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点点头,那双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突然像是有了亮光,“当然是愿意的。”
“我打算办一个成人学堂,专门教一些想要识字的大龄百姓。”
老翁有些不理解,“学堂费用昂贵,若是让子孙后代读书谁都是舍得下的,若是给自己怕是……”
“就教一些简单的字,主要就看一些契书,田契地契之类的,价钱肯定也低一些呀。”
褚红想了想自己现在的银子,又道。
“还想创办一间女子学堂,有权有势家的小姐可以请私塾先生,可像一些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只能一到年纪便只能嫁人,若是多认些字,到了夫家也总没有坏处的。”
她又叹了一口气,“虽然现在还不能参加科举,但我相信早晚有一天,她们和男子的起步是一样的,也会站在同一间考场和他们角逐。”
老翁先是震惊后又有些担心,“自古以来女子便是居于后宅大院,在学识方面怎么能和男子相提并论?你这话日后可千万不要在旁人面前提起。”
“可是女人和男人的本质上都是人,男人能学的女子也可以,再说如果不相对等的话,任何一个世道哪里有什么公平可言呢?”
“我们女子也有长得高大的,也有上阵杀敌的,她们并不是天生是菟丝花,在很久很久以前,说不定我们才是力量的那一方。”
老翁觉得自家掌柜快走火入魔了,他摇摇头提着手上的茶壶走了。
当然要让女子读书了,而且这学堂她一定要开,到时候多出一些女词人诗人,让这些骄傲的读书人好好看一看,她们的文章是多绚烂多彩。
再次饮下一口茶,那股苦味直冲天灵盖,说来也奇怪,老翁虽然不识字,可是他泡的茶却一次也没有错过,不像她只分得清楚红茶和绿茶的区别。
难道这也是一种天分?
褚红在二楼整理着一些四处收上来的闲散文稿,有一些游历笔记,还有各大风骚词人的诗词,这一类虽说没有精灵幻怪的故事吸引人,但是听说她要整理成籍皆是乐意的很,连银子也不要。
书生大多爱看美艳女妖,闺阁小姐则是看佳偶情仇较多,这两类卖的都挺不错,可以加急雕刻模板多印一些书出来。
自从长恨歌惊艳整个扬州后,来找她投稿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和话本子相比,四书五经这一类的书就显得没有多大市场,却还是有一些销量。
“掌柜的,有位姓徐的掌柜前来拜访。”
褚红从桌案上抬起头,是徐州?应该是这几个老头想通了。
徐州在楼下东张西望,他窜到租书区,随手翻开一本书看,封面不错,字迹整齐干净,又用手指捻了捻,纸页略厚不单薄。
他粗略翻看一页,没有一会儿便眉头微皱,随后猛的将书拍在桌子上。
“荒谬!乡野村间哪来的绝世美女!”
徐州又翻开另一本,再一掌按下,“滑天下之大稽!什么太子只有太子妃一人!再不济是个员外都该有三房小妾!”
他又随手翻开书架上的一本书,这次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开始破口就骂,“简直可笑!哪家妇人敢休自己的丈夫!夫为天!她怎么敢如此放肆!”
四周的人都停了下来,看着这老头无端疯闹。
褚红从二楼下来将他刚刚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褚娘子,你这边的书柜都是摆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你怎的连看都不看一眼!”
徐州拿着手里的一本书那上面的一句话指给她看,“无需彩礼,不备嫁妆,日后居父母家,孩子随母姓,一月三两银子,侍奉双亲还得张罗全家吃食,这是招赘婿吗?这分明是找了个老妈子!”
看着他手上的那本《比“武”招亲》,褚红嘴角噙了一抹笑容,像是一抹嘲讽,
她将徐州手上那一本抽走,将另一本递给他,“徐掌柜,这本书不适合你看,看看这本吧。”
徐州看着上面的书名满脸鄙夷,他将书往后腰一塞,白给的不要白不要,还能带回去研究一二。
“褚娘子,你得好好管一管,这都是一些什么胡乱编撰的书,怎么也能登堂入室?”
徐州指着那一排书架一脸悲忿的数落半天。
褚红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徐掌柜今日来访,可是和诸位掌柜都有了新的想法?”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这事,徐州咻的一下转过来,脸上一块黑一块红,她归月居的书都降成这样了,他们不妥协还能怎么办!
“请褚娘子与我一同去商会会长那里做个见证。”
刚到翟家府邸的时候,只见朱红大门向两边敞开,远远就已经看到了里面的珠光宝气。
徐州已经进去了,两侧的门卫却将褚红拦在了门外,示意她走侧门。
褚红没说什么,幂篱下的一双眼睛却透着几分精光,这商会会长以织锦发家,后又涉及各行各业,就连盐都是他一家独大,这次来公证肯定也是想分印刷一杯羹。
本来褚红也不打算自己一个人捏着印刷制书一辈子,只是若还像上次那样咄咄逼人,想要将她从扬州挤走,她也不介意动些小手脚,虽然不算什么大麻烦,也够让他们头疼脑热一阵。
“褚娘子,快请坐请坐。”
翟行天站在花厅看着从回廊款款而来的褚红,像是看到了无数的银钱,那张肥肉横生的脸上笑的几乎看不到眼睛。
“翟会长。”
“听说你要将制书的方法教给书行这些老掌柜?”
他自然也想打一打用低价制书的主意。
褚红点点头,“一枝独秀虽好,可万花齐放的美景更加耀眼。”
她看向已经在厅里等候的几位掌柜,“若是大家齐心协力将书的价格压至归月居的价格,我保证这方法能让诸位掌柜此生都不愁吃喝。”
见褚红如此信誓旦旦,人群也有些躁动,花厅中传来交头接耳的声音。
徐州看了一眼翟行天,翟行天闭着眼睛点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就推举你为扬州商会书行的行长,你我一同在会长面前击掌为誓。”
褚红看向徐州举着的手,走上前去与他三击掌。
然后将袖子里藏的一张纸递给徐州,他一拿到花厅中的掌柜们便争相围上去看。
“好好好,恭喜褚娘子。”
翟行天假笑着,他让下人呈上来几篇文章。
“早就听闻归月居,书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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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做工精美,这是犬子游历时所写的文章,不知可否请褚娘子制成书籍,传世流芳?”
隔着一层白纱褚红微微皱眉,果然只有有钱人家的孩子才能写得出游历四方的文章,他儿子是什么文采斐然的大诗人吗?传世流芳?
印象中也没有姓翟的诗人词人,早知道当年上学就好好听课了。
褚红在那些文章中翻了翻,比起归月居的那些大家所作,确实有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难不成这文章有什么手脚是她没看出来的?
“当然可以,不知翟会长要印多少本?”
翟行天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百本?”
他摇摇头。
三千本!他们家这么多人看?
“就印三万本吧。”
轮到褚红微微惊讶,她印这么多?如果流传到后世去,不会又是另外一个李白杜甫吧。
她开始思索,在电视剧里好像改变历史轨迹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安朝太过久远,在历史上出名的事也就记了一个核舟记而已,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见褚红犹豫,翟行天让人将盘子端上来,他将契约放在桌子上。
“我们按照市价来,这是定金,褚娘子您先收好。”
褚红将那张契约仔细看完,工期定得倒也合理,她的眼睛停在无法到期交付需赔付甲方五倍几个字上面。
其实按理说是应该的,只是,褚红隔着纱幔都感觉出翟行天的洋洋得意,像是骄傲有个写出一首好文章的儿子,又像是在看褚红的好戏。
好像觉得她一个女子定不敢接如此的大单。
这明显是一个套,若是一些名家大作还好,就算翟行天不要了,她总可以卖得出去,可是一本名不经传的书要是砸在她的手里,那就是一场豪赌。
反正定金都已经下了,契约也写了,如果她按期交货,翟行天总没有理由不要才是。
要是到时候他真的不要,不付尾款,褚红就将这些书发到那些有名的诗人那里去,让他们好好评价一下,再将这些评价整理成册,到时候在扬州见人就发,让他儿子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
“刚刚褚娘子的那三击掌可是英姿飒爽,怎么现在我下订单倒是不敢应了吗?”
见褚红犹豫的模样,翟行天状若开玩笑一般看向厅中众人,“若是下了不接那这以后谁还敢向你归月居下订单呢?”
“翟会长说的是,行商就是要大胆,褚娘子何必如此胆小甚微。”
看向那托盘中的文章,褚红微微浅笑,“您说的是,只是道亦有道,每个人经商的方法不同细心些多看多学总是没错的。”
“还望会长让贵公子将自己的文章全盖上私章以作分辨。”
翟行天双手拍好,“褚娘子放心,等我将章盖好后再送至归月居。”
虽然总有一种被咬一口的感觉,但也没发现有哪里不合理的地方,在被人引着出翟府的时候,褚红还在想这件事。
恍神间一支带着疾风的利箭落在了她的脚边,要是她刚刚再上前一步,那箭少说也要在腿上扎个窟窿。
“哎哟,翟兄你老眼昏花了吗?壶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