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用手臂重重抹去下颚处的汗,眼前的情景比昨夜更令人心惊,“王爷,王爷,您醒醒。”
“不必叫了,他不会应你的。”她拿出一只白色瓷瓶,将姜黄色的粉末扑上去迅速压住伤口,“正好试试我新研制的清创散,也不知管不管用。”
“王妃,您可不能拿王爷当尝药人啊,他的伤这么严重,万万谨慎才好,万一…”看着林溪掌下的血慢慢止住,他也随即闭上了嘴。
“咦?多添一盏蜡。”伤口的血虽然止住大半,但有隽细湾流划过腰肌。“取五钱龙血竭,三钱白及粉。"她将药杵扔给玲珑,少女手忙脚乱接住时,药粉洒了满案。”
她从箱屉中抽出三根空心竹针,针管细若蚊须,内壁涂着蜂蜡,这是她研究许久的,当针尖刺入渗血的肠壁时,夜影终于忍不住“这法子...”
“总比拿着你的刑具烫稳妥些。”林溪俯身将嘴唇贴上针尾,混着三七粉顺着竹管吹入腹腔。
“小姐,这法子真行吗?”小丫头眼中闪出一丝担忧,突然抓住她腕子“若当真没把握...”
林溪抽回手,将艾绒搓成尖锥状,"真不行就让他们多备口棺材,再说没试过你怎知道不行?”
她嗤笑出泪花,转眼间又红了眼眶“小姐别总是说些不吉利的话,你就一点都不怕吗?”
咬着麻绳给银针消毒,“师父说我是出了名的胆子大,要说不怕那也是假的,但这个时候除了孤注一掷,我也想不出其他法子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可是方才见你落针又稳又准,瞧你的样子还有些幸灾乐祸呢?”她清扫药粉,又端了盆水给她净手。
“你少胡说八道,他歹是我的第一个病人,他死了对谁都没好处。”她把手上的水甩到侍女脸上。
夜影忧心的看着床上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的人,“王妃是说您从未给人疗伤看病?那忠叔他是怎么敢…”门被推开,刘忠端着食物正走进来。
她撇撇嘴“又不是我要来的,你不高兴那我走好了。”
“王妃息怒,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要能治好王爷,任凭处置。”八尺的汉子,神情严肃,躬身立在面前行礼。
“那还有点意思,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处置你。”
玲珑从身后扯她的袖子“小姐,人家说得先治好王爷,你是不是高兴得有点太早了。”
晨光漫上屋檐,越过树梢,映在他青白惨淡的脸上,林溪正往刘谦脐下三寸施针。昏迷之人突然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险些捏碎腕骨。
“松手!”她拔下银钗扎他虎口,“再乱动就把你肠子系成同心结。”
正蹲在门边狼吞虎咽的夜影憋笑憋出个鼻涕泡,被林溪用艾团砸中眉心“不许笑!”
“王妃辛苦了,只是不知王爷他情况如何?是否有转机?”院中的洛雨急忙上前,双眼血红爬满红丝。
林溪轻抚被刘谦攥红的手腕“是否有转机我不知,昨夜的情况只能先替他拔箭止血,他太虚弱了,还不是解毒的时候。”
“什么?不是说这毒是见血封喉,即刻夺命的吗?”洛雨猩红的眸子似要瞪裂般,手臂上的伤再次溢血。
“此毒的确霸道凶烈,照常理来说应当早已死去多时,但他至今气息仍在是意外也是好事,至于能不能救…”
御风踹开院门的声音打断了林溪的话。他背上伏着的人裹着件被血浸透的虎纹大氅,衣摆处金线绣的螭纹早被利箭撕成碎缕。
“烂叶子!”桑陌沾血的指尖戳进御风肩头箭伤,“再颠...老子晚饭吐你身上...咳咳”
“闭嘴吧。”御风将人掼在晒药的石台,大氅滑落时露出满背细碎伤痕,皮肉间嵌着的铁蒺藜还在往下滴着褐色的血。
林溪的目光惊愕错楞,晨光里那些伤口像极了地狱里的莲座,她扯过桑陌腕脉,指尖触到虎口陈年刀茧。
桑陌趴在石台上笑,冷汗顺着下巴滴进药臼“王爷如何了?”原本滑嫩的脸颊变得有些狰狞。“你,你是谁?”
“他尚未断气,只是,你若再不止血,我想,先死的人应该是你,把他带进去。”
林溪的金针在晨光里拉出细丝,桑白皮线穿过皮肉的声音像春蚕食叶。桑陌突然挣动,“再动就把你缝成端午香囊。”
“王妃,桑陌他还好吗?”被除下外衫的人全身是伤,昔日的白皮书生沦为殷红玫瑰。
“不知道,等会你自己问。”看着夜影复杂的神色“知道的他是当今王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朝廷要缉拿的盗匪。”
“玲珑姑娘,你刚才也在里面,我们王爷的伤到底怎样了,还请告知一二。”洛雨拉住玲珑手臂,御风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小姐她为人谨慎,许是情况尚不明朗,我也不清楚,小姐虽说赌一把,但是你……”
“什么?你说王妃在拿王爷的命做赌?这怎么行”他甩开御风的手,大步流星的往房中冲去。
“洛侍卫,你别激动!”玲珑急忙用药臼抵住他的胸口“能赌说明还有机会,至少还有生的希望,如果她什么都不做,那就真的只有等死了。”听到林溪的召唤“你还是赶紧疗伤休息吧。”
“虽说他没有致命伤,但流血过多也不可大意,你仔细替他清理伤口。”说完回头推开挡在身后的夜影,抛出一粒红色的药丸“塞进去。”
“王妃折腾了几个时辰,想必您也累了,不如先歇一歇,老奴命人把厢房收拾干净了,您先委屈一下。”刘忠上前接过染满血迹的赃物之物。
“谢谢忠叔,但是我想先回清风台。”
“可,可王爷他还没醒,万一有个好歹,老奴怕误了时间救治。”他怕,当真是怕的紧,如今林溪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先别担心,他们两人短时间内不会醒,有些药只有清风台有,再说我还要回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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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医书,依据病情重新配药,这样吧,让玲珑照看一二,我的确需要休息。”她将常备之物留下,提起药箱准备出门。
刘忠上前想伸手接过“忠叔,你也辛苦一晚上了,比我更应该好好休息。”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臂。
“谢王妃关心。”他的眼神飘向房中榻上“老奴,确实睡不着,唯今只惦记王爷伤情,不如送您一程吧。”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没把握的事我是不会轻易许诺的,太医尚且束手无策,希望你也别对我寄予过高的期望,现在拔箭止血是第一步,他至今昏迷是我无能为力的,外伤好治,内脏难愈,更何况剧毒尚在体内未除,我没开玩笑,有些事早做打算是对的。”不再有过多的解释,她转头没入晨光深处。
秋日暖阳洒向回廊,人影在墙上晃动,让人身上暖暖的,“二小姐”旁边的大树后走出一人,警惕的往两边瞧了瞧,双手呈上“这是夫人给你的信。”
“你倒是大胆,晴天白日居然敢只身潜入王府。”
男子将身影没入假山石的阴影下“小姐,今日小的冒死想向您求证一事。”
“怕是熬不过寒露。”林溪将染血的帕子掷在石径上,惹来几只食腐的绿头蝇,“箭毒已入膏肓,这两日全靠百年老参吊着。”
男子趋前半步,后又警惕的退回阴影“二小姐所言为真?家主正等着小人回话。”
“你且闻闻这血。”林溪勾起冷笑,“带着腐尸气,若非五脏溃烂,何来这般恶臭?”她故意扬起沾着药汁的袖口,这是她在剜腐肉时溅上的。
清风台的药庐腾起异香时,她手中正称着砒霜的量,林溪将毒经翻得哗响,墨团欢快的绕着她又舔又蹭,“老家伙敢不信我的话,我就送你个回光返照。”
夜影提着食盒走进时正听到回光返照几个字“王妃,您刚才的话是何意?”
她径自杵药“劳驾把西窗第三格的红陶罐取来。”
“这不是您说过的砒霜吗?”他刚把陶罐墩在桌上,瞪大了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林溪“王妃,谋杀亲夫是死刑,何况…”
“怎么?怕我毒死你家主子?要不,你先试个三钱的量?”她把砒霜推到他眼前。
夜影咧了咧嘴“属下来给您送吃食,您却要喂属下吃砒霜。”
“不吃就把红背竹竿草捣碎”她从红陶罐中取出几根红绿双色的细长草药“这玩意儿可不好寻,算了,还是少用两根。”
还没等她收回,夜影一把抢过“这等小事不牢王妃亲自动手,属下来便是。”
“你!简直是暴殄天物,这东西你知不知道有多贵,就这么给我糟蹋了?”
“只要王爷能醒,他定会千百倍偿还,王妃一定不会吃亏的。”
看着已经变成黄色枝叶的红背草,她再次扯过毒经“麝香、冰片外敷,金银花、连翘煎服。”林溪往陶罐撒入最后一把鬼箭羽,新配的药已煨在文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