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微微侧身,躲过那支袖箭。
他眸色微凛,手里的帷幔轻拽,大片轻纱垂了下来,一小方天地里,尽是深深浅浅的柔软,烛火在帐外明明灭灭地跳动着,落在燕绥眸底,晦涩难辨,
“我送给你的袖箭,竟然用在我身上。”
随着她的动作,软褥从肩上滑落,光润柔滑的肩颈落出一截如雪肌肤,一张娇颜从海棠春睡中缓缓苏醒,清冷的月光里生得国色天香,冶艳非常。
她忽觉燕绥眼中的炽热,往薄褥里使劲缩了缩。
只是那双眼睛,一闪而过的是狠辣,在盈盈月光里变幻成柔弱委屈,“我正在睡梦中,却听见有人翻窗,竟不知,是指挥使大人。”
来人不管是不是他,一箭射过去,真的伤了他、杀了他,也是不错。
射杀入室之人,也不会有人怪罪她。
“就这么想我死?”燕绥深邃的眸光看向陶夭夭,一如往常,可眼底的眸光始终让人看不出那深邃之地藏着怎样的情绪。
陶夭夭听了这话,脸色没有半分变化,隐在被褥里的手却用力攥紧。
“指挥使大人遇见深夜翻窗而入者,难不成要夹道欢迎嘛!”
燕绥眸子平静,“说得极是。”
说完,他大摇大摆地坐在床上,陶夭夭骇得应激性往后缩,“指挥使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此时此刻,她才明白,燕逸之为什么会突然离京。
“你不见我,我只能来见你了。”他理理因翻窗变得褶皱的裙摆,算是赖在这里了。
陶夭夭凑到他面前,“指挥使大人可看清楚了?如果看见了,就请回吧,我要歇息了。”
嘴角的轻笑一点点延展,燕绥眉心微动,看见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娇俏无双。
就在她想要全身而退时,燕绥一只手搭在她的颈后,在一阵天旋地转后,陶夭夭躺在床榻里,燕绥压在了她的身上。
陶夭夭双手护在身前,“指挥使大人,我怀有身孕,你要做什么!”
他做事从来不按常理。
谁知道他会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来。
“你不是困了,睡觉。”燕绥说着把自己翻倒在侧,没了动静。
陶夭夭起初是不信的,她不动不说话,静静地防备着,不知道隔了多久,燕绥还是没有下一步动作,又等了一会,他的呼吸好似变得平稳了许多。
陶夭夭判断不多他是不是睡着了,轻唤了声,“二叔。”
“叫我燕绥。”又轻又淡的嗓音传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分明。
“燕绥,你这样,算不算翻窗偷Q?”陶夭夭问,“堂堂指挥使大人这样做,是不是太掉范儿。”
他没下一步动作,陶夭夭又有了新的想法。
“燕盼儿看上了新科状元郎,但听说他家中已有妻子,不知是真是假。燕玖却想促成此事,你觉得如何?”
“这步棋不错。”燕绥面色沉静,睁开眼皮,视线在床幔上停留一刻,转而看向陶夭夭,
“看来你不累,要不,我们做点别的什么。”
陶夭夭赶紧翻身,背对着他,“累了累了,我要睡了。”
一夜无梦。
第二日醒来,身边床榻已经凉了。
只是到了第二日晚上,又是差不多的时辰,燕绥又来了。
“燕玖给晋王出了联姻的主意,破坏天子门生之局。”燕绥又如前日,躺在陶夭夭身边。
她把话说给他听,就是告诉他,她想要促成此事。
他果然听得懂。
此事于他而言,无甚害处。
不同于昨日,今天燕绥将她圈在怀里,下颌磕在她发间,淡香隐隐钻入鼻尖,令人心安,“又利用我,就拿这个谢我。”
陶夭夭往外移,燕绥嘶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别动。我会忍不住要了你。”
陶夭夭登时不敢动了。
第三日,陶夭夭起床后,命翠竹把所有窗棂都钉上,又在每个窗户下撒上土钉。
想爬她的窗,没那么容易。
第三日夜里,燕绥故技重施,翻窗之时却怎么也推不开窗户,燕绥俊朗眉眼一弯,笑得宠溺无两,
“小猫儿还是那个小猫儿,爪子还是这么尖利。”
他用大了力气,窗棂也不算难事,就在他心里放松下来时,落地划破了官靴,地上的土钉寒光一闪,一如此时燕绥的眸光。
陶夭夭已经睡熟,燕绥抬手想敲陶夭夭的额头,却见她眉间紧蹙,似有梦魇缠身,长而密的眼睫轻轻颤抖,红唇被咬,留下一道深深浅浅的咬痕。
方才被爪子挠了的伤痕瞬时消了红,小心翼翼将她圈在怀里,轻轻拍着,“不怕不怕,万事有我。”
——
三老爷院子里的两个妾室生产。
等孩子呱呱坠地,陶夭夭才姗姗来迟,她根本看不到两个男娃娃,除了大奶奶田氏在跟前,谁也没敢凑上去,因为太医正在为两个小家伙做全面检查,宫里的贵人们都等着呢。
在场的众人看着虽然都喜气洋洋,但男子女眷眉头压着说不上的别扭。
大奶奶田氏趁这个机会走出内屋,安排道,“以后三爷燕徐之就寄在三奶奶名下,由三奶奶抚养。”
燕逸之这一辈,只有他和大爷燕祖之,三老爷生了儿子,可不就是三爷燕徐之和四爷燕庆之。
生下来就这么直接过继,不怕那个妾室闹起来吗?
陶夭夭狐疑地看向燕盼儿,燕盼儿冲她摇摇头,等大奶奶重新回去内室,燕盼儿才拉她到一边解释,
“三爷的生母,那个小妾,因为难产死了。”
“难产死了?为什么!”陶夭夭对三房的事过问的很少,他们没有直接加害过或阻挠过陶夭夭的谋划,所以,除了卖秘方和别院的事,再没牵扯他。
“那个小妾也是个没福气的,听说她仗着有了身孕,吃的穿的用的都要的最好的,三奶奶为了子嗣,一直迁就她,好吃的好的布料物品没少朝她房里送。可能是吃多了,也不活动,孩子太大,生时难产。”
燕盼儿神色慌张地找了一圈大奶奶田氏,见她还没出内室,才放心接着说,“当时稳婆和太医问保大保小,祖母片刻没有犹豫,说:保小。”
所以,众人唏嘘的,不仅是家里死了个人,更是大奶奶田氏这几乎不近人情的选择。
此时,秦南枝扶着燕玖过来,只是没有进屋,站在院子里给了喜钱,“唯恐过了病气给小叔叔,我就不进去了。”
太医院院正带着十几个太医过来的,诊治完后,走到陶夭夭面前,
“二夫人,请随我等进宫面见太后和官家。”
“是。”陶夭夭颔首福身,与燕逸之说过后,随他们进宫。
他们径直去了太后的凤仪殿,院正向太后禀明了燕府俩位子嗣健康落地后,太后极其满意地点点头后,道,“赏。”
“谢太后,不是太后的赏赐,就算是太后的一句懿旨,已经是对民女最大的恩泽了。”
太后笑得开怀,“你就是会说话。”
然后又招呼陶夭夭近前,“你前些日子给的安神香极好用,我的风疾好了许多,太医院教了几位女医官,我总感觉差点,你再指点指点。”
“是。”陶夭夭痛快应下,然后缓声道,“民女再给太后揉揉吧。”
太后自然点头受用。
揉的时候太后与她闲聊,“你也有一月就要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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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太后,还有一月。”
陶夭夭说完,轻轻叹了口气。
太后听见,问她,“可有什么烦心事?”
陶夭夭自知失态,赶紧跪在太后面前,“太后恕罪,民女马上要生产,今日看见府上那个妾室难产,主母说保小,心里更觉不安和害怕。”
临行前,太后说,“如果官家顺利有了皇嗣,定会好好赏你,你想想,有什么想要的。”
陶夭夭自然有想要的东西。
临出宫前,陶夭夭又被叫去太医院,将先前的秘方改良一遍。
其实那个秘方是她从古书上看的,父亲喜欢收集绝版古籍,她只是在先前的秘方上减去了固精养气的药,所以原先那个药方有损身体。
如今她把这味药加上了,再给女子开了些补气血调理身体的药方,只不过是不让官家觉得,生不出皇嗣是他的原因罢了。
陶夭夭回府,带着太后的赏赐,内侍宣读完,直接将圣旨给了陶夭夭,而后十分客气对她道,
“贵人临近生产,快快请起。太后特意吩咐,您为太后缓解风疾,您生产那日,太后命院正过来,务必保你们母子平安。”
陶夭夭受了这样大的恩惠,连大奶奶田氏都被扔在一边,她的脸直接被甩在了地上。
如果真的让她的秘方生了皇嗣,那她不得爬到自己头上。
——
午时天雷滚滚,日头彻底被乌云遮盖住,她照例歇晌后在院子里走路消食,同时,吸取了三老爷小妾孩子过大的教训,现在吃得少了,走路也多了。
她遛弯后进屋,刚府上门框,肚子一阵剧痛,而后一次比一次疼,□□有热乎乎的温热液体流出,
“翠竹,我好像,要生了!”
“什、什么!”翠竹虽然一直知道陶夭夭有生产的这天,可是这样猝不及防来了,反而慌了神。
“怎么办?怎么办!”翠竹六神缺了五主,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原地打了几转后,大喊道,“陈嬷嬷,陈嬷嬷,快来呀,陈嬷嬷,夫人要生了,夫人要生了。”
那嗓门大的,恨不得整个燕府都听见了。
很快,小小的澄心院塞满了人,唯独没有燕逸之。
他前两日刚来了书信,说那边事情已经了了,往回赶呢!
“孩子,你就不能等等你的父亲!”
陶夭夭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三老爷院子里两个妾室,一个生了两天,一个生了四天才生下来,她不知道要疼多久。
“等你父亲是不可能了。”
“你只要有我这个母亲就好了,至于父亲……”
迟早要跟着燕府覆灭的。
疼了两日,疼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频繁,稳婆教她用力,太医也早早在外面等着了。
“用力呀,夫人。”稳婆一遍遍催陶夭夭。
陶夭夭汗水如下,屋外电闪雷鸣,几缕乌发黏在脸侧,力气几乎用尽。
稳婆又摸了摸陶夭夭的肚子,急匆匆跑出去了,陶夭夭听见外面的声响,“大奶奶不好了,二夫人胎位不正,怕是,怕是……”
大奶奶田氏知道她的意思,直截了当道,“保小。”
“保大!”
一道冷沉的声线传来,燕绥脸色铁青走进屋内。
大奶奶田氏脸色阴晴不定,不知想到什么,目光渐渐冷下来,“二弟,这里可是你二侄媳妇生产的房间,外男不可入内。”
燕绥黑着脸,目若刀斧地喝道,“我说,保大!”
“我是婆母,我输了算!”
大奶奶田氏强压着满腔怒火,他竟然要牺牲到自己的宝贝孙儿,气不打一处来,“二弟这是何意!这么护着陶夭夭,难不成与她有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