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伯伯他...为什么要这样说?”淡月茫然地问道,“昨日满城寻我,今日又说我已经死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许恒犹豫再三,也只是说了这一句话。
阿七学着大人的模样,把手托在下巴上,似懂非懂地缓缓点头。
“可他已经通知了我父亲,若是得到我的一份尸首,甚至说连尸骨都没有,爹爹定会雷霆之怒的。”
“有道理。”阿七这次点头的同时发出了声音。
二人齐刷刷地视线扫过去,阿七瞬间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此地,摸了摸脑袋,“林先生好像在叫我!”
话音刚落,拔腿就跑,生怕身后某一位鬼煞阎王一个不满意,他小命不保。
许恒一直没有说话,淡月抬眸望去,只见他的目光落在地面那道斑驳树荫上。
“喂,你说话!”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人也不知道回应一下她!
“走吧。”他迈开步子往屋后走去。
“啊?”淡月愣了一瞬,疾步跟了上去,“去哪儿?”
“去找景王,昨日说好了要陪你去的。”
淡月抓住他的衣角一扯,自己虽踉跄了两步,到底还是让他止住前进的脚步,“昨天是因为景伯伯在寻我,今日他突然剿灭赤蛇帮,还宣称我为了探寻信息已经离世,你不觉得蹊跷吗?”
怎料许恒浅浅一笑,道:“蹊跷啊,所以才更应该去一探究竟。与其在这里想东想西,不如当面去问个明白。”
朱雀大街上人头攒动,骄阳将青石板烤得发烫。
“跟紧我。”许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特意换了粗布短衫,额前碎发遮住了眉眼,可淡月还是能感觉到他绷紧的肌肉。他的右手始终按在腰间,那里藏着一把软剑,剑柄上缠着的红绳已经褪色发黑。这是出门前林无尘给他的,叮嘱他们务必万事小心。
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人群突然开始骚动起来。
“来了来了!”
“是景王回来了!”
淡月藏身在人群后头,正努力踮起脚尖。只见一队黑甲骑兵开路而来,玄铁头盔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为首的将领高举黑底金纹的旌旗,“景”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开路兵的后头,押运着一辆辆囚车,还有不少人脚上被锁上铁链,手被绳子结结实实绑起来,几十人串在一起。
她的心突然揪紧,只因囚车辘辘驶过他们的面前,木笼里关押的犯人是他们的旧相识。一张张面孔,都在篝火大会那日见过,他们曾在一起把酒言欢,在篝火前愉悦起舞,可他们却又在淡月入帮测试时袖手旁观。
这些天,淡月悟出了一个道理。
人总会为自己得利而拼搏,为害己之事袖手旁观。
“是他们,是赤蛇帮的人...”
下一秒,淡月下意识抓住许恒的衣袖,“管子...”
那位不过十几岁的少年郎,此刻却丢了一只耳朵,他蜷缩在囚车角落,铁链磨得脚踝血肉模糊。
淡月虽知道他在赤蛇帮是位坏角色,可她还是许月时,管子也对她诸多照顾,突然站在对立面后见此场景,难免会心生唏嘘。
她别过头不忍再看,却注意到一旁许恒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队伍中段那辆玄色车驾上。金丝楠木的车身在阳光下泛着暗光,垂落的鲛绡纱帘被风吹得翻卷,隐约可见里面端坐的人影。
一阵风掠过,帘子突然掀起一角。
她察觉到他的身子一瞬间绷紧,肩膀处还有些颤抖的迹象。诧异抬头,却发现他眼眸里正翻涌着滔天恨意,喉结处的剧烈滚动,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那是谁?”许恒的声音嘶哑起来。
“什么那是谁?”她很是疑惑。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温度,再次问了一句:“车架上的人,是谁?”
淡月歪了歪脑袋,奇怪答道:“他就是景王,你没见过他吗?”
那张俊脸上扯出一丝不屑的笑意,“一位养尊处优多年,从不参与任何雅会的王爷,我等平民又为何会见过?”
淡月:......莫名其妙。
不过也是,景王除了会来他们府上看望淡月以外,几乎是没有出面过任何场合,就连国宴都经常称病告假不去,陛下仁慈,也就随他去了。
可身为恒王的门生,应当见过景王才对。也不知他们究竟有什么样的仇怨,竟惹得许恒这般。
言语间,队伍已经行至茶楼前。淡月拉着许恒疾步走到队伍最前头,深吸一口气,按照计划挤出人群。
她褪下隐藏身份的漆黑外袍,里面特意被换上的胭脂红留仙裙在阳光下格外刺目,像一朵溅血的芍药绽放在官道中央。
“景伯伯!”
车驾骤然停住。
为首的兵士刚想出言训斥,却被鲛绡帘后头的人怒喝退去。
“住手!”
鲛绡帘被金钩急急挑起,露出的那张儒雅温润的脸。景王在看到淡月的瞬间,他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喜,旋即又化作痛心的褶皱。
“月儿?!”景王几乎是跌下车来的,他踉跄着奔到淡月面前,颤抖的手抚上她发顶,“你还活着...老天有眼...”
熟悉的沉水香扑面而来,淡月的鼻尖一酸。加上景王如此关切的模样,她好像回到了幼时那般,一下子扑进景王的怀抱中,企图化解掉前几日磨难所给她留下的阴影。
但那股香气没有持续多久便凝滞了。
景王的目光越过她肩膀,落在人群中的许恒身上,淡月亲眼看着那双向来慈爱的眼睛,在万分之一瞬里闪过寒光,快得几乎像是错觉。
“来人!”景王突然暴喝,声音震得她耳膜生疼,“拿下赤蛇帮余孽!”
“景伯伯!”淡月慌忙拽住他的袖角,“他是...”
“此獠乃赤蛇帮卧底!”景王声如洪钟,周围百姓一片哗然。他一把将淡月护在身后,义正词严道:“一月前本有机会铲除赤蛇帮,就是此人的加入,让本王折损一员大将!今日竟敢混入城来,当真欺我身周无人!”
淡月着急想解释,“不是的!他...”
“月儿莫怕。你爹的信早就到了,不日间就会抵达。这小叛徒诱拐你的账,伯伯今日定要好好清算。”景王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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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时的温柔,有时却又让她觉得像一把利刃。
兵士们齐齐上前擒拿许恒,他的眼眸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景王。那溢满眼眸的红色火焰,在烈日下灼热燃烧着。
铁链哗啦作响,许恒竟真的伸出双手,任由他们摆布。反倒是在景王后面被护着的淡月在拼命摇头,她每一次想解释,都被景王精准地堵住话口。淡月回眸望向许恒,却见他嘴角噙着古怪的笑,然后,无声地对她做了个口形。直到他被推搡到队尾,都始终没有反抗。
她就那样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林无尘院里那株被药倒的兰花——或许都是请君入瓮的戏码。
“诸位父老!”景王突然高举她的手,“本王今日大喜!原以为侄儿葬身贼寇手中,没想到她竟然凭借自己的本事逃了出来,助朝廷剿灭赤蛇帮,当受朝廷旌表!”
百姓们齐刷刷地鼓掌如潮水般涌来。
淡月被半扶半拽地请上马车,透过纱窗,她看见许恒的镣铐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为什么?
他为何如此心甘情愿地被抓?
没有反抗...没有解释...还有那个无声的口型...
一切他都好像胸有成竹,却又好似临时起意,总之...他是甘愿被抓的,对吧?
淡月此刻担忧的眼神被一旁景王尽数看了去,他递来一碗尚且温热的梅子汤。
“月儿受苦了,这几日就到伯伯府上好好住着,等你爹来接你回家。”景王慈爱的声音响起。
“景伯伯,那人是我父亲的...”
话没说完,又被景王再一次打断,他拿出一枚糖果放置在她的手心,“喏,你最爱吃的蜂蜜糖,景伯伯可是随身带着呢。”
“谢谢景伯伯。”淡月见没有机会再说,只能默默应声,低头舀起一颗梅子放入口中,梅子中间有些酸涩,却被侵了蜜糖的外皮包裹着味蕾,甜中带酸。
景王在狸城的府邸紧挨着衙门,这处庭院看上去很久没有打扫过了,当淡月刚踏入院落中时,里头正有不少仆人在扫走院中的积雪和落叶,而此前被扫出去的落叶正堆砌在院落的一角。
淡月的住处在西厢房,还是像在京城那般,每一处景王的院落之中,西厢房的布置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只是没想到,就连封地当中的院落也是一样。
景王当真是把她当亲生女儿来宠爱的。
“这几天呢,你就好好在这里休息,有什么事情就随时吩咐下人,这几个都是性子很好的婢女,在你爹爹来之前,安心在此处住着。”
淡月看着为她亲自铺好被褥的景王,不免也想起了自己的爹爹。她的习惯,铺平的被褥上头面向床边的一侧,永远会被折起来一角。就这样一个小小的习惯,都会被景王记在心里,这下他正在斥责婢女的粗心。
“没事的景伯伯,她们也不太熟悉我的习惯,就别说她们了。”
有了她的解救,几个婢女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祈求主家的谅解。
景王在屋子里仔仔细细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过后,才退到门口。
“对了,你母亲的忌日快到了吧?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