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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过来

作者:卡路西法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在贺明霁有动作前,景澄迅速把门拉开。


    发尾和裙摆都被气流带起,翻飞出柔软的涟漪,景澄微抬着脸,往贺明霁的面前迈了一步。


    她微微倾身,锁骨窝里的头发也随之晃了晃,清晰的阴影落在贺明霁眼中。


    “哥哥?”她催促,理直气壮地望着他。


    贺明霁的手指很轻地动了动。他道:“上一次不是穿得上吗。”这次甚至都没有头发被卡住。


    景澄眨了眨眼睛:“一个月了。体重有波动很正常。”


    “但根据你的运动量,不会存在这种情况。”


    他的眼神从容平静,人则倚在门框,抱着手臂。


    景澄笑:“哥哥,你怎么比我还清楚。”


    “因为……”


    贺明霁没了声音——景澄转了过去,背对他。


    “你看。”景澄奉上直白的目光。


    她偏过头,肩膀带起了蝴蝶骨的起伏,衤果着光洁修长的脊背。


    再曲起食指,按上腰后的拉链,果然卡住了。手臂的阴影覆盖住腰窝,腰臀之间的脊骨微动,宛如延生的花枝。


    景澄弯了弯眼睛,有点儿得意,就像好胜心得到满足。


    “真的拉不上去。我这次没有骗你。”


    贺明霁看不到的地方,景澄的另一只手无声揪住细腻的绸面,手背、腰下悄悄都爬起了战栗的小点。


    这颗妄为的心脏还是跳得很快的,但景澄还是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兄长。


    ——不想成为猎物也没关系,因为狩猎者会步步紧逼。羔羊并非生而注定被引诱、捕捉,是野心勃勃的猎人先盯上无辜的他,才设下一个又一个圈套。


    贺明霁一言不发,低头,突然攥紧景澄的手腕,力道大得近乎粗暴。


    “那就站好。”


    他的体温飘浮到景澄的肌肤上。


    贺明霁生了张不笑就冷淡的脸,但身上哪儿热气都很足。景澄心虚间晃神,开始毫无科学依据的揣测,她哥哥或许是被道德和理智不完全驯化的隐性S,现在被任性缺德的妹妹气得包不住,就露出少见的强势。


    他的指节若有似无地压在她的腰窝,勾起攀升的知觉。


    景澄无比好奇贺明霁现在的表情,但脸刚侧了侧,便被他不留情地掰了回去。


    “别动。”


    景澄一愣。


    他的声音沉得像呵斥。


    景澄抿了抿嘴角,拉链滑动,声音贴着她的骨骼传导,最后利落地落在蝴蝶骨上。


    -


    她的身体完全被自己的影子所覆盖。


    贺明霁得出显而易见的判断。


    他觉得身体里有什么地方被这个想法所击中了,一种危险的快意扎进心脏。


    他平静着声音,开口:“景澄,以山上的温度,你没有穿这条裙子的机会。”


    “酒店里可以,拍照时也可以。”景澄说,“就算爬的是玉龙雪山,我也要在西风里出片。”


    “真了不起。”贺明霁的声音依然平静。


    景澄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意味:“哥哥,你在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因为不想帮我呀?”她的梨涡又冒了出来,眼带狡黠,笑得有些顽劣,“还是我穿这条裙子不好看?”


    毫无因果关联的诽谤。


    贺明霁想,真是长大了,从前也牙尖嘴利张牙舞爪,但再作弄胡闹,怎么会和他说这些胡话。


    试探撩拨,非要碎开兄妹间的安全壳,好让他吐露出最真实的理由:景澄,你的哥哥对你有肮脏的占有欲,他听见你哭泣又欢愉的声音,然后便反复梦见你。他梦见如何吞咽你的泪水,如何把你的手腕折过头顶,如何贯穿你身体里的潮汐。


    多下贱呢,贺明霁。妹妹好奇心重不懂事,当哥哥就妄想能发疯。


    贺明霁扯着嘴角,攒出个轻淡的笑。


    他握住景澄的手腕,反客为主地踏入她的房间:“来。那天不是买了不少的裙子?不如都试一下,一件一件选,我会一直儿在这。”


    “随时帮你。”他强调。


    喉咙不自觉紧缩,吞咽都变得有点儿困难,景澄得到意料外的反馈,不由愕然睁大了眼睛。


    贺明霁笑意更深了些,静静询问:“妹妹?”


    景澄看了他几秒,他仍在等她,她轻吸了口气。


    “好啊。”


    房间的木地板似乎在短短几分钟内风化腐朽了,景澄踩在上面,没法再轻盈地跑跳了。


    有一枚危险的、唾手可得的鲜艳果实从中结了出来。


    她做好了长久引诱兄长的准备,可贺明霁忽然就转变了态度,以至于令她感到无比不真实。


    贺明霁走到了沙发旁,姿态从容。见景澄眸光闪烁,他松开她的手腕,揶揄轻笑:“是想和我一起坐?那还怎么换衣服。”


    他缓声:“去吧,我等你。”


    景澄的呼吸快了起来,还有点摸不清头脑的茫然——她应该是要很开心很开心的,毕竟现在她哥哥简直可太像是“色令智昏”了。


    但很奇怪。


    她从贺明霁的笑里察觉到一种令她不安的失控。


    景澄晕乎乎地钻进衣帽间。满目琳琅,长的、短的、抹胸、吊带、风琴褶、阔摆……那回在试衣间待了两个小时,买到的衣服足以填满三个夏天。


    贺明霁当时也是坐在沙发上等她,手里拿着画册,目不斜视,直到去付款的时候才看过来,问“就这些吗”。


    她一边挑选,一边背过手,捏着银质的拉链往下,裙子褪到脚踝,蜷成朵落败了的泡桐花。


    景澄又拿起条淡青的挂脖鱼尾裙,不是很隆重的款式,特别之处是它的后背有细细的金属链,蛛网似的延展开,点了一颗又一颗水晶。


    她对镜自看,灯光落在她的锁骨、腰身、修长笔直的大腿。镜中的身体年轻、健康、有力,尽可以配上一切美好的形容。


    鼓噪的心跳渐缓,景澄再度理直气壮了起来,贺明霁喜欢她简直是天经地义。


    衣料剥开簌簌的声响,她将碎发拢到耳后,在镜子前轻盈地转了个圈,鱼尾泛起如潮水,闪烁着月亮般的光华。


    嗯,天经地义!


    景澄重新推开衣帽间。


    贺明霁靠在沙发上,见妹妹神情雀跃,他朝她抬手:“这么久,我还以为又有什么小麻烦。”


    “过来。”


    房间明亮。他端正清俊的脸上晃过手臂的投影,或许是这样,所以哪怕噙着笑,也让人觉得遥远。深陷的沙发好似一个漩涡,景澄心下再次闪过疑惑。


    开弓没有回头箭。而且,引诱兄长不是原本就是她的目的吗?


    “才没有麻烦,只是很难选……”


    话语戛然地中止,还没站定,贺明霁伸手,径自将她揽到身前。


    景澄整个人踉跄至他随意敞开着的大腿间,膝盖险些压到梦中那根乳酪法棍。


    “哥——?”


    贺明霁应下她破碎的声音。


    他撩起眼睛看她,明明身居下位,眼神却高高在上,蕴着打量:“确实。这次连拉链都没有了。”


    声音低哑,手随之落在她的腰间。他干燥温热的指腹有薄茧,刮过肌肤,在腰后留下粗粝微痒的知觉。


    金属链被揉出细细的呻吟,莹润冰凉的水晶像露水淌过贺明霁的掌心。


    景澄愕然地发现,那双她熟悉的桃花眼里映了细碎的灯光,却又像压抑了什么混乱的事物。


    她敏锐地意识到自己不喜欢这样近乎审视的目光——


    她不是无知无觉的天真少女,酒吧里打发时间,国外的派对,她总能在一些人身上察觉到这种目光,或喜或痴都是掩饰,包裹着蓬勃无比的食欲。


    贺明霁突然就变成了那些人似的,眼里写满浓烈的欲望。


    她做得过火了?景澄第一次对情和欲的关系产生迷惑,并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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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地排斥这份糟糕感。


    景澄深吸了一口气,心情也差起来。她略显慌张地按住了贺明霁的手臂,用力,想推走他的束缚,好甩开内心无所适从的感觉。


    景澄看着他,很大声地说:“哥哥,我要去换别的衣服。”


    刚刚还紧紧揽住自己的力度便立刻消失,贺明霁垂着眼,拿过搭在沙发的西装外套,起身。


    熟悉的气息将景澄包裹,贺明霁将西装披在妹妹衤果露的圆润的肩膀上,动作耐心而温和。


    违和感荡然无存,景澄后退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不解地看向贺明霁。


    贺明霁搭着眼睫,眉目间重新泛起暖意。


    他微笑着说:“不要再继续试了,景澄。在一个哥哥眼里,他用心养大的亲妹妹,怎么样都最好看。”


    他将景澄被压入领口中的发梢细致地拨了出来,耐心叮嘱:“还有,山上确实要更冷,记得带外套。”


    景澄紧咬着下唇,面颊的梨涡消隐不见。


    空气中响起一声了然的喟叹。


    “你刚刚也会感到害怕,对吗。”


    就像突兀地进入了她的房间一样,贺明霁干净利落地离开,只给她留下一句晚安。


    很轻的“嘭”声,门扇合上。


    景澄孤零零地站在沙发前,空气里还残留着叹息的余音,冷淡清苦的木质香萦绕不散。


    过了好几分钟,她抿着嘴唇,将西装、鱼尾裙全部脱了下来。


    “真把我当笨蛋呢贺明霁,演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她把衣服和自己都用力地扔到沙发上。


    他什么都知道。


    他什么都不肯知道。


    -


    一派安宁中,中秋假期悄然而至。


    山庄的负责人再次和贺明霁确定行程安排,他和景澄这次要住上五天。贺明霁下楼的时候,刚跟负责人沟通完。


    客厅里放景澄的行李箱,是不久前贺明霁又让人从华臻送过来的,印着橘色的几何图案,和她某条南美风情的彩虹裙极其合适。


    他抬起拉杆,打算把行李箱一并拿到车上。


    景澄则在和崔姨聊天。咪咪假期要暂时交给崔姨来照顾,小猫显然也看了出来,十分亲昵地扒拉着崔姨的头发。


    “要去庾山呀,庾山风景是真的漂亮,这会儿肯定一半红一半翠。山上不单有温泉,还藏了个很漂亮的湖,湖水蓝汪汪的。”崔姨年轻时在邻省生活工作过,对庾山的风光格外清楚,见景澄穿着短袖短裤,又关心道,“山里还是有点冷的,特别是那湖周围,雾气到中午都不散的。拿了厚外套没?”


    “带了的,崔姨。”景澄声音清脆,“有两件冲锋衣,长裤也有。”


    “那就好。多看看风景,小姐,别只爬山,旅游要轻轻松松才算享受。”


    “放心,崔姨。庾山最高也才八百米,肯定不会只爬山啦。”


    “裙子有没有放几条?庾山九月开着木槿和马兰头,哎,我刷那些短视频,现在小姑娘好流行手里夹着朵花拍照,拍出来都好看得很。爬山休息时要贺先生给你也拍一些。”


    贺明霁闻声看向景澄。


    她每次出门旅行,照片多得可以剪成视频。但他拍照的技术颇一般,书房放了几个别人送的相机,不知道临时抱佛脚是否有用。


    景澄:“呀,这个我给忘记了。”


    “那多可惜哟。”


    “算了算了。反正在哥哥眼里,我怎么样都好看。”景澄扭过脸,朝他露出双梨涡,“我们要出发了?”


    贺明霁点点头,景澄就亲了口小猫,不舍地把它交给崔姨。


    崔姨笑道:“你们两兄妹感情真好。”


    贺明霁一贯会客套应下,很多人都这么和他说。


    景澄走过来,从他手里自然地接过行李箱,先于他回答:“对呀。”


    他聪明敏锐的妹妹,眉眼间一派坦然,如他所愿地退回了那道界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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