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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

作者:乌映吝啬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81报晓村


    ◎我能亲亲你吗◎


    鼠妖一家最开始并不是妖怪,而是一群普通老鼠,吃的不算多,但十几年前闹了次小灾,去请了修士帮忙祛除。


    安然无恙至一年前,忽然发现村子里的粮食和房屋还有家具都有啃咬痕迹。


    村民立马知道是老鼠作祟,投了老鼠药,结果不仅没有效果,甚至变本加厉,有几家咬得险些连房屋都站不住。


    这时候大家还是不以为意,以为只是老鼠,可随着时间推移发现咬的洞口越来越大,就连老鼠脚印都巨大无比。


    村民们心想可能老鼠成精了,大家凑钱去找道士驱赶,结果道长看到庞大的老鼠精吓得两股战战,摆手说收不了,让她们另请高明。


    村民没办法,又去找附近的驻扎的门派修士,可不知怎么的,委托送出去怎么也没见人来,就这么拖了半年,直至徐清姿她们过来。


    大娘让她们杀掉老鼠精,以解心头之恨。


    徐清姿觉得,它们没有伤人,倒也不至于要求偿命。


    可村子的损失是实实在在,徐清姿便废去它们所有修为,丢到几百里外的深山里,让其自生自灭。


    妖怪已除,大娘很是感激她们,却又对她们来得太晚抱有埋怨。


    因老鼠精偷吃的缘故,她们存的冬粮根本不够吃,若是她们在冬天前来,也不至于缩衣节食过得紧紧巴巴。


    好几家防不住老鼠偷粮差点饿死,还是大家伙相互扶持救济才勉勉强强度过一段时间。


    大娘又重新打量她们,注意到她们穿的衣服,心觉奇怪,不都说一个门派出来的人都会是一样颜色的衣服吗,怎么五颜六色的。


    这一看才注意到其中年纪最小的姑娘眼眶空洞洞的,没有眼睛。


    徐清姿注意到她的目光,猜出她的疑惑,忙道:“我师妹天生有眼疾,大娘莫怪。”


    大娘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叫她。


    她扭头回看,抬手打招呼,抱起小孩跑过去。


    大娘和她们说了什么,那些人看了徐清姿等人一眼,了然点头,大娘把孩子递给朋友,没多久后折回来。


    道:“你们着急走吗?”


    徐清姿搞不懂她的意思,道:“不着急。”


    大娘放心:“那正好,我是这的村长,之前是想请你们尽快来,结果拖了半年之久,导致我们村的房子被咬得乌七八糟,我们不要求你们退银子,但得给我们修缮房子。”


    以卿皱眉,正准备说关她们什么事,帮别人处理好精怪,还要擦屁股收拾烂摊子,白挨一顿抱怨,凭什么。


    徐清姿想也没想就答应,道:“这是自然。”


    大娘没再说什么,夜幕降临,各家点起灯烛,她给她们找地方休息。


    村子只有十户人家,每家本来就不算大,再加上鼠妖破坏,她们人多,能住的地方不多,全村也就只有大娘的屋子大一些,让出一间,但一间睡六个人太拥挤,腿都伸不开。


    徐清姿准备说其实不用,她们睡不睡都无所谓。


    但大娘不听,气鼓鼓道:“不睡能行?就算是神仙都得休息,你们帮我们除妖,连个歇脚的地方都不给,说出去我这个村长还当不当了。”


    徐清姿没话说。


    大娘看了眼被墨染黑的夜色,自己嘀嘀咕咕了一会儿,朝她们道:“稍微远点的一家应该有空屋,但她家不喜欢吵闹,我这屋还能再腾一间,有四个人可以睡我这,你们有谁晚上不吵的,可以到她那边去。”


    徐清姿问道:“多远?”


    大娘指了指远处山坡上的一个小亮点,“她嫌吵,喜欢一个人住。”


    几人顺着方向看过去,不算远,对她们来说抬抬腿一息之间就能走个来回。


    徐清姿看这大娘虽然嘴上语气稍冲,但人不坏,几个师妹的德行她也知道,二师妹磨牙,三师妹爱捣蛋,小师妹不睡觉,小竹妖性未脱,不知道会干什么,温麟儿虽然看起来挺乖,但年纪小。


    思来想去,小竹和二师妹形影不离,听二师妹的话,温麟儿由三师妹带着,她们四个在一块最好,而自己和小师妹比较稳重,不会吵着人。


    商量过后,她们四个没意见,四人先在村长家休息,徐清姿和兰烛跟着村长前往山坡上的人家。


    傍晚时期,各家烟囱升起炊烟,唯有山坡上的人家没有。


    村长领着她们来到院子门口,屋里只有一点微弱的烛光跳跃,影影绰绰的人影晃动。


    村长喊道:“兰妹子,睡了没。”


    话音没落,里面的烛光转瞬熄灭,像是逃避一样,表明请勿打扰。


    村长转身走到旁边的栅栏,眯着眼睛伸头在栅栏中寻找什么,没一会停留在一处,把手伸进栅栏里面摸了摸,很快栅栏推开一个小口子。


    村长走进去,让她们跟上。


    徐清姿:“这不好吧。”


    村长不以为意:“没事,这本来就是进人的。”


    徐清姿犹犹豫豫走进去,兰烛紧随其后。


    村长敲响屋门,又道:“妹子,仙长来给咱们村除妖,没睡的地方,妹子腾个屋。”


    里面没有回应。


    村长习以为常,似乎也不指望里面的人给予回应,直接推开偏房的门。


    偏房是个厨屋,说是厨屋,但里面的厨具皆已落灰,看起来不怎么使用,而屋子最里面却安置一张宽大用砖头垒起来的木板床,上面被褥齐全,床头小桌上还有一株春兰。


    乍一看甚至有些精致。


    村长小声道:“兰妹子虽然一个人住,但喜欢春秋季换屋住,她年纪比你们大不了多少,你们喊她声姐就行,晚上别吵她,她不会干什么,但要是吵着她还是尽量不要吵她,能小声就小声——你们会做饭不?”


    徐清姿不明白这两点有什么关联,道:“会一些。”


    村长没:“若真惹到她生气,给她做顿饭就行了,她嘴馋。”


    徐清姿点头,这倒是小事。


    隔壁传来一声木头砸向地面的闷响,村长刚才没控制住声量,忙再次压低声音道:“你们好好休息,天亮我带你们去修屋子。”


    而后又再三叮嘱不要吵闹,说完轻手轻脚急匆匆走了。


    徐清姿和兰烛目送她似个小偷般蹑手蹑脚离开。


    徐清姿目光转向身旁的兰烛,双唇未动,声音却传进她脑内。


    兰烛:“大师姐休息吧。”


    徐清姿观察了下周遭环境,探了下隔壁兰姐的房间,没察觉不对劲。


    带着笑意传音道:“她也姓兰呢。”


    兰烛没作声。


    多日紧绷的精神还无法立刻放松,可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轻轻的风声拂过窗户,激起轻微的声响。


    两人面对面站了半天也没有找地方坐下。


    她们没听到隔壁的平稳的呼吸,说明隔壁并没有休息,可能也在屏息凝神警惕她们。


    徐清姿怕隔壁太过敏感,在房间四角设下隔音屏障,除非是比她们修为高的人,不然哪怕屋子爆炸外面都听不到,随便找了个矮凳坐下,道:“这个村子有点眼熟。”


    兰烛道:“报晓村,大师姐很会找。”


    徐清姿大概猜出这地方为什么眼熟,听她略带戏谑的语气,苦笑道:“你说得真轻松。”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她还是记得小师妹有一次应该死在这里。


    兰烛:“因为该死的人已经死了。”


    徐清姿:“对啊”


    她顿了顿,表情带着一丝暗恨,“死的真容易。”


    兰烛感觉她的情绪,来到她身边安抚,“大师姐该休息了。”


    徐清姿:“等一会儿吧,不怎么累。”


    兰烛不再强求,屋里唯一的矮凳被徐清姿坐上,她走到床边陪她一起坐着。


    徐清姿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道:“你能给我讲讲你的以前吗?”


    这句话若是被其他师妹听到,定会被她逗笑,小师妹的过往大师姐哪一步没有参与,甚至大师姐比谁都记得清那些曾经的鸡毛蒜皮。


    兰烛眼帘低垂,看向地面略微凹凸不平的地面,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才道:“都过去了。”


    徐清姿张了张嘴,虽然很想听,但想起来若是让她说,和揭伤疤无异,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按耐住好奇,点头表示理解。


    四周再次陷入寂静。


    不知道怎么的,明明之前两人单独相处都会有很多话想说,现在挑破窗户纸,却说不出什么了。


    兰烛道:“大师姐知道这是哪吗?”


    徐清姿奇怪:“你不是说这是报晓村吗?”


    兰烛:“对,也是师尊受伤的地方。”


    徐清姿愣住,失笑:“你也是会开玩笑,这里离长虹派十万八千里远,村长请委托怎么着也会就近请,再说,我当初探访过师尊伏魔的地方,怎么会在这。”


    兰烛:“又没说伏魔和受伤的地方在同一个。”


    徐清姿哑然,虽然有这种可能,但有点离谱,太远了,就算用最快的传送阵都得一两天才能到。


    她感觉不对劲,道:“所以你以前来这里是为了查询自己的身世?可有查到什么?父母可还在世?”


    兰烛摇头:“不是我,是查你的。”


    徐清姿没明白:“我的什么?”


    兰烛没着急回答,而是转移话题,目光躲闪,小声道:“大师姐,我能亲亲你吗?”


    82够了


    ◎歪理邪说◎


    徐清姿愣了愣,随即站起来陪她一同来到床沿边坐下,心虚地瞥了眼旁边。


    心觉回答可以有些尴尬,还是直接上去亲的好。


    只是还没等她上前,兰烛便懂她的意思,快速在她唇上一啄。


    速度太快,徐清姿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已经亲完了。


    她下意识摸了摸嘴唇,脸颊发热。


    兰烛心满意足道:“我一直很在意大师姐的过去,便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来。”


    徐清姿:“那你找到了吗?”


    话一说完她发觉自己问了句废话,若是找到,也就不至于一遍遍问她,去她的回忆里找过去了。


    兰烛眼神阴暗:“找到一些,但被阻碍了。”


    “不过我猜结果可能会出乎意料。”


    徐清姿:“为何?”


    兰烛抿唇,不知道怎么说。


    徐清姿见她这样,笑了,豁达道:“这不是意料之中么,忘了就忘了,干嘛非要纠结呢。”


    兰烛:“这事关你的修行。”


    徐清姿随意:“那就不修了。”


    兰烛愣了,紧张道:“什么意思?”


    徐清姿温和道:“字面意思,有你们在身边就够了,修不好就放着,我本来也就稀里糊涂走上这条路。”


    她看着她,噗嗤笑出声,“说来好笑,我想找你的身世,结果你不在意,你想找我的身世,结果我也不在意。”


    兰烛眸色晦暗,视线从地面上抬至她的眉眼。


    屋里没点灯,但不妨碍她们观摩对方的脸庞。


    她的视线定在她眉头若隐若现的小痣上,低落道:“每个人都有来处,你也应该有。”


    徐清姿笑容不变,轻轻应了声,“嗯。”


    兰烛对回答感到不满,“你为什么会不在意?别人都有,就你没有,不觉得难过吗?”


    徐清姿:“那你呢。”


    兰烛:“我的不重要。”


    徐清姿露出牙齿,笑道:“我也觉得不重要。”


    兰烛:“不一样,我出生即被带走,就算不知也不影响,而你是忘了快十年的记忆。”


    徐清姿:“可这并不妨碍我现在的生活呀。”


    兰烛不语,表情幽怨。


    徐清姿摸摸她的头,道:“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比如翎玉仙尊倒是知道自己,甚至亲姐妹也在修仙,结果……却因修为逐年攀高,情感淡化,亲妹妹死去也能淡然对待杀亲仇人。”


    她顿了顿,“虽然说起来有些大言不惭,我努力也不一定会修到她那种程度,但我不想变成那样。不想变成为了更高修为,对任何事任何人都能毫无波澜。”


    兰烛想要说什么,没说出来,只蠕动了下嘴唇。


    徐清姿:“我觉得,只要不影响以后的生活,现在这样就够了,我清楚我自己,我是个俗人,硬走修仙这条路也走不了多远,虽然阴差阳错突破金丹,但我感觉也就仅此而已,再往上也上不去了。”


    “有你们就够了。”


    兰烛反问:“够了?”


    徐清姿轻轻:“嗯。”


    兰烛:“那我也不修。”


    徐清姿皱眉:“不行。”


    还不待她补充为什么不行,兰烛紧接着。


    道:“那大师姐在觉得够什么?金丹寿命才五百年,不修炼巩固甚至会跌到筑基,筑基也就两百年光景,如今已经过了一百,如若你的三个师妹都继续修炼,大师姐是想自己剩下一百年寿命到头,直接撒手人寰,开开心心去轮回投胎,把我们三个留在世上?”


    徐清姿哑口无言,她倒没算得这么清楚,发现把时间摆在明面上后,确实没多少。


    兰烛:“我无法干涉你的决定,同样你也不能干涉我。”


    徐清姿说不出来话,被她的目光盯得无地自容,半晌才道:“你们可以往高处走,不应该被我拖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


    兰烛打断:“什么命数,天道可管不完全天下数几千万亿条生灵。”


    徐清姿叹气:“……不要强词夺理。”


    兰烛:“我没有强词夺理,我只是想和你再一起。”


    徐清姿语噎,忽然有些后悔当初回应她了。


    小师妹天赋好,潜心修炼,假以时日修为盖过翎玉也说不定,另外两个师妹虽然不及小师妹的天赋,但稍加努力,都有很大潜力。


    她清楚自己的情况,当初若不是吸了好多灵气,又正巧且陶陶给她开膛破肚,搅动了灵台,阴差阳错才突破金丹,真让她自己一步步修炼,恐怕会和温麟儿一样止步于筑基。


    她不是修仙的料,也不会在这条道路上有什么作为。


    虽然知道三个师妹都喜欢粘着她,但毕竟任何生灵来到这世上都是孤单单的来,孤单单的走,孑然一身。


    因为这一点点阻碍而停滞本应该前进的脚步,属实没有必要。


    徐清姿:“你知道的事比我还多,也应该明白……”


    兰烛打断:“我不明白。”


    徐清姿:“……”


    徐清姿继续:“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兰烛立刻接话:“谁说的?”


    徐清姿:“什么谁说的,本来就是。”


    兰烛:“那说这句话的人一定很没本事,还专门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徐清姿被她逗笑,“歪理邪说。”


    兰烛郑重:“我喜欢大师姐。”


    徐清姿僵住。


    兰烛一字一句,表情认真:“我心悦你,清姿。”


    出了门派之后,她的名字本身就鲜少被人提,大多都是光一个姓和师姐称呼她,乍一听名字,心里一蹦,还是从从小就自矜守礼的小师妹的嘴里说出来,配合前面几个字,更让她心里狂跳,脸颊登时烧了起来。


    兰烛:“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哪怕你赶我,骂我,我也不走,你若死了,我也不独活。”


    徐清姿嗔怪:“什么死不死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兰烛:“可为什么刚刚开始,你就要把自己摘出去?”


    徐清姿无奈,心知小师妹的倔驴脾气,怕在这个话题上起争执,只能软和道:“我没有把自己摘出去,我们四个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兰烛:“我不开心。”


    徐清姿:“……”


    兰烛:“你不要我了,我不开心。”


    徐清姿连忙道:“我怎么会不要你,我可没说这话。”


    兰烛:“你刚才已经表明了,你不修仙,还非要我去修,分明就是想撇开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跟着下垂,口语却很清晰,徐清姿越听越感觉她委屈地马上要哭出来。


    徐清姿连忙解释:“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为你好。”


    兰烛仍旧埋着头,声音嘶哑,“什么为我好,只是想甩掉我而已,或许大师姐并不喜欢我,之前只是故意迎合我罢了,想必心里早就恶心我了,想赶紧丢开我这个……”


    徐清姿见她说的越来越自暴自弃,言辞打断:“胡说八道!”


    她捧住她的脸迫使她抬头,果然不出她所料,脸上眼眶蓄满泪水,被她这么一抬,直接说着眼角掉下来,砸到她手上。


    她心疼坏了,“怎么会呢,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兰烛没有回答,但下压的嘴角已经表明她根本不买账。


    她撇嘴道:“你连你自己的话都不信,却来承诺我。”


    徐清姿惊诧:“你哪来的歪理,难道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坑蒙拐骗的骗子不成?”


    兰烛:“正因为你真心掺杂假话,才让人分辨不出。”


    徐清姿还以为她会改口,没想到她真这么想,登时不知如何应对,她从来都是真心相待,何时掺假话了?


    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舒服了吗?”


    兰烛什么也没说,只是向前一倾,双手箍紧她,脸颊隔着衣服蹭了蹭,像小兽拖着疲惫的小步伐终于赶上大步流星的母亲一样,仿佛在说别丢下她。


    徐清姿想回答她不会不要她,但不知怎么的,话卡在舌尖,却说不出来,只是默默地安抚她的背。


    总会分开的,不管是谁,哪怕是神仙也会死,在死的那一刻,所有前尘往事被清除干净,再牢固的情感,也会有断开的那一天。


    海枯石烂,海誓山盟,比琉璃还要脆弱,天下本就没有不散的筵席,死亡就是所有人的分割线。


    她肯定会走在几个师妹前面,她现在可以昧着良心说好,会一直在一起,可小师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哄哄就过去。


    自欺欺人能到什么时候,总归会有那么一天。


    她不明白为什么兰烛会极力否认,这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兰烛抬起头,脸上泪痕擦干净,表情恢复之前的淡漠。


    似乎早就猜到她不会说出她想要的答案,道:“天晚了,大师姐睡吧。”


    都到这节骨眼了还能睡着那徐清姿真成神人了。


    徐清姿想拍拍她的脸,兰烛轻轻偏头,虽没有躲开,却有种回避的感觉。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收回来,“我睡不着,我陪你坐坐吧。”


    兰烛:“反正大师姐总会走的,用不着委屈自己陪我。”


    徐清姿:“……”


    徐清姿:“你生气了?”


    她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难道小师妹连那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还是说……她想用禁术把她们捆绑在一起?


    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可若真捆绑,她太拖累小师妹了。


    兰烛别过头:“我从来不会生大师姐的气。”


    分明就是生气了,还不承认。


    83眼熟


    ◎你有病啊!◎


    一夜无话,两人一人坐床头,一人坐床尾,就这么僵持到天蒙蒙亮。


    徐清姿屁股都坐麻了。


    虽然小师妹看起来年纪只有十几岁,但心理恐怕比她还大,经历的比她多多了,生与死应该看得更透彻才对,怎么就想不明白了呢。


    她甚至都不能理解那句话有什么好让人生气的。


    隔壁传来脚步声,想来那兰妹子已经起来了。


    她把屏障撤掉,起身开门。


    她们在这待了一夜,还没和主人打过招呼。


    兰烛见她起来,默默无言跟上脚步。


    冬天天亮得晚一些,一打开门,就见一个瘦高的背影站在院子角落的水缸旁。


    黑夜寒气*未褪,水缸里的水结了层冰,兰姐用瓜瓢将水缸里的水舀到盆里。


    徐清姿上前交涉,温和道:“晨起安康,昨天叨扰了兰姐姐一夜,可有需要帮忙的?”


    兰姐置若罔闻,专注自己的事,并不搭理。


    徐清姿小心绕到她身前,发现她确实如村长所说年纪不大,顶多三十出头,脸庞因纤瘦而显得有棱有角,虽穿着粗布麻衣,气质却十分干练,看起来像是学堂中的老师。


    兰姐舀好水,自顾自抬盆走到自己的屋子,仿佛根本看不见她们。


    虽然她们从未见过,但徐清姿却对她有种莫名的好感。


    不好过多去打扰,看了眼生闷气的兰烛,想了想,回到刚才的偏房,用除尘咒把房间灰尘打扫一遍,她翻看有没有什么食材,帮忙做顿饭。


    她找了一圈,厨房除了锅碗瓢盆,什么食材也没有,心想可能这家估计也受到老鼠精的坑害,没什么存粮。


    她又帮忙把水缸的水填满,把院子打扫干净,做完后,一个小孩噗哒哒从外面跑进来。


    是昨天村长牵着的小孩。


    小孩声音尖细,或许听到叮嘱,用气声叫她出去。


    徐清姿跟上她来到村子里。


    几个师妹都已经起来,就连温麟儿精神都不错,大家确实是累了。


    以她们的本事,修房子完全是摆摆手的事,一天时间就把村子的所有房屋都修整完毕,甚至还帮忙加固了因长时间风化的房子。


    这期间温麟儿因眼睛问题,被村长特殊招待,让她专门陪孩子们玩,小竹被以卿施展禁言术,嘴张不开,不然她老喜欢吐信子。


    徐清姿让以卿去问村民知不知道关于须霓花的线索,而后自己观察了下这个村子。


    那昕昕刚才一直积极帮忙,身上灰头土脸,见大师姐给二师姐分配任务,也屁颠屁颠走到她跟前。


    但很快注意到不对劲,发现之前总是黏在一起的大师姐和小师妹今天一天都保持着距离。


    她在徐清姿背后问道:“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徐清姿讶异,下意识看了眼不想靠太近,却又不愿意离太远的小师妹,十分别扭地跟在她们身后。


    解释道:“没有吵架。”


    那昕昕:“我不信,你们之前可不这样。”


    徐清姿没话说,只能回以沉默。


    那昕昕知道自己猜中了,骄傲道:“你们骗得了二师姐,那是因为她笨,但你们可骗不了我,我看出来了。”


    徐清姿仍旧不知道怎么回,只是笑笑。


    她们的对话没有避着兰烛,她能清楚听到,也没有说话。


    那昕昕继续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徐清姿没有接话,而是转移话题,“你觉得这个村子怎么样?”


    那昕昕顺利被带偏:“挺好的,就是有点冷,这都三月了,居然还在下雪,不如雨石峰山清水秀。”


    徐清姿:“我们在这建个房子吧。”


    那昕昕高兴:“好啊。”


    说完又泛起愁容,“但这里什么都没有。”


    徐清姿:“换个环境嘛,这些都不是问题。”


    那昕昕扭过头看兰烛,指着她道:“小师妹有意见。”


    徐清姿回头,却见对方快速躲开目光。


    那昕昕瘪嘴:“小师妹又这样。”


    徐清姿:“什么又这样?”


    那昕昕:“她不喜欢却不说。”


    徐清姿闻言停下脚步转身。


    兰烛在她们十步远的距离停下。


    徐清姿没有顺势问她的意见,而是说自己的想法:“我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兰烛不吭声,表情毫无波澜。


    徐清姿:“不能总挤村民的屋子,那边山坡下面就不错,安静又不打扰大家的生活。”


    那昕昕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不知怎么的,居然紧张起来。


    徐清姿说完等了一会,没等到兰烛的声音,她便转身继续往前走,她来到山上找木材搭屋子。


    比起修房子,建房子的速度要快一些,以卿询问一圈回来时,徐清姿已经差不多把房子建好了。


    村民不知道什么须霓花,这里就算是夏天开得花也少,徐清姿倒也不意外,又让以卿去附近的镇上买点家用,顺便买点粮食送给村民。


    西北的冬天很长,已经帮到这种程度,好人做到底,就当积德了。


    以卿忙活一大圈,还要花钱,颇有怨言,“大师姐你是菩萨下凡吗?帮这又帮那。”


    徐清姿笑道:“我可没有菩萨那样慈悲。”


    以卿鄙夷:“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拿命换来的灵石给她们买东西,我才不要。”


    徐清姿把自己乾坤袋解下,丢给她,“那就用我的。”


    以卿还是不满意,啧了一声,“就我一个?”


    徐清姿:“小竹不也在吗?”


    以卿嫌弃:“她别给我添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那昕昕头发顶着木屑兴冲冲跑出来,“我去!”


    以卿无语,装没听见:“小师妹呢!跟我走,年纪轻轻就得活动活动。”


    那昕昕失望,坚持道:“我也年轻要活动,我也要去!”


    以卿烦她,“你干什么就去去去,带出去还不够埋汰人的。”


    兰烛把以卿手里的乾坤袋拿过来,道:“三师姐和我去,二师姐留下。”


    说完不给她们反驳的机会,领着欢天喜地的那昕昕走了。


    以卿本来就不想去,正好甩了差事。


    徐清姿深深看了眼她们远去的背影,忽然似有所感,扭身抬头,看到站在山坡上的兰姐。


    夕阳把她的身子照得通红,她也在看着她,而后慢悠悠地回了院子。


    以卿:“她长得好眼熟啊。”


    徐清姿:“你认识她?”


    以卿挑眉:“我怎么会认识她,只是觉得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她到底和谁长得像。”


    徐清姿:“这村子应该和小师妹的身世有关。”


    以卿:“这里?你怎么不说我是你师姐呢,纯瞎扯,你又不是没去过当初师尊做委托的地方,远得八竿子打不着。”


    徐清姿耸肩:“谁知道呢,反正先在这里安顿下来吧。”


    言罢她又抬了抬下巴,指小竹问道:“化形怎么样?”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以卿登时拉下脸,“我怀疑这货故意的,她绝对会变舌头,但偏用蛇信子来气我。”


    说完扬起拳头恶狠狠朝小竹肩膀锤了一拳。


    小竹挨了一拳,身子动都没动,根本不疼,松开她的胳膊,从背后搂住她的脖子,看起来像无话不谈的亲密伙伴。


    徐清姿:“年纪太小,她从破壳到化形,还不到一岁吧?”


    以卿黑着脸:“谁知道御兽峰的人会不会为了低价卖出,谎报年龄,你看她心眼多得像不到一岁的幼兽?”


    确实不太像,就算是开了灵智的妖兽也都有个成长期,几十年到几百年不等,像这种一年不到就这么聪明的,闻所未闻。


    不过怎么着也没有恶意,跟了她们这么久,还在关键时候知道救人,心眼多就多吧。


    徐清姿笑笑:“那就好好修炼,超过她的修为,到时候就可以整治她了。”


    以卿没觉得这是好话,“说得容易,我连温麟儿那屁大点的小孩修为都低一层,我看是等我死了都没有出头之日。”


    徐清姿:“那你想怎么办?扔掉她?”


    小竹一听,下意识收紧双臂。


    以卿被勒得喘不过来气,气得一口咬上她的手臂,小竹却没有吃痛松开,反而箍得更紧了。


    眼看二师妹被缠得满脸涨红,徐清姿吓得连忙去分开她们。


    以卿咬得毫不留情,即使被分开,像是报复一样还不松口,绿色的血顺着她的嘴角滑到下巴再滴落到地上。


    小竹脸上表现出痛苦,却没有推开,不吭不叫站在那任由她咬。


    徐清姿又赶紧让她松口。


    以卿愤恨张嘴,因咬得太狠,牙齿深深嵌入血肉当中,有点粘连,还需要使点劲才能完全松开。


    她呸了一嘴里的绿血,“反了天了!”


    小竹胳膊疼得颤抖,骇然的牙印和绿血中显露雪白的骨头,可她却没有关注自己的伤势,而是紧盯着以卿沾染绿血而显得鲜红唇瓣。


    还不待徐清姿搞清楚怎么回事,小竹略过她往前一闪,轻而易举挣开嘴上的禁言咒,伸出蛇信子去舔舐以卿嘴上的血。


    “啊!!!”


    “你有病啊!”


    以卿抓狂尖叫,猝然推开小竹,她的叫声太响亮,连远处的村民听到她的声音,闻声抬头。


    她疯狂用袖子擦自己嘴,好似沾染了什么非常肮脏的东西,许是反应太激烈,腿脚一软,往后跌倒。


    她翻过来双手撑着地,剧烈干呕。


    84介意


    ◎你长得真好看◎


    距离报晓村最近的城镇有三十里远,兰烛她们腿脚快,到镇上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


    镇上街道的积雪被铲至道路两侧,街上行人密集,镇外还有不少和兰烛她们一样进镇的人。


    那昕昕:“这么晚了还这么多人。”


    兰烛:“今日是龙抬头。”


    那昕昕:“二月二?这么说后天就是你的生辰,怪不得大师姐要今天建房子买东西呢。”


    兰烛并无波澜,前往钱庄换换银子。


    镇不算大,只有三条街卖东西,比不得黔洲城,东西并不齐全,有很多东西要么没有,要么需要提前预定,只能挑一些现成的买。


    两人把三条街每家店铺都逛了遍,东西买了七七八八,天已经黑透,许多摊位已经人去楼空,街上的人也变得稀稀拉拉。


    那昕昕手里拿着糖人,边走边吃,悠闲道:“你快成年了吧?”


    兰烛:“嗯。”


    那昕昕:“也不知道大师姐会送你什么成年礼,记得当初她特地带我出去游玩了两天,那时候我都快在雨石峰憋死了,现在每天都在外面,反而也没那么新鲜。”


    兰烛没回应。


    那昕昕哼着歌,心情甚好:“你和大师姐的生辰离得近。”


    兰烛顿住,眼神奇怪:“你知道大师姐的生辰?”


    那昕昕笑嘻嘻:“不知道,她不过生辰,也不告诉我们具体的日子。”


    兰烛:“那你刚才……”


    那昕昕咧出牙齿:“逗你呀。”


    兰烛落寞垂眸,继续行路。


    那昕昕拍拍她的肩,安慰道:“不要生气嘛。”


    兰烛:“没有生气。”


    那昕昕:“我是说你不要生大师姐的气。”


    兰烛沉默了一会才道:“没有。”


    那昕昕偏头看她的表情,俏皮道:“分明就有,你们可逃不过我的眼睛。”


    兰烛:“……”


    街上的店铺陆陆续续关门,唯有一家布料铺子还亮着明晃晃的灯,刚才她们在其他铺子选了些布料,估摸她们六个人的身形,给每人订做两件新衣裳。


    这间铺子比刚才的那家大一些,除了布料,还卖其他零碎小物。


    那昕昕被吸引目光,笑着走进去。


    店里除了她们还有三个客人,她在店里巡视一圈,最终锁定在掌柜台上栩栩如生的玉蟾蜍上。


    “真好看。”那昕昕稀罕道,“这个怎么卖?”


    掌柜是个丰腴的妇人,她笑道:“这是招财的,不卖,客官可以看看我们最近推出的新货。”


    那昕昕:“什么新货?”


    掌柜把她指引到另一边的架子旁。


    兰烛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她抬头看天,弦月模模糊糊埋没在云层中,满天繁星盖过月亮的光芒。


    这几日天晴,虽是初春,却没有回暖,积雪堆在道路两侧因白天的阳光化出些雪水,又因夜晚寒意降临,雪水在地面凝成冰面,路人小心翼翼避开冰面,即便如此,还是会有人不注意,脚底打滑。


    她呼出一口雾气。


    雾气消散,一张熟悉的笑脸突然冒出来。


    褚映流里流气道:“哟,巧哦。”


    兰烛淡淡:“跟我们这么久,真是辛苦了。”


    褚映摆手:“不辛苦不辛苦,家常便饭。”


    兰烛:“……”


    她又没夸她。


    从她们进镇开始,她就发现这镇上也有修士,甚至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她们。


    她装不知道,倒要看看对面要做什么。


    没想到居然是褚映。


    褚映上下打量着她,啧啧赞叹:“你长得真好看。”


    兰烛习以为常,前几世和褚映打交道,她经常会冒出这句话,就算吃不到也要多看两眼。


    兰烛:“你们怎么出来秘境的?”


    现在距离秘境开启时间还早得很,居然也出来了。


    褚映:“大门朝天,想走就走,难道你们出来还需要办法?”


    兰烛:“你们来这里何事?”


    褚映没接话茬,转移话题笑道:“我在前面不远客栈订了个超大的客房……?”


    兰烛打断:“不去。”


    褚映不意外,随随便便钓到手她还觉得没意思呢,正准备转换话术。


    兰烛赶在她之前道:“我有道侣。”


    褚映笑得狡黠,“我不介意,就一晚而已,你好我也……”


    兰烛皱眉:“谁问你了,我介意,有话快说,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褚映被拒绝也不生气,豁达道:“好吧,上次匆匆一面就觉得你好看,如今细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凑近观察她。


    兰烛嫌恶后退几步,和她拉开距离。


    褚映满脸春色,“发现你更好看了,我长得不差,应该不至于让你受不了,真不考虑考虑?”


    兰烛抽剑。


    褚映忙认错:“好了好了好了,我开个玩笑。”


    她瞥了眼店里挑选饰品的那昕昕,小声道:“徐道友可好?”


    兰烛黑脸:“关你什么事。”


    褚映痴痴笑道:“因为她长得也好看。”


    话音未落,锋利的豁口剑架到她脖子上,寒意割喉。


    褚映心惊,面上不显,“这是事实,好话也不听?还是说……”


    刀口凑近一分,抵上她的脖颈。


    褚映感觉她认真的,甚至若下句话说错,她的人头就会落地。


    兰烛冷言:“秘境怎么了?”


    褚映收敛玩味:“这我哪知道,在你们走后没多久来个人,特别暴力地把我们所有人踢出秘境,连反应机会都没有。”


    估计是因为且陶陶听信她们的话,害怕婴文真被收走,就把所有人赶出去,怪不得她们莫名其妙就离开了秘境。


    兰烛:“那你们来这做什么?”


    褚映:“我们合欢宗独自修炼又涨不了多少修为,当然是四处瞎逛物色双修对象呀。”


    兰烛收回剑,她知道褚映没有恶意,就是嘴皮子不安分,警告两下才能正常对话。


    褚映松口气,心有余悸摸脖子,发现滑滑的有些刺疼,流血了。


    兰烛:“秘境主人的事你们可知?”


    褚映:“婴文前辈那独特字迹,很难不认识啊,不过……”


    兰烛警觉:“不过什么?”


    褚映笑道:“比起秘境,还是多关心你们自己吧,辛荣认定你身上有魔气,等她回了飞雪宗,指不定就上她们通缉榜了,还在这逛街。”


    兰烛嗤笑一声,嘲讽:“她最好能找到我。”


    褚映觉得她这人真有意思,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她已经仁至义尽,也懒得去再管那些。


    她又恢复刚才不怀好意的模样,贼笑道:“敢问阁下道侣是哪一位?”


    兰烛再次抽剑,褚映赶忙摁住她的剑,略显慌张道:“我就问问,没其他意思,听你师姐说,你要过生辰?还没成年?”


    兰烛没理她,她只是身体年纪不大而已,要论资历,比谁都长。


    褚映大概明白,从怀里摸索了一阵,最后掏出个比巴掌大一圈的书,粉色书皮上没有字,有些破烂,看起来经常被人翻看。


    递给她道:“我从秘境淘来的宝贝,送给你当生辰礼,你应该也正好需要。”


    兰烛接过来,随便翻开一页,猝然合上,表情不变,却明显感觉僵硬许多。


    褚映笑眼盈盈,一看她这样,登时明白她伴侣也和她一样是个清心寡欲的,不怀好意地拍拍她的肩膀,道:“天下道侣千千万,光靠那微不足道的爱,可走不了多远,想长久走下去,就得看你怎么想花招留住她。”


    她的笑意越来越诡异:“好好看,不用谢,要是你俩觉得不尽兴,能喊上我就更好了。”


    兰烛的剑劈下来,褚映闪身一躲,并不生气,屁颠屁颠跑了,边跑边道:“有空常联系,替我向你师姐问好哟。”


    兰烛嘴角抽搐,很想一剑捅死她。


    不过褚映的出现让她有些惊讶。


    她看了眼书,这哪里是秘境里的东西,分明是褚映自己的手笔。


    想了想,最后还是收到口袋里。


    抬眼见那昕昕还在和掌柜说话,并没有发现她和褚映的对话,想到那昕昕刚才说的话,如若不提,她甚至都忘记了大师姐并不过生辰。


    大师姐对任何人都很上心,唯有对自己极为吝啬。


    似乎只要别人过得好,哪怕需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血都毫无怨言。


    兰烛发现,不管她重生多少次,大师姐从始至终都没变过,那就是对自己生死的冷漠。


    她活了六世,每一次都在为一线生机挣扎,前几世她也试图阻止大师姐悲剧的发生。


    每次都以她意想不到的缘由丧命,大师姐很脆弱,比琉璃还要易碎。


    同时又很顽强,只要师妹们遇到危险,不管受多重的伤都能立刻爬起来救她们。


    这一世,大师姐有了霍家血脉,不会再轻易离世,安生日子还没过两天,她却又在想天下无不散筵席。


    真好笑,她说散就散?


    “小师妹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吗?”那昕昕到底说服掌柜卖出玉蟾蜍,兴高采烈地捧着出来,正好看她冷笑,好奇问道。


    兰烛:“没什么。”


    那昕昕把玉蟾蜍收进储物戒里,边往镇外走边道:“跟我讲讲呗,我也想听。”


    兰烛不说话。


    那昕昕等了一会,又道:“是想到大师姐了吗?”


    兰烛不答。


    那昕昕不见她反驳,就当她默认,摸着下巴思考道:“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因为不喜欢那个村子,但大师姐却执意在哪里定居,你们有了分歧才吵架?”


    兰烛:“……”


    兰烛:“不是。”


    那昕昕感觉她没撒谎,若有所思点头。


    85白眼蛇


    ◎为什么感觉她俩怪怪的◎


    等两人回来的时候,村民大多已经熄灯睡觉,还剩两个大婶和村长在帮忙张罗她们的新屋子。


    告诉她们搬新家要注意什么,徐清姿趁机问一些兰姐的事。


    兰姐一家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十几年前那场闹灾导致村子死了一半人家,其中就包括兰姐的亲人,举目无亲也就导致她性格孤僻,小时候寄养在村长家里,长大一些便搬出来自己住。


    徐清姿问是什么灾?


    村长卡壳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另外两个大婶也支支吾吾想不起来。


    徐清姿正奇怪,正好三师妹和小师妹回来,便终止话题。


    大家开始忙碌起来,大婶和村长也帮着她们摆放东西。


    温麟儿坐在外门门槛上,端正着身子,空洞洞的眼眶望着被黑夜映照的雪地。


    还有在她旁边躺尸顺便偷懒的以卿。


    以卿脸色还有些白,恶心挥之不去,徐清姿怕小竹刺激她,早早把小竹拉走。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为了转移注意力,和温麟儿聊天。


    以卿蔫蔫看着雪景:“天都黑了,雪还这么亮。”


    温麟儿:“感觉今天有点冷,是化雪了吗?”


    以卿:“”


    她怎么又忘了这小屁孩看不见。


    想了想,避开这事,道:“你现在到筑基几阶了?”


    温麟儿感觉出她的回避,没觉得有什么,乖乖回答:“筑基中期。”


    以卿皱眉:“不应该啊,你从芙露派出来的时候不也是筑基中期吗,以你的资质,经过秘境和尖天涯一旅,最低也该突破一层。”


    她端出长辈架子装腔作势道:“是不是修为懈怠了,年纪轻轻可不能贪玩。”


    温麟儿低落:“兰师姐说我体质修不了多高修为。”


    以卿:“哪门子体质,我怎么没听说过?她唬你的。”


    温麟儿摇头:“不知道,我的灵台也确实吸纳了很多灵气却无法提升。”


    以卿:“她说什么你就信?她才比你大几岁,能比你多多少见识。”


    温麟儿:“兰师姐应该不会骗我吧?”


    以卿:“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


    温麟儿觉得她有趣,道:“以师姐这样说,不怕兰师姐生气吗?”


    以卿摊手:“无所谓,反正你徐师姐看不得她生气,会哄。”


    温麟儿笑道:“徐师姐人真好,和我师尊一样。”


    一说起她师尊,以卿就犯愁了,白天没找到那什么花,她眼睛治不好,怎么跟椿音掌门那边交代?


    她们几个可以跟着大师姐四处漂泊,温麟儿不行,她是有家的,早晚有一天椿音会找上门来,椿音对她们有恩,结果却没看好她最宝贝的徒弟,光想想那个场面都觉得尴尬。


    以卿接不下话,半天没出声。


    温麟儿以为她走了,也呆呆坐着不说话。


    小竹趁徐清姿忙碌期间,化为蛇形贴着门缝偷偷溜出来,悄无声息顺着以卿的衣服爬到她肩膀。


    结果被以卿敏锐感觉到,向后一抓,把她丢出老远。


    温麟儿被动静吓得浑身一抖,又因看不见,只能左右张望,想知道怎么了。


    以卿破口大骂:“狗东西,白眼蛇,还不如当初把你煲汤喝了!”


    小竹被丢得在地上弹跳两下,而后蜷成一团缩在原地,可怜巴巴望着她。


    她的骂声引来村长,村长一见有蛇,吓得吸口凉气,“蛇怎么冬天就出来了?”


    以卿正在气头上,冷哼道:“找死呗。”


    村长喊来大婶,拾起铁锹和麻袋就要去砸小竹装袋。


    村子粮食不多,蛇就算肉少,但那也是肉,大家伙好久没碰荤腥,两眼放绿光,扬言吃蛇羹。


    以卿虽然嘴上说煲汤,但那也只是过嘴瘾,可想到她之前差点勒死她,心一横,直接扭过去不管她,反正她是妖,还能真乖乖被煲汤不成。


    徐清姿出来见此,还不待阻拦,那昕昕已经先一步冲出去,把在镇上买来的粮食摆在大婶和村长面前,说这蛇是她养的灵宠,不要吃她。


    以卿眼睛都瞪直了。


    可也仅此而已,并没有做什么。


    大婶和村长见这么多粮食,哪还在乎小竹那点骨架子,兴高采烈回去叫人抬粮食。


    村民满脸喜气地围过来,那昕昕搬空好几家米铺,这些粮食够村子吃一两个月的,节省一点,吃三个月不是问题。


    喜得村民们就差给她们磕头了。


    徐清姿她们可受不了这些礼,好说歹说才把村民送回去。


    那昕昕眼疾手快把小竹抓走,以卿话还没说出来,那昕昕已经没影了。


    徐清姿默默看向她,见她表情有些别扭,道:“你这是怎么了?”


    以卿没好气:“没看见我养了个白眼蛇吗。”


    徐清姿:“小竹兽性未脱,还需教导……”


    以卿冷笑,想翻白眼,又不好对她翻,咬牙道:“我哪能教导她啊,我应该感恩戴德她没把我弄死。”


    她朝那昕昕的房间讥讽,“在我身边可委屈她了。”


    随随便便就被带走,一点反抗都没有,想来本就是见异思迁的东西,一腔真心喂了狗……还不如狗,至少狗还能摇尾巴,她能干什么?


    说完恶狠狠踢一脚门框,结果没注意姿势,脚指头碰到边缘,痛得她身形不稳,向后跌倒。


    徐清姿赶紧扶住她,温麟儿听到痛呼也站起来想扶,但因看不到,双手只能漫无目的地四处摸索。


    徐清姿安抚:“人都有养不熟的,更何况妖,不过妖意识比不得人复杂,她只是不懂,别生气。”


    以卿痛得两眼挂泪,龇牙咧嘴喊道:“胡扯!她可太懂了,谁心眼有她多,她就是故意的!”


    徐清姿见她在气头上,不好说什么,她还能不知道她,若是在这个时候说小竹坏话,她能立马跳起来反驳。


    以卿忍痛站直身体,一瘸一拐来到自己门前,恶狠狠丢下竹签,房间四周升起无形厚墙,而后“嘭”地一声关上房门,把自己关在房内。


    徐清姿:“……”


    说实话她不太理解二师妹为什么会那样,感觉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她却非常纠结。


    温麟儿小心问:“徐师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徐清姿拍拍她的脑袋:“没事,你那师姐房间里有蛇,你今晚和我睡吧。”


    话音未落,兰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掂起她在温麟儿脑袋上的手,冷声道:“不行。”


    温麟儿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我都多大,又不是小孩子。”


    徐清姿不忍:“你的眼睛是跟着我们才受伤……”


    温麟儿气愤道:“徐师姐这话可说的不对,如果没有几位师姐,恐怕我连命都没有,只是眼睛没了,又不是天塌了。”


    她又嗫喏道:“只要你们不嫌我麻烦,教我练剑练枪就行。”


    她像路边的商贩,因东西卖不出去而显得小心翼翼,她又补充一句:“我可以吃苦,不管多苦多累,我都愿意!”


    只不过叫卖推销的是她自己。


    兰烛定定看了她一眼,克制瞥了眼大师姐的裙摆,道:“明日寅时,院子里等我。”


    温麟儿愣住一瞬,反应过来后大喜过望,连连道谢,把兰烛和徐清姿从头到尾夸一遍。


    夸得徐清姿抬不起头,赶紧把她送到房间休息。


    还不待徐清姿松口气,转头就见半个身子埋没在黑暗中的兰烛盯着她,见她看过来,又连忙撇开目光。


    房子很大,每人都有一间单独的房间,小竹也不例外。


    徐清姿笑道:“累了吧,你也睡吧。”


    兰烛没动,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刚才遇见了褚映。”


    徐清姿挠头,“褚映?她们出来了?”


    兰烛:“嗯。”


    徐清姿:“秘境提前关闭了?”


    兰烛:“且陶陶把她们赶出来。”


    她顿了顿,猜到她下一句要问什么,补充道:“她们知晓秘境主人是谁,但婴文下落不明。”


    徐清姿轻轻:“哦……”


    她哦了半天没有下文,不知道说什么。


    且陶陶被翎玉收走,不如何处置,婴文也不知是继续待在秘境里,还是被且陶陶带出来。


    她们三个加上师尊,四人身上都有诸多疑问。


    老一辈的纠葛,她也掺和不进去,村民的记忆应该被人为抹去过,不然灾难那么刻苦铭心的事件,又死了一半人口,怎能轻易忘记。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她总感觉应该和师尊有关。


    她轻叹一口气,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两年半后琥珀石打开,师尊出来才能得知。


    兰烛没有打破沉默,两人就这么僵站着,大眼瞪小眼。


    半晌。


    徐清姿问出疑惑:“你可知这村子十几年闹的什么灾?”


    兰烛略有些失望,这不是她想听的话,可还是乖乖道:“不知。”


    徐清姿点点头。


    再次陷入寂静。


    就在两人僵持之下,余光处忽然看到有什么东西在滑动,低头一看,是缩小成头发丝的小竹从那昕昕房里爬出来。


    她直接无视以卿设置的厚墙,非常顺畅钻进她屋里。


    徐清姿看着这一幕,轻声道:“为什么感觉她俩怪怪的。”


    86因果


    ◎你们在说谁?◎


    以卿回到房间后,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一直回想这段时间和小竹的点点滴滴,最后直接给她自己气笑了。


    她辛辛苦苦放怀里养的小蛇,就这么轻易被人轻易捡走,当真是冷心冷肺,这么久,石头也能热,反倒是那蛇,跟个没见过人似的,谁捡她就贴。


    狗东西。


    烂心肝的,煲汤她都嫌恶心。


    想着想着,实在抵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睡着。


    可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总感觉腿脚发凉,拢紧被子仍旧冷得难受,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一张自己的脸。


    她意识朦胧,只以为自己在照镜子,便又闭上眼睛继续睡。


    这时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躺在冰棺中,下半身已经被冻上冰凌,上半身血液凝固,四周都是冻死人的冰雾,呼口气都觉得费劲。


    就这样冻了一会儿,她实在忍不住,被冻醒了,睁开眼发现胸口躺着个人头。


    人头闻声抬起,和她一模一样的脸笑起来,对方小腹之下不是人的双腿,而是粗壮硕长蛇尾,把她的双腿紧紧缠在一起。


    以卿失语,剧烈喘气。


    小竹张嘴,口腔不再是细长信子,而是人舌,她笨拙且夸张地学人说话,“抱……抱……”


    以卿挣扎,“抱什么抱,我都快冻死了,松开!”


    小竹不松,继续道:“抱……抱气。”


    以卿:“哈?我管你抱什么,再不松开,我的签可不长眼!”


    小竹固执地纠正口音,对自己有些着急:“抱……抱歉,抱歉。”


    以卿愣住,但下一刻,她眉毛一竖,根本不买账:“呵,雨停了知道送伞了,之前让你说你不说,晚了!我认识你吗,滚!”


    小竹委屈复述:“抱歉……”


    以卿不听:“我是打不过你,我可还有嘴,别逼我喊人。”


    “来人……”


    还没完全喊出来,她的嘴便被另外的唇堵住。


    她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气急攻心,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徐清姿在自己的房间里仔细听隔壁的声音,前一刻吵得要打起来,下一刻徒然安静,什么声都没有,只有不知道什么东西发出的窸窸窣窣声。


    徐清姿担心:“不会出事了吧?”


    兰烛坐在她旁边,道:“不会,早晚的事。”


    徐清姿奇怪:“什么早晚的事?”


    兰烛:“怪书里应该写了,我们雨石峰五人,只有二师姐没死,反而是小竹死了。”


    徐清姿想了想,不记得有这回事,她跳着看,很多细节都没注意,反正她知道她们几个都没好下场。


    兰烛看出她的疑问,贴心解释,“小竹是妖,再怎么伪装也无法变成人,她感觉到死亡临近,为了让二师姐活命,强行和二师姐结合,利用气息交换狸猫换太子,自己替了二师姐一条命。”


    “如今虽然没了性命之忧,但她们感情没变,所以是早晚的事。”


    徐清姿:“……”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


    “*接合是我想的那个结合吗?”


    兰烛见她不信,继续补充:“就是凡人为了繁衍下一代经常会做的事……”


    徐清姿听不下去,擦了擦额头的汗,“好了好了,别说了。”


    兰烛闭嘴。


    徐清姿感觉这话从小师妹嘴里说是出来实在诡异,严令道:“以后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别想。”


    兰烛歪头:“为何?”


    徐清姿脸红:“什么为何,你个没成年的孩子说这些,也不怕脏嘴。”


    兰烛:“我并不小,真论年份,我活得不比你短。”


    徐清姿呵斥:“那又怎样,你长再大,在我这里也还是孩子,少说就少说。”


    兰烛眸色暗下来,不悦道:“我不是孩子。”


    徐清姿:“别给我犟,回你房间去。”


    兰烛:“我不去。”


    徐清姿倒也没赶她,不去就不去。


    两人对立而坐,见对方一直睁着眼睛,双眼明亮地望着她,想到心魔的事,虽是修仙者,但也都需要睡觉休息,可她因心魔,再困倦也要保持清醒。


    问道:“为什么你的心魔还没散?还有什么事没完成?”


    兰烛没吭声。


    徐清姿引导:“说说呗,不然我会担心的。”


    兰烛偷偷看她一眼,抿了抿唇,道:“是我故意留它。”


    徐清姿:“故意?”


    这东西还存在故不故意?


    兰烛:“在没弄清楚大师姐的身世之前,在没有尘埃落地之前,我会一直留着它,它是我的底牌。”


    徐清姿挑眉,笑道:“我看不然。”


    兰烛疑惑。


    徐清姿:“既是底牌,那么以你警惕的性格,真的尘埃落定,也不一定放它走,就算烦,你也会一直留着它。”


    兰烛沉默了一会儿,后道:“或许吧。”


    “天晚了,大师姐睡吧。”


    徐清姿:“不用,睡觉又不是必须。”


    兰烛:“……不用陪我。”


    徐清姿:“没陪你,要么你回你房间,要么和我聊聊天。”


    兰烛:“……”


    徐清姿感觉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偏头问道:“怎么?跟我说说话都不愿意了?”


    兰烛:“没有。”


    话是这么说,但眼睛却没看她,似乎有些坐立不安。


    徐清姿:“那你怎么了?”


    兰烛:“没什么。”


    徐清姿好似感觉到什么,她站起来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棂,她把比较朝阳的房间让给师妹们,自己选个比较背阴,窗户正对山坡,没有光,却刚刚好能够看到山坡上的栅栏门。


    而她开门时,和山坡上的兰姐打了个照面。


    对方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直勾勾盯着她,下半身被高坡挡住,只留半个身子,身后是白得刺眼的雪,乍一看好似没有身躯的鬼魂飘荡在那。


    把她吓了一跳。


    她抬手打招呼:“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兰姐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并不理会。


    兰烛走到徐清姿身边,抬头回望。


    兰姐见此登时扭身缓步离开,只是她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走下山坡。


    徐清姿被她的眼神勾引,注意到她的行动,领着兰烛走出大门。


    兰姐并未靠近,明明没几步的距离,却觉得她站得很远,面庞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个人影立在那。


    徐清姿想上前和她回合,却被兰烛拉住手腕。


    兰烛轻声提醒:“她有问题。”


    徐清姿当然知道她有问题,以她的修为,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但偏偏这个兰姐却普通鬼魅一般,让人无法琢磨行踪,并且她似乎并不和其他凡人一样吃东西。


    “去会会她。”


    兰烛:“她不是好人。”


    徐清姿:“没事,你大师姐我别的不会,逃跑最拿手。”


    “毕竟。”她笑了笑,“你不跟我讲,便只能另辟蹊径问问别人了。”


    兰烛见她执意,没办法,只能和她一起前去。


    她们每前进一步,兰姐的身影便立刻近两分,对方没有动,但却也在无形靠近她们,刚才还感觉远在天边,转眼便近到不到一丈距离。


    徐清姿笑道:“我们在这定居,还没来得及和兰姐说声,以后若有叨扰,还请担待。”


    兰姐依旧盯着她们不吭声,仿佛没有听见。


    徐清姿继续道:“今日我们买了些粮食,村里……”


    “谁让你送的。”兰姐忽然出声,声线却和她凌厉的面庞截然相反,声线柔和还有些尖细,有些不符合她年纪的稚嫩欢脱。


    徐清姿:“这是我们叨扰的歉礼。”


    兰姐目光呆滞:“你凭什么送。”


    徐清姿忽然不知道怎么答了,这有什么凭什么,她们想要在这里定居,总得打点一下邻里关系。


    徐清姿正想要说什么。


    兰姐抢在她之前道:


    “你承担得起因果么。”


    徐清姿和兰烛对视一眼,沉下脸色道:“什么因果?”


    兰姐:“若搅乱因果,你们都得死。”


    徐清姿:“那应该是谁来?”


    兰姐看向她腰间装琥珀石的锦囊,愣愣道:“她死了?”


    徐清姿听出这是个问句,见她看着自己的锦囊,猜测她说的是婴文。


    兰烛道:“她死了才好。”


    兰姐愣住:“好?”


    兰烛:“她连因都算不上,何来果。”


    徐清姿感觉不对劲,怀疑自己刚才的猜测,道:“你们在说谁?”


    兰烛给她一个眼神,让她稍安勿躁。


    兰姐:“果在亦因在。”


    兰烛:“有因才有果。”


    兰姐:“……”


    兰烛:“我知道你在等谁,她不会来,她的魂魄被吞噬,**焚烧化灰,她若来了,死的不是你我,而是报晓村所有人。”


    兰姐:“……”


    徐清姿感觉到她似乎有些失望,连忙转移话题道:“兰姐可知须霓花在何处生长?”


    兰姐置若罔闻,身体轻轻晃动,微微一侧,缓步走上山坡,打开栅栏回了屋。


    徐清姿见她魂不守舍,想到之前村长的叮嘱,小声道:“我天亮要不要做顿饭从她嘴里套点话?她应该知道不少。”


    兰烛点头:“可以试试。”


    两人这里说着,兰姐从屋里出来,手里抱着厨房床头柜前的春兰。


    轻轻朝她们所在的方向一抛。


    她的力气出奇的大,丢得很远,两人不得不避让,花盆落地碎裂。


    湿润的盆土裸露出根茎,本应该属于春兰的根部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埋藏在盆底蔫巴巴的枯红藤。


    87屈辱


    ◎好吃吗?◎


    徐清姿看到根茎,立马认出这就是须霓花根。


    她赶紧榨其汁水,呼喊温麟儿起来。


    温麟儿因为第二天要练剑,兴奋地根本睡不着,正幻想明日情形,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立马从床上蹦起来。


    徐清姿把霍曼的两个眼珠子洗了洗,看到温麟儿期待的小脸忽然又有些犹豫。


    温麟儿高兴道:“徐师姐,我们要从哪里练?”


    徐清姿:“练剑先搁一搁,现在先治你的眼睛。”


    温麟儿惊讶:“真能治好?”


    徐清姿:“我也没有十成十把握,只是在书中看到药方。”


    温麟儿把脸凑上前,毫不在乎道:“那来吧。”


    徐清姿不知道怎么下手,见她这么乖巧,更是犯怵,若温麟儿是个皮孩子,她或许还能放手开干,疼她一顿才好,但偏偏她乖得不能再乖不说,还非常善解人意。


    若没有这档子事,没有什么该死的炉鼎体质,她定能振兴芙露派,可惜……


    兰烛把汁水递过来,她停顿片刻,在眼珠和温麟儿眼眶分别涂上。


    而后小心将眼珠扣在她空旷的眼眶上。


    霍曼因常年待在地下,眼睛看不得强光,她特地在天亮之前叫醒她。


    外来的眼珠子摇摇欲坠,温麟儿赶紧用手摁回去。


    但不管她怎么往回扣,眼珠子都像没有粘合的珍珠,无法嵌合。


    徐清姿心惊,难道不行?不应该啊,怪书中隐晦提了须霓花就是对眼睛有特殊疗效,虽这一消息没在市面上流通,没多少人知道,但专门写它肯定是好东西。


    兰烛找来绷带,把眼珠固定在温麟儿眼眶上,绑紧之后,道:“感觉怎么样?”


    温麟儿感觉了半天,在绷带外围摸了又摸,“没什么感觉,就是凉凉的。”


    “这需要多久才见效?”


    兰烛:“不知。”


    徐清姿一惊,说得这么直白,刚给希望说能治好,现在又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见效,万一永远不见效怎么办。


    徐清姿打圆场:“现在天还没亮,你先回去休息,看睡一觉会不会有变化。”


    温麟儿不安:“那你们还教我枪剑吗?”


    徐清姿:“恐怕不行,你的眼睛现在不能做大动作,等白天看有没有好转,当然不管有没有肯定都会教你,先去休息。”


    温麟儿听到准话,不疑有她,被她引进房间关上门。


    连忙把兰烛拉到外面,问:“那个兰姐你知道多少?你刚才那么紧张是不是因为她?”


    兰烛目移:“没多少,我只是……”有点烦。


    她顿了顿,没把烦字说出口。


    徐清姿:“有点什么?”


    兰烛视线转回来,此刻正值四更,距离天亮还有点时间,冬天天空亮得晚,头顶没有月亮,只有数不清的繁星。


    两人褪去长虹派鸦青色衣裳,穿着和村民别无二致的棉衣,头发也随便绑成丸子别在脑后。


    若不是气质脱显,当真融入报晓村。


    兰烛看出徐清姿想在这里长期住,虽然不太明白,但她感觉到大师姐很喜欢这里。


    兰烛:“你不觉得她讲话很像一个人吗?”


    徐清姿想了想,没想出来,兰姐说话带着些许秩序的冷漠。


    兰烛见她苦恼半天,道明:“她是婴文的分身。”


    徐清姿大喜:“她是婴文?”


    兰烛摇头:“不是,她只是婴文在死前留存在这的一部分,甚至连分身都算不上。”


    徐清姿:“你刚才说婴文等的人已经挫骨扬灰,她等的是……”


    兰烛赶在她说出那个名字之前打断,用传音咒回道:“我瞎说的,故意试试她的反应。”


    徐清姿点点头:“婴文想干什么?”


    兰烛:“不知,还未找到原因。”


    徐清姿觉得奇怪,“你说咱们师尊在这里受伤,而婴文的一部分也在这,难道说,且陶陶来这里找婴文,并且在这里起了争执,误伤了村民和师尊?”


    兰烛微微抬头望向山坡上的人家:“大概吧。”


    她不喜欢这里,环境倒是其次,她更喜欢和师姐长久生活的雨石峰,可她不知道怎么和师姐说。


    大师姐难得明确表示喜爱,她不想泼冷水。


    徐清姿摸着下巴,跑去厨屋准备。


    她们几个早已辟谷不需要进食,西北虽天冷,灵气却很充足,她们更不用担心饱腹。


    唯有温麟儿还需要吃东西,白天在村民家里对付几顿,但也不能老给人添麻烦。


    等徐清姿做好早饭,正巧鸡也开始打鸣,天边逐渐复明,不少人家屋顶冒起炊烟。


    她让兰烛端一些给温麟儿和那昕昕,剩下的带去山坡上的兰姐家。


    她们远远就看到兰姐端正坐在院子里,面朝远处灰白的天空。


    她的目光空洞,动作僵硬,仿佛连风都绕开她吹过,犹如一尊石像。


    徐清姿特地把饭香吹过去,果然对面的人做出反应,眼珠转了转。


    兰烛找来桌椅,徐清姿摆上饭菜,饭食有馒头有粥有汤面有米饭,因不知道兰姐喜欢什么,她什么都做了一些,菜有清淡有辣口,有荤有素,琳琅满目摆了满满一大桌,好不丰盛。


    徐清姿笑道:“兰姐辛苦,也多谢姐姐舍爱送我们须霓花,这些是我们的心意,还望别嫌弃。”


    兰姐并未回答,视线下移,落到菜肴上,拾起筷子夹一块山药片入口,她咀嚼两下,便放下筷子,继续端坐,没有再吃的意思。


    徐清姿心惊,难道不好吃?


    她和兰烛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疑惑。


    徐清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她面朝森林,注视着远处群山顶上冒出一角的太阳。


    徐清姿将怀中装有婴文尸体和引絮的琥珀石放到她手边,对方被她的动作吸引,紧盯着琥珀石中的两人。


    她往后移了一寸,似乎想保持距离。


    徐清姿:“兰姐在等谁?”


    兰姐视线不动,僵硬地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


    还不待徐清姿再问,兰姐忽然浑身一抖,僵硬淡漠的气质一扫而空,转变成悠闲姿态。


    转变很明显,以至于连眼神都不像一个人。


    兰姐身体靠在靠椅上,第一时间将琥珀石拽在手里,抬眼看向她两人,玩味勾唇。


    这怪异的笑容,让徐清姿恍然看到且陶陶。


    兰烛眼睛微眯:“来了。”


    她翻了个白眼:“你谁啊,别整的我跟你很熟一样。”


    兰烛:“翎玉那边如何?”


    且陶陶嗤笑:“全天下谁管得了我。”


    徐清姿这下确定她就是且陶陶,真是见鬼。


    “兰姐不是你师傅的一部分吗,怎么是你?”


    且陶陶鄙视:“什么她她我我。”


    她看了眼菜肴,恶劣道:“你们利用完我,可不是一桌菜就能抵消,趁我现在心情不错,你们想怎么死。”


    徐清姿也笑了:“老死。”


    且陶陶:“口气不小。”


    兰烛:“你没找到婴文吧。”


    且陶陶翻白眼:“又开始了,又装作很了解我样子诈我,一个招式用两次也不嫌腻。”


    兰烛:“毕竟你只在乎她,自然屡试不爽。”


    且陶陶眼珠子翻过去,直接用一整个眼白嘲讽她们。


    徐清姿掩嘴笑道:“你这个人的心思很好猜,有什么可诈的。”


    且陶陶拍案而起:“蹬鼻子上脸?”


    徐清姿现在也不怕她了,大概也能猜出她确实没有要她们命的意思,顶多装作恶人唬唬她们,毕竟以她的本事,杀掉她们甚至不用动手,何至于在这扯东扯西。


    不过也有可能她现在寄生于兰姐的身体,能力使不出来,她现在和凡人无异。


    徐清姿怕她把饭菜弄撒,拿出饭盒准备打包送给村民。


    且陶陶见她无视自己的愤怒,还收拾饭菜,登时怒火中烧,大骂道:“你当我死的吗,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大卸八块扔去喂狗!”


    兰烛全身紧绷,往前一闪,挡在徐清姿面前,而徐清姿动作没停,装没听到。


    且陶陶作势要杀人,但下一刻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徐清姿慢悠悠道:“你这具身体应该很久没进食了,要吃点嘛?”


    且陶陶很想骂人,但话还没说出口,便感觉腹部绞痛,咕噜噜再起,她十分硬气地没说话。


    她原本的身体已经没了,魂魄被翎玉禁锢,为了逃出来,三魂七魄几乎散了一半,又因临时没准备,只能一路找死尸寄生,而尸体又因腐烂用不了多久,一边要逃避翎玉的追捕,还要一边找尸体赶路。


    好不容易到报晓村找到师傅曾经留下的东西,结果长时间的跋山涉水,再加上这身体十分脆弱,让她从身体到灵魂都非常精疲力竭,现在急需补充食物。


    徐清姿就是想逗逗她,她之前把她们害那么惨,定也要还回去,又不好真把她惹怒,毕竟后面还有话要问。


    她把饭菜放回去,全部加热一遍,给她盛了米饭,推到她面前。


    且陶陶被她的好意整得犹犹豫豫,嫌弃道:“别有毒想要毒死我吧,我可不那么容易死。”


    徐清姿无辜道:“那你吃啊,反正又不会死。”


    且陶陶咬牙,肚子强烈的饥饿迫使她屈辱地端起碗,屈辱地拾起筷子夹菜,屈辱地咀嚼,再屈辱地吞下。


    徐清姿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确实是饿坏了,不过更欣喜自己很久不曾下厨的厨艺没退步,连且陶陶的口味都能俘获,看来村长说得没错,确实一顿饭就能哄好。


    没多久,桌上所有菜被她一扫而空。


    她郑重搁下碗筷,仿佛手里不是残羹剩饭,而是一纸战书,向徐清姿和兰烛两人宣战。


    徐清姿让兰烛把碗筷收起来,坐在且陶陶对面,笑盈盈道:“好吃吗?”


    88清白


    ◎“姓徐的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不活了!”◎


    且陶陶感觉好撑,仍旧嘴硬:“难吃。”


    徐清姿假意伤心,“还准备以后每天给你送一顿,看来是我多心了。”


    且陶陶:“”


    兰烛把桌面油渍擦干净,故意挨得且陶陶很近,胳膊肘好几次要怼到她的脸。


    且陶陶被烦得左躲右躲,怒而想要掀桌,结果手掌抬桌沿却纹丝不动。


    她做了个假动作装作不经意黑脸坐下。


    兰烛和徐清姿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徐清姿从乾坤袋拿出玉茶桌,兰烛顺势坐她旁边,紧接着帮忙沏茶。


    徐清姿:“你师傅呢?”


    且陶陶:“你他爹谁啊!”


    徐清姿温怒:“不要张口闭口就是他爹他爹,你师傅就是这么教你的?”


    且陶陶:“小东西还敢教训起你姥姥我了,关你屁事!”


    徐清姿:“确实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多嘴问一句而已,毕竟言传身教,徒弟是师傅的影子,身为徒弟的你都是这样,不难想象你师傅的言行”


    她顿了顿,像是欲言又止,半天才道道:“她养的你嘛。”


    且陶陶嗤笑:“难道你二师妹粗口成脏也是你教的?”


    徐清姿接过兰烛给自己的热茶,吹了口上面的热气,道:“确实,因为我也没素质。”


    且陶陶:“”


    且陶陶:“呵,有意思。”


    徐清姿见她终于安静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应激,继续刚才的话题,道:“婴文前辈的神魂去哪了。”


    且陶陶没说话。


    徐清姿:“婴文前辈让我们找到她的身体,却没说找到之后怎么做。”


    且陶陶奇怪看她一眼,道:“她是不是还说会帮引絮治好灵台。”


    徐清姿缓慢点头,她怎么知道?


    且陶陶冷哼:“灵台从来没有修复一说,除非抢夺她人灵台据为己用。”


    徐清姿一愣:“真的假的。”


    且陶陶阴恻恻:“婴文是想用自己的灵台成全引絮,她还以为能瞒过我,笑话。”


    兰烛:“她已经死了。”


    且陶陶眼刀射过来:“你才死了。”


    兰烛:“她生时被你牵累,死后还要被你禁锢,连自己身体的决定权都要被夺取。”


    且陶陶:“那又怎样,是她食言在先。”


    徐清姿:“她答应过你什么?”


    且陶陶:“关你……”屁事没说出来。


    徐清姿继续道:“灵台既然无法修复,我们做徒弟的也不好代替师尊抢夺别人的灵台,我就问,我师尊如何受伤你可知?兰烛的身世你可知?若告知,我们以后不会再来烦你。”


    兰烛连忙指着徐清姿:“还有她的身世。”


    且陶陶脸上变幻莫测,复杂道:“问题真多。”


    徐清姿:“你们的恩恩怨怨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无权参与,也做不了什么,唯一的诉求便只想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且陶陶恶趣味上来:“我凭什么告诉你,既是小辈,那就一辈子当个聋子瞎子不好,知道除了徒增烦恼有什么意义。”


    徐清姿:“求知本身就是意义,你若告知,这两月的三餐我包了。”


    且陶陶:“一年。”


    徐清姿:“成交。”


    一年,不多不少,以且陶陶贪多不厌的性格只要一年说明她不会在这里长待,过后便会离开。


    且陶陶心情好了一些,道:“你们刚才总共问了三个问题,第一个,引絮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


    她指向兰烛,继续道:“引絮伏完魔之后贪玩,跑到这边来找我师傅,捡到被遗弃的你,正巧这边有入魔的狼妖霍乱,在打斗过程中,好巧不巧,狼妖的一缕魔气沾染到你身,为了给你祛魔,把自己掏空,没死透的狼妖给她灵台一击,所以灵台废了。”


    徐清姿皱眉,如果只是这么简单,那师尊为什么还要隐瞒。


    且陶陶:“最后一个问题,你。”


    她指向徐清姿,表情十分不耐道:“我都不想说你。”


    徐清姿指着自己:“我怎么了?”


    且陶陶:“忘恩负义。”


    徐清姿奇怪:“我?”


    且陶陶:“嗯。”


    徐清姿摸不着头脑:“忘恩负义?忘谁的恩?”


    且陶陶:“我的。”


    徐清姿更不解了,“我好像在此之前都没见过你,哪来的恩?”


    且陶陶:“你记忆被清除了,可不是没见过。”


    徐清姿:“清除?为什么被清除?”


    且陶陶:“你本来是我捡来养着,不然早饿死街头,结果却看中引絮,说什么都要拜她为师,不认我了,我没杀你就算不错的。”


    徐清姿满脸问号,莫名其妙看了眼兰烛,眼里写满了,这话怎么这么怪,她不会在瞎扯骗她们吧?


    兰烛也觉得奇怪,且陶陶会这么好心救人?


    徐清姿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有种因为不知道,就算被造谣也无从反驳的无力感。


    且陶陶大剌剌向后一靠,本想靠意念给自己倒杯茶,但因法力全无,只能灰溜溜自己倒。


    法力没了也导致她无法调和温度,热茶给自己嘴巴烫得一麻,气得直接站起来要回屋,道:


    “好了,我说完了,中午记得给我送饭。”


    “等等。”徐清姿赶忙叫住她,“还没问完呢。”


    且陶陶没了耐心,正准备骂人。


    徐清姿赶在她之前道:“你又没说只回答三个问题。”


    且陶陶嘴角抽了抽,吃人嘴短,以后的三餐还得指望她,只能忍住烦躁,没好气道:“快讲。”


    徐清姿:“你说我是你捡来养着,你为什么要捡我?”


    且陶陶浮躁:“同情心泛滥行不行?”


    徐清姿:“是不是婴文前辈让你帮忙带,但因为你带的不好,所以婴文前辈转交给我师尊。”


    且陶陶表情冷漠,以白眼示人,并不理她。


    虽然看不出是被猜中还是不想解释,但徐清姿更倾向于前者,事关名誉,且陶陶不会不辩驳,若真是自己做的好事,她这么爱面子,没道理推给别人,哪怕是婴文。


    如果这样就说得通为什么要清除记忆,估计是她故意的。


    徐清姿:“你之前经常来雨石峰,口中的‘物’是什么?还有之前霍家人口中的‘物’是不是同一种?”


    且陶陶:“你管呢。”


    徐清姿目光坚定:“我想知道。”


    且陶陶被她眼神看得想当无语,“你想知道我就得告诉你?你算老几,还没完没了了,当我是类书?搞笑。”


    徐清姿失望:“这样啊,怪不得婴文前辈会把我托付给我师尊,你确实难当”


    且陶陶话还没听完就蹦起来,像是全身炸毛的猫,道:“狗扯!婴文没眼光,凭什么说我不行!”


    徐清姿表情无辜。


    兰烛在后面适时补充:“她确实没眼光,不然也不会选你做徒弟。”


    徐清姿点头:“若是她眼光好一点,现在恐怕已经和翎玉仙尊并齐成为人人艳羡向往的绝代双骄了。”


    且陶陶瞪她们一眼,下巴扬得老高,但她的身高比对面两人矮一个头,这个动作显得有点滑稽,她自以为居高临下道:“那又如何,我和她注定如此,从来没有如果。”


    兰烛:“那不见得,至少在我知道一个地方,你们远比现在要和谐,甚至生活在一起很久了。”


    且陶陶:“”


    且陶陶:“哦,跟我现在有关系吗。”


    徐清姿看她脸上平静,却感觉她周身的气场不对,好似马上要发飙,怕把她逼急,决定就此打住,圆场道:“确实没关系。”


    且陶陶突兀的没有生气,冷冷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即使她现在不接受,那又如何,我才不在乎,‘物’只是让我和她捆绑的东西而已,会让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永不分离,至于霍家,我骗着玩的。”


    兰烛忽然眼神闪烁,徐清姿立马注意她的不对。


    回想她之前说的话,心里暗惊,和且陶陶匆匆告别,便拉着兰烛走了。


    且陶陶目送她们慌乱的背影,勾了勾唇,随后嗤笑一声,回了屋子。


    本来是徐清姿拉着兰烛,兰烛反应过来后立马反握回去,并且掌心愈发灼热,烫得她几乎想甩开。


    徐清姿回头看了眼兰烛,对方目光灼灼,她吓了一跳,忙道:“你是不是想要她口中的‘物’?”


    兰烛没有避讳:“对。”


    徐清姿忽然怒从心中起,骤然甩开她的手,结果她的手像钳子一样,紧得吓人。


    她正准备说话,忽听旁边传来二师妹的哀嚎。


    她顺着声音抬头一看,便见以卿泪流满面地站在屋顶。


    以卿大喊:“我没有清白了,姓徐的跑出去玩还不救我,我要咬舌自尽,让你们愧疚一辈子!”


    那昕昕站在房檐下抬头注视着她,没有劝她下来,而是疑惑道:“万一大师姐不愧疚怎么办?那你岂不是白死了?”


    以卿被她说的一愣,泪若小溪,“不可能!我不信!”


    话音一落,她就看到大师姐和小师妹的身影,立马一哭二闹三上吊,哭喊:“姓徐的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不活了!”


    徐清姿赶紧大力甩开兰烛,冲到房顶。


    89不是人


    ◎“你信她还是信我?”◎


    以卿被特殊的感觉刺激醒,睁开眼发现小竹的头埋在自己下半身,差点没再晕过去。


    想推开她,结果她变蛇尾缠上来,以卿修为不如她,根本无法逃离,打在她身上的攻击像挠痒痒一样。


    她就这样被吃干抹净,那昕昕才慢悠悠来敲她的门,在门外问她小竹是不是在她这里。


    以卿两行清泪留下来,小竹到底通了点人性,又或者知晓她爱面子,帮她穿上衣服。


    但以卿已经心灰意冷,狠狠踹向她,小竹早知她会如此,不跑不躲挨上这毫不留情的一脚,承担她的怒气。


    以卿趁她后退之际,快速扯下自己的袖子系在一起,挂上房梁,准备上吊,结果被推门而入的那昕昕拦下。


    见上吊不成又跑上房顶,准备跳楼。


    她们的房屋只有一层,哪怕是普通凡人跳下来都不会有大问题,更别说她们这些身强体壮的修士了。


    以卿见徐清姿来了,面如死灰道:“你去哪了,你怎么不来救我。”


    徐清姿见她这般受伤,连忙安抚:“抱歉,我以为……”


    以卿本来还想依偎一下,结果一听,炸了:“你以为?你知道却不拦?你也是帮凶?”


    徐清姿无话可说,她确实没拦,毕竟以卿虽然嘴上骂得火热,其实没有想赶小竹的意思,不然一直贴在身边像影子一样极为亲密,哪怕亲姐妹也没这样,她以为她默认了……


    以卿推开她,“我想死,反正也没人在意我,摔死我算了。”


    说完就准备往下跳,虽然不会有什么伤害,但徐清姿也不可能真放任她跳,可又不知道怎么劝,她确实也有点责任。


    小竹犹如鬼魅一般从屋后爬上来。


    以卿看都不想看,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涌出,拦都拦不住,哽咽道:“我恨你们。”


    “对不起。”


    空灵犹如乐器一般好听的声音响起。


    徐清姿惊讶,扭头看向小竹,搞半天你会说话。


    以卿也有些诧异,之前在气头上没注意,才发现声音这么好听。


    但一码归一码,侧头没理她。


    小竹继续道:“对不起,师傅。”


    以卿猝然睁开眼睛,大喊:“不许叫我师傅!”


    都已经做那事了还叫师傅,想干什么,从身体和心理一起谴责死她吗!


    小竹伏小做低:“师傅不喜欢吗?”


    以卿控诉望着徐清姿指着小竹,“瞧瞧,心机多深,一点都没有悔过的意思。”


    小竹低头:“我悔过,师傅。”


    以卿气得大喘气,手扶胸口呼吸响亮,好似马上气背过去。


    徐清姿轻轻踢了踢小竹,小声提醒:“行了别说了。”


    小竹不明,道:“师傅明明没有拒绝,还很舒……”


    以卿剧烈挣扎打断:“让我跳,我想死!”


    那昕昕在下面道:“她既然伤害了你,干嘛不杀了她,反而自己死?真奇怪。”


    这话好似点醒了以卿,她登时冷静下来,对啊,她都这样了,凭什么罪魁祸首过得好好的,她闹死闹活。


    她如果真是死了,自己被占便宜吃亏不说,还放任了这淫蛇。


    凭什么?!


    她跳起来攻击小竹:“我杀了你!”


    这回徐清姿没拦,小竹也没躲,就这么单方面接受以卿的怨气。


    以卿打了没几拳,已知事已至此,她再怎么发泄,都无法改变既成事实,她有些累了,眼泪又往外冒。


    呜呜咽咽道:“姐啊,我脏了。”


    徐清姿安慰:“怎么会,你干干净净的,不脏不脏。”


    以卿哭地不成样子:“你不懂,从里到外,我的清白都没了,还是条母蛇,我真不想活了。”


    徐清姿轻抚她的后背,“自古很多人妖道侣,这没什么。”


    以卿尖叫:“没什么?她是个女的!女的!”


    徐清姿目光躲闪:“只要两情相悦,是女是男都一样。”


    以卿:“你懂个屁,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又不和女的结道侣!”


    徐清姿:“谁说的,我就喜欢女的。”


    以卿不信:“你说话跟放屁一样,那你说说,你喜欢谁,上床没有,如果没有,我现在就死你面前。”


    徐清姿看了眼站在下面的兰烛,脸登时红了,心想喜欢是喜欢,但小师妹才十七……


    话在嘴边转了几圈,最后道:“她还小……”


    以卿冷笑:“你下句话是不是就要说她还没出生,姓徐的,我受够你了!”


    说完又要寻死。


    兰烛轻飘飘跳上来,蹲到她面前。


    以卿:“你哄我也没用。”


    兰烛:“我不哄你,我是想告诉你,大师姐的道侣是我。”


    以卿:“……”


    周围空气凝固一瞬,以卿嘴角抽了抽,感觉这句话十分可笑。


    那昕昕早有预料:“我就知道,你们一点也不对劲。”


    以卿本来还不信,一听她在后面马后炮,迁怒道:“你知道个屁你知道。”


    那昕昕反驳:“她们从秘境出来就贴在一起,你还非说她们正常,哪里正常了。”


    以*卿:“……”


    也不知是气狠了还是哭狠了,脑子反应不过来,竟觉得好有道理,泪眼汪汪的目光在面前两人之间游离,刚才好不容易不哭了,现在又泛起哭腔。


    可怜巴巴:“真的?”


    “真的。”


    “真的。”


    徐清姿和兰烛异口同声。


    以卿愣住半瞬,目光定在徐清姿身上。


    道:“姓徐的……”


    徐清姿感觉她的情绪好点,连忙应声。


    以卿声音颤抖,愤怒道:“你真不是人啊,连小师妹都下手,畜生!”


    徐清姿额头冒出细汗,尴尬擦了擦。


    说实话她也觉得自己畜生,小师妹好歹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居然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要是搁凡间,她可是要吃牢饭的。


    很快以卿改口:“有你这么个畜生对比,我这边也不是不能接受。”


    徐清姿:“……”


    那昕昕歪头:“小竹不也才一岁?”


    以卿反驳:“那是她装的,她最起码有两百年修为!”


    那昕昕:“你怎么知道?”


    以卿:“……你他爹管我怎么知道,天天问问问,把你嘴撕烂!”


    那昕昕耸了耸肩,豁达道:“那好吧,不管。”


    说完蹦蹦跳跳跑山上玩去了。


    徐清姿提醒:“不要骂人。”


    以卿不乐意:“我就是没素质怎么了,我清白都没了,还不能骂两声?还要不要人活了!”


    徐清姿汗颜:“没事骂吧骂吧。”


    别再寻死觅活就行,随便骂,骂两句又不少块肉。


    以卿骂骂咧咧,口沫纷飞,整整骂了两个时辰不重样,可见气得不轻。


    一直骂到晌午才停歇,还是因一晚上没睡,又搞这么大阵仗,耗干了精力,昏昏沉沉睡过去。


    小竹这才敢靠近她,把她小心抱下去休息。


    徐清姿呼口气,还好,昨天反应那么大,本以为会比较难搞,没想到也挺快接受。


    也不能这么说,若真无法接受,当初在妖界就丢下小竹了,估计她就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得给个台阶才好下。


    她之前还在想怎么和师妹们道明自己和小师妹关系,毕竟总不能一直瞒着,现在正好省了。


    温麟儿根本没睡觉,早就听到动静,但一直聆听着不敢打扰,感觉安静下来,摸索到门口轻声呼唤:“徐师姐?”


    徐清姿和兰烛跳下来,问她:“感觉眼睛怎么样?”


    温麟儿顶着纱布:“有点痒痒的,但我不敢挠。”


    徐清姿一听有反应,忙把她引进屋,拉上窗帘,让屋子保持昏暗,而后小心翼翼揭开纱布。


    温麟儿闭着眼睛,从外表能看到眼皮拱起,和常人无异。


    徐清姿让她睁开眼睛。


    温麟儿闻言照做,可能有一段时间感觉不到眼球,两只眼珠子有些紊乱无法聚焦。


    她使劲眨了眨眼,两只眼睛视线才慢慢归位,可有些模糊,她又狠狠眨眼,表情皱成包子。


    兰烛把窗帘拉开小缝,让光照进来。


    温麟儿被光吸引,大喜过望:“徐师姐,我看到了!”


    徐清姿让她小声些,有人在休息。


    温麟儿懵懂点头,掩藏不住激动,循着光源走过去,轻撩窗帘。


    她眼睛有些刺痛,却还是忍不住扯开厚重窗帘,让整个人沐浴在光里。


    她压低声音:“我看见了!徐师姐你真厉害!”


    徐清姿:“可有感觉不适?”


    除了有些模糊之外,但复明本就不抱希望,如今真的能看见,这些小瑕疵根本无伤大雅。


    温麟儿:“没有,非常好。”


    徐清姿笑道:“那就好,练剑枪先搁一搁,等你完全适应新眼睛,到时候再练也不迟。”


    温麟儿复明的喜悦大过修炼,她再怎么故作镇定,也还是个阅历尚浅的孩子,再加上她的修为无法提升,还没到可以用灵识探知周围环境的境界,真瞎了和凡人无异,能承受打击已是不易。


    她像盲人第一次长眼睛一样到处乱看,偶尔惊叹两声新环境。


    徐清姿和兰烛不打扰她,让她好好看,叮嘱看累了就让眼睛休息会,好不容易复明,可不能再伤着。


    温麟儿欢快答应。


    两人离开,来到徐清姿的房里,面对兰烛时她终于有时间跟她算账。


    沉声道:“离且陶陶远点。”


    兰烛:“因为‘物’?”


    徐清姿:“她的东西谁知道怎么来的,我知道你想和我在一起,但最好弃了歪门邪道。”


    兰烛:“我不太明白,大师姐为什么这么坚定那就是不好?难道大师姐讨厌我吗?”


    徐清姿:“这不是一回事。”


    兰烛:“且陶陶给自己定然会用好的,她自己都不怕,大师姐怕什么?”


    徐清姿不想争辩,点明道:“你信她还是信我?”


    兰烛没吭声。


    她知道自己的回答肯定会惹大师姐生气。


    她也不信且陶陶,但她想要“物”,她好不容易才和大师姐在一起,她不想分开,哪怕死也不行。


    徐清姿有些难过,叹口气,道:“就算你真的拿‘物’,我也不会同意,若你实施……”


    她欲言又止,最后把话咽了回去。


    兰烛补上她的话,“你会恨我。”


    徐清姿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


    90喝酒


    ◎我更喜欢三个人一起◎


    两人开始冷战,连温麟儿都感觉到她俩气场不对。


    她疯玩了一天一夜,兴奋地没有一丁点疲累,那昕昕像是妈妈领小崽子一样带她到处转悠。


    村里人知道她眼睛好了,纷纷祝贺。


    以卿也睡了一天一夜,睁开眼已经到第二天了。


    虽有些别扭,却没有再像昨天那样排斥,但还是忍不住呵斥小竹过多的越界。


    一直到晚上,她都没有再看到徐清姿和兰烛的身影。


    温麟儿和那昕昕回来后,以卿问她们看到那两人没有。


    那昕昕说今日是小师妹的生辰,大师姐应该去买东西了,小师妹不清楚。


    温麟儿道:“她们是不是吵架了?”


    以卿惊奇:“就小师妹那没嘴的葫芦,还能吵起来?”


    那昕昕:“小师妹说过她不会生大师姐的气。”


    以卿无语:“你的意思是,大师姐生小师妹的气?有够扯的。”


    那昕昕耸肩:“或许增进感情吧。”


    温麟儿懵懂:“你们在说什么?”


    以卿:“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插嘴。”


    温麟儿乖乖闭嘴。


    ——


    徐清姿给且陶陶送完饭后,跑到镇上走了走,今日没有集市,商贩不出摊,只有一些店铺开着。


    这几天忙里忙外,忘记提前准备生辰礼,手工临时做会比较粗糙,也不好拿出手,只能到镇上看看。


    她把几条街反反复复逛了遍,从头到尾没发现有什么小师妹喜欢的东西。


    便探查了下周围其他城镇,正准备画传送阵去瞧瞧时,忽然感觉肩膀被拍了拍。


    扭头,看到褚映那张笑脸。


    褚映:“巧哦,徐道友。”


    徐清姿笑道:“不巧不巧。”


    她还以为她走了呢,没想到还在,上次小师妹遇见她,这次她又遇见,搞得跟个在这蹲守她们一样。


    两人寒暄几句,问问近况。


    褚映说在这里等人,就多待了几天。


    褚映:“就你一个?”


    徐清姿不明:“怎么了?”


    褚映搭上她的肩:“一个人出来玩多没意思。”


    徐清姿拉开她,“我可不是来玩的。”


    褚映被拒绝不觉尴尬,仍旧保持笑意:“那需要买什么?这一片我混得熟。”


    徐清姿摇头:“没什么想买的。”


    褚映:“既然如此,不如陪我去客栈喝杯茶?”


    徐清姿抬头看了眼天色,还早,便接受邀请,跟她去了。


    只是没走两步,眼前忽然闪出一道黑影,正正好插在两人中间。


    褚映笑容不变,热情打招呼:“巧哦。”


    兰烛黑脸:“非常不巧。”


    大师姐想让她在屋子里反省反省,她表面答应,私下偷偷跟她出来,一见大师姐来镇上,便知她必定会遇上褚映。


    果不其然这个狗皮膏药黏了上来。


    徐清姿奇怪:“你怎么来了?”


    褚映大度道:“无妨,多个人多个凳子而已。”


    她往前指引着,但徐清姿和兰烛并未跟上。


    褚映扭过头道:“干嘛,喝茶又不要你们的命。”


    兰烛:“你说你等人,等谁?”


    褚映狡黠道:“这人来人往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可以在喝茶的时候可以好好说。”


    徐清姿感觉到她排斥褚映,道:“多谢好意,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在天黑之前办好,下次再约吧。”


    说完,她躬身道别,准备领着兰烛离开。


    褚映叫住她们:“我知道怎么完全遏制心魔,不想听听吗?”


    徐清姿:“……不想。”


    褚映本来胸有成竹,结果一听她们不想,登时慌了:“不是,祛心魔诶,你们这么快就找到办法了?”


    兰烛挑眉,感觉她话里有话。


    徐清姿不理,扯着人就要走。


    褚映笑不出来,几乎是低声下气求她们,就差撒泼打滚。


    徐清姿表情复杂:“你好歹也是合欢宗有点辈分的师姐,何必这样低三下四。”


    褚映毫不在乎:“骨气又不能当饭吃,太要脸可修不了我们这行。”


    她越是如此,徐清姿越感觉有诈,道:“这口茶非喝不可?”


    褚映点头:“行行好吧。”


    徐清姿:“那行,去吧。”


    褚映松口气,把她们带到她自己暂住的客栈。


    镇子不大,人流较小,客栈自然也比较简陋,她找小二要了个小包间。


    小二上茶水和干果,三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圈。


    褚映开门见山:“其实我是有任务的。”


    “有人托我办件事,让我处理掉你身上的心魔后,会给我一笔丰厚的资源。”


    徐清姿摸下巴:“让我猜猜,这个人是不是婴文前辈?”


    褚映本还想卖个关子,见她这么肯定,心想在秘境时婴文前辈应该和她们说了什么,虽然大差不差,但她没纠正,顺势应声。


    褚映:“对。”


    徐清姿若有所思点头,婴文还挺忙的。


    “不过我们现在并不打算祛心魔,你要跑空了。”


    褚映摆手:“无所谓,办法给到就行,至于你们用不用,就不关我的事了。”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给她们。


    徐清姿接过看了眼,传给兰烛。


    徐清姿:“你之前遇见我师妹为什么不给?反而等到现在。”


    褚映喝了口茶,但因劣质,有些苦舌头,道:“就当我闲的。”


    徐清姿见她不说,便也不再追问,道:“既然这样,那我们走了。”


    褚映连忙挽留,“别啊,再聊会儿。”


    兰烛:“我们很熟?”


    褚映:“不聊怎么熟。”


    徐清姿:“你到底要干嘛?我们很忙的。”


    褚映一本正经,道:“你师妹今天不是过生辰么,还忙什么?”


    徐清姿皱眉:“你怎么知道?”


    兰烛补充:“她之前偷听我和三师姐的对话。”


    徐清姿:“……”


    褚映看她的表情越来越奇怪,好似在看一个心怀不轨不知检点的采花贼,她连忙解释道:“你们聊天又没避着人,只要长耳朵的,附近的人都能听见吧。”


    徐清姿:“那你这意思是要送礼吗?”


    褚映贼笑:“已经送过了。”


    徐清姿看了眼兰烛,兰烛撇开目光,没回应她。


    徐清姿转变态度:“那……多谢,所以你要干什么?”


    褚映:“我已经一年没开荤了。”


    徐清姿:“啊所以?”


    褚映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好似变冷了,瞧见兰烛逐渐阴沉的脸色,最后还是压下想法,改口:“没什么所以,我就说说。”


    徐清姿莫名其妙。


    褚映妥协:“好吧,我明天就走了,你们陪我喝顿酒呗。”


    徐清姿:“我们不喝酒。”


    褚映:“那两位能纡尊降贵陪我抿几口吗?一个人喝酒好无聊,你也知道,合欢宗的人向来成双成对,很少单独行动,一个人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兰烛:“你的师妹们呢?”


    褚映:“都走了,这镇上就我一个。”


    兰烛注意到她喝了一口茶后便再也没动过,一看就是不好喝。


    徐清姿:“只是喝酒?”


    她怎么不信呢,怎么看都像有其他事,问半天也不说,不知道肚子里装的什么坏水。


    褚映想说只是喝酒,但兰烛冷哼一声,直接戳破道:“她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就算吃不到也要多看两眼饱眼福。”


    褚映笑得奸佞:“你们若是同意,我更喜欢三个人一起。”


    徐清姿懵了,忽然蹭地一下站起来,茶桌被撞得差点掀翻,茶水四溅,打湿地板。


    褚映赶紧跪地求饶:“姐,姐!我错了,我说着玩的,我们向来讲究你情我愿,强抢之事一直被我们不耻,并且这样谁都不舒服。”


    徐清姿太阳穴跳了跳,真的很想给褚映踹一边去。


    兰烛在一旁看戏,对褚映的言行早有预料,不把人逼急不松口。


    褚映见她有所动摇,连忙道:“我们就油嘴滑舌,说的话我们自己的不信,你别往心里去,若一板一眼,我还修什么,直接修无情道不得了。”


    徐清姿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坐回去。


    褚映把桌子整理好,呼喊小二送酒来,而后殷勤给她们倒满满两碗酒。


    徐清姿不爱喝酒,半天没动。


    褚映见此并不催,她又不是土匪,不喝就是不给面子,两个美人多坐一刻她都是赚的。


    趁现在多看看,以后她们隐居指不定再也见不到,不看白不看。


    酒意上头,她的脸色绯红,笑地恶心。


    兰烛脸色黑如锅底,好几次想把酒泼她脸上。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说着天南海北的事,徐清姿听到感兴趣的事,也会多说两句。


    她发现褚映真的很会聊天,各个领域都聊一些,一点点试探她们的兴趣,抓住之后立马深入聊。


    徐清姿兴头之上,甚至不顾辛辣冲鼻,竟也喝了半碗酒。


    不禁感叹,以她们合欢宗这么个聊法,谁能不上钩。


    兰烛从始至终都保持沉默,她酒量还行,见大师姐高兴,也被感染喝了一些。


    最后三人一直聊到深夜,可能是烈酒作祟,徐清姿感觉有些累,提不起精神。


    褚映提议让她们直接找小二要一间房在这宿一晚。


    徐清姿蔫蔫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没吭声。


    兰烛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的师姐在褚映身边,这货狼子野心,谁知道会干出什么来,直接结了钱,扶着徐清姿走了。


    褚映见此也并未挽留,挥手送她们离开,直至她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到完全消失。


    终于叹口气:“还以为会酒后乱性呢,可惜。”【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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