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一般不勉强别人，他只是很顺便地继续说了下去。
“悟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夏油杰轻叹了口气，“那种情况下，不管说什么都会被记恨上的，虽然他个人不一定有这种意识，但大概也知道反正自己都不招人喜欢，再拉些仇恨也没什么大不了。”
和他不同，五条悟哪怕是在咒术师中也被当作异类，那双眼睛带来了许多便利，也让五条悟过早地看清了太多东西。
所以，五条悟总是用那种恶劣的态度对待不明真相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是对庸人的保护。
让大多数笨蛋坚信的观念破碎，也不那么有趣，也许悟本身有些恶趣味，却完全没到这种程度。
五条悟默许了庸众将他推上神座。
而夏油杰只想走到他身边。
既然在各自原本生活的族群中都是异类，那他们两个就是唯二的同类了。
“我有义务去分担悟的压力。”夏油杰耸了耸肩，动作有些轻佻随意，但说出的话却非常郑重，“因为我和悟，我们两个就是最强的。”
如果旁人一定要崇拜、要畏惧的话，那就由他们两个一起来承担吧。毕竟都已经答应了“一辈子”的承诺，就算还有些没能完全坦诚的部分……也不是很重要，只用知道他们一定会一直在一起就可以了。
家入硝子挑了挑眉，如果她没听错的话，这家伙，绝对说出了很不得了的话耶。
哦，难怪五条悟那么笃信自己要是开口绝对不会被夏油杰拒绝，这里有个笨蛋早就有无论如何也要绑在一起的决心了诶——
家入硝子意味不明地说：“那你完蛋了。”
作为注定会成为情侣的笨蛋们唯一的同期，她也完蛋了！
夏油杰忽的回过神来就听到女同学饱含怜悯的话语，一头雾水地问：“什么？我怎么了？”
家入硝子淡定道：“没什么，你超爱。”
夏油杰：“……”
夏油杰：“……”
夏油杰：“……”
漫长的沉默后，夏油杰脸红到了脖子根，控制不住地发出尖锐爆鸣：“硝子——你在说什么呢？！”
“自己是笨蛋就别把其他人当笨蛋啊。”家入硝子在阶梯边停下脚步，下面是她平常休息打盹的地下室，女同学脸上露出非常显然的揶揄神色，“你们两个，不是已经到两情相悦的地步了吗？暧昧期间老是拿情感烦恼打扰其他人很没礼貌的，优等生。”
她原本想丢下这才绝望地发现自己多余的情感过于明显的夏油杰下去休息的，结果刚走了一个台阶就听见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喊道：“硝子——等一下！”
另一个白毛笨蛋飞速冲来，得了黑毛笨蛋伸手拉住的助力才没冲过头。不顾女同学顿时变得非常诡异的神色，五条悟连忙道：“有事要硝子帮忙，借一下你的钥匙，老子要看尸检报告。”
家入硝子：“……”
虽然很想骂人，但五条悟这种反应一般是有大事发生，能让这家伙着急的事可没那么多……她无语地从兜里掏出钥匙丢给他，没多大威胁地警告道：“看完要放回原位，不许乱碰其他东西。”
“谢啦！”五条悟伸手接下，又拉住夏油杰往解剖室的方向跑——尸检报告一般被放在那边的资料柜里。
夏油杰茫然地跟着他跑，抽空才能问：“悟？发生什么了？”
可恶，刚刚的话不会让悟听到了吧？！他、他才没有想破坏别人感情的意思啊……
“先跟老子走。”五条悟解释道，“咒术界的黑暗面要在杰眼前展开了，我们还是早做准备吧。”
夏油杰：“哈？”
五条悟不介意多和他解释两句，“杰该不会以为高层来催任务报告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他们肯定还有阴谋，老子暂且怀疑是和那只咒灵有关。”
就算是五条悟也不得不承认，那只咒灵能够伪装他人的术式很有意思，但……它的头已经装不回去了，伪装能力实在大打折扣。
夏油杰点点头，很难说自己究竟有没有失望。他既希望五条悟刚刚听见了，又希望这家伙还是没听见的为好，现在毕竟有正事，还是先考虑一下烂橘子们究竟又使出了什么不得了的招数吧。
“所以，”五条悟冷酷道，“先看看死者的尸检报告有没有对我们不利的方面，如果有的话就改掉。反正尸体已经处理过了，他们能看见的也就只有硝子的报告。”
而这种东西一般都留在医生这边存档，不涉及到重要的人员，高层不会主动要，家入硝子当然也不会主动交，如果真有问题的话，他们还有最后的机会。
家入硝子虽然总是一副讨厌麻烦与世无争的样子，但遇到这种事才不会卖他们呢，区区同期生的羁绊罢了。
哦，别人没有啊，那没事了。
不过死者是在他们到之前就已经遇害了，尸体上能检测出来的咒力除了咒灵本身，恐怕也就只剩藤原的了，大概率不可能靠这个把锅扣在他们头上，但总监部嘛，能用出什么招数都不奇怪。谨慎起见，五条悟还是想过来检查一遍。
夏油杰皱眉：“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那群家伙，总不能为了排除异己连死人都不放过吧？
“习惯就好，常事。”五条悟毫不意外。
甚至说，在唯一的、大家都不方便拉拢的反转术使出现之前，要在尸体上动手脚是更简单的事情。
现在大多数术师的尸体都要交给家入硝子处理，反而更加公平公正——硝子大人平等地看不上所有人，不屑于帮任何人造假。
两个腿很长的高中生很快就跑到了解剖室，拿着钥匙开了档案柜的门，抽出最新的资料，果不其然就是竹村的尸检报告。
他们凑在一起迅速扫过几遍，和先前想的并无不同，竹村的身上的伤口确实只是咒灵所为，就算要找麻烦恐怕也只能找到留下咒力残秽的藤原……
一时半会儿，连五条悟都不知道烂橘子们究竟唱的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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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五条悟瘪着嘴把尸检报告放回原处，抱着脑袋发出一顿乱叫，“讨厌死了，为什么这群烂橘子不能好好地待在地里自己腐烂啊！”
夏油杰隐约能感到自己好像摊上事了，但他不那么着急，甚至还有闲心安慰说：“嘛，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高层们要针对我做些坏事的话，我当然会反抗的啦。”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目前能做到什么地步，目前咒灵的数量还是太少了，直接跟高层爆了肯定是不行的，也许需要小小地虚与委蛇一段时间……
五条悟忽的拍上他的肩膀，很不高兴地说：“感觉杰好像在想很危险的事情诶！真是的，不许把老子排除在外，快点说给老子听！毕竟我们两个才是最强的嘛~”
闻言，夏油杰忽的僵住了，他看着五条悟故作无辜的脸，声音颤抖着说：“……等等，悟。你什么时候到的？”
“‘我有义务去分担悟的压力，因为我们两个就是最强的’——”五条悟学着他的语气，非常做作地棒读着说完，随即又切换为正常状态，“这个时候刚到。真是的，没想到杰又背着老子耍帅，这种话当然要和老子一起说出来才对啊。”
至于女同学所说的话，他根本没放在心上。他们两个关系太好了，从剑拔弩张突发到亲密无间的速度早已让坐在中间的家入硝子一天对着他们翻十几个白眼。
只是他现在真的不那么清白，有些东西不能说拿好兄弟就能糊弄过去。硝子有些时候真是很不给面子，他都说过杰是直男了，可是硝子居然替他A上去了……还好杰的确没展现出恐同的态度，这家伙还真是很博爱，说不歧视就不歧视。
五条悟有点担心自称直男的夏油杰尴尬，所以非常体贴地想立刻把这部分跳过去，可他又觉得那句“我们是最强的”让他非常爽，不嘚瑟一下简直感觉全身有蚂蚁在爬。
重点不是“最强的”，是“我们”。五条悟刚刚已经躲在角落暗爽好一会儿了——嘿嘿，我们是最强的，嘿嘿。
夏油杰：“……”
五条悟真是非常温柔的人，居然很体贴地避开了来自女同学的“暧昧阶段”的调侃。说真的，他到底能不能等到上位的机会啊……硝子说什么他超爱，五条悟又何尝不是超爱呢？
悟到底喜欢那家伙什么啊！
不过肉眼可见的是，就算五条悟不和那家伙分手，他们也注定是一辈子的挚友。哈，这样也可以啦，人生总是要有点遗憾的。
夏油杰长舒一口气，露出很释然的温柔笑容说：“我知道了。我们两个是最强的，所以不管接下来到底有什么阴谋，只管让他们放马过来吧。”
五条悟盯了他一会儿，忽的伸手抬了抬墨镜，夏油杰那根皮圈就这么又突然撞进他视野里——正套在五条悟手腕上，某种意义上来说与小猫咪的项圈来说没有差别。
夏油杰：“……”
退一万步来说，他真的要接受这个遗憾吗？
有些时候，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