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吻并没有在露台上持续多久,就更换到室内。
卞皎一.深一.浅地揉着裴子骞后脑的头发,不算短的发丝已经干了许多,但手心仍旧一片潮.湿。直至这个吻停下,他终于睁开双眼,雾气氤.氲。裴子骞静静看着他的双眸,然后吻了一下他的前额,唇留下一片温.热.湿.润。这是复合第一个夜晚,他觉得自己能得到一个吻就已足够幸运。
还未从腰间抽出手,卞皎却已先一步攥住他的袖口。滞了一下,还未做出任何反应,就见他已踮起脚,轻轻地、一下一下地啄吻着他的唇。
“为什么不继续。”
卞皎的声音很软,眼睛湿漉漉,睫毛扑闪像某种小动物,说出口的话却带有郁浓色彩:“……裴子骞,你不想吗?”
裴子骞垂眸看着他许久,呼吸很重。
直到那只手毫不犹疑地揽上他的脖.颈,裴子骞的喉.结终于毫不掩饰地滑.动,抬臂将人抵在木桌旁,他再一次吻上那片唇低叹说:“我不是圣人。”
热.气扑.洒在唇畔、耳垂与脖.颈之间,又混杂潜入一个又一个吻中。
“没关系。”卞皎完全揽住他的脖子:“我喜欢的,从来不是圣……”
他的一字一句说得很艰难,最后却被捂住嘴巴沉进一阵闷.哼。
纤长的手指撑开勾起,逐渐向.下,先是扶着身.后的木桌,后来顺着皮肤撑.开泛白的漂亮胯.骨,揉.进裴子骞的头发。
…
这天晚上最终睡去时,已是很深的夜。
意识沉去前,卞皎只能感觉裴子骞抱着自己,手臂锢着一个并不会疼或难受的空间,吻与鼻息却轻轻地恒久地贴在背后。
他们并没有做到最后,不过相互疏解欲.望。其实对于刚刚复合的关系来说,第一夜就睡在一起难免有一种肉.体契合大于灵魂契合的感觉,但他们能够复合,本身就代表早已不需要判断这个问题。
第二天卞皎没能按时看成日出。
他醒来时已是中午十一点,睁开眼就见到露台外裴子骞的身影。
亚庇的天蓝得像海,裴子骞站在露台,就像立身在在一片海洋之中。阳光漂浮,他正在讲着电话,感受到视线便释开眉,走进房间,轻轻吻了一下卞皎的额头。
电话挂断后,他说已经订好午餐餐厅,接着就往浴室走去。
卞皎撑起身来,坐在床上,盯着裴子骞的背影,一直到对方的身影很快又出现在浴室门口。
这抹视线一刻未离,裴子骞完全察觉。再次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只挤好牙膏的牙刷,递进卞皎手中后在床畔坐下:“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轻到缱绻。
卞皎坦言:“在害怕。”
裴子骞的视线似乎定格一瞬:“害怕?”
卞皎看着裴子骞的眉宇与眼眸,视线在那高挺的鼻与唇间一路游.走。直到停留在对方唇.畔很小一片咬.破的痕.迹上,他终于再次出声:
“害怕是在做梦。”
太像在做梦。
眼前这个人,是他朝思暮想五年的人,是他曾经逃避过的人,是他无法放下的人。就是这个人,此刻这个人的唇.角有属于他的吻.痕,这个人昨夜怀.抱他入睡,与他触碰接.吻。
难道不像梦吗?
就像全天下被爱的人都会怀疑自己凭何被爱,昨夜听完对方的话语后走出露台上,面对阔寥无边的晚天,卞皎曾有一瞬只想回身问对方一句:
为什么?
为什么来找他,为什么喜欢他,为什么只想要他。这个问题他从五年前就想问过,直到如今仍未更改。但当重新对视上那双眼眸,夜风吹拂而过,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很多东西。
他看到几年前的傍晚,看到金湖的日落,他看到那抹意外的吻与后来曾见到的恒常升起的日出,他看到这个世界上存在某种永恒不变的东西。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东西永恒不变。原来不是什么问题都有一个答案,又或者说,原来不是什么问题都必须有一个答案。那一刻卞皎忽然觉得,就像他也不能完全说清自己对裴子骞的感情,也许被爱这件事从来没有清晰原因。
也许爱它本身就是一件无理的事情。
“不是做梦。”裴子骞回答他说。
他已坐得近了些,抬手揉了下他的头发,那动作轻慎,也像是在确认。
记忆真实,吻也真实,爱也真实。
他低声重复说:“不是做梦。”
卞皎也轻声说:“我知道。”
说完他下床很迅速地穿好拖鞋,进了卫生间吐掉嘴中的泡沫,接着小跑出来,径直吻上裴子骞的唇。
薄荷一瞬荡.漾齿息,他的声音从唇.缝间飘漏:“即使是梦,也美到窒息。”
午间的餐厅裴子骞订在市区,却在卞皎的劝说下取消。
这是一位合格的导游。
“既然要来看日落,中午在酒店随意吃一点就好,”他讲,“我等一下打电话订晚上餐厅的位置,只是不知道现在订窗边的座位还来不来得及。”
上一次来亚庇,卞皎没有出去玩到什么,唯独有在窗边吃上一顿难以忘怀的意大利菜。其实那次用餐时日落时间已过,大海一片静谧,田宜宜就坐在对面,语气很惋惜地同大家讲这个餐厅的窗边位很难得,她是提前三天预定才约到。
果然,电话对面餐厅给出卞皎遗憾回答。
挂断电话,卞皎肉眼可见的低落。他说:“我一定要改掉临时做决定的陋习。”
就像在这件事上长了最大一次教训。
裴子骞却说:“不用改。”
视线划过卞皎脖.颈上淡.粉.色的牙.印,他忽然抬手。
那手掌温着暖意,抚.摸上卞皎脖.颈处的皮肤,动作很轻,无端令人想起给小猫顺毛的动作。
“我约试试看。”他轻声道。
那声音像是带着蛊,卞皎只觉得被抚.摸得很舒服,迷迷糊糊着就将手机递给了他。
对方轻笑一声:“不摸了。”抽出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接着转身用他手机重新拨通餐厅电话。
走到露台外不过讲了不到半分钟,回来后裴子骞便说:“餐厅说会在短信上发菜单,要不要现在看看?”
卞皎瞪大眼睛,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
直到傍晚真的坐进田宜宜曾约了三天的座位,卞皎的疑惑才被其他的想法取代——
他想起欠了对方许久还未履行的那一餐饭。
“随意点。”卞皎说。
语气干脆极了,含着暖阳般笑意,好像回到以前还在阳市念书时候,每一次麻烦完裴子骞一件事情后就请对方吃饭。后来请帮忙反倒不是重点,缠着对方一起吃饭才是真正目的。
他眼睛弯弯:“这次一定我请客。”
裴子骞唇角轻勾,视线终于垂落到菜单上,但却说:“已经结过了。”
“嗯?”
卞皎不解,他们甚至都还没有点菜。
这时一旁忽然走来一位侍应生,在桌上放好一张银行卡,裴子骞朝对方点了下头,将卡收进钱包中。
终于抵抗不住卞皎含.着强烈疑惑的视线,他解释说:“存了这家餐厅的会员,有优先选座的权益。不是说这一次错过日出了么?下次再来也可以用。”
来的路上,卞皎与他讲过上一次的经历,没能去的红树林,错过的萤火虫与日出。尤其是讲到日出时,卞皎说很可惜。
他讲到刚刚接完的一通电话:“后天的摄影展临时出了点意外,今晚就得回吉隆坡。日出又要错过一次。”
出发前裴子骞就知道这场摄影展,不过却不知道卞皎此行的目的竟然是要带他看亚庇的日出。
早知如此,他们昨晚大可直接等到日出再睡,反正并没有差多久。
晚上的机票依旧订的十点,现在是傍晚六点一刻。窗外远处天际已然可见霞色,云层像剥开的橙橘皮,愈近愈浅,愈近愈蓝。这就是世界第三大日落,它渐变诡谲,它美得如同烈焰。
餐厅开始弹奏德彪西的梦幻曲,音符海水般流淌。
忽然,卞皎收回视线说:“下次不许了。”
裴子骞正在切盘中牛肉。动作停下,问他不许什么。
“总是抢买我的单。”卞皎指尖轻敲下桌子,故作埋冤:“请你吃一顿饭好难,比见亚庇的日落还要难。”
裴子骞就笑了,垂眸继续去切牛肉。
红酒炖的牛脸颊配有土豆和口蘑,十分软烂,其实很像他现在的心情。远处落日像燃烧的镁,夕阳印刻眉眼。一片蓝色之中,他将切好的餐盘换到对方面前,抬眸看向那双眼睛说:
“日落短暂,但我们之间还有很多顿饭。”
还有一句话未说出口,但那双眼睛明显已经懂得——
日落短暂,但他们之间还有的是时间。
第二日,裴子骞与卞皎一起回到吉隆坡,上午出席摄影展厅。
团队都在,就免不了介绍环节。
早晨工作还没开始时裴子骞就陪着卞皎,二人之间的氛围谁都看得见。
待到聚在一起休息,田宜宜示意远处正在与人交谈的裴子骞,很起哄地问了卞皎一句:
“那位先生是?”
卞皎没有什么迟疑或者回避,笑着说:“我男朋友。”
这回答大方至极,引得大家顿时怪叫一片。
动静有些过火,引得远处的几位工作人员都停下动作,裴子骞也停下交谈转头看来,正巧与卞皎对上视线。
卞皎笑得很明快,朝他举了举手中的罐装气泡水,像是隔着很远干杯。
裴子骞眉梢轻挑一瞬,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对方身边投来的那堆视线他一一微笑点头当作回应,照单全收,大方至极。
这天午餐,卞皎被团队理直气壮要求请客吃饭。
这是他们这几个月里的老传统,谁有坏事就请大家喝酒谈心,谁有喜事也请大家吃饭庆祝好运。总之就是除了平淡生活之外,总是要大出血的,不过你来我回次数多了,请客性质就只落了个虚名,最后只是轮流去付饭钱而已。
原本卞皎已经离群索居太久,不怎么适应这样亲密的团体生活。
直到几个月前,某一次户外拍摄,他不慎踩空一块树枝从湿坡上滑滚到底。万幸一路没有遇到石块,最终只是堪堪扭伤了脚腕,被大家一拖二拽送进医院。
从医院出来后已是傍晚,路很直很窄,街灯之下,田宜宜率先叫他请客吃饭。
卞皎那时候都没办法自己走路,脸上还有擦伤。闻言停下脚步,环视一圈周围几个搀着自己的团队成员。
一个二个眼睛就差发绿光,明显全是饿狼,但又紧紧都搀扶着他,眼神担忧,其中在他受伤时冲得最快的那一位,头发上还挂着当时沾上的草屑。
无言几秒,卞皎骂出一生中难得几次的脏话,然后爽朗笑开:“行,请呗。”
田宜宜哟吼一声:“大难不死,吃大餐!”
其余几位也都号叫起来:“吃大餐!”
卞皎就笑着摇头,这一夜吉隆坡所有的灯光终于拢进他的眼底。
而这一次,再逢请客吃饭已是喜事。
卞皎提前给裴子骞说好不许自作主张又去订餐厅或者买单,今天是他的主场。
裴子骞说听命。
餐桌上多了位新家属,大家好奇到空气中全飘问号。
只要问题不太过分,裴子骞全都有回答。卞皎则支着脑袋坐在他身边,弯着眼睛听他说话。好像裴子骞讲的是一千零一夜里的童话故事,不做阻拦,能够容他听到第二天天亮。
这其中,有个负责后勤的男生反应向来慢半拍。
待其他人已经深入二垒问到“上一次接吻在什么时候”,男生忽然抬起手机打断。
“我想起来了。”他说:“我知道你!ChanPei!”
手机里是裴子骞的百科界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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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iro是你的公司,酷!”
桌上都是来自各国的年轻人,没人未听过Oneiro的名号,如今听到男生的话,都首先是面面相觑,怀疑听错。
他们这堆人里科技迷较少,裴子骞回国前又极少出现在宣发场合的镜头前,有怀疑很正常,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直到田宜宜凑到男生手机上反复确认,又得到卞皎与裴子骞的默认,才切回国语,惊叫出大家的质疑:
“我天,Chan,Oneiro是你的?你居然这么年轻……”
其他人这才接过男生的手机去看,一个二个脸上顿然写满震惊。
田宜宜代替大家啧叹出声:“我算是见到什么叫世界的参差。裴总,你这得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模版哪。”
裴子骞笑道:“运气罢了。”
说完看向卞皎。卞皎撞上他的视线,忽然贴近一些,低声问要不要给他刚上的冷饮要支吸管,裴子骞点头。
眼看着卞皎真的起身去前台,田宜宜简直傻眼,一脸被洒狗粮的样子怪道:“事业运好就算了,怎么恋爱运也这么好,简直全世界最好运。”
裴子骞显然被讲得很开心,说:“怪老天宠爱,多拜拜。”
“真的吗?”还没等到回答,田宜宜下一秒就已掏出手机,开始搜朝哪个方向拜利桃花。
待卞皎拿着吸管回来时,就看见田宜宜双手合十,闭着眼睛朝着东南方向念念有词。
他疑惑地看了眼裴子骞,裴子骞接过吸管,用嘴型对说:“在拜桃花。”
卞皎坐下,皱眉小声问:“桃花?”
裴子骞在他耳边:“她羡慕我的恋爱运。”
卞皎笑了下:“我以为这方面她羡慕的是我。”
田宜宜这时睁开眼,颇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架势在。
她看向裴子骞。
“说起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裴子骞示意她讲。
“几年前,我用过你们第一款产品。”田宜宜说:“一款智能眼镜。”
裴子骞平和说:“那你应该是我们最早一批顾客。”
“是吗?缘分哪!”
裴子骞笑:“Oneiro的荣幸。”
田宜宜惊喜非常,哎哟一声继续道:“那时候我在澳洲念书,经济拮据,你们的眼镜算是当时同类产品里性价比最高的了。不过可惜只有黑白两种颜色,记得那个颜色的命名特别有意境,一看就是国人的想法。黑色的好像叫夜,白色的比较特殊,叫……”
忽然停顿下来,她看向卞皎。
几秒之后。
“哦……”一个字千回百转:“我明白了。”
卞皎的动作也随着她停顿,此刻表情茫然,完全不知道她明白了什么。
裴子骞轻轻一垂眸,眼梢笑意若有似无。他正在将剥好的吸管插.进卞皎蓝莓冰饮里,抽空抬手,朝田宜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田宜宜坏笑着点头。
吃过午饭,摄影展准备工作继续。内容比上午要麻烦了些,卞皎忙碌直到下午五点。
晚餐两位情侣选择独处。
屏退午间的电灯泡,裴子骞跟着卞皎到了他的住处。
卞皎原本的打算是在吉隆坡住满一个月,于是找了一位当地的朋友短租了间公寓。大小和曾经在首都的宿舍差不多,不过年份要新,装修也精致许多。
进门换好拖鞋,裴子骞首先去看的是冰箱,发现没什么菜后朝卞皎递来眼神。
有种等一个解释的感觉。
“很少自己做饭。”卞皎走近他。说完又补一句,“但是每餐都有吃。”
得到回答,裴子骞颔首像是还算接受。关上冰箱门,他问:“那去外面吃?”
卞皎摇头说:“点外卖吧,有家泰餐味道不错。”
接着他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没说出口,就听裴子骞说:“是不是想问什么?”
卞皎合上唇,感觉被看穿。
“你怎么知道?”
“午餐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裴子骞抬起手,经年习惯下意识一般,垂眸揉上卞皎的耳垂:“但你很忙,没有时间让我回答。”
他的动作很轻缓,拇指在耳垂肉上打着圈,冰凉的皮肤很快就泛红。
卞皎的脸朝他手侧偏了偏,很自然。
“这么说,”他的声音变轻了很多,“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
裴子骞淡笑出声。
“不确定是否知道。”他的声音也轻下:“不过我也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
“什么事?”
“你的问题不问了?”
“不问了。”卞皎摇头:“要你先说。”
最后这四个字丢出口得很快,音节轻快,语气就莫名变得有些像撒娇。裴子骞手上的动作随之停下,却没有说话。
两人身高差得并不多,但还是有着一垂一仰的距离。
对视许久,裴子骞忽然俯身,吻了下卞皎的鼻尖。
立时,卞皎退了半步。
但也仅仅是半步。
“做什么。”他小声说:“话讲一半,怎么耍流氓?”
话虽这样,语气里却没有半点的质问,反倒眼底倒映光亮,慢慢含上丝毫未有掩饰的笑意。
更像是恶作剧成功的猫咪。
裴子骞笑了,显然心甘情愿被引诱。
他问:“男朋友也是耍流氓?”
明显卞皎早晨的那句介绍内容被他记得很清。
“是。”卞皎却说:“因为我没有同意你亲鼻子。”
“哦,”裴子骞就点头,“那你同意亲哪里?”
“先看你要说什么。”
卞皎说着,却又朝前了半步,方才的距离被他重新拉回。和话语完全相反,他主动碰了一下裴子骞的唇,还没待对方做出什么反应,就已经凑到他的耳边。
声音很轻很轻,像羽毛轻轻挠着手心:
“男朋友,你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