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像,但不是。桑蚕丝不会如此有韧性……”
那几根丝线因东隅的用力拉扯而绷成直线,却始终没有断。
东隅微微蹙起眉心:“我怀疑……”
她再次细细扫过经案,视线依次流经经书、香炉、烛台,最后定在慧能身上。
墨淮桑见她陷入思索,催促道:“怀疑什么?”
东隅走近墙角,将绷直的丝线置于烛火顶端。
“这些丝居然也烧不断?”墨淮桑的神情闪过一瞬间惊愕。
东隅盯着自己被勒得通红的手指头:“是,它们想必也水火不侵,跟慧能大师一样。”
杨都尉难以置信地看向东隅,面色恭敬不少:“郎君不愧是大理寺来的,我总算见识了什么叫从蛛丝马迹中寻真相,我这就命人上禀府君。”
墨淮桑眉梢微挑,目光带了些探究,叫住转身要走的杨都尉:
“且慢,本少卿奉圣人之命,全权负责此间事宜,不必事无巨细禀明府君,当然,并非本少卿怀疑府君,只因今晚的行动事关重大,一切都是为了防止行动泄露,事后我自会向府君说明。”
杨都尉神色一凛,肃然抱拳:“末将明白。”
东隅瞪大眼睛,向墨淮桑投去询问的眼神:今晚有啥行动?
墨淮桑淡淡瞥了她一眼:“出去再说。”
他的计划很简单,静观其变。
今晚就是慧能的“三七”之日,“头七”、“二七”之时,慧能会“死而复生”,暴起伤人,而且攻击性一次强过一次。
他为什么会如此?
他到底想干什么?
光听别人转述,定会漏掉许多关键信息。
“总要亲自看一眼,兴许能找到一些破绽,当然,自是不能让兵士无辜送死……”墨淮桑眼角闪过冷笑,“不是请了不少能人异士嘛,该他们出力了。”
转眼,夜幕低垂,弦月从中天缓缓西沉,渐渐隐没入天地交界处,预示着子夜即将到来。
数九寒天的夜半深山里,连空气都仿佛冻得要结冰。
东隅却感觉不到寒意,她与墨淮桑被团团围在大后方的中央,几百名铠甲兵士,皆手持火炬,将僧房周围照得秋毫必现。
最明亮的地方,当属僧房前的空地,被陈刺史重金相请的方士、道士们,对着僧房的木门围成半圆。
平日里狂放不羁的能人异士们,此刻却都绷紧了身体,神情肃穆,有人的额角鼻间渗出豆大的汗滴,有人秉持法器的手在微微颤抖,还有人的牙齿打颤,咯咯作响……
天地冷寂,东隅听惯了火炬噼啪的轻微脆响,当空气中传来怪异的声响时,她瞬间警惕,待她弄明白声音的来源,心下微松,却又面露不忍。
她扯了扯墨淮桑的衣袖,踮脚小声道:“少卿,让道士们打头阵可以……可是离这么近的话,合适吗?”
将士们的命是命,他们的命也是命啊……
即使在众多火炬汇成的煌煌明光里,墨淮桑的脸依然透着寒浸浸的冷色:
“我可没逼他们,收了重金,就拿出真本事。”
有方士想退金,您让人双倍奉还啊,东隅想说自己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而且她也不会硬碰硬,正要试图说服墨淮桑让她先去会一会那住持。
突然,她袖间的金鞭躁动起来。
山风骤起,阴冷的嚎叫从林外呼啸而来,催动挂着冰霜的竹叶,发出沉闷的沙沙声,火炬的火光被压得□□右倒,庭中顷刻黯淡下来。
渗入骨缝的寒意扑面而来,连呼吸都似乎带上了霜冻。
“子……子时已到……”一个苍老的颤声,让所有人心头一震。
话音未断,僧房内陡然传来木鱼声。
正是平日里僧人诵经的笃笃清音,在冷寂的天地,一下一下仿若叩击天灵盖。
门窗被符咒封得密密麻麻,即便牛油蜡烛还未燃尽,从外面仍然无法窥见灯影。
东隅紧张得手心冒汗,险些没握住小金灵光滑的鞭身,下一瞬,不知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她感觉金鞭好似突生倒竖的鳞甲。
此刻最难熬的是阵前的诸位高人。
一位黄杉道士的三清铃已经控制不住地叮铃作响,另一位方士手持桃木剑,剑尖挑着的符咒在风中颤抖得厉害……
渐渐地,木鱼声嘈嘈如急雨,众人的心弦也被拨拉到极致紧绷……
“轰隆!”
僧房的厚重木门猛然洞开。
“尸魔!是尸魔!”
“跑!跑啊!”
顷刻间,门前空地只剩下一地散乱法器。
断然裂开的罗盘上,指向僧房门洞的勺柄颤巍巍地发出尖锐哨鸣。
整面墙突然泛起鱼鳞状的淡红波光,附着在墙上符纸瞬间灰飞烟灭。
尸魔从门内缓缓走出,面无表情,紧闭的眼皮下有两团诡异的红光在眼眶游走。
一种仿佛能撕裂时空的气势,从他身上陡然迸发。
东隅霎时感到一股迫人的威压,连呼吸都费力,她僵在原地,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她下意识朝墨淮桑看过去,笔直地撞进那双安静、深邃的黑眸,莫名的,她的紊乱的心跳奇异地安定下来。
她闭了闭眼,在心里默念早已烂熟于心的指令,抬手指天。
随着一声尤如鹤唳九霄般的悠长清鸣,一道闪着金辉的鞭影,从她袖中电射而出,直冲尸魔面门。
尸魔微微抬起双手,金鞭冲到他近前时,撞上一道鱼鳞状的淡红波光护罩。
东隅见状,口中念念有词,催动金鞭如蛟龙出海,或舒展,或盘旋,灵动地对结界屏障持续攻击。
只听她大喝一声,金鞭带着雷霆万钧之力,直刺罩顶。
金辉长鞭与淡红屏障相撞。
“轰!”
一声巨响,屏障应声而破,两股相持的强大力量瞬间爆发,空气被激荡得剧烈波动。
尸魔被逼退至屋内,金鞭也脱力一般飘向东隅,兵士们也被震荡波及,东倒西歪。
兵荒马乱之际,墨淮桑岿然不动,他低沉有力地发出今晚的第一道指令:“稳住!”
与那尸魔第一波正面对决,小神婆丝毫不落下风,一切可照原计划进行。
兵士们极速调整,待激荡过后,火炬燃得更旺了,在暗夜里狂舞,像极了一条橙红色的舞龙。
一时间,墨淮桑这边士气大振。
东隅轻轻抚摸着小金灵,这是她第一次与邪祟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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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斗,没人知道,她的脚仍在打颤。
可邪祟未除,在场有数百条人命,危机当前,容不得她退却。
突然,一阵急促的铃声大作,檐角下悬挂的铜制风铎在剧烈晃动,然而此时林地风平浪静。
僧房里传来重物落地的撞击声。
墨淮桑示意前排的兵士将火炬举高。
从洞开的门窗里,众人瞥见那尸魔正满脸狰狞地在地上无声翻滚。
东隅凝神听了一阵持续不断的铃声,又细细打量正盘在掌心同频摆动的小金灵,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少卿,或许我们可以稍微更改一下计划。”
墨淮桑侧身,以眼神相询。
“您听,铃声看似急促吵嚷,实际音律节奏极似梵文诵经。先前纵使风再大,那些风铎从未发出声响,也没有目击者说过尸魔会被风铎铃声干扰。”
“您再看看小金灵……”东隅抬起右手。
墨淮桑眼底略过一丝惊讶:“莫非是小金蛇在指挥风铎?”
难得见到冷面少卿目瞪口呆的样子,若不是时机不对,东隅要大笑三声。
“少卿,小金灵是混道门的,风铎是佛门器物,念的还是梵文经书,它可指挥不来。”
东隅爱怜地摸了摸小金灵的翘起的鞭头:
“兴许是方才小金灵击破尸魔的结界屏障时,无意中启动了风铎的防御机制。”
“眼下,不妨先让他们斗着,我们先退到一旁静观其变。”
墨淮桑垂眸思忖片刻,让杨都尉传令,将一半火炬插在地上围住僧房照明,所有人全部撤退到一旁的山坡。
僧房里的对峙,情势悄然逆转。
尸魔挣扎着坐上禅塌,它眼皮下的红光消失不见,嘴巴细密地一张一合,渐渐地,风铎的铃声慢了下来,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风铎完全静止。
“那尸魔还挺聪明,我猜它应是念了相同的经文,让风铎以为它是佛门中人。”东隅感慨的语气里满是遗憾。
突然,爆裂的破空声接二连三地传来。
“尸魔把风铎干掉了。”墨淮桑看得分明,僧房檐角下的风铎逐个消散。
东隅定睛细看,果然,尸魔眼皮下又出现了两个游走的红点。
它从房内走出,周身的波光结界再次出现,颜色变成鲜红。
“不好,那尸魔貌似更厉害了。”东隅转向一侧,“将士们血肉之躯,别让他们去冒险,我去会一会它。”
墨淮桑横了她一眼:“说的你好像不是人一样,不是要静观其变吗?那玩意儿貌似五感不丰,我们暂且按兵不动。”
话虽如此,众人都握紧了手中横刀,严阵以待。
只见尸魔一路朝竹林外走去,没有睁眼,却能辨别方向,没有踏错过一步。
众人远远跟在后头,兵士们训练有素,行动间没有弄出太大动静。
“它没有丝毫犹疑,直奔目的地,幸亏我们选择不阻拦他。”东隅低声道。
“这个方位……它想去的地方莫非是圣池?”杨都尉眼尖,认出尸魔前进的方向。
墨淮桑神色一凛:“跟上!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不知道它的目的,万一它是去召唤同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