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榴生平第一次出差，不敢有丝毫懈怠，忙前忙后一整天，什么活儿都抢着干。得到苏牧风和虞菀赞赏的代价是，她回到酒店的时候，直接就累趴下了。
随便吃了两口夜宵，又歇了好半天，才有力气去慢悠悠地洗个澡。
给王冕的视频通话拨出去两秒后就接通了，沈榴没想到他会接的这么快，迅速把手背上的护手霜揉开。
“你在干嘛呢？”
穿着黑色绸质睡衣的王冕轻轻一笑，不紧不慢地关掉亮灯后才说：“看书。”
“看书还能这么快接电话，看来不怎么专心啊。”
王冕拿起书凑到镜头前晃了晃，一只眼熟的灰白色山雀映入眼帘。
“绘本，而且我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不用特别专注。”
沈榴想起上次进他卧室偷偷翻书的事情，有些心虚地把眼神移开了，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没想到你喜欢看这种简单的书。”
看她不感兴趣，王冕又把书放到了一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睡前看文字视频的话，看到精彩的放不下，看到难看的心里又堵得慌，都不如绘本。”
沈榴笑笑没说话，把脚上的一次性拖鞋踢到一边，也在床上躺了下来。
“你那边好安静，是你一个人住吗？”
她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王冕笑着打趣她：“你们公司出差规格这么高。”
“哪儿呀，苏总在T市有房，刚好总助婆婆家也在这边，她们都回家住，剩我一个可不就这样了嘛。”
“不用和别人住一块就挺好的，能好好休息。你不知道我出差的时候都是和别人挤一间房，碰见不打呼噜的都得谢天谢地了。”
沈榴噗嗤一笑：“那你会不会打呼噜？”
“应该是不会吧，以前住学校宿舍的时候，也没听人跟我说起过，现在就更不知道了。其实这种事问本人没什么用，你想我都睡着了怎么能知道自己打不打呼噜。”
话音落下，王冕的视线有些飘忽。
气氛古怪的沉默了一瞬，沈榴淡定地转移话题：“我感觉T市比B市冷，在外面忙了一天，都快冻死了。”
王冕很流畅地接上话：“你们去谈业务见客户，不是应该在室内吗？为什么会很冷？”
“别提了，谈业务是老板坐着谈，跟我有什么关系。没入职前觉得薪资挺高的，上了两天班我觉得都是我应得的。”
沈榴委屈巴巴地轻轻叹了口气。
王冕脸上的笑容比她本人还要苦涩：“你刚回去上班，不适应也很正常，别有心理压力。”
“对呀，这话我也就能和你说说，苏总问我，我都没有跟她说实话。”
王冕知道自己不太会安慰人，沉默了片刻后只是说：“等到你周五回来的时候，我去高铁站接你，然后你可以安心待在家里两天过周末，有什么事我去做，你就不用再出门挨冻受累了。”
沈榴想起第一次见到王冕的时候是九月份，虽说当时天气还没有那么冷，但她出门的时候也要穿长袖了，晚上还要再加一件外套，但王冕穿的是短袖。
还有最近几次和他肢体接触的时候，也总是有源源不断的热量传过来。
他身上好像永远都是热乎乎的。
沈榴悲愤地看了一眼不能传递温度的屏幕，掀开被子把手机塞了进去。
另一边眼前只剩下大片被模糊的白色的王冕：“……发生什么事了？”
沈榴钻进被子里，心情莫名好了一些：“王冕，你是不是不怕冷？”
王冕一头雾水，但还是老实回答了她的问题。
“对，我不太怕冷，也挺喜欢冬天的，夏天太干了，空气闷热，一出汗身上就不舒服。”
“我喜欢秋天，不冷不热，一切都刚刚好，而且还是石榴上市的季节。”
透过厚厚的被子和失真的语音系统，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王冕淡淡一笑：“那我也喜欢。”
沈榴感觉耳根开始发烫了，掀开被子，长出一口气，上身微微往前倾，把手机放到弯起的膝盖上对着自己。
得以重见天日的王冕刚想说话，眼神不经意地一瞥，又慌忙移开了视线。
沈榴认真地开口道：“待在家里过周末的提案很让人心动，但是只能周六开始实施了。周五晚上，我回去后要和辛犹轻吃饭，你俩之前见过一次的。”
王冕微微侧着脸安静地听她说完话，表情肉眼可见的失落：“……这样，我还说给你做一桌菜接风。没事儿，你去吧。”
但还是抖擞了精神问：“吃完需要我去接你回家吗？”
“不用了。”
王冕的神情又黯淡了一分，什么也没说就点点头同意了。
趁沉默的间隙，他小声说了句：“衣服领子，拉一下。”
沈榴毫不在意地随便理了理，就紧盯着屏幕对面的人继续说：“你跟我一块去，辛犹轻专门让我把你也叫上。”
王冕又惊又喜地抬眼看向她：“好。”
“你来高铁站接到我后我们就去吃饭，吃完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好。”王冕乖顺地点头，转了转眼睛又问：“怎么突然想起叫我去陪你们吃饭了？”
沈榴惆怅地托住下巴：“辛犹轻收到了加拿大一所高校的录取确认函，她马上就要离开B市，回去上学了。”
王冕收住笑，凝重地看着她：“那你们以后不能经常见面了。”
沈榴咬着牙说：“是啊，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她会直接在国外定居，到时候想见面都得跨越半个地球。”
“……你想出国吗？”
王冕的父母在国外拿了终身合同，很有可能也是定居了，沈榴一下就听出来了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是在担心什么，果断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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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说：“不想。”
王冕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等下，有条工作消息。”
沈榴猛地往前一倾，就着这个姿势开始回复消息。
辛犹轻：【十六，你和你邻居说吃饭的事儿了吗？】
sixteen：【说好了，到时候见】
辛犹轻：【ok白天的时候你在忙，现在有空了我得问问，你们都进展到哪一步了？】
沈榴有些苦恼，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和王冕之间，说进展肯定是有，但要说突破又肯定算不上。她干脆把昨晚的事和辛犹轻细细说了一遍。
sixteen：【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好像我不正式说同意跟他进入关系，他就能一直忍着】
辛犹轻：【牛，这就是真人版的坐怀不乱吗？】
沈榴不太高兴地冷哼一声。
sixteen：【我现在就想看看，他到底能忍到什么地步】
她垂眼看了看缩小的视频界面，悄悄给辛犹轻截了张图。
辛犹轻：【救命我不想和你聊天了，我不要成为小情侣play的一环】
【不过你最好还是注意点，万一他有点什么坏心思，那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沈榴不担心。
sixteen：【那是王冕，不是别人】
辛犹轻：【有道理，如果换成是别人，我只会问他是不是不行。但那是王冕，我只会说：惊喜邻居！】
沈榴没忍住笑了，还想继续回复的时候，消失了很久的王冕疑惑的声音响起：“沈榴，你到底在干什么？半夜十二点谈工作的事，你还能笑出声来？”
沈榴发了个撤退的表情包，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气笑的。”
王冕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直到现在她换了个姿势，他终于可以用正眼看她了。
沈榴也注意到，他露出来的皮肤都变红了。
她满意地闭上眼睛，也不想管他此时在想些什么了，直接就说：“我困了，晚安。”
向来对她百依百顺的王冕沉默了一下，低声说：“晚安。”
*
此后的两天，她们都默契地保持了睡前视频的习惯。
沈榴没有再做出什么逗弄王冕的举动，她只是渐渐有些习惯了看着他的脸入睡。
弹指一挥间，时间就来到了周五，想到再过一会就能看到王冕和辛犹轻了，沈榴心情大好。
迈着轻快的步伐在座位上坐下，拿出手机想给二人都发条消息。
看到有三条王冕发过来的新消息，她兴冲冲地点开，马上就脸色一变，仿佛被兜头浇了盆冷水下来。
冕：【队里临时有急事，我不能去高铁站接你了，你自己叫个车走，注意安全。】
【你和你朋友先吃，不用等我。】
【我尽量赶过去接你，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