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拽着他往后一惯,松开手,“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什么?”
高新和只觉得后颈麻麻的,他伸手摸了把,不明白程野为什么生气,“这不是没见过嘛,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程野问他,“你来干什么?”
高新和的注意瞬间被带偏,“江姨昨天在我家借了个锄头,我妈下午要去挖地,让我来问问她还用不用,不用的话我来拿回去。”
程野拉过椅子坐在高新和和江时中间,把削好的木棍朝锄头的接口插进去,拿着斧头敲了敲,然后递给高新和,“昨天不小心被江姨挖断了,现在给你修好了,拿去吧。”
高新和一脸懵逼的接过锄头,“你还会修这个啊……”他左右看了看,终于找到违和的地方,“不是,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他的好兄弟背着他偷偷干了什么?
江时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对比旁边的程野,他活像一个压榨长工的地主。
他咳了声,解释,“我在回家的路上被他撞得崴了脚,他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来看看我。”
高新和挠挠脑袋,又看看程野,开始怀疑自己对兄弟的了解程度。
程野会有这么好心?
可他一看江时的脸,心底顿时有点了然。要是他撞到这么好看的人,也会觉得过意不去。
一见到江时,高新和就不舍得走了,顶着程野冷冰冰的目光,自来熟的拿椅子坐江时旁边跟他聊天。
“你长得跟江建安完全不一样。”
江建安也就是现在的宋建安。
高新和道:“江建安又黑又瘦,跟个猴一样。当然,不止他黑,其实这边的人都黑,老师说是这里紫外线强的原因。不过我感觉江建安比其他人都要黑一点,估计是遗传的。”
“他这个人无聊得很,一天到晚只知道学习,每次我妈打我开头都是江建安怎么怎么样,整个村我最讨厌的就是他了。”
江时说得笑了起来。
可能是怕他多想,别人当着他的面很忌讳提起宋建安这个人。高新和脑子里估计是缺根筋,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程野站在后面踹了他屁股一脚。
高新和捂着屁股回头,不解的看他,“不是哥,你踹我干什么?”
程野:“……”
江时倒不觉得自己和宋建安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他主动问高新和,“那他人怎么样?”
江时一开口,高新和就屁颠屁颠的凑过去。
“我跟他也不熟,主要是他天天只知道学习,平时最看不起我这种成绩不好的人。反正他就是那种家长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没想到一转眼真成别人家的孩子了。
“不过……”高薪和压低声音,“他最看不惯的其实是程哥。”
江时看了眼站在他们身后充当背景板的程野,“为什么?”
“这事说来话长了,话说那日万里无云,忽然间风云变幻,只见……”
程野拽着他的后颈将人提起来,“你该回家了。”
高新和的脖子被衣服勒住,艰难地伸着,“我……还没……说完……”
程野:“再说下去你妈就找上门了。”
想到自家老妈火爆的性子,高新和缩了下脖子,他从程野手里挣脱出来,“我是得该走了,对了哥,我爸说下午还有活,你还要去吗?”
程野自然是要去。
高新和摸了把自己火辣辣的肩膀,不是很想去,但是他又觉得自己是个讲义气的人,咬着牙也打算跟程野一道去。
江时看着红毛拎着锄头风风火火地跑远,问程野,“你跟宋建安关系不好?”
“算不上不好,只是不熟。”
两人虽然在一个班,其实一年到头也说不上两句话。
程野和谁都说不上两句话,他和高新和能当朋友,全靠高新和脑子有点问题。
和昨天一样,在江雪干活回来前,程野把饭给做上。想着江时昨天喜欢吃土豆,他比江时还熟悉的找到土豆,削皮切丝一气呵成。
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人。
江小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看别人做饭倒看得津津有味,“你在家也是自己做饭吗?”
程野切菜的动作很快,说话时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嗯,自己做,我家没人。”
“没人?”
“妈走了,爹刚死没多久,我现在是个孤儿。”
江时愣住了。
“抱歉,我……”
程野把切好的土豆放盆里用水泡着,“不用抱歉,这件事谁都知道。”
与其别人说还不如他自己告诉江时,还能顺道卖个惨。
江时看着他那件不合身的T恤,又捏了下手里的糖。
他可真该死啊。
江雪今天比昨天回来得早一点,程野在江家吃了午饭才去工地。
等到程野走后,江时犹豫了会,问收拾碗筷的江雪,“我听程野说,他是个孤儿。”
江雪没想到程野会把这个跟江时讲。
她幽幽叹气,“这孩子命苦,他爸又喝又赌的,喝醉了输钱了就回来打他妈,他妈受不了跑了,他爸就打他,后面他长得比他爸还高还壮,他爸这才收敛一点。”
“没想到造化弄人,两个月前,他爸跟人喝酒,醉倒在路边,大冬天的,硬生生给冻死了。”
“他爸一死,对程野来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着她塞了根香蕉到江时手里,“这孩子话少,平时也不爱跟人交流,他爸走了,他就这么一个人硬扛着,我也是看他可怜,所以借着让他照看你的理由让他来家里吃饭,你对人家好一点,别老是欺负他。”
江时下意识反驳,“我没欺负他……”
“是是是……你没欺负他,是他专惹你不开心。”
江时:“……”
江时垮起一张脸。
-
江时在家躺了三天,脚终于能下地走路了。
今天是周四,溪柳村赶集的日子。
程野来找江时,后面还跟着个高新和。
人还没到,高新和就先喊了起来,“江时!江时!我们来找你去赶集了!”
江雪种的地很多,别人出去打工没人种的地她就拿过来种,又养猪又养牛的,每天忙得不行。
这段时间下雨,她忙着收拾地,等开春了好播种,实在抽不出时间去街上买东西。
她自然也指望不上江时,牵着牛在路口等程野,看见他就往他手里塞了张钱,“你去街上帮我打一斤酒,江时脚崴了,我说要打酒给张叔喝,然后再买两斤排骨回来,剩下的钱给你们当零花,想买什么就买。”
江时感觉程野才像江雪寄予厚望的亲儿子。
从家里到街上不算远,走路大约二十分钟左右,不怎么长的一条街,两边是卖各种东西的摊贩。这里的年轻人大多都出去打工,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些还没开学的学生和老年人。
江时没逛过这种街,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高新和问他,“你原来待的地方也像这样吗?”
“不像。”江时道:“那边不赶集,不过有商场和超市,逛这个和逛超市的感觉差不多吧。”
他低头看着前面一个老奶奶堆在地上卖的东西,“这是什么?”
程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高新和挤开,自己站在江时身边,“这边叫地瓜,可以当水果吃。”
江时没见过,觉得有点稀奇,他问老奶奶多少钱一斤。
老奶奶说的方言他听不懂,正想扭头询问,结果旁边的程野从衣服里掏出钱,“来两斤。”
“哎……我还没说要买呢。”
程野说:“尝尝。”
尝尝就尝尝。
于是江时莫名其妙买了堆东西“尝尝”,等他回过神来时,程野手里已经提了好几个袋子,里面全是吃的,而他手里还拿着根糖葫芦。
江时有点担忧,“买了这么多吃的,打酒和买排骨的钱还够吗?”
程野依旧话很少。
“够。”
他说够那就是够,江时放心的咬了口糖葫芦。
逛了会江时就觉得累了,程野察觉到,利索地买了酒和排骨,打算打道回府。
程野和高新和没什么东西,大部分都江时的。他买得最多,可手上却空荡荡,吃了一半的糖葫芦是他唯一的负重。
江时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我拿点?”
“不用。”程野把排骨和酒递给高新和,“我们俩拿就够了。”
高新和:“……”
他看着江时的脸,默默接了过来。
算了,对方一看就和他们这种大老粗不一样。
再回走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当时江时走错路的三岔路口,路口边上蹲着几个染着黄毛的青年,旁边还停着一辆摩托。
那几个青年抽着烟打量着来往的路人,看见江时的脸时眼睛亮了亮,中间那人朝他吹了个口哨。
江时皱了下眉头,脸色缓缓冷了下来。
没想到那几个人吹口哨还不够,等到江时走近,朝他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喂,你是男的女的?要不要哥哥们带你去玩?”
江时的长相是那种带着攻击性的锐利美,只是他平日里总是懒洋洋的,像收了爪子的猫,哪怕被惹毛了,也只会拿尾巴抽人。
而此刻他完全冷下脸来,猫的爪子张开,连目光都带着能伤人的尖刺。
“我是你爹,想带你爹出去玩不得跪下来求求我?”
几个社会青年当场就黑了脸。
“靠!”中间带头的那个骂了句脏话,把手里的烟一丢,站起来,“你什么意思?”
江时刚想张嘴说话,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
程野往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将江时挡在身后,他盯着那几个混混,没什么感情地开口,“滚。”
领头的男生见他这样更是不爽,他伸手从摩托车后座上扯出一截钢管,当即就要朝程野走去。
他身边的小弟盯着程野的脸看了会,拉住了男生,靠在他耳朵边小声说着什么。
他说完后,男生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眼程野,表情迟疑,再加上不远处来了一群人,他只能放下举起的钢管,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你给我等着。”
男生跨上摩托车,后面坐着一串的人,临走时,他又朝江时吹了个口哨,“小美人,等哥哥有空了来找你玩啊。”
江时:“……”
谁要和精神小伙玩。
高新和虽然染着一头红毛,胆子却比谁都小,黄毛一开口,他就蹿到了程野身后,等到他们走了才冒出脑袋来观察程野的脸色。
奇怪的是,程野并没有什么生气的神色,只是把右手的袋子换到了左手上,将高新和从身上扒拉下来,语气如常,“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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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时打小就长得好看,从小到大经历的骚扰多不胜数,只是大城市大家比较文明,不至于像这几个小混混一样下流。
只要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江时懒得搭理。
毕竟这种混混才是最难缠的,最好别招惹上他们。
吃完了三颗糖葫芦,江时觉得有点腻,那一刻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这么把手里吃剩的糖葫芦递给程野,“我不要了,你要吃吗?”
程野接过他不要的糖葫芦。
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并肩往前走的高新和:“……”
不是,难道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他的错觉?
……
程野把江时送回去之后就去工地上班。
高新和跟着他搬了几天的砖,到现在说什么也不想去了。
什么兄弟情?他肩膀都快要断了。
他和程野到岔路口就分开,“干了两天活,我还是决定去读书算了,下个星期就开学,我寒假作业还没写完呢,就不跟你去了。”
高新和觉得程野老是在江时家蹭饭吃也不好,毕竟两家没那么亲,“对了,我妈今天煮猪脚了,你下班跟我爸一起来吃饭啊?”
程野张嘴咬住还剩三颗的糖葫芦,低着头穿外套,说话时声音含糊不清,“晚上我还有点事,不来了。”
“下班天都黑了,你能有什么事?”
程野没回答,穿好衣服捏着开始融化的糖葫芦朝工地大步走去。
他背对着高新和挥了挥手。
工资依旧是日结,拿完钱工人们还聚在一起聊天,程野悄无声息地从人群里退出来。
夜色降临,深山里传来乌鸦嘶哑的叫声,程野选了个跟回家的路完全相反的方向。
晚上的街上没什么人,江时上次吃的那家粉店还开着门,老板出来倒潲水,看见程野路过时愣了下,“几天没看见你了,大晚上的,干嘛去呢?”
程野的脸隐藏在黑暗里,声音很平静,“去买点东西。”
老板转身进屋,程野则去了隔壁的小卖部。
小卖部的老板靠在躺椅上昏昏欲睡,忽然被指节敲击玻璃的声音震醒。他睁开眼,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跟前,声音喑哑,“老板,来包烟。”
老板拉开玻璃柜的门,脑袋跟着凑过去,“什么牌子?”
“最便宜的那个。”
老板熟练地摸出一包烟丢在柜台上,“三块。”
昏暗的灯光下,站在店门口的程野撕开包装,咬着烟压着声音开口,“劳烦,借个火。”
天气又开始降温,冷风把路口的树吹得呜呜响,程野点燃了一根烟,踩着寒意来到街上唯一一家网吧。
网吧隐藏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路边倒着几个喝得醉醺醺的人,地上散发着垃圾和其它物品混合的恶臭。
程野双手插在衣服的兜里,一脚踢开倒在他面前的男人,推开网吧的门。
里面烟雾漫天,嘈杂的叫喊声几乎把天花板都要掀了。坐在前台的年轻女生听见开门的动静头也不抬,“没机子了,要玩等会来。”
程野站在门口往里看,“不玩,我找人。”
他环视了圈网吧,终于在角落发现自己要找的人。
染着黄色头发的男生叼着烟骂骂咧咧的打游戏,一局输了,气得拽下耳机站起来踹了椅子几脚。
程野就这么望着他,站在门口抽完了一支烟才过去。
漫天的烟雾和昏暗的光线掩盖了他脸上的表情,步伐不急不缓地穿过人群,来到男生身后,拽着他的衣领,就这么把人提了起来。
男生被吓了一大跳,“我TM……”
他回头,对上了一双幽幽泛绿的眼睛。
“谈谈。”程野说。
这种时候找他,谈什么谈,分明就是约架。
男生来网吧身边只带了一个小弟,对上程野,他有点心虚,可毕竟混他们这行的,最是受不得一点刺激,被程野那冷淡的眼神一看,他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男生跟着程野来到网吧门口的巷子里。
三人往前走了段距离,这里是个死胡同,没什么人,只有头上挂着盏一闪一闪的灯,是个约架的好地方。
程野靠着墙,脸上的神情和早上没什么区别,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很平静。
“以后离他远一点。”
他是谁,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黄毛嗤笑了声,“你当你是谁,你让我远离我就远离?”
程野没说话,他又接着道:“这样吧,你跪下来求求我,顺便再喊我两声爷爷,我就不招惹他怎么样?你还别说,他长得可真带劲,比我见过的妹子都还呃……”
下一秒,一只手抓上他的头发,将近两百斤的男生被拽着头横贯到地上。
灯光闪了下,程野扯着他的头发,露出他的脸。
“你……”
男生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程野看了眼,抬起脚。
空气里响起一声清晰的“咔嚓”声,男生的小腿呈现出一个扭曲的姿势,人瘫在地上,顿时不动了。
程野松开手,从男生的兜里摸出打火机,当着男生的面点了根烟。
他咬着烟,再次抓着男生的头发让他仰起头,他盯着男生鼻涕眼泪糊在一起的脸看了会,指尖捏着香烟抖了抖,烟灰落在脸上,他缓缓吐了口烟。
“离他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