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回收咒物，夏油杰还是得先考虑伤员的情况。
他先给咒灵们下达了保护藤原的命令，以防等会儿又遇到被传送的情况，才带着他们一同往楼梯上走。
展馆内的空间完全是混乱的，夏油杰自认为是在往上走，实际上，当脚步踩上“二楼”的地板时，他只简单地扫了一眼面前展区内展品的名称，就确认自己只是来到了平面图上记录的一楼A展区。
艺术家超然的展品对夏油杰来说实在意义不明，此刻他也没有鉴赏的心情，只粗略带着咒灵处理了一下A展区内的异常。
夏油杰处理完A展区的异常后，回头就看见一个白毛在昏迷的藤原先生边探头探脑。
他的咒灵尽职尽责，没让除了主人之外的任何存在靠近被包围在其中的藤原先生，白毛探头探脑仍然不得其解。
见夏油杰的视线投了过来，白发少年直起身来，毫无先前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自然而然地说：“哟杰，你已经找到其中一个倒霉蛋了啊。这家伙真是有够幸运的……老子那边只有具尸体了，杰来帮帮忙嘛。”
夏油杰：“……”
如果不考虑之前看到的，对方对这群留守保护的咒灵束手无策的样子的话……咒力的味道，没什么区别，甚至连咧嘴的弧度都一模一样，但就是怪怪的。
先前那两个实在假得让人发笑，如果不是咒灵没办法被普通的镜头拍到，夏油杰甚至还想留点纪念照片，以后突然拿出来嘲笑一下挚友。
然而，这回的……夏油杰眨了眨眼，努力地试图找出一些细节上的差异，但，没有。
对方的五条悟cosplay实在太还原了。
假如没刚好看见对方困扰的样子，夏油杰只能说自己可以靠直觉确认对方不是真人，但更多的理由，他也有点说不出来了。
要是其他人，他还不可能如此笃定地就凭直觉判断，但是五条悟的话，夏油杰还是有这个自信的——这个、绝对是假的！
伪人咒灵恐怕已经靠保存在这里的咒物提升了很大一段实力，虽然没有在攻击性上展露出什么天赋，但自己的本职——伪装人类，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待在这里的时间越久，它的扮演就越能到达以假乱真的效果。就算还被植入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诡异设定，但记忆是无法造假的，这只咒灵恐怕可以通过这间展馆窥探其中人类的记忆，并且它的模仿能力非常恐怖……
难怪藤原前辈直到被袭击之前都没有发现身边的搭档是由伪人咒灵假扮的。夏油杰不动声色地命令自己的咒灵将藤原围得更紧了一些，根本不给传奇coser靠近的机会。
尽管还没能确认伪人咒灵最终究竟能不能做到将术式也复制下来，但现在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五条悟本人还情况不明呢，他再和这些冒牌货浪费时间，保不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大概是他沉默的时间太长，咒灵也有些怀疑了，便开口问：“喂，杰还呆着做什么？莫非是在怀疑老子的身份？”
“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嘛。”夏油杰毫无破绽地微笑起来，“这里的情况你应该也清楚，所以在我相信之前，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吧？”
他们之间还有一定距离，伪人咒灵离昏迷的藤原先生更近一点。如果只考虑抓住伪人咒灵的效率的话，用原本保护藤原先生的咒灵们直接一拥而上会更方便一点……
不过正因藤原先生的位置隐隐显出一种人质的意思，所以夏油杰不好轻举妄动……但在临场发挥这件事上，夏油杰一向有着非常充足的经验。
他迈开脚步缓缓向伪人咒灵的方向走去，嘴上还说：“我其实也不那么想怀疑，可之前已经遇到过好几次假扮的情况了。那么，就问一个只有悟和我才知道的问题吧。”
“没问题，放马过来吧！”伪人咒灵很自信，那股得意洋洋的劲倒是和五条悟一样一样的。
夏油杰突兀开口：“悟有打算和别人吃双人限定甜品吗？”
这件事是今天早上才提出来的……夏油杰稍微有点在意，好吧，他超在意！
既然咒灵的扮演是利用展馆来获取他们的记忆学习模仿，那会不会真能给出本人虽然也会回答，但却没有直接问本人那样的尴尬的答案呢？
虽然五条悟一直让他要记得张嘴说话，但已然坦然接受自己有点太容易尴尬的夏油杰选择去问咒灵。
也不知道是它的学习速度太慢，还是读取记忆的程度还没录入到今天早上，伪人咒灵陷入了漫长的思考，当夏油杰若无其事地靠近它时，它才刚要给出回答。
“没——”
夏油杰已经劈掌打了过去。
这只伪人咒灵的身体强度相当脆弱，只模仿着五条悟的招式勉强接了几招后，就被打成了一团混合了五条悟咒力的混合咒力——另一部分应该是由咒灵本体留下的。
“……可恶，也不是本体啊。”夏油杰有点失望。
本体恐怕还得是刚刚那只白色的人偶模型。
咒灵的回答，他只听了一半，但夏油杰此人实在有够不讲道理，心中轻蔑一笑便想：看来为了模仿人类，本就处于道德低谷的咒灵也不得不进修了更多恶习，居然会为了让人不感到失望撒谎。
解决掉这只伪人咒灵的分身之一，夏油杰前去查看藤原的状况。
虽然刚刚他殴打咒灵的动静有点大，但昏迷的藤原前辈却被保护得尤其好——大概是先前一直被困在展馆中，对时间的感知不那么明显，故而被来营救的夏油杰提醒后，现在睡得格外安详，天崩地裂都叫不醒。
还好夏油杰对随身携带拖油瓶没有意见，正准备带着藤原先生向下一个展区，却突然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A展区的天花板塌了！
夏油杰反应迅速，在碎石落下来之前，就立刻将那些倒霉的展品用咒灵保护了起来。
这一刻，夏油杰脑中猛然闪过“独一无二的艺术造诣”、“人类艺术史上的璀璨明珠”等等诸如此类为此展馆内艺术品修饰的词句。
来不及庆幸自己没成为破坏人类瑰宝的千古罪人，夏油杰便看见大厅中央的烟尘散去后，两个五条悟一左一右面无表情地对峙着。
见到楼下满脸懵逼的夏油杰时，那两个家伙几乎同时转头，甚至语气也一模一样地说：“杰，老子给你送咒灵玉来了！快点干掉他！”
夏油杰：“……”
诶？
……
五条悟非常不爽。
大概二十分钟前，他再次撞上了又被另一个坏蛋男高给出的神经设定冲击得慌不择路的咒灵本体。
与先前不同的是，这家伙并没有再选择扮成夏油杰来骗他，而是直接选择了以他的模样出现。
伪人咒灵占了他进入展馆以来就一直开着无下限的便宜，从他这里摸走了许多咒力残秽并回收利用，再也不是那个只能靠近距离偷袭才能取得优势的废物——它，现在大概是60%五条悟，水平大概和五条悟七八岁的时候差不多。
它彻底将化形的目标锁定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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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悟身上后，除掉正主几乎就成了刻在本能里的东西。
刚一照面，咒灵就是一发“苍”轰到了五条悟脸上。
然而这对五条悟构不成任何威胁，轻轻松松就拦下了这一招。
第一次被自己的招式打的他还饶有兴致地想，如果五条家的老头知道了这么只连六眼都能一比一仿制出来的咒灵，会不会欣喜若狂地抱着列祖列宗牌位大呼祖宗保佑啊？
伪人咒灵见一击不成，立刻转身就跑——逃跑是它最擅长的事，整个灵滑不溜丢的，它有些智力，隐隐知晓咒术师们受制于不能随便破坏展馆内展品，仗着对展馆的熟悉冲得飞快。
五条悟虽然不会被它甩掉，但既要考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扑出来的被诅咒污染的艺术品，又得时刻跟紧防止它利用咒物再次变幻空间释放传送，久违地体会了被溜的感觉，心情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现在他觉得还没到“迫不得已”的时刻，为了让轮到他交的任务报告稍微好看一点，尽管咒灵的小心思昭然若揭，五条悟也不准备立刻就掀桌子完全破坏场地。
又追了伪人咒灵好一会儿，确认对方实在给不出其他的惊喜后，五条悟不打算继续和它浪费时间，只是刚要用正牌的“苍”把咒灵轰成渣时，六眼却率先捕捉到了楼下属于夏油杰的咒力。
咒灵操术调伏的咒灵与主人的咒力并不相同，夏油杰释放咒灵只会留下几丝自己的残秽，所以尚在逃跑的伪人咒灵才不能完全伪装成夏油杰——咒力总量永远都是最显著的破绽。
虽然这恐怕只是六眼才能注意到的问题，但已经足够证明，楼下那位一定就是真的夏油杰。
本来还在可惜杰恐怕拿不到这只咒灵了，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于是五条悟立刻调转枪头，原本要轰咒灵的“苍”对准了地板，倒霉的伪人咒灵当然没能幸免于难，和他一起掉到了下层。
结果，这只咒灵似乎在体验恐怖五条大人追逐战时被激发出了些潜力，居然立刻领悟了此刻该如何在临死前给五条悟找最大的麻烦。
和咒灵做出了同样的反应后，五条悟忍不住多瞟了一眼夏油杰的方向。
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只咒灵确实装得挺像的，不管是咒力还是外形都挑不出错处来。如果夏油杰认错了的话，五条悟觉得好像原谅也没——
好似一阵风过，五条悟转眼的功夫，任劳任怨的劳模裂口女已经抄着剪刀冲向了对面的冒牌货。
夏油杰紧随其后，各路咒灵像雨后春笋似的咕嘟咕嘟往外冒，纷纷对着那伪人咒灵扑了上去。
自己也准备上手攻击的夏油杰路过挚友旁边，似乎是惊异于对方怎么反应慢了好几拍，暂缓了脚步问：“悟，发什么呆？藤原前辈受了伤，我们得快点解决这家伙，带藤原前辈出去治疗。”
五条悟嗫嚅道：“……什么啊？连犹豫都没有，杰就不怕认错人了吗？”
夏油杰莫名地瞥了他一眼，反问道：“说什么奇怪的话呢？是悟的话，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此刻战况紧急，夏油杰对调伏伪人咒灵有极高的热情，五条悟这副不在状态的样子，他只能暂且先当这家伙没大睡醒，精神不好，回答完之后就决定先自己去解决问题了。
某怪力猩猩式神使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自己的咒灵围殴敌人的战场，以冷硬的姿态坚决否定了冒牌货的身份，神采飞扬地“啵”的一声残忍地拔下咒灵的头时——
砰、砰。
五条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