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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兴风

作者:赵吉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崔自青呼吸一滞。


    他怀疑自己病了,在云影湖中泡了个雪水澡之后,他便全身发烫,用冷水擦了身,反而愈加烫了,微醺一般飘飘然。


    他飘了半日,这会子坐在邱晚身边,闻着他身上的香,早已迷迷瞪瞪,被邱晚这么一撩,登时全身皮毛都要炸了。


    “小、小晚……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邱晚又靠近了一些,研究物品一样盯着他的颈侧,琢磨这个脖颈值不值得咬。


    可落在崔自青眼里,便是似花非花娇樱唇,似雾非雾多情眼,似醉非醉缱绻呼吸,崔自青的目光滑过邱晚脸上、唇上、衣领间,不知该落在何处,他根本听不得“咬”这个字,他怕自己一个冲动便会扑上去,真的咬上一口。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崔自青就对南邱三皇子邱辞兮有所耳闻。


    东乾第一风流才子为他写了篇千字长赋,洋洋洒洒极尽思慕之情,只为了求见一面。


    南邱第一画师称邱辞兮“貌若云霞,风月妙人”,非鬼才不可绘其风韵。


    而坊间流传最多的,便是南邱三皇子游历三国、四处留情的风流趣事,崔自青甚至都私藏了一本《罘罳小记》,正是邱辞兮跟随师父游历的风物、见闻、逸事。


    直到在建康城楼上见到真正的邱辞兮,崔自青才有了真切的认知,原来这人是一只骄傲美丽的鹰。


    偏偏是他崔自青,射落了这只鹰,拔了他的羽,折了他的翅,将他拉入了这诡谲深渊。


    崔自青的心又惜又疼,又带着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若是……若是这只受伤的鹰愿意落入他怀中,他崔自青会愿意为他、为他……


    “你在想什么?”邱晚抬眸,逼近道。


    目光一触,都快将崔自青的心颤碎了。


    崔自青二十二年的老铁树眼看要崩不住了,他紧张地瞄了一眼敞开的窗,喉间微哑道:“小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崔自青你怎么这么啰嗦。”


    “小晚,我……”崔自青登时弹起,他一个箭步冲到窗前,“砰”的一下将窗给关严实了,他心如擂鼓,转身看向邱晚。


    “你关窗作甚?”邱晚问道。


    崔自青双手背在身后,浑身紧绷着,肌肉发颤,他咬着牙,几乎就要破音了:“邱辞兮,你不该招惹我!”


    这紧张又克制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可怜,与战场上用尖枪挑起邱晚下巴的崔小将军全然不同,邱晚几乎就要动了恻隐之心。


    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邱晚隐隐听到了屋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还有此起彼伏的请安声。


    机不可失。


    “我不招惹你,”邱晚挨近,莞尔一笑,“我就咬一口。”


    “小、小晚……”崔自青颈间毛发全都立起来,“我、我……”


    尖齿倏地刺入皮肤,邱晚享受地哼了一声。


    妈的,崔自青的血太鲜美了,是纯净的、热烈的、激情澎湃的青年武将的血。


    堪称极品。


    邱晚被这美味扑了一脸,猎食的本能涌上来,他捧住崔自青的脖子,咬得更深了。


    崔自青双瞳猛然一缩,人已魂飞魄散,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一种焚心.欲.火.嗞嗞冒着火星子,从被咬的地方沿着血脉冲入心脏,冲向四肢百骸,冲向他腹下最本能的地方。


    全身的感官仿若蒲公英丛倏然被吹开,炸了个满天满地,崔自青骑着烈马奔驰在漫天蒲公英中,而邱晚伏在他肩上,在吻他。


    邱晚在吻他,崔自青受不了了,他抽出双手一把抱住邱晚,想要索求更多,而就在这时,“哐当”一声,抱朴轩的门被人从外向内一脚踹开!


    凉王目呲欲裂站在逆光中。


    崔自青绝望地看着凉王,脚下一滑。


    进食被打断,邱晚不满地松开他,崔自青当即像条没骨的泥鳅,背靠着窗,直接滑到了地上。


    邱晚扭了扭脖子,慢慢转过身,看向凉王,他唇间沾着血,玉面红瞳,娇艳独绝,像极了祸害人间的妖邪。


    “妖孽!”凉王从喉底发出一声暴吼,他魔怔了一般,一把抓过邱晚,将他粗暴地扔给眼进来的随从。


    他随即抽出腰间那条镶满金片与玉石的蹀躞带,狠狠抽向崔自青。


    “兔崽子!王八蛋!”凉王一边抽一边怒骂,“本王的人你也敢碰!”


    凉王下手太狠了,抽了不过十余下,那条扎实的皮带便已被抽得分崩离析,凉王又操起那罐子岁寒三友,狠狠砸向他,陶片飞溅,崔自青被砸得头破血流,凉王随即从随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刀,抵在崔自青心口。


    “王八蛋,没有本王,你早就身首异处,忘恩负义的东西!”


    “义、义父……”崔自青仍在余韵中,他口中难言,全身仍在颤抖,他双手死死握住那把抵向他心口的尖刀,却并不反抗,只是紧紧握住,任掌心的血顺着衣袖往下滴。


    邱晚有点意外,他没想到崔自青会是这么个反应。


    这些时日,邱晚算是发现了,越是重欲之人、越是在意邱晚的人,对他的毒液反应便会越大、越易成瘾,反倒是心思纯净或与他无干系之人,倒能相对平和的承受他的毒液。


    可这个天天对他喊打喊杀的崔自青,反应如此之大,又是为哪般?


    “别、别怪小晚……”崔自青颤声说着话,“是、是我的错……”


    凉王听得这话,更加怒火攻心:“小晚是你叫的吗!来人,把他给捆了!”


    凉王在抱朴轩怒抽崔小将军,这事儿闹得有点大了。


    凉王府这一府邸的文官武将,本就心怀鬼胎,今日先后看着凉王反常,小皇帝到访,又看到卢战被打,军心早就松动了,眼下再听见这离奇的动静,那还不闻着味儿便涌过来了。


    凉王暴怒之下打了人,本就是心瘾之下冲动所为,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捂住风声时,已经来不及了。


    浩浩荡荡百来号人已经围住了抱朴轩。


    小皇帝萧蘅扶着小太监拨开人群,第一个冲上前来。


    “皇叔,这……这又是闹哪般?”萧蘅在混乱中搜寻一圈,直到找到邱晚的身影,他才松了一口气,回头问道,“怎么还将人给打了?”


    “禀陛下,是崔小将军方才……”凉王身后的一个总角小厮低声说道,“轻薄了邱公子。”


    “轻薄?”小皇帝远远瞄了邱晚一眼,随即走向崔自青,抬脚便踹了他一脚。


    崔自青铁山一座,纹丝不动,小皇帝却踹得自己晃了两晃,他愈发怒火中烧,抬脚还要再踹,小太监忙扶住他:“陛下,息怒,莫伤了龙体。”


    说话间,随侍之人已搬来一把椅子,小太监赶紧扶着这病弱小皇帝安稳坐下。


    小皇帝抖抖衣袖,气呼呼道:“崔自青,当年崔氏谋反,满门遭诛,皇叔怜悯你母亲乃元氏后裔,才留你孤儿寡母性命,你如今倒是出息了?啊?”


    “你也想学你那个愚蠢的父亲,以下犯上,然后忤逆谋反吗!”


    以下犯上,忤逆谋反,八个字太过直白刺眼。


    在场诸人心中均是震了一震。


    邱晚倒是听得留了心,元氏?


    又是元氏。


    元念姓元,崔自青的母亲姓元,而萧寂的母妃更是当年的东乾长公主元姬,他们之间究竟有何关系?


    邱晚更好奇了。


    “臣……对陛下、义父绝无二心。”


    崔自青双手伏地、以头磕地拜道。


    “是臣生病了,烧糊涂了,才做错了事,臣罪该万死,请陛下、义父责罚。”


    “呵,又病了一个?”小皇帝嗤笑道,他向凉王摊摊手,“皇叔准备如何惩戒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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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王平静下来,他将此事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又看着这满堂之人,忽而有了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崔自青犯事,乃本王的家事,自当由王府内部处理,王府有王府的规矩,陛下就不必费心了!”


    凉王又抱拳朝众人一拱手:“家丑不可外扬,请诸位给本王一个面子,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请诸位归宴就座,此事不可再提。”


    “等等,那个惹起事端的邱太子,就不管了吗?”紫膛色脸的那人又站了出来。


    此人正是独孤氏的家主独孤奉,独孤家曾出了三任皇后,当今太后便是独孤家的女儿,独孤奉、太后、凉王正是北雍最强联盟,以凉王马首是瞻,将小皇帝萧蘅完全架空。


    独孤奉踱步出来,盯向邱晚:“陛下,王爷,我瞧今日这桩桩件件,均与这个邱太子有关,王爷家中藏着这样一位人物,不怕闹得家宅不宁吗?”


    “据我看,在与南邱和谈之事尘埃落定之前,还请将这位邱太子移交刑部大牢,交由刑部看管,王爷乃北雍顶梁柱,身份贵重,不可有失,况且近日王爷贵体抱恙,后宅还是以安稳为好。”


    “独孤大人!”凉王斜目道,“本王身体好得很,不牢独孤大人费心。”


    “邱辞兮已是本王的人,当然要住在王府,莫非在独孤大人眼中,本王这点主都做不得了?”


    独孤奉低笑,他双手背后,怡然地环顾一圈,说道:“诸位,可还记得,当年祸乱雍都的元念之祸?”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皆是一变。这事牵连甚广,被压了几十年,早已成为雍都禁忌,他怎么还敢在这种场合提?


    果然,凉王脸上已是雷霆万钧。


    “王爷。”独孤奉那张满面横肉的酒色之脸,微笑着,说,“北雍断不能再出现第二个元念了。”


    凉王肩背一沉,他一把撑住身后随从的手臂,几乎就要站不住。


    “阿念。”凉王穿过人群看向远处的邱晚,曲张的五指几乎要将随从的手臂拧断。


    独孤奉很满意他的反应,拱手道:“邱太子之事,还望王爷三思。”


    “你!”小皇帝听得急了,跳起来。


    他对当年旧事知之甚少,“元念”之名就是个忌讳,人人避之不及,但他也是隐隐听过一些传言的。


    “此人岂可与邱朝太子同日而语!若是……”小皇帝瞟了眼凉王,鼓起勇气说道,“若是……邱太子暂时不宜住在凉王府,那便由朕接入宫中,移居专供礼宾暂居的含元殿。”


    独孤奉显然未将小皇帝放在眼里,摇着头道:“陛下,邱太子是战俘,含元殿是贵宾居所,不可,不可,还是移交刑部大牢为佳。”


    “你!你你你!”小皇帝气得直转,他一把夺过小太监手中的拂尘,几乎就想扔过去砸烂那张嘴脸。


    “陛下,您该回宫了。”独孤奉满脸堆笑,“今儿除夕,陛下该陪着太后守岁。”


    正当不可开交时,人群外传来一个声音。


    “诸位叔伯。”


    在场诸人听到这个声音,均是头皮一紧!这、这个人怎么跑出来了!


    紧接着,便是轮椅碾过碎石路面的声音。


    碎石迸溅的声音。


    以及,那人拨动手中佛珠的声音。


    那依着水边高柳站着的人,为了让出路来,竟哆哆嗦嗦腿一软,“扑通”掉进了水里。


    萧寂眼皮都未抬一下。


    他披着墨色大氅,人畜无害坐在轮椅里,由贴身侍卫一刀推着,劈开这混乱人群,直接来到了人群中央。


    他环顾一圈,满场之人皆已绷紧了皮,随时准备一哄而散,落荒而逃。


    萧寂径直停在了独孤奉的面前。


    “贤侄。”独孤奉也不免梗了一下。


    “独孤伯伯莫紧张。”萧寂微笑道,“我不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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