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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做戏

作者:吉伊本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凭什么?


    也许是那苍老却仍饱含光芒的双眼,即使衣衫褴褛相貌可怖,但莲心从来都是用心看人,哪怕只说了寥寥数语,她却无法将这老者与“坏人”二字相结合。


    又或者说,是为了心中那点点希冀,因着不愿熄灭最后一抹火苗,所以处处留白,想方设法地把人和事往好处想。


    “君子论迹不论心,莲心年纪虽轻,但从您并未将我拒之门外起,便知道您定是将医者仁心贯彻到底的老人家。”


    听她坦坦荡荡将一番话说完,老医者狭长的眼袋眯成一条缝,斑白胡须迎风拂动,若忽视那条长长的疤痕,倒很有种仙风道骨的风度。


    “呦,还算你这小姑娘有点眼光”,老者满意地咂巴了两下嘴,缓缓将木门自内拉开,“我这儿的药材怕水泡,你就在门口站着,千万别弄坏了我的药。”


    说完他甩了下灰扑扑的袖子,趿拉着磨得发亮的黑布棉鞋,一摇一晃地转过了身,在后面两人高的架子上翻箱倒柜地找起东西来。


    即使开了门,莲心也仍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晶莹的水珠顺着衣角砸落在地,有几滴恰好落在门槛处,在那红棕木上留下一小片氤氲。


    “哎对了——”,老者噼里啪啦翻了一通,手指顿在一板子瓶瓶罐罐之间,扭过头见莲心规规矩矩地立在门口,不免为她的识礼所喜,连声音都放柔了几分。


    他问,“那人可有什么具体症状,外伤还是内疾?”


    “昨个儿还好好的,今天早上突然就高烧不退,整个人几乎只出气不进气了。”


    说到这莲心语气不免焦急起来,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还有就是指尖开始往上泛着青紫,我感觉可能是中了什么毒……”


    “呵——”,她这么一说老者表情立即严肃了起来,语气又沉又低,“何止是中毒啊,只怕是那断魂散,拖了小半天估计……”


    莲心闻言更是着急,“人命关天,还请先生前往一救!”


    不论结果如何,她还是抱有最后的期望。


    老者往布袋里塞了两罐药粉,草草披上斗笠蓑衣,也扔了一副给莲心,轻声长叹了一口气。


    “臭小子,来真的啊……”


    “嗯?您方才说什么?”莲心正往头上扣斗笠,没有听清怕误了要事,连忙边追边问。


    谁成想这老者也是一愣,随即像是反应过来失言般,支支吾吾地东编西扯想要找补。


    “啊……我是说得赶紧去,耽搁久了怕是更难救了。”


    虽仍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莲心也顾不上那么多,赶忙搀着老者,在泥泞的路上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回赶路。


    见莲心没有再问,老者自知暂时对付过去,为避免再说错话,也就没有再继续开口,只看着她靠前半步挎着药箱的背影,苍老的眼中闪过一丝慈善的笑。


    大雨傍晚,终究是难以平静。


    这边的莲心带着老医者冒雨赶路,仓促之下也就没有注意,一米开外跟了一路的两道黑影。


    这是正巧天边划过一声惊雷,亮光映照间,露出了张于莲心而言并不陌生的脸。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时礼的书童——安澜。


    饶是披了蓑衣,这一路跋涉过来衣物也都湿透,他用力撩了把额前刘海上滴落的水珠,挥手示意身侧的同伴跟上。


    “还跟啥啊,少夫人功夫比咱俩加一起都好”,同伴甩了甩脸上的雨水,小声发着牢骚,“也不知道少爷怎么想的,自己都那样了还派咱俩来保护少夫人?”


    安澜一巴掌打了过去,直打得那少年捂着后脑勺倒吸一口凉气。


    “你小子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赶紧跟上!这点雨都受不了,往后怎么给你爹娘报仇?”


    “那不也得循序渐进才是嘛!”


    那少年边跑还不忘边揉着后脑勺,跑出几步后仍不死心,挤着笑脸凑到安澜身旁继续问。


    “安澜哥,咱们之中要论办事得力,少爷还是最器重你……”


    “得了,别给我扣高帽”,安澜无奈地打断了他的拍马屁,“想问什么就抓紧问,跟丢了人惹得少爷不快,到时候连我也救不了你!”


    这位名唤小盛的少年撇了撇嘴,心道不就是回陆府,哪有什么跟不跟丢的。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少爷当真中了什么剧毒,怎么看起来你一点都不担心啊?”


    安澜不答反问,“你觉着呢?”


    他就是因为不知道才问嘛,但小盛只敢在心里说说,毕竟这位也算是少爷的心腹,哪怕自己这个愣头青都知道,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凭咱少爷的心智城府,应该……又是装的吧?”


    见他好半天才不确定地问出这么一句,安澜不禁有些忍俊不禁,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过了一会,跑得气喘吁吁的小盛才听到耳边传来轻飘飘的一句。


    “作戏要做全套,你只猜对了一半,往后多学着点吧!”


    眼看高潮迭起,即将进入尾声,另一边的陆夫人也紧锣密鼓地铺排起来。


    草席、铺盖,就连焚烧的炭火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那边咽气,陆夫人一声令下便将人抬走火化。


    主座之上的陆夫人盖着银狐毛毯,指尖捻着千字念珠,每划过一个珠子,口中都要诵读一句经文。


    常陪在身侧伺候的桃华清楚,这都是专门为逝者诵经祈福所用。


    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嘲讽,把人费尽心思害死,然后佯装虔诚地诵经祈福,说是良知未泯,左不过是心中有愧,怕冤魂不散前来报复罢了。


    也难怪,若不是过于相信因果报应,这位陆夫人也不会拖延至此,直到现在才下此狠手。


    其实这次下毒,桃华也是有所参与的,并且在其中承担极为关键的一环——投毒。


    也许莲心绞尽脑汁都不能想到,这毒竟就藏在那一小碗她最爱的云吞汤里。


    卖云吞的小贩收了银钱,依照她的吩咐在那碗不加紫菜的汤里加入药粉,而有不吃紫菜的陆时礼,便在一顿饭的时间里中了毒。


    桃华在心里轻呬一声,你瞧,世间之事就是这样防不胜防。


    小心提防又怎样,稍不注意便会被小人钻了空子,宁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大抵原因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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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想到那双总是充满坚毅的杏眼,桃华紧握双拳,心中暗暗祈祷,快一点,再快一点。


    不管如何,那个总是一往无前的少女,不应该就此陨灭,至少不是现在。


    雨声阵阵,宛若急急促促的战前擂鼓,宣告着大战已经开始。


    那边的陆夫人自觉胜券在握,却不知千算万算,自己也会棋差一招,陷入了对方的预算之中。


    老医者自称姓厉,虽然年过五旬,但身手竟极为了得,都不用莲心伸手帮忙,一个助跑就爬上了一人多高的院墙。


    “您老真是身手极佳,出乎晚辈意料啊!”


    “那是自然,混迹江湖没点身手还怎么办”,老者显然也颇为得意,一个不稳栽了下去,幸好莲心眼疾手快,拖着他的脚才让他稳稳落地。


    厉老汉吸了吸通红的酒糟鼻,有些难为情地轻咳一声,一边往前走,一边出言为自己找补。


    “年纪大了,嗯……这怎么都跟你们年轻人比不了了。”


    莲心赶忙点头称是,两人也没耽搁功夫,径直来到了卧房。


    和走之前一样,陆时礼仍旧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脸上的火红似乎褪去不少,面颊苍白如纸,也不知是好是坏。


    “哎呦,这情况可不太好,快点去外面烧壶热水,再把我这银针好好烫烫,最好是用小火慢烤。”


    莲心虽感不解,但毕竟是医者所言,想是一定有如此的道理,也没多问,端着铜盆接过那卷银针便出了门,到后院厨房生火去了。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厉老汉才长舒了一口气,面上再没了半点先前紧张焦急的神情,反而不疾不徐地坐在床边,慢悠悠地打开药箱。


    一粒血红的药丸喂下,老者伸出苍老干枯的手,怜惜地拍了拍陆时礼毫无血色的冰凉面容,低低叹了一声。


    “哎——你这小子谁都敢瞒,做戏就做戏,还真中了毒,可把老头子给吓坏了。”


    但好在他还算有分寸,没有真的中了那个失传已久的剧毒,否则就算是厉老汉,都不敢有把握说能救得过来。


    对了症,约摸不到半个时辰,陆时礼的面上又重新泛起血色,呼吸也变得均匀有力,扇面般的长睫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


    “铛”的一声,莲心放下刚烧好的热水,几滴滚烫的水珠溅在手背,她也浑然不觉,颤抖着声音轻呼,“你醒了?”


    “嗯,醒了”,见莲心狂奔而来,陆时礼干裂起皮的嘴唇微微翘起,声音低柔尽是柔情,“我没事,你别担心。”


    他这一笑,莲心也跟着笑了起来,“我知道,你醒了我就不担心了”,然而虽然这么说,可她哽咽的语气还是暴露了压抑已久的情绪。


    反倒是厉老汉坐看一眼,右瞧一通,悠哉悠哉地翘起腿喝起了隔夜的凉茶,倒也算是津津有味。


    门外的雨似乎浅浅停歇,夜幕低垂,视野仍是一片模糊不清。


    “接下来的事有安排了吗?”厉老汉喝完第二杯,慢慢问道。


    陆时礼敛在眼帘下的神情看不真切,似乎有着淡淡的煞气。


    “自然是要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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