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做了噩梦。
梦境的具体内容已经不可考了，只能依稀想起似乎是夏油杰的声音说着什么“没办法在这个全是gay的世界真正笑出来”，宛若一个绝望的直男的呐喊。
五条悟被这振聋发聩的呼喊惊醒，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夏油杰，面无表情地给自己诊断为睡眠不足导致的神智昏聩。
——居然差点在这么随便的场景做了非常重要的决定！
五条大人的初次告白差点就莫名其妙地交代出去了！绝对不行的吧？告白应该是要郑重准备的，场地、花束、礼物，都得精心布置好啊！
而且……夏油杰说自己不是gay。
五条悟忽的想到这一点，才发现自己昨晚太草率了……虽然他完全不觉得，如果真的说出来，夏油杰会拒绝他。
彻底清醒过来后，他竟然稍微有点庆幸夏油杰昨晚实在是太困了，没来得及让他讲出循序渐进的爆炸消息，所以现在这家伙还有为了防止被床上多出来的“巨型抱枕”挤下床，而死死扒拉住他的勇气。
五条悟：“……”
还是、还是再准备一下吧！
五条悟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把已经被挤到床边的夏油杰重新挪回床中间，将努力抠住的狐爪安稳放好，一迈步就跨下床了。
夏油杰睡得挺熟的，五条悟一走，他就很自觉地又把多出来的那个枕头塞进怀里继续睡了。五条悟蹲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偷偷摸摸地把他那撇刘海挑出来，摸过放在床边的发圈把刘海绑了起来。
干了坏事之后，五条悟的情绪终于安定许多，勾起嘴角抬手就对着刘海酱一弹，高高兴兴地回自己那边洗漱去了。
……
一觉睡到大中午，五条悟现在精神不错，给尚在熟睡的夏油杰发信留言表明自己出门觅食后就踏出了男寝的大门。
路过蹲在树荫下抽烟的家入硝子时，五条悟很平静地打了声招呼就继续走，走出两步后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又返回来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神色郁郁的女同学，问：“硝子？你怎么了？”
家入硝子抬起眼睛，眼下顶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却轻飘飘道：“熬夜了啊，刚刚才忙完呢。”
如果只是有人受伤的话，她倒是花不了这么久时间，但毕竟有人死掉了嘛。咒术师的尸体不经过特殊处理的话，保不齐会变成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昨晚两个男同学倒是完成任务倒头睡大觉，她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不管做过多少次心理准备，在解剖台上看见熟人还是让人有点……无所适从吧。家入硝子抖了抖烟灰，随口道：“要注意别死了啊，很麻烦的。”
五条悟盯了她一会儿，直把美少女盯得头皮发麻，才很自信地说：“切，怎么可能嘛。我和杰超厉害的，怎么可能死？比起担心我们，硝子还不如想想自己的黑眼圈呢~”
他隐约能感觉到，家入硝子的情绪有点低落。
想来也是，二级术师的数量也不算特别多，还给总监部打工的，受了重伤全会送到家入硝子这里来，她能认识也不奇怪。看藤原那副听到搭档牺牲就晕过去的样子，醒来恐怕还得崩溃一回，近距离承担那些情绪的也就只有家入硝子这样的医疗人员了。
五条大人才不是完全不懂的笨蛋捏，只是大多数时候不在乎那些人的心情罢了。
家入硝子：“……”
虽然五条悟讲出来欠欠的，但却隐约能感觉到安抚意味……家入硝子作势要拿烟头扔这笨蛋，没和他多计较，移开视线又放空了一小会儿才突然注意到五条悟还没走。
家入硝子感到不妙，“你还有什么事？”
五条悟也蹲了下来，眨巴眨巴眼睛，很无辜地问：“硝子，你那个问卷，老子可不可以再填一份？不，也不用重新填，改一些题的答案就好。”
家入硝子只稍作思考，便问：“我还以为你是没烦恼的笨蛋呢。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五条悟刚要说，她忽的伸手制止道：“等一下，是关于哪方面的？”
“情感……喂喂硝子，那是什么表情？”五条悟登时便不满起来，“老子也是该情窦初开的年纪啊。”
满脸嫌弃的家入硝子搓了搓脸，手动表情管理了一下，才继续问：“谁？男的女的？”
五条悟撑着脸很惆怅地说：“男的啦，不过最近突然发现他好像不喜欢男人……”
不过就算杰不喜欢男人，如果对象是他的话，应该也不会拒绝吧！五条悟就这么自信。
爱上直男是男同的宿命吗？家入硝子无语，默默将五条悟提到的人确定为那位神秘的A先生。
五条悟对那家伙的重视程度，她也略有耳闻——五条悟天天抱着手机和人家聊天，还为了对方的精神状态着想学起了心理，到最后突然说那人不喜欢男的……
家入硝子一般不站在人渣同学这边，但就看这些举动，也觉得对面有点过分了。怎么能欺负傻子呢？
“性取向的事也不能勉强。”家入硝子说。
“不算勉强吧？他只是不觉得自己还可以喜欢男人。”五条悟很淡定，“如果是老子的话，他一定能想通的。”
家入硝子觉得自己已经尝试过拯救直男了，拦不住有人硬要掰，便吐槽道：“照你这么说，到底还有什么烦恼啊。不都是能迎刃而解的事情吗？”
“烦恼要怎么创造告白的时机也是烦恼吧？”五条悟鼓鼓脸，“随随便便就说了，显得老子一点都不重视似的。这可是初恋，初恋——”
“那你去问夏油。这是他擅长的部分。”家入硝子顺势把做知心好同学的机会往外一推。
五条悟很疑惑，“为什么问杰啊？他之前也没谈过恋爱吧，至少没和老子说过。”
谈没谈过恋爱也需要讲？
家入硝子也不是很懂他们挚友，没太纠结，解释说：“夏油很会照顾人啦，准备惊喜这种事擅长也是理所应当的。”
五条悟故作惊讶，“万一杰也不知道呢？他又不喜欢男的。”
有些时候，人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对吧？
家入硝子很冷静，“你怎么能确定他不喜欢男的呢？你看起来比他直多了。”
不还是率先搞上男同了吗？
咒术师表面上看起来的性取向真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况且夏油杰表面上看起来也不是很直。
五条悟：“？”
和笨蛋做同学总是有需要自己支教的时刻，家入硝子慢悠悠道：“夏油是个留长发的男人。”
不良少女家入硝子对长发男有一定的刻板印象。
这类人群一般会装得非常忧郁文艺以此来伤害小妹妹的少女心，但夏油杰现在既不忧郁也不文艺，更没有和一群小妹妹谈恋爱，对咒灵的兴趣比对人类的兴趣大……
所以，他要么不喜欢人类，决定将一生都投入保护普通人的事业中；要么喜欢男的，只是还没遇到喜欢的人而已。
五条悟仍然不理解：“……那又怎么了？五条家那群老头子也好多长发的啊。”
家入硝子白了他一眼，“能不能别把古董老头纳入讨论范围？”
夏油杰很潮的耶，可是能和她一起品鉴美甲和穿搭的男人，跟五条老头们一起提也太侮辱人了吧？老头子们完全是封建残余啦。
五条悟觉得也是，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被女同学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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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了之后便乖巧点头。
酷姐家入硝子不想过多解释，只淡淡道：“反正夏油看起来就不喜欢女的，别纠结了。”
女同学似乎讲得很有道理，五条悟不明觉厉，又指了指自己，问：“那硝子觉得，老子喜欢什么类型的呢？”
家入硝子反问：“你真的喜欢人类吗？”
也不知道神秘A先生到底有什么手段，才多久就给五条悟勾成这样……
她还记得上学期这家伙吐槽galgame恋爱CG的水平可是很先进的，看起来完全不理解任何爱情元素，只是单纯地开图鉴狂魔而已。
五条悟不打自招：“硝子怎么可以这样说杰！”
家入硝子：“？”
女同学缓缓扭头看过去，意识到这小子究竟来刺探什么了，迟疑道：“……你刚刚说的，不会都是真的吧？”
情感问题、对方不喜欢男人……又突然转到夏油杰不喜欢男人……合着问题的关键不是那位神秘A先生，而是夏油杰？！
可是五条悟联系人置顶里，还有个A排在夏油杰上面……却又突然告诉她，想要追求的人是夏油杰，那A算什么，正宫吗？！
五条悟在搞什么不为现代社会道德观念所容的东西？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他怎么这样！
家入硝子露出了看垃圾的眼神。
五条悟阳光开朗地点头，“是呀，有什么问题？”
他竟然承认得如此果断！家入硝子不可置信地说：“我真的要谴责你了……那个A呢？”
五条悟歪了歪头，终于明白家入硝子到底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道：“老子不都说过了吗？那个不是恋爱对象，只是个很麻烦的笨蛋啊！”
家入硝子：“那为什么他顺序排在夏油前面？”
五条悟：“那个时候老子在生杰的气啊，所以才让杰下去待着的！”
而且都没下去多远，只下降了一位诶！
两人默默无语地对视片刻。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家入硝子笑了。
原来A不是什么神秘对象，A是你们play的一环——她也是。
“所以，是夏油亲口跟你说的他不喜欢男的？”家入硝子揉了揉眉心，一时间无法理解男同学们的脑回路，只好说，“那他可能不喜欢人类吧，别强求啊。”
一届总共就三个人，五条悟是个封建家族的继承人，夏油杰是出身平民的优秀少年……而她，是个医生。
这种熟悉的配置……家入硝子上次见到还是在《霸道囚爱：家主夫人别想跑》里看到过。
强取豪夺禁止！！！
五条悟这时候却没被打击到，他点点头，“强求？不可能啦，杰肯定超喜欢老子。”
家入硝子眼神死，“……那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她之前质疑的部分，五条悟自己都无比自信，难道只是来拿她寻开心吗？
“哎呀……”五条悟挠挠脑袋，“老子可是初恋耶，会有点烦恼也很正常吧？不过和硝子聊过之后就不烦恼了，谢谢硝子！”
彻底想通的白毛笨蛋跳起来就轻快地跑走了。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真是的……”
五条悟以身入局，彻底把家入硝子的忧郁情绪赶走了。她果然还是讨厌笨蛋。
家入硝子又蹲了一会儿，等到指尖的烟燃尽了才起身，才准备走人就听见有人叫她。
“硝子……怎么了？什么表情啊？”走过来的夏油杰关切地问。
“啊，夏油。”家入硝子拧着眉头，颇有些疲惫地问，“有什么事吗？”
你，该不会也是来恋爱咨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