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通道的出口是一个中古店,开在商业街的角落。
店里的员工早就撤了,只有唱片还在吱呀悠长地叫着。
刘清推门出去,却骤然僵在了门口。
只见门外狭窄的巷道上躺着几个人,他们的衣着打扮干净得体,手边落着皮包,显然并不是流浪汉。
阿强懵了一下,问道:“这什么情况?共感调频不是还没开始吗?这里出事故了?”
刘清的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转头朝巷口方向看了一会。
“你在看什么?”
阿强也转头看了一眼,没觉得异常。“你别吓我。”
刘清皱眉,关门缓步朝巷子外走,一边说道:“没有车。太安静了。”
“啊?”
“这会是早上高峰期,这里是商圈,但从刚才到现在,外面的公路都没有车辆经过。也没有人的声音,闹的全是广播跟音响的动静。”
“……我去,还真是。”
阿强哆嗦了一下,声音有些发怵,“这里头不会真出问题了吧。”
“突然把调频时间提前,问题是肯定出了的,但要看是什么……”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巷子口,看到了外面繁华的街道,没说完的话也戛然而止。
只见外头的公路上没有任何的车辆,路上、街道上、店面里,随处可见的地方都横七竖八地躺着人。
有的人手边落着啃了一口的食物,有的撒了一地的饮料,有的趴在小摊上……仿佛有神之手给这个世界的人按下了关机键,以至于他们同一时间断掉了“电源”。
无边无际的人铺在地上,活像是一块色彩缤纷的立体地毯。
“我操……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阿强搓了搓它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一只爪子抓紧了刘清的衣领。
“这到底什么情况?我记得共感调频也不是这样式儿的啊,不能真是生化危机了吧!?”
刘清在“地毯”里小心下脚,弯腰试探了一下对方的呼吸。
“都还活着,体温也正常,应该就是共感调频。”
“但这也太诡异了。我说要不你就别去找老贾了,咱先回吧。你可记得你的挂不抗物理攻击的。”
“不行。我现在几乎无法构建共感屏障,肯定是老贾的酒有问题。这会不找他弄清楚给我喝了什么,等调频开启,我这辈子都别想知道了。——速战速决吧。”
刘清又起身转回小巷,挑人少的巷道里朝着钟鼓楼的方向跑去——所有“出远门”和“待机”的原住民,都在钟鼓楼里。
…
万幸员工入口距离钟鼓楼不远,刘清用了一刻钟跑到了目的地。
大楼已经锁了——这是已经预料到的。但阿强能开锁。
“我是能开,但开高级的程序是需要能源支撑的,这个我可不敢给你打包票……”
阿强一边任劳任怨,一边还不忘给自己打补丁。
结果它才把尾巴接过去,就傻眼了。
“我去,他们没锁。”
刘清也愣了,“没锁?”
“准确说是原住民存放区没锁,调频装置已经锁死了。”
“那赶紧的。”
阿强“哦”了一声,指了个方向,“开了。”
那是钟鼓楼后头的一个抬高的广场,抬高的部分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墙体,墙体上开了一扇小门,写着“保洁休息室”。
此时,休息室的电子门锁已然显示开启状态。
休息室远比它外观看上去的大得多,里头有几排上锁的铁皮柜,一些座椅,有些像健身房的换衣区。
左手边则是两个电梯门。
电梯一共10层。
刘清打开手机,调出一个APP——阿强前些年搞的保护区员工权限,从里面找到了老贾所在的楼层。
…
地下七层。
电梯门打开,入目的就是一望无际的白。
里头的空间没有任何遮蔽,地板、墙、天花板全是统一的白色,灯光也是白色,置身其中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
唯一能看出方向的,就是在承重柱上醒目的标号。
而这个空间里唯一的内容物,就是鳞次栉比的透明维生舱。
维生舱里躺着各式各样的人,男女老少,不一而足。他们一些穿着统一的病号服一般的衣服,有些则穿着正常的衣服——这些是“出远门”的人。
乍看去,像是一口口透明的棺材。
“我真的要起鸡皮疙瘩了!这也太离谱了!”
阿强被这个画面冲击灵魂,整个系统都不好了。
刘清看了眼手机,朝F区大步跑去。
F-132
找到了。
老贾四十来岁,有一张看着就很和乐的脸,在家里是个耙耳朵,跟朋友很仗义,刘清这个“忘年交”也是老贾先伸出的橄榄枝。
这么活生生一个人,现在躺在维生舱里,被透明的淡蓝色液体淹没着。
刘清神情复杂,但最后还是跳过了面板上“重启”的按键,选择了信息读取。
面板很快回传消息。
【读取失败:过期信息已清除。】
“怎么会?”
保护区原住民的“信息”只有在调频开始后才会被逐步清除。
刘清要抢时间,不作多余怀疑,决定直接建立共感连接来读取意识。
他打开了维生舱,手指没入透明液体,轻触着老贾的额头。细末的介质纤维从他的指尖延伸,探入了老贾的大脑。
这是非常粗暴的方式,刘清鲜少使用,但现在也无暇他顾。
按理说,这对刘清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可偏偏,就在这探囊取物的过程中,出了问题。
当刘清的介质纤维连接老贾共感域的瞬间,被他捕获的不是老贾的记忆碎片,而是突兀的一声短促的铃声。
叮——
像是门铃,或者侍者的呼叫铃。
刘清没有听过这个声音,可是他的意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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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确定:这是一个“开启”的信号。
开启的是什么?什么开始了?
不待刘清思考,无数的情感细丝已经顺着他的介质纤维攀附上来,它们朦胧不清醒,带着模糊的喜怒哀乐,灰尘一般若即若离地闯进他的共感域,坦露着它们的所有。
它们来自无数的、共感域毫无抵抗的人。
只要刘清的介质纤维有任何的大动作,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反扑杀死任何一粒“灰尘”的大脑。
刘清犹豫了。
迟疑了半秒的时间。
但就是这半秒,那些轻如鸿毛的灰尘们却变成了一粒粒硫酸,把刘清的介质纤维腐蚀出了一个入口。
一个庞大的、没有形状的东西顺着入口挤入了一颗眼睛。
嘶——
刘清仿佛觉得自己的灵魂发出了抽噎声,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身体。
共感调频。
调配七万人的那个“装置”!
“啊!”
刘清以最快的速度收回了介质纤维,但还是迟了。
那只眼睛裹挟着海量的情绪和记忆,像一团凝固的泥石流,捏造出了一只眼球,悬于他的灵魂之上。
凝视。
即权力。
刘清跪倒在地,生理性地本能呕吐着,咬破了嘴唇或者舌头,吐出的胆水里混着鲜艳的红。
他的双耳充斥着尖锐的鸣叫,阿强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模糊地只听得到一点余音。
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被解剖,那只眼睛,用目光解剖着他。
它没有目的,没有恶意,有的只是……
食欲。
就在刘清完全脱力的边缘,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个非常清晰的声音。
【拒绝它们。】
这四个字不仅仅是一句话,它里头还压缩了一个“教学视频”。
当刘清听到它的时候,立刻就理解了“拒绝什么”“怎样拒绝”“作用如何”“程度怎么控制”,等等。
刘清即刻付诸实践。
“滚!”
随着他的嘶吼,“拒绝”的意念强烈地从灵魂深处破土而出,形成了一股宛如实质的力量,自内而外,把所有“他者”都排斥、清除。
那只眼球骤然消失。所有的感官重新回到刘清的身体。
他听到了阿强的声音。
“刘清!刘清!”
原来阿强在扯他的衣服,试图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刘清平复了呼吸,试图从地上站起来,但尝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
他只能疲惫地制止阿强的叫魂。
“……别吵了,我没事了。”
阿强却用崩溃的语气吼道:“没事个屁!你有大事了!他大爷的保护区玩阴的,共感调频早就开始了,而且外头已经开始区域调整了!比他们员工说的整整提前了两个小时!!”
“……”
刘清这才意识到,他刚才站不起来不是因为腿软,而是整个地下室都在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