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对沈榴这个年轻独居女性的印象很深刻。
第一次见到她是来为她送一份外卖晚饭，打开门的一瞬间，他便被牢牢地吸引住了目光。
唇红齿白，烫染成浅色大波浪的头发像绸缎一样漂亮，轻声细语，说话很有礼貌，标准的都市美女。
第二次给她送外卖的时候，他说自己口渴，沈榴便贴心地专门为他倒了一杯水。
李康趁着这个空闲的机会往客厅里看过，房间干净整洁，空气中还弥漫着十分好闻的香氛气息。
接过纸杯的时候，他感觉沈榴刻意碰了碰他的手。
那天来找她的那个朋友也跟她长得一样好看，会打扮。
虽然之前吃了一次瘪，但李康知道，像她们这样嘴硬心软的女人尤其不擅长和人彻底撕破脸，总是会留有一丝回旋余地，这正好是他的可乘之机。
他早就用职务之便查了沈榴的信息，发现她跟这套房的业主并没有血缘关系，而有钱买下这套房的人又不见得会缺那点租金。
他不由得想到了一种龌龊却又“合理”的解释。
虽然心里清楚住在这儿的女人不大可能和一个物业产生什么交集，但……万一呢？
只是试一试，他又不会有任何损失。
李康站在门前，止不住地幻想一墙之隔的女人今天会穿什么样的衣服，做什么样的发型，喷什么样的香水，想着想着便按捺不住地咧开了嘴巴。
伴随着一声巨响，门被猛地拉开，他还没来得及收敛些许，便看到一张怒形于色的冷峻面孔。
“我们都说让你放门口了，听不懂人话吗？”
李康傻眼了，脑子还没转过来，男人健硕的胸肌和粗壮的手臂已经完全映入了眼帘，气势汹汹，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下意识地对他点头哈腰：“好好好，我这就走。”
“等等。”
李康活像个听到指令的机器人，再次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
与此同时沈榴也走了过来，整个人半缩在王冕像一堵城墙般结实的身躯后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王冕摊开掌心，不大耐烦地说道：“外卖给我们。”
“哎，好。”李康稍稍回过神，稳了稳心神，为自己找补道：“刚刚来的路上确实跟人撞了一下，这我没必要骗你。”
王冕薄唇微抿，一言不发地接过外卖，递给身后的沈榴。
自己则像经验最是老道的猎手冷眼旁观已经走进包围圈的猎物似的盯住李康。
李康一抖，只觉得他现在比刚才发怒的时候更恐怖了。
“东西没洒，都好好的。”沈榴说话的口吻不带一丝感情，听起来像在发布最后判决的法院法官。
李康语塞了，又听得王冕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发话道：“下次她说什么，你照办就是，如果你听不懂，就换一个人来做，不要再多说废话，明白了吗？”
他有些慌张，但还是一口咬定自己的说辞：“您误会了，我真没有别的意思。”
“这不是重点，”王冕一字一顿：“重点在于你让她感觉不舒服了，而这让我也很不舒服。”
李康彻头彻尾地泄了气，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好的，我记住了。”
王冕关上门，转过身时，沈榴已将外卖袋放到桌上了，她双手交叉环抱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刚刚面容还凛若冰霜的王冕一下就蔫了，避开她的视线，干咳一声道：“一会儿我会以业主的身份投诉他。如果下次还碰到了这样的事，再告诉我就好，不过我想这种色厉内荏的草包应该也不敢再做什么了。”
沈榴招呼他坐下说话，而后略显做作地叹了口气：“王警官，其实我感觉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有一次，他来给我送外卖的时候，说自己有些口渴，我就让他等等，然后倒了一杯水给他，又跟他聊了会天。
后面出去夜跑的时候，他跟我说话可能也是觉得我们有些熟络了，至于像骚扰一样的搭讪，你也并没有亲眼看到，说不准，只是我太过敏感了呢？”
她用余光瞟了瞟王冕，抛出最关键的一个问题：“王警官，你说，我找你帮忙教训他，是不是做错了？”
王冕边听边想，最后眉头紧锁着接过她的话：“不，你没有错。”
“可是像我这样的女人，不是更应该谨言慎行，免得给了别人什么错误的信号吗？”
王冕的神色极为认真：“不是这样的，你可以做很多你想做的事，且不需要因为不重要的人的眼光压缩自己的任何生存空间。身为特警，我们有义务保护人民群众的安全，使其不受不法分子侵扰。作为你的朋友，我也愿意为你反击。”
沈榴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便没有再信口胡说下去，笑眯眯地从外卖袋里取了一杯冰奶茶递出去。
“谢谢你，王警官，这份是给你的。”
只是一杯奶茶而已，王冕上下一点头，也说了声“谢谢”就接了过来。
沈榴带着笑说道：“点之前没问王警官的口味，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没事儿，我不挑食的。”
沈榴端正坐下，撕开吸管包装纸，把吸管戳进杯中，轻轻笑着说道：“我还有一件事，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王警官方不方便帮忙。”
“直说就好，能帮的我一定帮。”
“不知道王警官那里，有没有什么不穿的旧衣服？我听朋友说挂一些男士衣物在阳台上这种显眼的地方，也可以威慑一些心怀不轨的人。”
沈榴双手合十抵住侧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王冕的耳根瞬间就红透了，缓了好几口气，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有…有吧，我回去找找。”
沈榴的一双含情眼立时弯作了月牙：“那就谢谢王警官啦，为了表达谢意，还请王警官告诉我你的身高体重，我去买两套新的衣服给你，当作答谢。”
王冕连连摆手道：“这就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是不方便吗？我是想着用新衣服来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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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有些浪费，用穿旧了的衣服可以一举两得。”
“原来是这样…但其实我平时穿常服的时候也不太多。”
沈榴语气婉转，但也很坚定：“王警官不用跟我客气，如果你不愿意收下新衣服的话，我也会不好意思用你的旧衣服的。”
王冕迟疑了很久，最后像下定了某种决心，郑重其事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我的光脚身高是192公分，体重是85公斤，常服的话一般要穿六个加大码。”
沈榴定定地巡视打量着他，右手掐住吸管的顶端，在杯子里搅了两圈方含笑应声道：“我觉得王警官穿紧身一点的款式也会很好看哦。”
听到这话，正在大口大口喝冰奶茶平复心境的王冕差点被呛到，他用力拍了好几下胸口，一下子又变得很紧张：“六个加大码穿起来是有些宽松，只是我平时喜欢穿宽松一些的。不过…也可以试试…总之，你看着买就好。”
沈榴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请王警官放心，我一定会认真挑选的。”
沈榴只喝了两口奶茶，王冕就已经喝光了，还抽空看了眼手机。
干脆利落地把空杯子丢到垃圾桶里，他站起身，手插在裤兜里问沈榴：“那个，衣服有什么要求吗？需不需要拿男性特征明显一些的？还是短一些的，这样一直挂着也会不碍事。”
沈榴呵笑一声，摇了摇头道：“都可以，主要是要选你不会再穿的旧衣服。”
不多时，王冕就拎着一个购物袋过来了。
他邀功似的拉开来，展示给沈榴看，里面叠着整整齐齐的六件衣服和两条长裤，扑面而来一股幽兰清香，气味很淡，却又经久萦绕在鼻尖。
“我先拿了几件，你看看能不能用，能用的话可以换着挂，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解决。”
他竭力克制着情绪一口气说完了，悄悄抬手拧了一把滚烫的耳垂。
沈榴只粗略地看了两眼便侧首问人：“王警官这是要出去？”
“对，刚接到紧急通知要去趟局里，还好也算办完你的事了。祝你周末愉快。”
沈榴止不住地慨叹：“够忙的，那我只能祝王警官早些忙完了。”
“借你吉言，回见。”王冕大步流星地朝电梯走去，看起来是真的有些赶时间了。
沈榴提着购物袋回到客厅，衣服有毛衣、卫衣、帽衫，五件黑色中掺着一件白色，无一例外的质感都很好。
说不定都不是穿不上的旧衣服。
不过，沈榴没认出这是哪个牌子的衣服，她还翻了一下水洗标，才发现都被整整齐齐地剪掉了。
沈榴不禁有些发愁，她刚刚说新衣服浪费钱并不完全是借口。
看起来这几件衣服的价格应该不会太便宜，得好好想想，买什么样的衣服送回去才不失礼。
依照王冕的建议，沈榴先挂起了两件衣服。
忙了一阵，沈榴站在被衣服遮挡得参差交错的灯影下怔怔出神。
可惜王冕家中应该是看不见这边的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