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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理旧屋

作者:永绥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裴烬抿着唇,看着两人抱着一堆东西,自顾自在他家院子里东看西瞧地找空地方。


    廖娘子将桶放在庭院中的枯井边,掀开桶上盖着的青布,里面放着不少清扫工具和半桶灰白黏稠的糯米砂浆,果然都是分量不轻的东西。


    她直起腰,用帕子擦擦额间的汗珠,眯着妙目在破旧荒凉的庭院中一转,立刻就蹙起眉来:“财小伍,这院子都这样了!你当初是哪里来的胆子呦,就这样糊弄人!”


    听她又要翻旧账,财小伍连连摆手,苦着脸告饶:“啊呀呀,廖娘,你就给我一条生路吧,别提了。我下次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说完,他还去瞥裴烬,见他没有再追究的意思,才讨好一笑:“裴少侠,你看屋里头我现在方便进去吗?”


    裴烬自觉已和财小伍银货两讫、恩怨并销,眼下虽不明白两人为何突然登门,但看这架势摆开,自然也不会冷脸辜负他们的好意。


    于是少年剑客点点头,以示应允。


    财小伍如蒙大赦,提着灰浆桶和木板一溜烟就跑进屋里去补房顶。


    廖娘子见他跑得快,哼哧一笑,转头看向少年剑客,逗弄弟弟的心思再起:“裴少侠近日过得可好,上次事罢,县里可有好多的娘子看好你呢!”


    裴烬目光落在她铺着大片桃粉胭脂、含嬉含笑却独独不含恶意的微挑凤眸,垂下眼皮,良久才生硬地回了一句:“如常。”


    如常才怪!少年剑客如今出门,路过的姑婆姨嫂没有不拿眼偷觑他的。


    若是她们动作隐秘也就罢了,可就凭掩耳盗铃般的做作模样,别说少年剑客本就五感敏锐,便是换成财小伍这样脸皮厚的糙汉子,也得给她们看得臊下一层皮来。


    如此几回,少年剑客就更不爱出门了。


    可蒲老大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今天叫他送个文书,明天让他拿把油伞,全是针头线脑的琐事,也不繁重,就是每天都要溜得裴烬绕城一圈。


    几天下来,原本对那些目光还深觉拘束不自在的少年都有些脱敏了。


    廖娘子看到这意料之中的反应,逗弄少年的心思得到满足。美艳妇人掩唇偷笑,就利落地套上围裙袖套,拿起笤帚抹布干活。


    才理了一尺见方的一片地,廖娘子抬起头来,看裴烬还木头似的抱剑站在一边,轻啧一声:“裴少侠,烦请您去里头看着点。那财小伍笨手笨脚的,冲撞了什么贵重东西就不好了!”


    ……


    少年剑客在美妇人的逼视下进了屋,只见财小伍晃晃悠悠地趴在梯子上,正艰难地把一块木板补到头顶的空洞中。


    余光瞥见裴烬进来,财小伍也不意外,高兴地扭头看他:“裴少侠,劳您帮我稳下梯子吧!”


    裴烬闻言,顺势上前扶住木梯的两脚。原本还有些晃荡轻颤的木架顿时稳得像长在地上似的,少年剑客抬起头,逆着屋顶落下的光,看财小伍的动作。


    后者正高抬着手,小心翼翼地操控着一块展臂长的厚木板绕过檩条,补放在合适的位置。就是这屋的檩条排得太密,带得财小伍伸手屈肘的动作都不太方便,一不小心就有磕碰。


    裴烬看得专注,半晌,突然问:“上去会不会简单一点?”


    “上去?”财小伍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下一秒,领口被人轻松提起,他感觉身体一晃,眼前天地倒置,等再回过神来,两人就已经在屋顶上了。


    “我滴个乖乖啊!”等看清自己身在何处,财小伍直接双腿一软,“啪”得一下就跪趴在了就近的屋脊之上。


    其实这屋也不算高,便是正脊离地也不过两丈,只财小伍一时没有心理准备,这才显得有些惊慌。


    等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有些太过怂气,财小伍干笑两声,为自己找补:“这样,确实……确实还挺方便的。”


    说罢,他看向那个要补的破洞,脸上原本就干巴的笑意微微一滞。


    无他,原本不过面盆大小的破洞,因为强行穿过了两个男人,摇摇欲坠的边缘如今已经悉数破开,变得和院中的石桌差不多宽了。


    财小伍尴尬地回头,却见裴烬也发现了这一窘境。


    低垂的发丝盖住少年的大半张俊脸,然而高挺的鼻梁如险峰,从细碎的黑发中耸立而出,泄露阴影背后颤动如蝶翼的浓黑睫羽和死死紧抿的薄唇。


    “……”


    不知是生怕少年剑客恼羞成怒,还是难得地觉醒了几分身为年长邻兄的担当,财小伍的身体深处突然爆发出一股潜力。


    他松开紧紧扒着屋脊墨线,一骨碌地翻去那破洞边上,将手上的木板挡在最中间。


    “还能修!还能修!”他大声说,好在他木料带的足。


    门外再次响起的几道脚步声,几乎是声音刚传进耳朵的瞬间,少年剑客撂下一句“我去开门”,头也不回地飞下屋顶,落于门前。


    屋外,以付春山为首的一干溧水县衙差还在说笑,抬起欲扣的手还没碰到门环,就见院门先自己开了。


    少年剑客冷着脸站在门后,可不知怎的,众人居然能从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黑眸中看出几分热切。


    “裴少侠,我们来帮忙修屋子。”付春山收回空落的手掌,对着他笑着点点头,解释道。


    随着他的话落,他身后露出一连串脸熟的青壮面孔,都是衙门里见过的。因着之前的案子,大家一起跑生跑死几日,也算有了交情。


    裴烬目光微微下落,看见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修墙垒房的工具,显然是和财小伍他们一样。


    果然,还在院里忙活的廖娘子听见他们的动静,扬声大喊:“你们可算来啦,不是说好的巳时三刻嘛。”


    嘴上关心着付春山等人的情况,她手上的动作也没停。竹编篱耙伸进院墙上层层掩盖的遒藤瓠叶之中,猛一扒拉,那扑簌簌落下来的残枝碎叶仿佛瀑布,差点就要将人淹没。


    好在廖娘子还算机敏,拿出从小习舞的柔软韧性,灵巧身子迅速往后退了一大步,才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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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那些恶心巴啦的灰土虫尸淋了满身。反而是旁边刚进门的几个汉子没注意闭气,接连打了好几个响嚏。


    “呦!廖娘,你可真是……女中豪杰!”其中一个衙差揉着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的鼻子,对着还未回神的廖娘子拱手打趣。


    廖娘子闻言傲娇地把头一扭,眉眼重归神采飞扬。


    见廖娘子不应他们,其他人也不自讨没趣,和裴烬打过招呼,纷纷四散开来忙活。你挑水来我抹灰,一个个干得热火朝天。


    付春山挠挠脑袋,快步跑去廖娘子身边,接过她手里的小耙子,又解释他们晚到的原因:“来的路上遇见了沈老爷。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一个人醉醺醺躺在福耀街那块儿,身上钩着路边的麻被单,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脑袋上还流了血。


    我们看着他这样不太行,就先一起把他送去驿馆那儿了。”


    廖娘子一下子有了兴趣,她用手撑开一个粗布袋,让付春山将扒拉下来的枯枝往里倒,嘴上继续八卦:“沈书琮那个老货,又整什么幺蛾子,不会是报应来了吧?”


    师姨娘的事情一出,沈家在溧水县的名声就跌到了谷底。


    寻常人只道沈大夫人太过嫉妒成性,不近人情,廖娘子却觉得把事情都推给女人的沈家老爷才最是孬种。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又护不住人的怂货软蛋,怪不得生不出儿子!


    “估计是最近生意不顺,心中郁结吧。”付春山也不喜沈老爷的为人,但碍于公家职责,没办法做到视若无睹。


    廖娘子不以为意地轻哼一声,嘴上依旧不饶人:“你顾念情分,他可不念。就这么个冷心冷肺样儿,都不把自己枕边人的性命当回事,你说以后谁还敢去他家酒楼吃啊!”


    付春山不好接话了,他是县里少数几个知道实情的,无法和廖娘子坦白师姨娘是有意为之,只好嗯嗯啊啊地囫囵过去。


    廖娘子见他这般作态,还以为他是不愿说人长短,脑内灵光一闪,索性转了话题:“哎,我是不是该去多进些酒啊!再整两个菜!”


    同行遭殃自己吃饱,想到拂柳酒馆也有生意能碾压沈家全福楼的那日,廖娘子只觉干劲满满。


    “好呀好呀。”付春山乐呵呵地捧场:“你要是想上新菜的话,能不能上那个卤糟鸭掌啊,上次吃过之后,我家婆娘念了好久。”


    “好吃吧!”廖娘子一脸得意:“那可是露丫头给我的方子,可难做了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扯着闲篇,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流逝,清风吹过,橘红叶绿沙沙作响,好不安闲。


    众人被这惬意舒爽的旭阳秋风哄得浑身骨头舒展,等到日头西斜,才三三两两地告辞离开。


    付春山留在最后,看着还需几日才能收拾好的庭院,刚想交代几句,远处突然响起一串急促慌忙的脚步声。


    “付哥!付哥!”梁猴儿穿着一身灰褐短打,浑身大汗淋漓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上气不接下气地撞开七言巷刚升起来的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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