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格尔的边境线上,拉斐内的军队浩浩荡荡地行进着。
戴恩副官骑着马快步来到队伍前面:“中将,俘获的反叛军初步统计有八百余人,其中半数是男性,还有不少孩子和女人,要如何处置?”
“孩子和女人?”拉斐内愣了一下。
他朝后看了眼,身后铁链哗啦作响,俘虏们被粗粝的铁链捆缚、参差不齐地串成长列,男人们麻木而绝望地佝偻着背,女人们灰头土脸地低声啜泣着,一眼看过去,竟还有不少未及马背高的孩子、踉跄地拖行在队伍末尾。
拉斐内抬手示意整支军队放缓行进的速度。
身后被押送的叛军队伍里忽然有人大叫起来:“呸!王廷的走狗!你们以为杀光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只要暴政在延续,反抗就永远不会停止!你们这群瞎了眼的!”
紧接着,另一道声音颤抖着响起:“拉斐内中将!我们曾经敬您是帝国的英雄,如今看来是我们看走了眼!你和他们都一样!”
有人红着眼睛,似乎是根本没想到来平叛的会是拉斐内,或者已经预料到了自己死亡的下场,干脆说出了真心话。
“如果您的剑能指向统治者,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戴恩向后厉声呵道:“放肆!”
这群胆大包天的竟然妄图煽动他们的中将谋逆!戴恩咬紧后槽牙,如果不是因为皇帝的铁令,他们绝不会涉足这件事。
克伦劳德分明是忌惮拉斐内在民众中如日中天的声望,借着惩罚的由头慢慢让两方离心。
而这群人呢?不去怨怼统治者,反而一边用难听的话辱骂着中将,一边又试图利用中将的同情心,简直无耻!
听到这些刺耳的声音,拉斐内神色未变,只是沉默地收回目光,语调平淡地继续回答副官的问题:“告诉军需官,明早以‘矿石’名义押送他们去北境要塞,至于陛下派来的检察官……”他顿了顿,望向远处隐隐绰绰的帝国旗帜。
“若有人问起,就说叛军全部反抗,全部被杀死了。”
“中将?”戴恩震惊地瞪大眼睛。
伪造军报、欺瞒皇帝可是掉头的死罪。
拉斐内叹了一口气:“戴恩,我们的初衷从来都是杀敌护民,我绝不会让我的剑染上自己人的血。”
“在前面停下休息吧。”
戴恩看着眼前这位年纪轻轻就带出五万铁骑的帝国统帅,他们多年出生入死的交情,拉斐内的为人戴恩最清楚不过。
曾经一起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在雪原上并肩冲锋、直取过敌人的首级、突破过敌军的最后防线、一起拿过功勋勋章、站在过帝国的最高封授台上,但戴恩却从没见过他笑过。
虽然拉斐内对帝国忠心耿耿,但他也有自己不可破的信念。
就像当统治者手中的屠刀不再指向敌人而对准了他的妹妹,戴恩很少看到他如此失控地集结铁骑冲进教堂、剑锋直指克伦劳德。
戴恩太了解拉斐内了。了解他的沉默、他的忠诚、他的固执。
所以当拉斐内微微侧首目光望过来时,戴恩便已经读懂了他那无需言明的选择。
他早就已经动摇了那份心思。
“我明白了。”戴恩低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死就死吧,他戴恩奉陪到底。
天色将暮,军队在一片旷地上扎营休息。
只剩一天的日程了,明天就能到达军营。
入夏的夜风微凉,丛丛篝火围燃中,拉斐内独自坐在营地边缘的断木上。
戴恩拎着皮酒囊走过来,挨着挚友坐下:“不喝点热热身体吗?”
“不了。”
“看什么呢?”
戴恩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不远处俘虏们休息的区域。
一群人正围着一锅粥分抢,强壮的男人们如野兽般争抢,身体瘦弱的女性和孩子们就很难挤到前面去分到一点食物。有个小女孩从人群中摔出来,她默默爬起来退到阴影里。
“真不知道当初这群畜生们当初撺掇自己妻子和孩子来冒险的时候是怎样的嘴脸,现在真到生死关头了,竟是这幅丑恶的样子。”戴恩狠狠啐了一口。
“军队的食物还有余裕吗?”
“有一点的,一些伤员的状态无法进食就剩了点出来。”
拉斐内盯着那名小女孩咽口水的动作:“去把我的那一份也加上,给那些女人和孩子们分分。”
戴恩当即不乐意了:“开什么玩笑?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那怎么行?“他的眼睛又看过去:”你不会是想起自己的妹妹了吧?”
拉斐内垂下眼睛:“再熬一熬还有一天就能回去了。”
“你他妈就是个——”戴恩骂不出来了:“等着,老子给你去偷个土豆。”
“谢谢哥哥。”小女孩捧着碗,眼神亮晶晶地望着戴恩。
戴恩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后脑勺:“额,你要谢别谢我,谢那边那个哥哥。”他指了指方向。
拉斐内怔了怔,没来得及闪避目光,就看到小女孩冲他明亮一笑:“谢谢哥哥!”
她清脆稚嫩的声音令几个站岗的士兵都转过头来。
拉斐内按紧刀鞘,默默低下头。
“怎么样,”戴恩重新坐到他身边,把烫手的烤土豆抛进拉斐内怀里,侃笑道:“芙丽娅7岁的时候有这么可爱吗?”
拉斐内没有接他的话茬。
“哎,搞得我也有点想我的夫人了。”聊起家常,戴恩从衣服的内袋里摸出一枚纽扣捏在指尖轻轻摩挲,脸上扬起幸福的傻笑:“估计我明年回去也能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了。”
拉斐内瞥了一眼他如视珍宝般捧在掌心的东西,粗糙的纽扣已经被他磨得发亮:“亚当斯夫人身体还好吗?”
“好多了,托你的福,当年要不是你拨冗了那么多钱救济我们家,苏珊她的病早就因为拖得太晚而难以治愈了。”
“那是预支的军饷,你早就用军功抵清了。”
戴恩笑笑不说话,他可没有忘记当年拉斐内是如何伪造战损报告来掩盖这笔支出的。
“你小子倒是什么时候也成个家啊!”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
夜风转凉,卷着未燃尽的火星轻轻飘向天空,化作一颗一颗星星,微渺地闪烁着。
“今天晚上的星空很漂亮。”
芙丽娅转过脸,却发现亚瑟兰根本没在仰望星空。
他盯着她问:“你很喜欢他?”
芙丽娅困惑地眨了眨眼:“谁?”
青年绷紧的唇线微微发白,睫毛忧郁地耷下来:“那只灰毛鸡。”
“灰毛鸡?”芙丽娅愣了一下。
“等等,你说的该不会是……”
下一秒,芙丽娅忽然喷笑出声,东倒西歪地向后仰去,整个人躺到草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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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天呐!你能不能不要擅自给别人起外号!他叫费尔南!”
“你这么喜欢他?”
喜欢到都要为了一个小绰号都要极力维护他吗?
亚瑟兰阴阳怪气的语调有点酸。
芙丽娅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你简直太没礼貌了,他只是我的朋友,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他?”
“我看到你对他笑了,笑得很漂亮。”
他的话说的太直白,芙丽娅的脸逐渐发烫。
“你都没有对我那么笑过,每一次都是带着阴谋诡计要算计我,还有在床上——”
芙丽娅猛地弹起来一把捂住他的嘴:“闭嘴!”
尽管四下无人,她的脸也已经红成了熟苹果。
恶作剧般,芙丽娅故意拖长语调:“哎,如果要说喜欢呢,我确实比一般人更欣赏他一些,他真诚又善良,有钱又有权,我——”
话未说完,一道阴影骤然倾覆,惊起草间无数逃逸的萤火,夜里的湿气释开青草纯净的呼吸,混杂着青年身上的冷气钻入她鼻腔。
亚瑟兰将她重新压倒进草地里,发了狠地亲吻。
“不要再说刺激我的话。”
“求你了。”
距离近到芙丽娅能够看清他湿漉漉的睫毛在轻轻颤动……
太漂亮了。
他不安到几乎要崩溃的样子。
手掌忽然被一股力道攥住。
一点冰凉顺着她的手指往下滑,随着他颤抖的指尖缓缓推进,最终严丝合缝地停驻在她指根。
亚瑟兰轻轻啄吻她的唇角,然后抓起她那只手,贴近自己的脸颊。
有什么更加凉的东西,星星点点地在她皮肤上化开。
月光、轻柔的风、无垠的夜、光轨凌乱的萤火虫就像坠落在大地上的星星,来自仲夏的第一场雨,带着薄荷般的温润凉意、见证着他们。
夜幕之下,他柔软的发丝缠绕着月光,让她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但他的眼神坚定而明亮,足以令一切都黯淡。
“我也可以为了你而变得真诚、善良。”
“我也可以给你无尽的财富,和无上的权力。”
他吻了吻她的掌心。
芙丽娅终于看清自己手指上的东西是什么。
是一枚金色的,戒指。
从他出现开始就一直让她感到疑惑的戒指。
巡营官、执政官、所有人在看到那东西之后都会露出惶恐忌惮的表情。
那上面似乎刻着什么字。
——亚瑟兰·奥利维拉。
奥利维拉,是基洛林王族的姓氏。
正如他所说的,这枚象征着无上权力的戒指,此刻正卑微地缠绕在她的指节上。
衔尾蛇的纹饰在她指根咬合成环,象征着自我吞噬又不断重生,正与她适配。
“爱我吧,芙丽娅。”他几乎恳求。
芙丽娅听到的却是自己疯狂搏动的心跳。
雨丝渐渐绵密,将天地缝合成画,草甸上纠缠不清的影被洇开轮廓,他们的吻浸透了雨水,是咸涩又甜蜜的味道。
如果明天不再到来,她或许真的渴望能够永远停在这一刻,没有规则的束缚,这个世界上也能有爱她的人,她不会再是别人的故事里毫无存在感的炮灰角色,她能同样地感受幸福。
“请不要推开我。”
“也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