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榴拖着行李箱下车的时候，鹅毛雪也下起来了。
她看了看门口站着的人，喊了一声“辛犹轻”。
看着时间出来等她们的辛犹轻都呆住了，她压根没往出租车那边看。
“什么情况，你怎么是一个人来的？”
沈榴摇摇头，脸色黑得吓人：“不重要了，我们吃自己的。”
辛犹轻也没多问，拍了拍她的身上沾的雪花，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服务员过来递菜单的时候，顺嘴问了一句：“人已经到齐了吗？我给二位倒水。”
辛犹轻小心地看向沈榴。
“齐了。”她语气冷淡。
服务员走开之后，辛犹轻轻轻为她捏着肩膀：“你这份新工作怎么样？感觉你一下就忙起来了，晚上聊天的时候也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沈榴乖乖伸着脖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说：“现在一天打底两万步，心累不算，脚也累。”
辛犹轻笑嘻嘻地说：“以前一坐一整天的时候，我们也抱怨脖子疼腰酸的，这就忘了？”
沈榴摇摇头，朝向她问道：“你和老板提完解约的事，他怎么说的？”
“老一套，全行业封杀我，让我再也做不了主播，我直接骂了他一顿，爽翻了。还有，你帮我委托的那个律师太厉害了，我发完疯她替我善后的时候，老板气疯了，却愣是没在解约通知书上挑出一个毛病，我心里可太美了。”
沈榴终于开心了一点：“那就好。”
“不生气了吧？”辛犹轻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早就不生气了，你一直都想出国完成学业，现在你真的实现心愿了，我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沈榴心平气和地说：“你跟我说的时候，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我也没想到这么顺利，上次和你说的时候还只是递了申请，转眼间就直接录取了。”辛犹轻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当当，我专门给你挑了礼物赔罪，看看喜不喜欢。”
沈榴淡淡笑着看她：“按理说该我给你准备送行的礼物才是，怎么倒还反过来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还有份大的圣诞礼物，明天同城给你送过去。”辛犹轻搭上沈榴的手：“可惜今年不能陪你一块过圣诞了。”
她没直说，但两人都知道这份名为圣诞礼物的东西实际上是沈榴的生日礼物。
沈榴母亲是在她十六岁生日那天出的事，所以她不过生日，每年的这几天，辛犹轻都会借口圣诞提前送她一件东西，慢慢也成了习惯。
“先看看这个怎么样吧。”
盒子里装的是一条冷光澳白珍珠项链，像一串华丽耀眼的人鱼眼泪。
“我很喜欢。”沈榴露出个清浅的笑，用力回握辛犹轻的手。
“你皮肤白，这个很适合你，而且珍珠开运的，我现在就给你戴起来。”
沈榴依言低头，辛犹轻熟练地替她戴好首饰。
脖颈上的触感冰凉，沈榴轻轻摸了摸：“好看吗？”
辛犹轻诚挚地点了点头：“好看，你戴什么都很好看。”
沈榴软软地倚靠在辛犹轻肩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叹了一口气。
“心心，不管以后你去哪里，还回不回来，心里想着我就是对我最好的礼物了。”
“那肯定的。我先回老家看看，等到后面出国的时候，还得回B市坐飞机，到那个时候我们再见一面。”
“好，说定了。”
菜很快上齐了，喝了点酒，话也说开了，辛犹轻自然而然地问到了王冕：“他怎么放你鸽子？”
“他工作就这样，以前我就见过他接一个电话就得立马去特警队。”沈榴抿了口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工作嘛，那也可以理解。要不我们吃慢点，等他过来再点两个新菜？”
“都这个点了，他参加的肯定也是饭局，还等他干什么？”
辛犹轻若有所思地说道：“从听你说的情况来看，他不是那种会故意摆架子的人，估计是真有什么推脱不开的情况吧。”
“嗯，我知道。”沈榴面无表情地继续喝酒。
“那你们这不是两个大忙人凑到一起了？以后可怎么办？”
“能碰上就碰上，碰不上就算了，现在问这种问题还是太早了。”
辛犹轻一脸坏笑：“我也没说以后是多以后的事啊，你看看你，又操心什么。”
沈榴白了她一眼，没再说话，拿起酒杯倒酒。
酒过三巡，又聊起一起做主播时候发生的事情，渐渐地笑中就带了泪，不知不觉间也喝多了。
沈榴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搂着辛犹轻说：“今晚去我那住吧。”
辛犹轻的眼神清醒了一瞬，马上又醉醺醺地拒绝了。
“不了，我行李什么的都没收完，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去住，你想拒绝都没门。”
“话都让你说了，行吧。”沈榴搓了搓她的头发。
叫来服务员准备结账的时候，服务员却说外面已经有人替她们结过了。
“看来人家还是赶过来了嘛。”辛犹轻对着镜子补完口红，又顺手给她递了过来。
王冕端正地坐在门口的软沙发上，看着地板呆呆地出神。
听到行李箱滑轮滚动的声音站起来的时候，眼神瞬间就变了。
沈榴没说话，他也就静静地看着她。
辛犹轻出来打圆场问：“王警官，来了怎么不进去？”
王冕的眼睛还是一直盯着沈榴：“我给你发消息了。”
“没看见。”沈榴淡淡地回了一句，便扭脸问辛犹轻：“看看你叫的车到哪儿了？”
“我送你吧。”王冕拿着车钥匙向前走了一步。
辛犹轻着急忙慌地说：“我不用了，我车到了，你们回就行。”
她又附在沈榴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就抬手和王冕打招呼道别：“王警官，今天多谢你买单，下次我再请你俩吃饭。”
王冕勉强勾了勾唇角：“客气。”
辛犹轻走后，他缓缓走到沈榴面前，伸手想拿过行李箱。
“我来拿吧。”
沈榴紧紧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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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拉杆没松手。
“四天没见面，你第一句话就跟我说这个？”
王冕迟疑片刻，手指试探着擦过她的手背，看她没再抗拒，终于松了口气。
“十六，我看那个司机好评分数有点低，能不能让王警官送我上车啊？”
刚出去半分钟的辛犹轻去而复返，沈榴触电似的收回了手。
“去吧。”她咳嗽两声，把王冕推朝前，自己拖着行李箱跟在后面。
天幕上乌沉沉的，沈榴呵出一团白气，她看见王冕要转身回来的时候，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就转回去和辛犹轻面对面，看样子是说了几句话，可惜天色实在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楚。
二人坐在车里等待热车的时候，王冕抿抿唇，想向沈榴解释：“今天下午…”
他的手机接二连三地震动了起来，按亮屏幕看了一眼，就皱着眉头把手机熄屏，接着刚才的话说：“我实在是推不掉，你还记得国庆期间我缺勤的事吗…”
话没说完，手机又开始震动了，王冕看也不看，直接把手机扔到了后排座位上。
“还有上次救下的那个跳楼的人…”
沈榴直接打断了他：“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工作很忙。出差一周我也很累了，现在只想回去睡觉。”
“…好。”
车子发动后又沉默了很久，王冕才小声说：“我明天有点事要出趟门，可能午饭得你自己解决了。”
沈榴抱臂看向窗外，冷漠地哂笑着说：“没事，明天刚好我也有事。”
“那晚饭，能等我回来一块吃吗？”王冕抿唇看向她，像是鼓起极大勇气才问出口的。
“看我心情吧。”
王冕失落地看了看她，点点头说：“好。”
临下电梯前，王冕拖着沈榴的行李箱，学着她刚刚说过的话，试探着开口：“四天没见了，不打算跟我说点什么？”
沈榴停下脚步，但什么也没说。
王冕张开双臂，眼神可怜兮兮的，沈榴也没见外，直直抱了回去。
“你喝了酒，待会回去也别洗澡了，明早起来慢慢洗。”
沈榴敷衍地在他怀里蹭了两下，算是听到了的意思，而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
这一个星期沈榴起的都很早，这天早上也是不到七点就醒了，郁闷地打开手机，居然有条十分钟前的强提醒消息。
冕：【我出门了，早餐在厨房微波炉里，你醒了可以过去吃。】
沈榴哼了一声，没想回复，打算直接过去吃个早餐，回来洗个澡再接着睡。
又是一条强提醒消息。
冕：【我现在准备开车了。】
沈榴哑然失笑：搞什么，接下去不会连喝水也要说了吧。
冕：【刚刚在楼下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大冷天的站在外面不知道在等谁，你出门的时候小心一点，别被吓到了。】
沈榴眉心一蹙，心里也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当她走到窗前，看到楼下那个眼熟的身影时，本来尚好的心情急转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