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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作者:金戈万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皇子殿、东宫与内侍省的账册对比结果,完全符合众人的猜测。


    幸好夏公公和春姑姑贪婪之余,起码清楚九皇子的底线,从未惦记宁妃的旧物。


    九皇子长住东宫,人情往来也是从东宫走账。


    每个季度的份例送至皇子殿,他都会及时挑选喜欢的东西带去东宫的住处。


    哪怕夏公公和春姑姑多次规劝九皇子,称皇子殿才是九皇子的地盘,贵重的东西应该留在皇子殿,九皇子也不为所动。


    因此秦琢看着白纸黑字记录的损失,心情没有任何波澜。


    身外之物而已,算是赏给夏公公和春姑姑的养老钱。


    太子最近频繁前往六部,忙得行踪莫测。


    第二天,叶墨寒亲自给秦琢送来六千两银子,笑道,“太子殿下听说九殿下想要修葺皇子殿,吩咐我给殿下送些银子。”


    他双手举高花纹精致的木盒,“这是九殿下最近有长进,太子殿下精挑细选的奖励。说是随便你拿去做什么,开心就好。”


    言至此处,叶墨寒的表情变得奇怪,有些迟疑的道,“太子殿下要奴才嘱咐你,打架不要紧,什么结果都行,记得打不过就回来找五哥,不丢人。”


    秦琢立刻抓住重点,“精挑细选?”


    他打开木盒,稍作沉默,似笑非笑的看向垂头静立,看起来格外老实的罗紫。


    锦盒内的华丽不逊外表,总共三层,全都平垫模样复杂的花缂。


    第一层是二十四个大小不同的金银耳钉,每种各六対。


    第二层是红、黄、蓝、绿、紫,十枚配对的美玉耳钉。


    第三层是两对未经雕琢的蓝宝石,小的只有黄豆大,大的足有指甲大。


    这些耳饰和宝石全都是最简单的圆润模样,女子用稍显单调,男子用却恰到好处。


    叶墨寒记住九皇子隐约放光的双眼和瞬间惊喜的笑容,准备前往吏部的时候说给太子解闷。


    然后郑重行礼,“奴才还要谢九殿下的赏赐,必定尽心尽力教宋易简规矩,殿下希望他什么时候来当差?”


    秦琢缓慢合拢木盒,敷衍道,“你看着办,我这里有罗紫,没事的时候其实够用,只是他不争气,皇子殿差个副职。”


    叶墨寒点头,含笑的双眼睨向喜不自胜,兴奋的难以控制表情的罗紫。


    罗家兄弟运气不错,虽然这些年没少经历坎坷,但终归得偿所愿,最难得的是九殿下明知道罗紫不中用,依旧愿意给罗紫头一份的体面。


    果然是个心肠柔软,念旧情的好主子。


    太子殿下惯常不会看错人。


    想到这里,叶墨寒的态度更恭敬,“若是九殿下不急,奴才就仔细教宋易简几个月,免得他粗心大意,辜负这番造化。”


    他补充道,“殿下这边有事,罗紫随时都能遣人唤他过来。”


    秦琢无意识的抓挠锦盒,漫不经心的道,“你只管教,别怕麻烦,我替他交束脩。”


    叶墨寒没有探究宋易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好运,只管抓住自己的机缘,“那奴才就先谢九殿下的赏赐,必定竭尽全力不负信任。”


    话毕,他顺势说宋易简就在门外,想要给九皇子请安。


    秦琢确实好奇,这个时候的宋易简与混乱记忆里的宋易简有几分相似,他双手捧着锦盒懒散的换个姿势,抬起下巴示意叶墨寒唤人。


    东宫每次给秦琢准备的宫人,年岁都与秦琢相仿。


    罗紫是这样。


    宋易简也是这样。


    然而与外强中干的罗紫比较,宋易简从小习武,身强体壮,看着就很不好惹。


    “奴才给九殿下请安。”


    宋易简恭敬磕头,终究难掩紧张。


    秦琢有些失望,这与混乱记忆里雷厉风行的宋易简比较,未免差的太多,兴意阑珊的道,“你为什么叫宋易简?这是谁赐的名?”


    这是混乱记忆里的秦琢不知道的事。


    宋易简不敢迟疑,低声道,“奴才是罪臣家眷,这是家父赐名,若是殿下不喜欢......”


    他感觉到脊背遭到轻踢,终于下定决心,“请殿下赐名。”


    秦琢认真想了想这个提议,随即摇头,“这个名字不错,不用改,罗紫给他拿二十两银子,日常用度大方些,缺什么管你罗紫哥哥要。”


    昨天就被迫离开皇宫的夏太监和春姑姑已经证明,现实可以与混乱的记忆有很大的差别,没必要再拿宋易简验证这点。


    宋易简捧着二十两纹银,心虚的点头,鼓起勇气偷看九皇子的正脸。


    自从被馅饼不偏不倚的砸中,他已经数不清多少次,遭遇各种羡慕嫉妒的嘴脸。此时此刻,他才终于理解自己有多么的幸运。


    莫名其妙被九殿下青睐,简直是老宋家仅有的运气全都灌到他头顶!


    叶墨寒也是个大忙人,见事情都交代明白,九皇子也没有被昨天的变故影响心情,他就带宋易简告退,匆忙赶往吏部伺候太子。


    秦琢翻来覆去的摆弄锦盒,最终拿出几不可见银珠耳钉,穿进左边的耳洞,薄唇扬起满意的弧度。


    昨夜,他又梦见混乱的记忆。


    这令他觉得格外疲惫,现在看着耳侧似有若无的银光,那些难过的情绪顿时变得轻薄起来。


    “殿下?”罗紫主动奉上百蜜丹,提醒道,“今日学堂有课,你要去看一看吗?”


    东宫学堂不仅有精通四书五经,负责教导才学的冯夫子,另外还有教导君子六艺的夫子。


    然而太子惯常纵容宠爱九皇子,只强制要求九皇子去冯夫子的课,另外的课,只要找好理由,即使不去也没关系。


    反正有两个伴读,夫子不至于面临没有学生的尴尬。


    秦琢捏了捏眉心,问道,“今天是哪位夫子?”


    他是真的不喜欢学堂。


    换句话说,他最初是因为不擅长大玄的官话,所以不喜欢与人交流。然后沉默寡言就逐渐变成习惯,学堂却是必须与夫子交流的地方。


    钟宁阁贵嫔更不擅长大玄官话,有春姑姑一步登天的例子,钟宁阁的宫人为讨好贵嫔,几乎是不分场合的模仿阿兰人的语言。


    虽然学得一知半解,总是脱口而出,令钟宁阁贵嫔觉得莫名其妙的话,但是钟宁阁贵嫔善良,认为宫人是想哄她开心才会故意模仿阿兰人说话,于是就不忍心打击宫人的积极性。


    除非实在忍无可忍,否则钟宁阁贵嫔通常不会认真纠正宫人的错误。


    钟宁阁只有一个贵嫔、一个皇子,宫人有几十个,每个人都想进步,因此每日都有数不清的稀奇古怪音调,侵蚀年幼皇子脆弱的心。


    秦琢曾一度认为,格外抽象难学的阿兰语才是他该掌握的技能,偶尔参与皇家团聚的宫宴不得不短暂的离开钟宁阁,他就会变得几乎没办法凭借语言确定任何信息,难受程度不亚于遭受刑罚。


    前往弘文馆上学的时候,别人都懒得理他,哪怕是年纪相仿的七皇子和八皇子,总是热脸贴冷屁股也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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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得无趣。


    这段时间反而是秦琢学习大玄语言最快的阶段。


    ......


    令他熟悉大玄语言的人却不是弘文馆的夫子,而是躲在自以为隐蔽的地方,说悄悄话的宫人。


    自从长住东宫,没有人再与秦琢说阿兰人的语言,每个人都说大玄官话,秦琢总算是能准确分辨每个人的言语是什么意思。


    然而不喜欢说话的习惯已经养成。


    想要说话的时候又要考虑‘无心之过’、‘恶语伤人’这些复杂的问题,秦琢就更懒得说话。


    只有面对太子,秦琢才能完全不在乎,太子的各种态度是不是别有深意,真正的畅所欲言。


    罗紫没想到只是随便问一句闲话,目的本是打岔,太子给九皇子送宝石和耳钉的事,九皇子竟然会提起兴致追问。


    他慌忙去找九皇子的课程表,“今日课程是射,夫子是羽林军陈郎将。”


    秦琢将爱不释手的锦盒藏到床边,伸展手臂,“更衣,去上课。”


    混乱记忆里瑞宁帝秦琢弓马娴熟,实乃天下人叹服的猛将,他总不能差太多,哪怕只是能亲自打猎送给五哥也是好事。


    秦琢闭眼叹气,仔细感受胸腔翻涌的莫名情绪。


    又是这样,每次做梦都会心烦意乱,郁气难纾。


    太医却说,他只有忧思过度的症状,没有实际的病情。


    .


    完颜磊、魏小郎和风鹞看见秦琢,模样与青天白日看见鬼怪差不多。


    风鹞甚至偷着问罗紫,昨天的变故是不是对九皇子影响很大。


    他虽然没有贴身伺候九皇子,但是不会漠不关心九皇子的事。


    魏小郎啧啧称奇,调侃道,“难得九殿下屈尊降贵来陪我坐牢,罕见啊!”


    学堂总共四个人,除了他之外,一个大将军的长孙,一个前·大将军独子,一个天天翘课的主子。


    每次射课,同样出身武将勋贵之家,却不喜欢舞刀弄枪的魏小郎都充满对九皇子的怨念。


    为什么只有九皇子可以光明正大的逃课?!


    秦琢挑起眉梢,慢条斯理的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坐牢?”


    魏小郎愣住,本能的反问,“那不然,你是来做什么?”


    秦琢未答,沉默走向摆放各种兵器的地方,仔细观察的同时忍受逐渐猛烈的焦躁,翻找混乱的记忆,思索这些东西都是怎么用。


    只有完颜磊的目光在秦琢的耳侧稍作停留,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羽林卫是帝王亲卫。


    陈郎将虽然官职不高,但他祖父是羽林卫的大将军陈虎,景兴帝提拔的乡野将军。


    从景兴朝就开始统领禁军,如今依旧是祥光帝最信任的武将。


    只要祥光帝活着,不出意外,下一任羽林大将军还是姓陈。


    看见陈郎将,众人明显比看见冯夫子轻松。


    魏小郎甚至有心情开玩笑,“求陈大哥饶我一次,行不行?我保证不逃课,只是偷闲小睡。”


    陈飞达笑着摇头,“你不怕秋猎丢人?”


    魏小郎同样摇头,混不吝的样子,“又不是只有我丢人,况且我有好兄弟!”


    他搂住完颜磊的脖颈,促狭眨眼,“我去偷阿磊的猎物,陈大哥不要揭发我。”


    几人闲话许久,陈飞达忽然察觉惯常透明人似的风鹞给他使眼色。他惊讶的望过去,看见一个姿容出众,见之难忘的少年。


    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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