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乐器培训中心上完课出来后,沈榴习惯性地掏出手机,看见有一条新消息。
冕:【培训结束了,我现在正要出发回来,预计下午三点左右到。你有空了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自从上次视频通话之后,两个人都默契地没再给对方发过消息,直到现在,那条视频通话的记录依旧明晃晃地留在对话框里。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沈榴现在回想起来,也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刚好她叫的出租车到了,便直接回了条语音说自己也正在回家的路上,过会儿就可以给他送过去。
沈榴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走廊柜子上搁着的几个购物袋,那天从商场里提回来就再没动过。
她走过去翻了翻,犹豫了一阵,颇为惋惜地把那件黑色镂空针织毛衣拿了出来。
时间逼近四点,沈榴也没着急,慢吞吞地倒了杯水坐下,刷了会儿朋友圈,小口小口地吮完一满杯水,刻意把时间压到了四点一刻的时候才出门。
站在王冕家门前的时候,沈榴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她长长出了口气,让心情平复了些许。
不就是去邻居家还个人情吗?压根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除了尴尬,她心里还有另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沈榴见过很多外表光鲜亮丽,但掩上门后,家里一地狼藉的人,男女都有。
上次她开玩笑说王冕不让她去他家的时候,虽然还没想到这么多,但现在真正站到了他家门前,还是有些好奇里面是什么样的。
沈榴敲敲门,换上笑脸问:“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王冕脸上不见丝毫疲惫,侧过身,意思是请她进去说话:“你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儿吗?”
沈榴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跟以往有些不大一样,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回道:“就跟平常一样……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刚刚你的那条语音,听起来很开心的样子。”王冕的语气意味不明。
沈榴一怔,脸上微微热起来了,然后故作淡定地往里走,嘴上含混不清地敷衍道:“是吗?我说话不一直这个语气吗?几天不见没听习惯吧。”
王冕薄唇微启,好像还想说话,沈榴却不愿在这问题上多停留下去,连忙把手里的袋子递出去,赶紧催促道:“你去试衣服吧,不用管我。”
购物袋准确地塞进王冕怀里,他抬手按住了购物袋,却没急着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沈榴收回手,垂下了视线,落日余晖洒进房间里,给沙发桌椅都镀了一层橘色的暖光,目之所及处处整洁有序。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王冕的声音响起:“沈榴,谢谢你。”
语气之庄严郑重,如同在宣誓一般。
沈榴还没来得及高兴,王冕就补充道:“毕竟除了我妈,就再没人给我买过衣服了,连我爸都没给我买过。”
“……”
沈榴险些没绷住,无语凝噎良久,挤出了一个不算特别好看的笑,咬着牙道:“你去试衣服吧。”
“嗯,你随便坐。”王冕用力点点头,捧着一大堆衣服向卧室走去。
沈榴心里实在有些郁闷,仰起头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如果有正当理由把那套镂空款的黑色毛衣也送到他手里的话,恐怕他就不会觉得这是妈妈会做的事了。
王冕绝口不提那通视频通话,想来应该是没放在心上。这倒显得她纠结了几天的问题像个笑话了。
沈榴默叹一口气,兀自摇了摇头。
听见敲门声的时候,沈榴愣住了,赶的也太巧了,她甚至还没有挪动过脚步。
她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还是过去开门了。
“王队…”门外男人的话音戛然而止:“抱歉,我找错地方了。”
他嘴里说着抱歉,脸上却找不见一丝愧疚,抬头看门牌的同时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沈榴,用不小的声音嘀咕了一句:“没找错啊。”
沈榴含笑望着他:“你找王冕吗?”
男人点了点头,她依旧笑着:“他在换衣服。”
男人的眼皮抖了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精彩。
沈榴认得出那种表情是什么意思。
她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刚想开口解释,方才紧闭着的卧室门打开了,沈榴干脆把位置一让:“队长,还是你来解释吧。”
哒哒哒,皮鞋鞋跟敲出一连串清脆的响。
王冕身上穿着那套精挑细选出来的西服,脸上略带一点不适应,耳垂覆着薄红。
衬衫散开最顶上的一个纽扣,喉结更加突出,袖口处板板正正地绑了起来,马甲束缚住的饱满肌肉将外套撑得鼓鼓囊囊,下摆紧贴着呼之欲出的皮带。
他看着门口方向,神情严肃专注,浑身透出一种浓烈的矜贵气质。
明明不是量身订做的,也还没有专门修改过,但在他身上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熨贴。
沈榴眼睛都看直了,钱没白花,这是她脑子里唯一剩下的念头。
见到他这幅打扮,门外的男人混不吝地笑笑:“哟,王队,我来的不是时候了,您这是去结婚吧?”
语气里透露出浓浓的暧昧意味。
“到这么早?进来吧。”王冕没理他,而是淡定地向二人介绍彼此:“这是我同事张擢,这是我邻居。”
沈榴顾不上听他讲话,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怎么先试这套?”
对上沈榴有些太过直白的时候,王冕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身上的这身衣服正是她挑的,心跳难以自控地加快了。
“……有什么问题吗?我打开的第一袋就是这套。”
沈榴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朝他手里挂着的那条领带努了努下巴:“不会打吗?”
“…以前有系过,工作了穿不上,很久不打就手生了,一时弄不好。”
张擢很上道,听到这话立刻笑了起来:“我在这杵着是不是有点碍事?要不我去买包烟再过来吧?”
沈榴瞥了瞥他,神色如常:“别误会,我就是来送个东西,这就走了,你们聊吧。”
王冕张了张嘴,瞅到一旁看热闹的张擢,改口道:“我送你。”
他一点不背人:“我同事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沈榴实在没办法做到像他一样无视翻白眼的张擢,最终忍不住笑了。
“……没事,我知道。”她指了指王冕手里的领带:“你再试试,要是还不顺手再跟我说。”
她深深地看了王冕最后一眼,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
门一关上,张擢马上迫不及待地问他:“你这什么情况啊?早说家里还有个女人我就晚点过来了。穿得还这么隆重。”
王冕收了笑:“想吃饭就老实闭嘴,别瞎说。”
“嚯,怪我影响你们好事儿了?人家都没怨我,你还板起脸来了。”
王冕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模样很是费解:“行了,你先坐会儿,我去收拾下行李。”
张擢找王冕有正事,这一顿聚餐算得上是践行宴,他把王冕不在的这几天发生的事给他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一五一十地说了。
王冕没多问别人的八卦,只向张擢问道:“这么说来,你调动的事儿算是板上钉钉了?”
“八九不离十吧。”
王冕一时有些唏嘘,沉默了片刻说:“去那边了好好干。”
“你小子,”张擢弯着食指笑骂道:“都这个时候了,说句好听的能死啊。”
“你知道就行,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
王冕语气平静,转身进了厨房。
端着两盘菜出来的时候,张擢半躺在沙发上刷手机,王冕喊他:“收拾收拾吃饭了,来把酒打开。”
“哎。”张擢答应一声,站起来往餐桌走,忽然想起件事,从随身包里拿出样东西。
“这个是小于给我的票,是他女朋友办的一个什么画家生平的艺术讲座,说我有空的话去捧捧场,我一个中年单身汉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给你吧。”
王冕扫了一眼:“我也不感兴趣,再说了,我又能跟谁去看啊。”
“刚刚那姑娘啊。”张擢挤眉弄眼,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欸,今儿不是周五吗?你一个刚从外地赶回来的人,我一个即将要调岗的人,怎么她也不用上班吗?”
“她也是从外面回来的,估计刚下班吧。”
“什么工作啊?能这会儿下班?”
“她……”王冕语塞了,他想给张擢解释,却发现自己对沈榴知之甚少,竟连她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
看王冕“她”了半天也没“她”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张擢看他的目光多了几分严肃:“你连人家是干嘛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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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能把人请家里来?安全意识上哪儿去了?”
“…我说了她是我邻居,就住我对面。”
张擢脸色一变,接着毫不留情地往他肩头狠狠锤了一拳:“什么时候说的?你小子是真有艳福,平时出外勤一直有人来要电话就不说了,连邻居都长这么漂亮。”
“刚一开门就说了是我邻居,耳朵长哪儿去了?”王冕揉了揉肩膀,不悦地抿唇道:“就知道盯着人家看。”
“那你抓抓紧,知不知道什么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王冕不为所动,张擢多喝了两口酒,有意无意地试探:“你真对她不感兴趣啊?那要不我去碰碰运气?这票不刚好能派上用场了吗?”
“那什么,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吧?”
话题避无可避,王冕脸上终于有了点变化,他定定地看向张擢,说起话来毫不顾忌:“她应该不喜欢你这个年纪的。”
“啧,怎么说话呢,我也就比你大几岁。”
王冕一丝不苟地纠正他:“七岁。”
“我说,舍不得就舍不得呗,攻击我年龄就没意思了吧。”
“说实话而已,怎么就是攻击你了?”
“得了,知道了,当我没说过这话,喝酒吧。”
王冕跟他碰了碰杯,另一只手拿起手机。
*
沈榴刚回到家,手机就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是苏总助理打来的。
“喂,沈小姐,之前跟你约好的那个饭局,苏总很重视,特意嘱咐我再跟你确认一遍。明天下午六点在悉坛酒店,你可以准时出席的是吗?”
“可以,请你转告苏总,我会按时过去的。”
“那就好,需不需要派车过去接你?”
“这个就不用了。”
沈榴刚想挂电话,对面突然又开口说:“对了,那个酒店的风景景观设计得很不错,苏总说你不忙的话可以提早过去逛逛。如果想住一晚的话,直接告诉我,我和酒店那边联系预留。”
沈榴没放在心上,客气地道了谢。
挂断电话,她紧握着手机,思绪不自觉地飘远。
助理口中的苏总叫苏牧风,是偶然间刷到了沈榴的直播间跟她认识的,在沈榴和前公司解约的时候用自己的人脉帮了不少忙。否则换成沈榴自己去谈的话,就算能解约,也要赔付一笔金额不小的解约费用。
苏牧风有一些现成的房地产资产,但在沈榴搬出来找房子的时候,也尊重了她不想“多添麻烦”的意愿,找了个朋友帮忙租了套尚且看得过眼的房子给她住下。
沈榴曾经直截了当地问过苏牧风帮自己的原因,对方沉默了一会,解释说因为她长得很像自己因意外离世的女儿。
不得不说这个理由实在是……有点难以令人置信。
沈榴在互联网上检索了很多相关信息,但苏牧风似乎格外注重隐私,她甚至没查到除了一张标准半身照以外的照片,更别提什么家庭女儿了。
辛犹轻是这样安慰沈榴的:“那么大一个集团的总裁,什么都不多问就直接帮你请了顶尖律师,甚至愿意为你赔偿天价违约金,还有什么要求不能直接提的?”
沈榴还是不大放心,辛犹轻又说:“我看呀,这八成就是赚了钱后出来做善事了。我们那个村里也是这样的,有哪个学生考上大学了,老板们都抢着给钱给学费,也没见人家要什么回报。”
沈榴感激这位贵人,但也经常对自己无法回报偿清一事惴惴不安。
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承认,到目前为止,苏牧风的的确确没有对她提出过任何要求。
就连明天的这个饭局,也不是直接委托助理甩了个日期给她让她赴约,而是苏牧风本人亲自打电话和她沟通后才敲定的时间。
沈榴有些头疼,但心里反而诡异地平静了不少。
该来的总归要来,如果能在明天就知道要怎么回报这个人情,不管要她做什么,心头的重担也能卸下一些。
她薅了几下头发,随即进了浴室。
边想着事儿边洗澡,还存了一星半点逃避的心思,沈榴这次在浴室里待的时间格外长,到她出来的时候,手机多了两条未读消息。
冕:【衣服都试完了,很合身,感谢。】
【你明天下午有空吗?队里有个同事的女朋友办了个艺术讲座,让我们有空的去捧个场,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