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有些哽咽,“是庆幸贵妃终于解脱了。”
苏宁玉若有所思,“高山遇知音,知音难再觅,女子的确不该担当祸水二字。”
“就算是知音,也不见得做贵妃是她愿意的,有年轻帅气的丈夫在身侧,谁会去想和一个老头子共度余生呢?”
苏宁玉侧目看她,像是有些费解她说的话,“老,老头?”
他轻咳两声,恢复之前的神态,“可是权利不重要吗?”
“做到头这是一个贵妃,这又算得了什么权力呢?”
褚红将自己眼角的泪水尽数擦掉。
“对女子来说,这已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
怎么?苏宁玉是想撺掇她进宫当宠妃吗?
“一院宫墙里的贵妃,算什么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看着一旁似懂非懂的苏宁玉,褚红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此刻扬州城已经入夜,远处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宣告着夜市已经开启,散场的人纷纷跟她告别。
送他到门口的时候,苏宁玉还是一副没回过来神的样子。
“这帕子我洗干净之后给你送回去?”
苏宁玉看向她手里的月白帕子,一时间有些后悔,怎么偏偏将这一条递给了她。
看着上面已经沾上的泪痕,他挥挥手,“算了,已是旧物,褚姑娘扔了吧。”
褚红看着自己手上的这条帕子,一时分不清苏宁玉说的是真话还是气话。
“世子,公主在催促了。”
陈墨往远处停着的马车看一眼,又看向门口站着的女子。
他就说苏宁玉怎么会改了性子,真和传闻中一样刚正不阿?看来是褚红这么快就搭上了他。
本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好好收敛一些自己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没曾想料到,苏宁玉会为了她啃下太师的一块腿肉就此决裂。
看来扬州还是太近了。
恍惚间褚红好像看到了公主府的马车,她微一偏头,就看到一个神似陈墨的恻影踱步走了。
她揉揉眼睛,眼前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就连公主府的马车也不见了踪迹。
该不会是这些日子太操劳了,看花眼了吗?
“褚娘子,这长恨歌究竟是何人所写?可歌可泣可悲可叹,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看到前两场的折子戏。”
面前这几位都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浪浪子,凭借着自己能作两句诗身边数不清的红颜知己,堪称扬州最热的几位人物。
今夜过后,长恨歌定能再卖出几百册。
褚红浅笑点头,“班主已经在排了,若是诸位想看就到前方街口的戏园子去吧。”
“以后会有更多像长恨歌这样有趣的故事成书供人阅览,若是班主有意再排一出折子戏一定再请诸位来共赏。”
徐掌柜听说归月居那边又重新人声鼎沸起来,一本名不经传的书竟然能使得扬州城中公子小姐人手一本更是气得差点要吐血。
翟子路听到这几人提起归月居的老板娘时皆是赞不绝口,有人猜这长恨歌就是她所作。
“用词既不古板,又非复杂易懂,但凡认字的皆能共情这本长恨歌,这才是这本书最独特之处。”
翟子路将书放下,“若这真是那女掌柜所作,可谓妙人。”
一旁正在饮茶的公子将杯放下,想起褚红的面貌时,轻挑的看了一眼翟子路。
“芙蓉面,观音骨,喜穿青衣,最爱海棠,头上时常簪了一根玉钗,和人一般玲珑剔透。”
翟子路来了兴趣,“看徐兄如此观察入微,竟还未抱得佳人归?”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们几个明里暗里说了多次,也邀请那小娘子游船赏花,偏偏人家心里没有这些风花雪月的事。”
“都说商人重利轻离别,她这劲头已然练到男色都不近了。”
徐选舒拍拍翟子路的肩膀,略有惋惜,“可惜啊,偏偏是个过于古板的。”
翟子路倒是来了兴趣,“若是你想找风骚的,扬州大把的粉头等着你,何苦偏偏去缠人家?”
拿起桌子上的茶饮了一口,像是想到些什么,白了一眼徐选舒,“该不会是你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徐选舒把折扇重重合上,装作有些恼怒轻敲了一下翟子路的肩膀。
“那你这么有本事,你倒是去试试?也好让我们这几个开开眼,见见翟大少爷的风流。”
另外几个也开始附和,“就是,如果你真能将那老板娘拿下,到时候有归月居的家产在还怕摆脱不了你那处处约束的爹?”
听着这话翟子路只觉得可笑,“我爹可是这扬州商会的会长,归月居只是新起的一个书店罢了,怎么能和我翟家百年基业相比?”
“况且,我就算是要出去自立门户也绝对不会靠一个妇人。”
“任你们传的再好也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妇罢了。”
翟子路并不相信这群人的眼光能好到哪里去。
“我明年便要上京去了,若是考的功名,家里定是要给我找一个温良贤淑的名门贵女,在这之前若是听说我跟谁有染,光我娘便能扒我一层皮。”
徐选舒听起来他这明褒暗贬的意思,他推了推身侧的男人。
“不然你去见见那女掌柜如何?”
“就是就是,见一面又不打紧。”
几个人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若是那女掌柜中意你,你婉拒了便是,这又不算沾花惹草。”
“诶,我猜那女掌柜定是看也不看他,前几日我还看到苏大人送她帕子,说不定人家早就芳心暗许了。”
激将法都用上了,让苏宁玉芳心暗许?
翟子路看似漫不经心的晃悠着手中折扇,转身走了。
“翟兄你是怯了吗?”
看着翟子路的背影,徐选舒继续激到。
“换身行头。”
徐选舒朝一旁那人挑挑眉,“看吧,这激将法对他百用百灵。”
“老板,这是一年的租金您先收好,等到明日我会让人来收拾这里的。”
褚红将怀里的小盒递出去。
“褚姑娘真是太客气了,若是明年您还租的话我给您降上三厘。”
“多谢老板。”
地方虽是有些荒凉离二长街也有些远,可好歹也是在扬州城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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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她的生意若能做得再远一些,这里靠近运河来回也方便。
“这里又孤僻又陈旧还那么多灰尘,您干嘛还要按城中的租金来付呢?”
店小二在马车前面抱怨道。
“可是地方大呀,而且现在这个风头能租给我们的只有他家了。”
褚红倚在马车窗前,看着窗外四处掠过的风景,再一次感慨这个时代的蓝天白云瓦房人烟。
“那是他孙女等着钱治病,要不然也不敢把房子偷偷租给我们,就您老老实实还给那么多。”
“小卓都知道替我省钱了,比金兰那丫头还会算账呢。”
听到她夸自己以后,马车前的少年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我,我那是怕你把钱都给光了,没有钱给我发工钱。”
“放心吧,虽然说其他书有些不景气,可是长恨歌还是卖的挺不错的,下个月的工钱一定准时发给你。”
“那照你这样下去,顾头不顾尾的,明知道他们故意排挤我们还要扩大门面扩大制书,万一最后负债累累怎么办?”
小卓在一旁瞎操心道,“我好不容易才找了一份事少工钱又多的差事,可不想到时候流落街头挨冷受饿。”
褚红低头想了想,可能的确是自己有些太急功近利了,可她手里已经有了很多文稿,只要全部印出来,一定可以畅销扬州,到时那些书行便会知道只一味的压价是无法制衡她的。
“如果真到了那时候,我会留一笔钱发给你们的。”
小卓才不相信她的话,都说女人的嘴骗人的鬼,他们家掌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信的人才是笨蛋。
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褚红拍了拍车厢,小卓停下来,还不能给她找好脚凳,褚红从马车里一跃而下,手中拿着一个檀木盒子。
眼看苏宁玉就要上马,褚红跑了几十米才拦到他的身前。
“苏大人,你这是要去哪里?”
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苏宁玉微皱眉头,又看了看四周,好在街上行人并不是很多。
“你这样冒失跑来见一个外男,别人看到了会多加言语,若是传出去怕是会惹流言蜚语对你的名声不利。”
褚红缓过来气,苏宁玉是在担心自己的名声?
“若是以后你的婆家知道了,免不得……”
褚红伸手打断他,怎么脑洞这么大?跳跃的这么快?
“我刚来扬州城时也有媒婆给我说亲,可我第一任丈夫偏偏是病死的,她觉得我命格太硬克夫太狠就再也没有上过门。”
隐约中还带着一些自豪。
苏宁玉有些半信半疑的开口,“你嫁过人?”
褚红的面貌虽然是适龄女子,可行为举止哪有一些规范可说?但凡她嫁过人,婆家都要管教一二的,怎么还能如此这般……自由洒脱?
褚红伸手转了个圈,存了想要逗逗他的心思,“不像吗?不然你以为我这万贯家财哪来的?”
“城北那个老神仙可是说过了,我这命格奇特,大凶大吉,夫越凶我越吉,所以我夫家才会给我一笔财产将我扫地出门。”
像是听了什么狗血八点档,苏宁玉的表情有些好奇和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