走一趟。”


    他亮着证件,话里是不容置疑的威压。


    而至此,回忆结束。


    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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