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学校。”
“什么没来?”
“宫城她今天,没来学校。”
“啊,所以怎么了。”
计划好道歉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来上学,训练告一段落坐在旁边休息时,黄濑凉太这样说道。
“感觉有点担心,我在想会不会是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又实在没有头绪。”
“直接去问她怎么样?”
“太唐突了吧,毕竟才认识两天。”
“一见钟情?”
“不是,完全没有那种意思。”
“既然不是喜欢的人,没必要关心到那个程度吧。”
“但总觉得放心不下……”
“你是她的妈妈吗?”只是因为恰好坐在旁边,而被迫成为树洞的森山由孝终于忍不住吐槽。
*
有人在说话。
大脑像生锈的齿轮,无法正常运转,只能依稀感觉到耳边充斥着听不清具体内容的噪音。无法判断经过了多久,漆黑的视野里终于隐约渗漏进些许光亮。
“啊,醒了。”女性的声音逐渐靠近,在距离我很近的地方响起,“伊织,还记得我是谁吗?”
这个声音我很熟悉。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以干涩的嗓音开口:“由香里……姐姐。”
“没有失忆真是太好了。”她的声音里有放松下来的笑意,发现我没事后甚至还有闲心开个玩笑,“感觉怎么样?有哪里痛吗?要不要喝水?啊……不过你现在可能不想看见水。”
阳光从窗外落下,即便是在缺乏色彩的白色病房内,眼前的事物都透露出一股鲜活明亮的气息,就连以往觉得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是病院,不是天国啊。
意外落水的我被人救了,好心人还帮忙打了急救电话。幸运的是,由于溺水时间不长,身体没有受到影响。
又是这样。
我躺在床上心情平静地想。
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我的人生简直是活生生的传奇。
九岁,劫车案;
十三岁,绑架;
十五岁,车祸;
哈哈,现在可以加上“十六岁,溺水”了,真是精彩。
我面无表情地感叹。
一般来说,会有人倒霉成这样吗??
可要说是不幸,我居然还能平安活到现在,也没有缺胳膊少腿,反过来说,运气其实好到惊人吧?
遗落的失物被收在了柜子上。送走特意从东京赶来的由香里后,重新变得安静的病房内,我靠着垫枕,一边输液一边从里面拿出手机。
解锁的瞬间弹出来不少消息提醒,还有一则好友申请。
虽然好友列表只有四个人,但惊人地从四人那里都收到了消息呢!
我苦中作乐地想,十分具有诚意地手打了三份内容相似的讯息,分别发送给了爸爸、妈妈还有西村,又给姐姐发了[注意安全]。
最后剩下的是好友申请,发送时间在昨天。可根本想不到有谁会来加我好友,说不定是好心人在事后试图联系我索要报酬——但也不是。
消息框冒出来的瞬间,看清那行文字的我脑海里只剩下全然的疑惑。
是黄濑同学?
备注那一栏不像平时有些轻佻的说话方式,只有简短的几个字:“我是黄濑凉太。”
那天的迷惑行为有让他困扰到这个程度吗?是到了要加我好友质问的地步吗?!
我犹豫又不安地将手机拿远,纠结了一分钟后,最终认命地按下同意键。
出乎意料地,在下一秒就有消息提示弹了出来,是个哭泣的粉红兔兔表情。我还没来得及回复,对方紧接着又发过来一条。
黄濑:[啊终于出现了!]
黄濑:[你两天没来学校,我好担心!老师说你生病了,没事吧?]
黄濑:[我从西村同学那边要到了你的联系方式——她那天刚好来找我问你的事情,如果介意的话对不起!]
黄濑:[说起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告诉你]
黄濑:[不过仔细一想还是当面比较好!等你回学校再说,要早点好起来哦]
结果只是普通的问候。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始编辑回复。只是每次输入到中途就会有新的消息弹出来,我也只好跟着删删改改,最终发过去很长一段话。
他并没有提到那天放学后我做过的蠢事,反而关心的成分更多。
我若有所思地退出聊天框,新建了一个好友分组,将不属于家人分类的西村和黄濑移了进去。
然后重新输入新的命名:“好人”。
我需要解释一下,这并不是敷衍,“好人”是我对人类能够给出的最高褒奖!
*
当天出院,第二天就返校了。
并不是突然间爱上学习,而是我看着日历才意识到距离期末考试居然只剩下一个多月。由于是中途转学,原以为这个日子还很遥远,如今一下子生出了紧迫感。
再加上非常在意黄濑同学所说的重要事情,“当面说比较好”这种说法太过郑重其事,很难不让人紧张。
毕竟提到“当面说比较好”的事情,我能想到的只有谢罪啊?虽然我是打算道歉,但是……诶?真有那么严重吗?
我惴惴不安地来到学校,先从西村同学那边拿到了这几天漏掉的课程笔记,但一想到要把这些都补完又变得绝望起来了。
“小宫城!好几天不见了!”
刚翻开笔记第一页,右手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从后门走入教室的黄濑提着包,靠近了我的课桌。
小宫城(miyacchi)?这又是何意?
我茫然地抬头,看见同桌脸上担忧的表情。
他的个子太高,我站起来也不及他的肩膀,坐着时更是要将头抬得很高。脖子有点难受,更重要的是这个状态的我看起来一定很蠢。
黄濑凉太眨了下眼,像是意识到了这件事,体贴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身体还好吗?”他问。
“已经没事了。”
“那就太好了。”他真情实感地感叹了一句,但脸上的表情很快变得犹豫起来,“还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要来了!但是没关系,刚刚我已经在路上打好腹稿了!
“那天下午你离开之后,不小心撞倒你的桌子,然后掉出来了。”黄濑凉太从课桌里拿出一个我十分眼熟的东西,语气愧疚,“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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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状况外地应了一声,道歉的话语在喉咙里卡住。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后,我又迟钝地应了一声:“哦。”
确实是谢罪没错,但怎么是他向我谢罪?!
在我因为走神而缺乏情感的沉默注视下,他唇边恰到好处的笑融冰般缓慢瓦解。纤长的睫毛轻颤,他低垂着眉眼,脸上残留的情绪化为一种更为真切的歉意。
“……抱歉,是生气了吗?”他低声问。
“不是生气。”我回过神来,认真地解释说,“这个原本就是打算给黄濑同学的,不过你好像用不上。本来忘在这里也会过期被我扔掉,所以不需要特意道歉。”
“才没有那回事——”他果断否定,却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说辞,最后苦恼地又从课桌里翻出什么东西,“这个给你,作为歉意以及感谢的回礼。”
轻微的重量落入手心,是个黑色的猫咪团子挂件。毛茸茸的,摸上去手感很好,金色的刺绣勾勒出可爱的五官,看起来非常精致。
“……猫?”我不解地看看它,又抬头看看黄濑。
“当时在店里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很像小宫城,所以立刻买了回来。”他也看向我。
一点也不像吧!
最后还是没说出口。他这么认真,我反而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谢谢,这还是我第一次从别人手里收到礼物。”我如获至宝地双手捧着它,本能地感到惶恐。
“对小宫城来说,我居然只是‘别人’。”
“嗯?”
“我还以为你同意好友申请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是朋友了。”
他好像真的备受打击,颓废地趴在桌上,肩膀也耷拉下来,那头漂亮的金发看上去都黯淡了几分。
听到那个久违的词语时,我有短暂的茫然。
是的,这种时候应该道歉或者道谢。
可仿佛有人按下中止键,耳边的声音与画面都突兀地被暂停。
只剩下被阳光照亮的灰尘在空气里兀自浮动,画面另一端是曾经躲在鞋柜后的阴影中,不敢发出声音的我。
【不行的啦,要我和那个宫城当朋友什么的。好可怕,总觉得会被卷进什么坏事里。】
【你不知道吗?她可是有贫乏神的外号,听说之前的上坂老师就是因为她才遇害……】
——是因为我吗?
不会有人愿意接近我,我不应该抱有那种期待。我会不断伤害身边的人,所以即便是名为孤独的鸩毒也该欣然饮下。
我总是在犯错,但他们不一样。
我这样想,同时又卑劣地为这份温暖感到欣喜。
像是有人突然伸手将我往阳光下推了一把,朦胧的蝉鸣和教室内的噪音在同一时刻回到耳中,停滞的指针也倏地往前行进。
酸涩的、炽热的触感从鼻尖开始往上蔓延,我想要说些什么,眼泪却无法控制地先一步滚落下来。
好丢人,这种时候哭什么啦……
“诶?!为什么突然哭了,和我做朋友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吗!对、对不起!我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我转过身用袖子狼狈地擦掉眼泪。
“不、这个,呜……是感动的眼泪……”
“啊啊这里有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