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村里惊叹。
冬日的天亮得要稍微晚些，农家炊烟很快袅袅升起。
程时住在岳父家，自然没有懒睡的可能，听到声响也就跟着起来了。好在昨晚睡得好，这会精神也恢复得好。
他轻声起床，帮素素掖好被子后穿上外套衣服，跟着拿了牙刷和漱口杯去院子里洗漱。
何母从厨房出来，瞧见人笑着打招呼：“程时醒啦？”
程时点头：“嗯，娘早上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
何母挥挥手：“不用不用，早饭快做好了，你就等着吃吧。素素还没醒是吧？”
程时：“她睡得还不错，我就没喊她，由着她睡到自己醒。”
何母笑了笑：“素素是爱睡懒觉，由着她去吧。”
程时走到堂屋里，又和何父等人打了招呼。听到他们问自己睡得还习惯不，也笑着说习惯。
何家孩子们瞧着小姑父，既觉得新奇想凑近，又带着点对生人的害怕。
他们听大宝二宝说这个小姑父人很好的，二宝去小姑家玩，小姑父经常会买糕点和糖果留着给他吃。
程时注意到这些小豆丁们对自己的观察，朝他们笑了笑，伸手招呼他们过来。
他对待小孩子还算亲和，凭着那张俊脸和大宝二宝在一旁主动亲近，不消一会也就和可杰几个相熟起来。
何母和赵米玲把煮好的粥、地瓜还有腌白萝卜端出来，瞧见程时和几个孩子玩到一块，忍不住笑了笑。
赵米玲：“妹夫看着是个喜欢孩子的，以后等小姑生了娃，肯定对孩子非常好。”
何母想到未来闺女有了娃，和女婿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她脸上的笑意也愈发地深。
“都过来吃饭吧。”
等程时等人走过来，她说道，“素素的早饭我也留在锅里了，大家先吃吧。”
何家的伙食不是全村最好的，但也不算差，这会因着有程时这个女婿在，更是提升了一个档次，所有人吃地瓜喝粥，暖暖的入胃别提多舒服了。
何素素没过多久也醒了过来，换好衣服出来洗漱后，就坐在饭桌前吃上何母给端出来的粥和腌白萝卜。
她笑得眉眼弯弯：“多谢娘。”
“快吃吧。”何母乐意为闺女做这些。这半年里她想闺女想得很，连这种给闺女做饭端菜的事情她也稀罕做。
这会看着闺女喝粥，她想起昨儿个闺女说的在部队那边，女婿也是帮着把早饭留在锅里，等她醒来一加热就能吃上早饭。
何母心里美滋滋的，暗道自家素素就是有享福的命，在娘家有自己照顾着，嫁人也找了个好丈夫能够照顾着，肯定一辈子都不用发愁。
等吃过早饭，何素素在堂屋坐了会，见大家只是一味的聊天，不由得扯了扯身旁程时的衣袖问：“要不要我带你到村里头走走？”
程时正好无事，来了这边总得到外头看看，于是点头应好。
夫妻俩打了声招呼出门。
这边不像部队那边会下雪，只是温度低寒风呼啸，好在两人穿得够暖和，何素素还戴上了自己用剩下毛线顺手钩织的围巾，一点也不怕冷。
她笑着介绍：“我们生产队这边房屋都建在一片，咱家在村头，往前走就能分出好几条巷子，这一家家的都住着人。”
“村委会和大队都在村中间那，农田单独在东边和别的生产大队连着，西边过去有座后山，一般也就在山脚下打猪草，碰上运气好的摘点蘑菇，少有人上山，听说上头有不少大野物挺危险的。”
程时顺着何素素指的方向介绍一点点听着，这边的房屋多数是红砖房，只有村中间有两三处青瓦房，当然也有土房子。
农田里种了晚稻，这会秧苗长势挺好，哪怕天气寒冷也没怎么受影响，土地足够湿润想来是不缺水的，也没长杂草，哪怕是猫冬期队里也有定期派人来侍弄。
后山那块何素素和程时都没去，这个时候山上光秃秃的没什么好看，去了也是白费劲。
倒是路上碰上不少人，一个个笑着喊：“何家丫头回来了呀。”
何素素笑着应是，对上村里人好奇得不行的目光，她大大方方介绍：“这是我丈夫程时，九月份刚结婚的。”
说完后不意外地得到这些村里婶娘的恭喜还有对程时的夸赞。
程时也配合着和她们打招呼。
等夫妻二人走远，村里这些嘴碎的婆娘终于炸开了锅。
“之前听何家说她家素素结婚了我还不信呢，没想到是真结婚了，还带着男人回来娘家过年。”
“听说这男的是何连州的战友，一个部队里头的，也是个军官。我滴个乖乖，没想到最后何家丫头嫁得这么好！”
“当初何家丫头跟着她三嫂去部队，我就觉着这事不对劲。果然，这不给她找到个合心意的丈夫了。还别说，这男的长得特别硬朗，看何家丫头的眼神又特别温柔，满心眼里都是何家丫头，长这么帅和何家丫头挺般配的。”
“……”
大家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这件事翻来覆去地说。
实在是没想到何家丫头之前谁也看不上，结果一去部队就相中这帅气又有能力的小伙，把给自己嫁出去了。
这些婆娘里头不少是家里有适龄男娃的，何家丫头打小就长得漂亮，哪怕人懒了些声明远扬也不碍着自家儿子喜欢对方，甚至还求着自己上门去说亲。
这些婆娘最得意的就是，还好自家把苗头扼制在被窝里，说什么也不能把何家丫头娶回家，不然家里添了个人赚不到公分不说还得多分口粮，自己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反倒还得来伺候媳妇。
为此她们私底下没少得意，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也盼着说何家丫头长得再漂亮又怎么样，条件稍微好些的年轻后生家里没人敢娶，以后不知道要嫁给怎样的人。
结果现在看到了，何家丫头嫁得比谁都好，那年轻后生长相英俊是位优秀军官，前途无量不说，还把何家丫头放心尖上喜欢着。
这是彻彻底底把村里所有年轻后生都给比下去了。
一时大伙心里不是个滋味。
何素素哪里知道村里这些个婶娘背地里在想的这些，哪怕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她向来相信，只有把自己的日子过好那才是真的。
她和程时将村里逛了一圈后，就走回家了。一回家就听到屋里头的热闹声，是大姐一家回来了！
去了部队之后，何素素也有和大姐写过两三封信，大姐每回回信还会给她寄肉罐头吃。不过姐妹俩往来没有她和爹娘这么频繁。
饶是如此，得知她结婚的消息，大姐也给她寄了一包裹的东西，说是给她的新婚礼物。
何素素和大姐的关系一直很好，这会久别重逢，当即迈步跑进去：“大姐，好久不见。”
何秀秀瞧见许久未见的小妹也很是高兴，她打量小妹几眼不由得笑道：“小妹，你看起来气色好很多，人也圆润了些，看来在部队那边日子过得不错。”
何素素凑过去挽住大姐的胳膊亲昵笑道：“大姐，我在部队那边日子确实过得不错，你看起来气色也很好。”
她笑着和姐夫顾成礼打了声招呼，接着给她们介绍程时：“大姐，姐夫，这是我的丈夫程时。”
何秀秀看着这个妹夫很是满意，和小妹站在一起是真的般配，可比先前娘拖自己帮忙打听的那些城里青年好多了，又有本事。
她笑着点头：“程时你好，我是素素的大姐何秀秀。”
顾成礼也笑着打招呼：“我叫顾成礼。”
程时笑着颔首点头：“大姐，姐夫，你们好。”
何素素招呼着大家坐下聊天，才把注意力放到两个外甥身上：“浩浩觉觉，你们俩看起来长高不少，脸上也长肉了。”
她没忍不住伸手在浩浩和觉觉脸上轻掐了把嫩肉。
浩浩觉觉虽然很久没见到小姨，但还记得小姨以前对自己的好，经常陪自己玩，这会也不带半点生疏，笑着咧开嘴：“小姨好，小姨也好看。”
何素素有被可爱到：“你们俩真乖。”
她和浩浩觉觉说了几句话，俩小孩就跑去和哥哥姐姐们玩了。
何素素抬头见程时和姐夫在聊天，她干脆凑过来和大姐聊天。
何秀秀解释：“我之前就听娘说你们年二十七要回来，不过昨天要上班不能挑休，想着今天正好你姐夫也休息，干脆就今天才一家子一起回来。”
何素素笑道：“没事，昨天我们也是下午才到家，今天见到大姐你们也不算晚。”
何秀秀关心玩小妹她们回来一路顺畅后，往程时的方向轻抬下巴：“妹夫长得不错，当初从娘那看到他的照片时我就知道你这妮子肯定是第一眼先看中了人家的脸。”
“你们结婚也有三个月了，相处起来怎么样？他对你还好吧？”
哪怕是先前书信里有提到，回娘家也听爹娘说起过，说小妹和家里人说程时对她很好，何秀秀还是觉得不如听当事人亲口说的实在。
何素素没有半点不耐烦，把昨晚和娘说过的话再说一遍：“程时对我挺好的，相处起来也很舒服。平时他去部队训练，我在家里睡到自然醒，偶尔写写文章。他下训比较晚，我就帮着做午饭和晚饭的备菜，等他回来再炒了吃，碗筷也是他洗的……”
何秀秀越听越高兴，妹夫这简直是个好男人啊，部队训练本来就累，居然还负责煮饭洗碗打扫家里。她家男人都没这么勤快来着。
她笑道：“听你说完这些我可就放心了，妹夫是个好的，你挑人的眼光够好，回头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起来，我和娘也就彻底放心了。”
何素素听了忍不住发笑：“大姐你这话说得怎么跟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一样，这半年你工作生活都还顺利吧？”
以前书信来往，大姐也很少提及家里和工作的事，多数是在关心她。
何秀秀点头：“顺利啊，我之前在车间干活勤快，连着拿了好几次肉联厂月度优秀工人来着，主任也比较喜欢我。等到两个月前我们车间副主任退休，就提拔我当了副主任，工资涨了一个级别，每月发的肉票也多了。”
“浩浩觉觉还是在托儿所待着，家里一切都好，等明年我婆婆退休，就可以把两个孩子放家里给她看着，再过一两年浩浩觉觉也该上小学了。”
她又挑了些这半年里发生的好事说给小妹听。
何秀秀没想到大姐都升成车间副主任了，她开玩笑说道：“看来以后我得喊大姐你何主任才行了！”
何秀秀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连你也取笑我，我这副主任的位置还没坐稳呢，说到底也是进肉联厂时间太短，车间里好几个不服的。我这段时间勤勤恳恳不敢懈怠，就怕被抓到错处，过年都没得休息呢。”
“不过年初二倒是能回娘家，也是唯一能接受的事了。”
何素素鼓励道：“没事大姐，你这年纪真是奋斗的好时候，说不准以后直接升成主任了。年初二那天我在家等你回来。”
何秀秀听了笑道：“小妹你这么看得起我，我可得努力了。”
姐妹俩又说了不少体己话，当然也没忘了偶尔和三个嫂子搭几句话，免得冷落了她们。
顾成礼看着程时这位连襟，很是佩服当兵的人，长得帅气又有能力，他也是真心高兴小姨子能找到这样一位丈夫。
他和程时聊的话题偏日常，说到后头忍不住教程时如何对妻子好，接着又和三位大舅子一起聊了起来。
男人们说话畅谈，女人却是闲不住的，需要准备一桌子午饭。
钱春和怀有身孕，昨天又做了晚饭，何母干脆让她歇着，喊上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进厨房忙活。
何秀秀赶忙把带来的两斤猪肉和三块豆腐拿过去：“娘，这些你看看安排中午煮了吃吧。”
何母笑着接过：“你这丫头，回来就回来哪里还用得着自带粮食啊？”
何秀秀说道：“这也是我和成礼的一点心意，早上去副食品店特意买的，想着中午正好煮了来吃，大家吃得高兴就好。”
她也是想着家里人多，招待起来免不了肉菜，生怕娘家准备的肉不够才特意去买了两斤猪肉，看到有豆腐卖就顺带买了三块。
何母这才笑着拿了两斤肉和三块豆腐进厨房。
何秀秀拉着想要进厨房的素素走回堂屋这边坐下：“有程时在，你就别想进厨房了。平时只要成礼回来，娘说什么也不让我进厨房，还说哪有让出嫁的闺女回娘家还得做饭的道理。”
她被拒绝过好几回，现在也看清了。老娘一片心意想要做顿好吃的招待她们，就由着她去吧。
等到吃午饭时，照旧是分了两桌吃，多了两个大人两个小孩，差点坐不下，最后还是把椅子稍微往外拉了点才勉强坐下。
一桌子六道菜，三道肉菜三道素菜，份量很足，色香味俱全，大家边吃饭边聊天，一时热闹非凡。
就是苦了何家左右的邻居，顿顿闻着她家飘出的肉香味，再看自家的饭菜怎么都觉着太素了。但没办法，谁让自家的条件没有何家的好呢？
饭后，堂屋又成了大人们聊天喝茶的地方，总共九个孩子凑在院子里玩各种游戏，叽叽喳喳地热闹个不行。
何素素完全没了午睡的心思，好在她早上晚起倒也不怎么困。她问程时：“你要不要回屋睡会？”
程时笑着摇头：“不用，陪大家聊天说说话也好。”
部队里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素素娘家这些人都很和善，也很健谈，聊的话题是他能够搭上话的。
如果说起初仅仅是因为那是素素的家人，他才陪着聊天说话，这会倒是真的想和他们坐在这，哪怕听着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好多农村事、工厂事，都是他之前不知道的。
说说笑笑的日子很快过去，何秀秀一家到底没留在娘家这边吃晚饭，赶在天黑之前回家。
临走前，她不忘拉着小妹的手约定好年初二那天再见面。
今年除夕在三十，倒显得腊月二十九这天没这么匆忙。
闲在家里也不过是说话聊天，何素素干脆和爹娘打了声招呼，和程时一起搭着牛车去县城逛逛。
今儿何连州也要陪苏玉先回娘家一趟，许久不见总得上门拜访下，两个孩子也许久没有见到外公外婆了。
见状，何素素干脆把自行车让给他们骑去苏家，自己和程时坐牛车进县城。她想让程时试试自己以前坐牛车的感觉。
大山叔一如既往赶着牛车在村口等着载客，这个时候该备年货的都备好了，进县城的人很少。
他瞧见何素素两人过来，笑着打招呼：“何家丫头，好久不见啊。”
又笑着和程时点点头。
何素素笑道：“大山叔，好久不见。我这回来后头次去县城，就想着坐你的牛车过去。”
大山叔爽快道：“你看得上我，我肯定把你安全送到县城去。”
何素素交了钱，和程时上车找了个舒服的角落位置坐下。
她笑问：“感觉怎么样，是不是从来没有坐过牛车？”
“是没有。”程时笑着点头。他以前在沪市要么骑自行车要么坐公交车，到了部队这边还能坐汽车，牛车确实没坐过。
他今儿个也乐意陪素素来坐回牛车。
何素素：“待会等大山叔赶牛车，你就能体会到坐牛车的感觉了。我家买自行车之前，我都是坐牛车去县城的。这辆牛车是我们生产队的人想去县城时的重要交通工具，不过有些人舍不得花钱，就走路去县城。”
程时表示了解，不过哪里都有条件不好的人家，和钱相比起来，走去县城花费的力气和时间反倒成了不值一提的付出。
大山叔又等了会，见时间点到了也没有人过来要坐车，干脆驱赶着牛车出发。
牛车上只坐了何素素和程时两人，她不由得笑道：“看来今天运气好，你头回坐牛车就享受了个清静。”
程时想起昨天在村里碰上的那些个婶娘，如果在牛车遇上可不得问上个一路，半点不带停歇。这会确实是得了个清静，也跟着笑了笑。
坐牛车体验感属实说不上好，从清河生产队到县城的这段路多有颠簸，经过一些泥坑时牛车轮子凹陷进去又出来，一晃一晃的。
程时刚开始觉着有些难受，后来调整一下坐姿，再多注意路面情况提前坐稳，也就好了很多。
何素素见状笑道：“看来你这适应得还挺快，我刚开始坐牛车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晃散架了，后来才好点。”
夫妻俩说笑着，等到了县城供销社附近牛车停下，他们下车。
何素素笑道：“走吧，我带你去电影院看看。着。我头份工作就是在电影院当收票员，本来还想着能随便看电影，谁知道上班后一次都没看过，这回咱去看一场。”
程时笑着应好，反正休息的时间他都是陪着素素的。
到了电影院，何素素领着程时排队。
等轮到她们时，陈姐抬起头来看到来人惊讶：“素素，你怎么过来了，好久不见？”
何素素笑着打招呼：“陈姐，好久不见。我五月份的时候跟着我嫂子去部队了，前几天才刚回来。这不想着过来和你打声招呼，顺便看下电影。”
“难得你惦记着我，我这心里熨贴着呢。”陈姐笑道，又望向何素素身旁站着的英俊男人，看回何素素时脸上带着点调侃的笑意，“素素，这位是？”
何素素大方道：“这是我丈夫程时，九月份在部队那边结婚，就没能告诉陈姐你这个好消息。”
陈姐听完高兴道：“恭喜恭喜，没想到素素你这么快结婚了，夫妻俩真般配。你们想看什么电影，今天姐请你们！”
“收到陈姐你的祝福就已经很高兴了，哪里还能让你请客，这不合规矩。”何素素选了场电影，利落付了钱，好说歹说才让陈姐收下。
见后面还有顾客排队，她笑道：“陈姐那你先忙，我们进去看电影，有空再聊。”
陈姐笑着应好，把写好的纸质票递给她。
何素素接过收好，牵着程时的手走进电影院，边和他介绍当初自己在电影院这里都干些什么工作。
说着的时候免不了提起那会自己上夜班大哥二哥轮着来接自己下班的事，又说起那会秋收暴雨自己穿着雨衣骑着自行车来上班。
程时认真听着，想了解更多素素那会上班的模样。
第62章 县城一日游。
何素素今天挑选的依旧是一部红色电影，激昂动魄的叙事节奏，热血满怀的爱国主旋律，看到最后她和程时都沉浸进去，为能够生活在当下这个时代，为能够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奉献给伟大的祖国而自豪。
走出电影院和陈姐打了个招呼，何素素和程时直接往国营饭店走去。来县城之前她和娘打过招呼，中午不回家吃饭。
何素素笑道：“你待会试下这边国营饭店的水准，看看和部队县城那边比起来哪家好。”
程时笑着应好。
夫妻俩走进国营饭店时还算早，仅有一桌客人在吃饭。
他们看了下小黑板上写着的今日供应：香酥鸭、酸菜鱼、韭菜炒肉饼、枸杞叶猪肝汤。
程时干脆一样都点了一份，再各要上四两饭，利落付了钱。
对上素素的眼神，他笑着解释：“我们每样都尝点，不用担心吃不完，大不了打包带回家去。”
何素素这才没多说什么。她对中午的饭菜是期待的，每道菜都不曾吃过。
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没等多久就听到工作人员在喊号，程时过去将饭菜端过来。
“吃吧，看起来味道很不错。”
何素素拿起筷子最先夹了块香酥鸭吃，不愧于这个名字，鸭肉外皮是酥脆的，里头的鸭肉紧实嫩滑，咬起来还会冒出汁水，半点也不柴。
一汤碗酸菜鱼里飘着的都是酸菜，白色嫩滑的鱼片搀杂在其中隐隐约约的，需得看准才能一筷子夹起来。放入嘴里初尝是酸菜的咸酸味，鱼片很薄，滑嫩鲜甜，再夹起两条酸菜吃，可能是因为酸味都中和到汤里和鱼片上，倒觉得味道刚刚好挺好吃的。
没忍住，何素素用勺子舀了一勺酸菜鱼汤汁喝，咸中带着一点点酸，还有鱼肉的鲜甜味，很是可口。
伸出筷子再往深了夹，才发现里头居然还有煮软了的绿豆芽，同样很是脆嫩爽口。
那肉饼原来就是肉糜添了面粉固定成型，切成条形状炒了韭菜，这会夹一块尝尝，肉饼味道不错还带着韭菜的香味，可能是炒完后焖煮过，湿湿润润的也不显得干巴。
何素素不由得夸道：“今天这三道菜都挺不错的，好吃。”
程时跟着点头：“确实不错，你多吃点。”
何素素就着这些肉菜，很快吃完一碗白米饭。她最青睐的还是酸菜鱼，里头大多数鱼片都被她吃了，也没少吃酸菜和豆芽。
她拿了汤勺给自己舀了一碗枸杞叶猪肝汤，喝起来只觉得清甜。猪肝她不爱吃，枸杞叶勉强吃几条，主要还是喝汤，连着喝了两碗才放下。
“程时，我之前听说枸杞叶猪肝汤可以清肝明目，不过家里从来没有煮过，你多喝点。”
程时笑着应好。午饭的饭菜味道太好，他胃口大开，等素素吃完后更是将剩下的肉菜都给吃完了。这会喝上一碗枸杞叶猪肝汤，也觉得味道很是不错。
他提议：“等回了部队，你去县城买东西时如果碰上有卖枸杞叶可以买点，再买点猪肝，回家我来煮给你喝。”
何素素笑着应好。不过她去县城副食品店那么多次，还真没看到有卖枸杞叶的，实在不行的话自己到时候在购物系统里兑换点好了。
两人吃完后肚子都有点撑，反正这会也没有等着的客人，干脆又多坐了会，等稍微缓过来后才站起来离开。
出了国营饭店，何素素提议：“附近就是我的高中县城一中，你要不要去看看？不过这会校门估计锁着也进不去。”
程时：“去看看吧，反正时间还早。”
夫妻俩走去县城一中，门确实锁着，只能从铁杆缝隙里瞧见里头唯一的一栋五层教学楼。
何素素说道：“我当年在这边读高中，因为家里没自行车，坐牛车来回又赶不上上课，全靠双脚走着上下学。那会也不知道哪来的毅力坚持下来，可能是想着如果不上学就只能到队里上工劳作了，那可辛苦多了，才咬牙坚持下来。”
程时默默听着，伸手揽住素素的肩膀无声给她力量。
何素素指了指：“我当时高二的教室在四楼，靠楼道那间，现在也不知道那里头怎么样了。还别说这间位置挺好的，早上能晒到太阳，下午也不会很热，离厕所很近，离老师办公室很远，玩闹起来也不怕被训。”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笑出声来，许是故地重游容易勾起回忆，她挑了些好笑的说给程时听。
程时嘴角带笑，偶尔忍不住闷笑出声。没想到素素读高中时这么有趣，倒也是这个年代少有的了。
何素素感叹：“不过我们班很少女生，算起来也就五六个，而且多数是城里人。像农村的一般读到初中都算是家里人开明的了，回村里上工赚公分到了年纪嫁人，少有像我这样读到高中毕业的。”
程时点头：“所以说爹娘疼你，也足够开明。”
何素素：“是啊，我也很庆幸有这样的爹娘，所以得对他们更好才行。”
两人在校门口阴凉处站了会聊天，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一声不太确定的问候：“你是……何素素吗？”
何素素循声望过去，一身白衬衫黑裤只是头发花白不少的男人戴着眼睛站向她们走来，她笑着点头：“我是何素素，周老师好。”
周老师见她点头，高兴道：“还真是你，我刚路过学校看见你们还觉着奇怪，走近一看又不敢确定是不是你。”
何素素笑道：“多谢周老师还记得我。”
说起来何素素也不过毕业两年，她还是少有的从农村读上来的女学生，就是可惜没能在县城里找到份工作只能回家里去，周老师自然还记得她。
他望向程时有点犹疑，不能确定两人是什么关系。
何素素主动介绍：“周老师，这是我的丈夫程时，在部队当兵。”
对上周老师的眼神，知道他这会在想什么，又好似学生有了好的去处想要说出来让老师知道安心，何素素说起自己写作的事。
“老师您放心，我从去年开始写稿子，投稿给过杂志社和报纸，都刊登过。现在主要给一家杂志社写长篇故事刊登，每次都能拿到稿费，也算能养活自己了。”
周老师听到眼前男人是何素素的丈夫，既为两人长相般配而高兴，又免不了遗憾，这位从农村读到高中的女学生毕业后还是选择了嫁人。
等听到何素素后头说的话，周老师的眼神越来越亮，不由得高兴夸道：“好啊好，何素素你读书那会写作文采就好，如今能够给杂志社写长篇文章赚取稿费也算是个很不错的去处。”
他瞬间冒出很多想法，这件事等年后开学一定要说给班里的学生听，鼓励他们坚持读下去，哪怕毕业后不能在城里找到工作，也还有写作投稿这条路可以走。
特别是班里那位成绩很好的女学生，最近家里犹豫着要不要让她继续读书，她自己也跟着犹豫起来，少不得得用这事给她注入一针强心剂。
听着何素素和她老师聊天，见到周老师味有素素这样优秀学生而高兴自豪，程时站在一旁默默听着看着，也忍不住高兴。
说到最后，何素素：“行，那我们就不耽误周老师您了，周老师再见。”
周老师颔首点头：“好，有空常回学校看看。”
何素素笑着应好，等看着他背影离去，忍不住感慨：“我还是毕业后头回见到班主任。”
程时笑了笑：“那看来今天运气挺好的。”
“是啊。”何素素点头，“咱接下来要去哪？”
程时提议：“去趟邮局吧，我看看给我娘打个电话，看她能不能接到。”
“好，过年前是该打回电话给娘。”何素素点头，领着他去邮局。
到了邮局电话窗口，程时给工作人员报母亲工作单位的号码，几番转接后他接过话筒慢慢等着。
许久有了人接听，话筒那边是爽快的女声：“你好，请问哪位？”
程时：“娘，我是程时。”
程母惊讶：“程时，你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好久没听到你声音了。对了，上回你们寄过来的包裹收到了，那奶疙瘩味道很不错，我和你爹都爱吃。”
程时笑了笑：“想着快过年了，和你打个电话。奶疙瘩好吃就好，那是素素特意买了寄给你们的。”
程母：“那替我多谢素素，这孩子有心了。”
程时：“你和我爹最近身体还好吧？工作顺利不？”
程母：“我和你爹身体好着呢。我工作还行，反正街道这边也就那些事，倒是你爹挺忙的，经常连晚饭都没回家吃，我也不管他，乐得自在。”
程时：“那你让我爹多注意休息。”
程母：“知道了，你和素素最近怎么样？”
程时：“挺好的，我攒了年假休息，年二十七陪素素回来她娘家这边住几天。我和素素从谈对*象到结婚，还没见过她爹娘，这回也是正式拜访。”
程母笑道：“挺好的，就应该这样，你多买些好东西给亲家，正式上门这礼数得足够才行。”
程时：“有的，另外我和素素打算年初四坐火车到沪市，陪你们住几天。”
程母听了高兴：“你这回假期这么长的吗，居然还能回家来，你爹听了准高兴。你房间我这几天给收拾着，就等着你们回来了。”
何素素站在一旁听着，觉得自己总得打声招呼，于是比了手势示意自己说几句。
程时看懂了：“娘，素素想和你说几句。”
何素素接过话筒大方喊人：“娘你好，我是素素，很抱歉第一次只能通过电话和你说话。”
程母笑道：“素素你好，哎呦你的声音可真好听。这么客气做什么，程时这么久才陪你回娘家，礼数不周的地方你别见怪。”
何素素笑道：“没事的娘，程时已经尽力周全礼数了，我爹娘对他也很满意。”
程母：“那就好，听说你们初四要来沪市，程时的房间我给收拾好，你日常要用的牙刷、漱口杯、毛巾和鞋子那些我去买。还有什么日常要用的你和我说，我都先给准备着。”
何素素：“娘你真好，也没什么要特意准备的，就你刚才说的这些就够了。”
程母：“行，那我和程时他爹就等着你们两个回来了。”
何素素和程母说了几句，发现这个婆婆比预想中的还要爽快明朗，光是听声音就觉得很慈祥。
她把话筒递还给程时，程时又和程母说了好几句话，这才结束了通话。
他笑道：“娘刚才说听了你的声音和你聊过之后，更加盼着能尽快见到你了。”
何素素笑道：“盼着见我是一回事，也是盼着见你，刚才听你说我们要回去，娘的声音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
等程时付了电话钱，夫妻俩从邮局离开，想着百货商店离这挺近的，干脆又去逛了逛。
回家那天他们俩就是到这里买东西提回何家的，逛过一次也还有印象，各个柜台短时间内基本上还是卖那些东西。
路过卖糕点的柜台看到有桃酥卖，何素素干脆要了两斤，这可是新奇东西。程时则负责付钱给票。
路过卖布料的柜台，她看到有卖各色毛线，想着最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买点回去给娘织件毛衣。
接着又想到刚通过电话的婆婆所给的印象实在是太好，她问程时：“我想着这几天也没什么事情做，干脆买点毛线回去给两边的娘各织一件毛衣。你知道你娘衣服穿什么尺寸的吗？或者你说下她的身形也行。”
何素素虽然很懒，但自从学会织毛衣并且成功给程时织了一件他还很喜欢后，莫名有了一股成就感。这种成就感和写出好看的文章被杂志社录用所带来的成就感不同，反正让人很高兴就是了。
过年这段时间她也不用写稿子，就当织毛衣打发时间了。
程时没想到媳妇还想给自家娘做衣服，他迟疑道：“这样会不会台累啊，织毛衣也不容易，你给岳母做身毛衣就好了。”
何素素笑道：“没事，我多买点毛线回去备着，要是时间足够就织起来。这事没说给娘听，到时候没织成也不怕她失望。”
程时这才道：“行那你看着来，我娘身高和大嫂差不多，要稍微胖一些，具体衣服尺寸我就不知道了。”
何素素这个半路出家只学了织毛衣的人，一时半会也没办法通过这几句话判断要做出多大的毛衣。
倒是售货员闲着没事听到她们说话，见两人郎才女貌看着就让人心情好，忍不住插嘴道：“同志，你们可以看下我们这边的衣服，估摸着差不多能穿下，回头织毛衣照着这尺寸做就行。”
说着她从成衣柜台那挑了几件大的过来，“你们看下哪件你们刚说的那人能穿下？”
程时照着记忆中娘穿的衣服大小，挑了一件：“这件衣服应该就和娘穿的差不多。”
售货员：“行吧女同志你仔细看看，回头织毛衣再织大一些，就不怕穿不下了。”
何素素仔细记下这衣服尺寸，笑着道谢：“谢谢你啊同志，真是为人民服务，帮了我们大忙。”
售货员笑了笑：“小事，不用客气。”
何素素挑起毛线来，知道自家娘比较喜欢绿色，就挑了深绿色的毛线。问过程时他娘喜欢什么颜色后，又挑了紫色的毛线一并买了下来。
照旧是程时付钱给票。
两人将百货商店逛了一圈，最后也没买别的东西，走出了商店。谁知道在门口又遇到了熟人。
朱云瞧见许久不见的同学忍不住打招呼：“素素，真的是好久不见啊。自从你没在电影院上班后，就没碰上你了。”
何素素见到朱云时忍不住想，今天是什么遇见老熟人的好日子吗？
面上却是笑着打招呼：“朱云，好久不见。”
这回不等对方露出疑惑表情，她主动介绍了程时，又解释自己这阵子去了部队那边，前天才回来。
朱云连着道了几声恭喜，之后才说：“怪不得我说怎么运气这么不好，居然一回都没碰上你。”
两人聊了几句，何素素主动说道：“你是要进去百货商店买东西吧？我们也不耽误你，快进去吧，免得好东西都被买光了。”
朱云点头：“行，那素素我们有空再见。”
“有空再见。”何素素和她挥挥手，和程时一并往供销社的方向走。
她解释，“这是我高中同学，在纺织厂工作，先前我在电影院工作的时候碰到过几回，没想到这会又遇上了。”
程时：“大家都住在一个县城，碰上也正常。”
走到供销社这边是要等牛车的，到底是没忍住两人又进去供销社买了斤大白兔糖，何素素想起过年要包红封，干脆又买了几张红纸。
另外还买了些东西到时候当作回门礼。
出了供销社没过一会，大山叔也就赶着牛车过来了。
回去依旧是只有夫妻俩人，大山叔笑道：“这过年我也是难得清闲，明天和后天都休息，初二才接着赶牛车，你们也记着些免得跑空了。”
何素素和程时笑着应好。
等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何母瞧见他们回来也是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可能是难得闺女回来，这去一趟县城她都一直记挂着，干什么事都不安心。
何素素笑道：“娘，你哪里用得着这么紧张，我从小到大去县城多少回了，又有程时陪着，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说着，她走过去挽住娘的胳膊，轻拍几下表示安慰。
何母讪讪一笑：“我这不是想着你吗？天都快黑了，就怕你们赶不上马车回来，回头走路回来得多累啊。”
何素素也不拆穿她，笑着应道：“好好好，多谢娘记挂着我们，下回我们肯定早点回来。”
何母放心下来后，就去厨房看看两个媳妇晚饭煮得怎么样了。
何素素和程时则把买回来的东西先提进去房间放好，再把买回来的两斤桃酥和一斤大白兔糖拿到堂屋放着。
“难得去百货商店碰到有桃酥卖，我们就买了点，大家试试味道。还有这大白兔糖，放着大家想吃就吃。”
何父忍不住说道：“你这孩子费这钱做什么？”
何素素：“孝顺你们啊，我难得回来给你们买点东西吃，可不许不吃。”
“吃，我这就吃。”何父笑道。他伸手拿了块桃酥吃，还别说酥酥脆脆的比饼干还要香。
何素素给程时拿了一块吃，又催着大哥二哥都试试，她自己也拿了一块吃。
家里的小孩不用喊，闻着味过来就高兴地一人一块拿去吃，还不断点头咂吧着说好吃。
何素素也觉着桃酥的味道很香。她吃过后又拿了三块，走到厨房塞给娘和大嫂二嫂吃。
赵米玲和钱春和珍重地接过，塞到嘴里吃了起来。她们没想到自己在厨房煮饭，小姑居然还把这么珍贵的桃酥送到厨房来给她们吃。
何母那块桃酥，何素素是直接塞到她的嘴里的。何母下意识咬了起来，等尝够桃酥的香味咽下后，她忍不住说道：“你这孩子就是爱买东西回来给我们吃。”
话是嫌弃的，但谁都能听出她的高兴。
何素素笑道：“刚才爹也是这么说的，我这不是想着难得回家，多买东西给你和爹吃吗？”
何母摇头笑了笑，为有这样一个心疼她和老头子的闺女高兴。
接着何素素就被娘给赶出厨房，生怕厨房里的油烟味把她这身新棉袄给熏到。
何母也跟着走了出来，看了下天快黑了：“看这点你三哥他们还没回来，估摸着是在他岳母家吃完才回来了，也不管他们，我们准备开饭。”
老三早上出门有交代过，说不定晚饭也会在岳母那吃，何母早有准备，不管是米饭还是肉菜都是控制着来的。
原本想着如果他们回来的话，就再煮点地瓜炒道菜，现在也省了。
一家子吃晚饭，等晚饭洗过澡后何素素想起买回来的毛线，去找娘借东西。
“娘，家里织毛衣的钩织工具你借给我用几天。”
何母问：“你要这来做什么？”
何素素：“我今天买了点毛线回来，想着几天闲着没事给你织件毛衣。”
何母惊讶：“织毛衣？素素你什么时候会这手艺了？”
她至今还记得闺女洗衣服，把衣服给洗破一窟窿的事。闺女素来是个懒的，从来没有拿过阵线缝补衣服，现在却说要给自己织件毛衣。
第63章 齐过年。
何素素笑着解释：“我之前是不会织毛衣啊，这不前段时间程时生日，一时半会也想不到送什么东西给他，就跟着三嫂学了织毛衣，给他织了件毛衣穿，他可喜欢了。”
说起这个，她免不了说起自己收到的礼物，“我生日那会，程时亲手雕了个木雕送给我，上面刻了当时他头次见我时我的模样，跟真的似的，我到现在还摆在房间书桌上稀罕着呢。”
何母前头听闺女说是为了给女婿织毛衣才学了这手艺，还想着看来闺女对女婿是真的上心，要不然以前自己说了那么多回都不肯学，怎么这会又愿意学了？
等后头听到女婿这么有心，居然雕刻了个闺女模样的木雕送给闺女做生日礼物，还是两人初见面时的模样，也觉着这事有情意得很。
怪不得闺女愿意学着织件毛衣送给程时，也只有这亲手做的毛衣才能和那亲手刻的木雕相配了。
不过，何母还是说道：“我有毛衣可以穿，你难得回家这阵子就好好休息，织毛衣多费劲啊。”
何素素坚持：“娘，我肯定也休息啊，织毛衣也是打发时间来着，再说我毛线都买回来了，就想着学会这门手艺想给娘你亲手织件毛衣呢。”
何母听了感动，这才答应下来：“行吧那我拿钩织工具给你，你等白天再弄，可别晚上做，回头熬坏了眼睛可就惨了。”
何素素笑着应好：“娘我知道的，你就放心好了。”
何母这才去房间柜子里拿出那套钩织工具，这些工具不贵但也不便宜，买回来能用好多年，平时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借过去用，用完了就还给她收着，宝贝得很呢。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忙问：“你们年后还要去沪市，有没有打算织件毛衣给你婆婆？”
闺女给她织毛衣的是女婿肯定知道。要是只给亲娘织毛衣，没有给婆婆织毛衣，女婿说不准会有些想法。
何素素笑着点头：“娘你就放心好啦，我给你织完毛衣之后再给我婆婆织件毛衣，连毛线都买回来了。颜色也是她喜欢的。”
何母听完松了口气，放心下来：“那就好，还是你考虑周到。”
闺女别的不说，这人情往来的事还是挺上道的，而且从小就讨人喜欢，说不准去了沪市公婆见了也会喜欢她。
就算不喜欢也没关系，反正住不到一块去，还离了十万八千里，一年见不着一回。
这么一想，何母愈发觉得和程时结婚是门再好不过的亲事。
又和娘聊了几句话，何素素拿着借来的钩织工具回了房间，将其和买来的毛线放在一起，打算等明天再开动。
一夜好梦，转眼到了年三十，除夕。
这天村里热热闹闹的，大街小巷都是孩童的嬉闹声，大人们的说话声，直接将冬日里的沉寂都给驱散了。
白天倒还闲着，最重要的是晚上那顿年夜饭，家里依旧很热闹，大伙闲着没事就坐在堂屋里说话聊天。
何素素也坐在其中，只不过手里头拿着钩织工具钩织着毛线在织毛衣。
大家都知道她这是在给何母织毛衣，除了苏玉，赵米玲和钱春和也为小姑突然会织毛衣这门手艺而惊讶，再就是何父，欣慰的同时又有点羡慕。
他也想穿上闺女织的毛衣来着。
不过何父什么也没有说。闺女有心先孝顺老婆子那是应该的。
下午三点出头，何母领着三个媳妇颇有气势地进了厨房，几乎把家里所有好的食材都给拿了出来，打算做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何素素也跟在厨房里头提些建议：“待会儿要做红烧肉的话可以把那些鲍鱼拿出来洗干净，等红烧肉快做好的半个小时之前给下进去一起焖就好了。红烧肉焖鲍鱼，这可是道顶级的好菜。”
“这些大虾的话，直接用葱姜蒜给爆炒香，就已经很好吃了。”
“扇贝肉的话可以下到汤里面提鲜，味道应该也很不错。”
闺女带回来的海鲜干货可是好东西，何母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煮，等到今儿个除夕才大手笔地拿出来让闺女参谋着可以做些什么菜。
这会听了素素的话，何母忙点头：“照你这么说还挺简单的，待会儿我们就这么做。”
接着又把闺女赶出去，说厨房这里不用她帮忙，为此还说：“你还是去外头给我织毛衣吧，娘还等着你的毛衣穿呢。”
何素素哭笑不得，见厨房里有娘和三位嫂子在忙活，也就顺势应了下来，回房间去织毛衣了。
家里七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跳格子，眼睛时不时往厨房方向瞥，鼻子也隔一会儿嗅一下，闻着逐渐飘散开来的香味。愈发期待今晚的晚饭。
随着夜幕将近，厨房里一道道菜端上桌，大家也都聚到饭桌前坐下。
这晚的主食依旧是白米饭，全精米的那种，装在碗里压得严实，米饭煮得软烂又颗颗分明，还冒着米香。
大伙不由得笑着，那点过年团圆的气氛瞬间就出来了。
何父轻咳一声露出笑容来：“今年比较特殊，是一个好年，素素结婚了，程时也是第一回上我们家来，大家一起吃年夜饭。”
“那就希望我们吃得开心，明年的每一天都过得开心，大家能够时常聚在一起吃顿好饭。”
随着爹的话落，何素素当即鼓掌：“爹说得好，希望我们明年都过得开心美满。”
其他人也跟着鼓掌，孩子们坐在另外一桌高兴鼓掌，激动得脸都红了。
何母笑了笑：“我就不多说了，大家吃饭！”
于是这顿年夜饭开动，总共有八道菜，红烧肉焖鲍鱼、葱烧鸡、香煎带鱼、葱蒜爆炒大虾、肉沫焖豆腐、蒸鸡蛋羹、炒辣白菜、扇贝菌菇汤。
何素素最先夹了块鲍鱼吃。
因为鲍鱼个头大数量又不多，按照人头分的话两袋一下子就得煮完，何母干脆做主一个切成两半来煮。
这会儿鲍鱼块因为焖煮有些蜷曲，入口咬起来又很是鲜嫩滑腻，还很有弹性。因为是和红烧肉一锅焖煮的，吸满了酱汁咸香可口。
再夹上一块红烧肉吃，二嫂煮红烧肉的手艺一如既往地好，五花肉层层分明，瘦的部分扎实肥的部分不腻，轻轻一咬也就在嘴中划开了。
何素素忍不住吃了口白米饭搭配着咽下。
葱段炒出来的鸡肉经过焖煮更加入味，鸡肉嫩而不柴，很是新鲜。香煎带鱼外皮带着点焦脆，内里的鱼肉依旧是滑嫩的，因为提前腌制过咸得入味。
大虾用葱姜蒜这些来爆炒自然是香的，剥壳后个头也还有一指粗长，肉质很紧实。因为是干虾，没了活虾那种滑嫩的口感，倒也不显得干巴，另有风味。
肉沫焖豆腐自然是香的，蒸鸡蛋羹这道平时很受欢迎的荤菜在这些硬菜面前反倒显得不起眼，辣白菜很是爽脆。
何素素就着这些菜色吃完一碗白米饭，期间程时注意着她的眼神，及时给她夹了离得较远的菜。
不同于男人吃完一碗饭还要再添一碗的大胃口，何素素用汤勺舀了一碗扇贝菌菇汤，碗里头自然少不了扇贝肉和菌菇。
这些菌菇是从后山采完晒干存着的，煮了汤咬起来依旧很是鲜甜，扇贝肉煮完后有些缩水，入口尝起来又很滑嫩，天然带着海鲜特有的鲜和甜，用这些食材煮出来的汤自然是极其鲜甜的。
何素素喝了一口又一口，直至喝完一整碗。她是想着在座这么多人也要喝汤，要不然真想再装一碗来喝。
她总算是明白书上说的“鲜掉眉毛”是什么滋味了。
何素素吃的速度不快不慢，等她吃饱时何母和几个嫂子也都吃得差不多了。
倒是男人们吃的速度比较慢，何父兴致高，开了瓶女婿送的酒，和儿子女婿们一起边吃菜吃喝酒边聊天。
何母使了个眼色，三个嫂子还有何素素默契离开饭桌，也不扰了他们的兴致，难得年夜饭就由着他们去喝吧。
倒是孩子这一桌子，七个小萝卜头战斗力惊人，将八道菜都给吃完了，全部光盘。
何素素笑道：“看来今晚的饭菜味道很好，你们才吃得个精光。”
孩子们的饭菜是从主桌分下来的，可能每道菜份量不多，但总有八道菜也很可观了。
大宝是个识货的，咧开嘴角：“小姑，我最爱吃鲍鱼红烧肉了，那鲍鱼真好吃。”
可杰也忍不住点头：“是啊是啊，滑滑的，嫩嫩的，还有点弹性，我还是头次吃呢。”
二宝表示不服：“我觉得大虾最好吃了。”
可柔：“香煎带鱼才好吃。”
桂棉：“葱烧鸡更好吃。”
桂希：“红烧肉焖鲍鱼和豆腐焖肉沫都挺不错的。”
桂芳最后小声说：“我觉得扇贝肉菌菇汤最好喝，连着喝了两碗呢。”
何素素听到，给桂芳递去个赞赏的眼神，英雄所见略同啊。
她刚开始觉得年夜饭全场之最非红烧肉焖鲍鱼莫属，后面尝了扇贝肉菌菇汤就将它捧上第一宝座了。
何母和三个嫂子在一旁听着，嘴角挂满笑意，做出来的饭菜能得到孩子们的喜欢，她们最有成就感了。
今天特殊，也不像平时那样见孩子吃完就先把孩子这桌的碗筷给收了，而是摆在那，何母等人去堂屋坐着聊天，等大人们那桌吃完再一块收拾。
喝到最后何父有点微醺，何大哥和何二哥平时少碰酒也难免生出些醉意来，倒是程时和何连州因为在部队偶尔也会和战友们喝酒，酒量还可以，这会仍清醒着。
见他们站起身走过来堂屋这边坐，何素素打量着程时，见他只是脸颊有点微微泛红，目光清明也就松了口气。
程时对上素素的眼神，不由得笑道：“放心，我没喝多少。”
他说话时刻意侧着脸，生怕酒气熏着素素。
除了结婚摆宴那天见他喝酒，何素素还真没见程时碰过酒。这会听他这么说也就放下心来。
她站起身让了个位置给他L：“你快坐下吧，我去看看娘那边忙活得怎样。”
何母已经招呼着三个媳妇过去收拾碗盘洗碗了，早点干完也能早点闲下来聊天。
何素素走过来要帮忙却没能上手，只好站在一旁陪嫂子们还有娘聊聊天。
厨房水不断烧着，孩子们先去洗澡，女人们忙完也去洗澡，接着是男人们去洗。
等洗漱好所有人齐坐在堂屋里，何母笑着拿出红封来派发给七个孙子孙女，另外特意包了两个红封给何素素和程时。
“你们结婚后头回过年，给你们各发个红封喜庆一下，过去素素我是一直有给红封的，如今结婚也算是大人了，明年我可就不给了哈。”
何母开玩笑说道。
何素素笑着接过娘给的红封：“多谢娘，这个红封意义不一样，我可得好好珍藏着。”
程时也笑着接过：“多谢娘。”
这还是他参军后头回收到来自长辈的红封。
何母欣慰道：“不用客气，你们新的一年和和美美过日子，我也就放心了。”
轮到几个嫂子给孩子发红封，最后都不约而同地给小姑子发了一个红封。
赵米玲笑道：“小妹，往年我们给你发红封，可不能因为你结婚就不发了，快收下吧。”
钱春和跟着点头：“是啊小妹，你在我们这就跟妹妹一样，给小辈发红封是应该的，也就是讨个好意头。”
苏玉笑道：“小妹你就收下吧，难得一起过年。”
何素素笑着接受了她们的好意：“好，那我就多谢嫂子们了。在你们这，我永远和桂芳她们一样。”
程时在一旁看着素素因为收到红封而笑意盈然的样子，他也为素素有这么多疼爱她的家人而高兴。
何父何母坐在主位看着闺女和三个媳妇说话，对三个媳妇的表现很是满意。
特别是何母，她嘴上说着素素长大了以后不给红封，那也不过是因为以后素素可能没什么机会回娘家过除夕了，说给女婿听的。
这会听到三个媳妇说依旧把闺女当妹妹当小辈来对待，别提多高兴了。
七个孩子是最高兴的，一年到头也只有除夕夜拿到的红封是可以自己收着，碰上货郎来大队里还可以买冰棍买糖果吃。
特别是今年小姑也给他们发红封了，一个个高兴地喊着：“谢谢小姑！”
“不用这么客气。”何素素看着七个孩子因为收到自己包的红封这么高兴，觉得怪值得的。
大家又坐了会，到底没守岁到凌晨，各自回房睡觉。
才刚走进房间，何素素就收到程时递过来的红封，她眼睛一亮笑问：“你也要给我红封啊？”
她想起下午自己在房间包红封时，程时就在一旁看着，最后还说剩下的红封他来收拾，原来就是为了给自己包个红封。
程时笑着点头：“只给你包红封，以后年年都有。”
何素素高兴接过：“那我就谢谢你了，以后不管多少岁都能有红封收了。”
她打开晚上收的红封看了下，程时最大方包了张大团结，娘给的也很多有五块钱，三个嫂子应该是商量好的都是给五毛钱。
钱多少不重要，这份红封里蕴藏的心意和祝福最为珍重，何素素又把所有红封给折叠收起来，打算一直这么留着。
她还要拿起笔在红封后头标注上，这是1975年正月收的。
夫妻俩很快躺到床上准备睡觉。
程时声线温柔：“素素，这是我们结婚过的头个年，我们以后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何素素回抱住他：“嗯，我们一起过好日子。”
夫妻俩依偎在一起，仅仅是拥抱着就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脏在跳动，那种共同迈进新的一年的期待让人喜悦。
年初一，走街串巷拜年去。
村里头不少关系好的，何父何母带着儿子孙子们去走一圈。
何素素和程时都没去凑热闹，兀自在家里待着，也不觉得无聊。
她把织了一半的毛衣拿出来继续钩织，程时则坐在一旁泡茶喝，时不时和素素聊几句，享受着难得的夫妻静谧。
年初二，回娘家。
何母一大早把准备的东西分发给三个儿媳妇，今年没有闺女帮着买肉家里肉票也不够，所以就没有准备猪肉，换了一斤糕点替换上，也很体面了。
等哥嫂们带着孩子出门后，何素素和程时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品到堂屋来。
“爹娘，这是我和程时送你们的东西，里头有罐麦乳精，你们平时多冲泡来喝，好补充营养。”
说来也是凑巧，她们那天去供销社买东西时还愁着送礼无非又是茶叶和糕点那些，谁知道刚好碰上有麦乳精卖，程时身上又有张票，干脆就买了一罐。
何母笑道：“行，知道你们惦记着我和你爹的身子，回头肯定天天冲泡来喝。”
闺女女婿年初二回门送东西是天经地义的，何母也就大方收下。
这几天相处下来何父和程时早就熟悉，又都住在一块，可以说是最快回门了，当即边喝茶边聊起天来。
过了会何秀秀一家也回来了，带来的回门礼少不了肉联厂车间的肉罐头。
翁婿仨凑一块聊天，娘仨也凑一块聊天，只有浩浩和觉觉因为没能找到玩伴而有点失落，得了娘的批准后跑去外头找村里的小孩子玩了。
等过了刚开始那阵稀罕劲，何素素干脆回房间把还差一点就完成的毛衣拿出来继续钩织，半点也不耽误她和大姐还有娘聊天。
何秀秀看小妹钩织得像模像样怪稀罕的：“小妹你这手艺学得不错啊，现在都会给娘织毛衣了。”
可能何家闺女都没做针线的巧手，何秀秀到现在也只是勉强能拿针线给孩子缝补下衣服，还是不怎么好看的那种，织毛衣她是不会的，学不来。
何母得意道：“素素这门手艺是为了给程时过生送件毛衣才学的，这不现在织的第二件毛衣就送给我了。”
何素素笑道：“我这手艺也就勉强能把毛衣织成，娘你不嫌弃就好。”
何母：“肯定不嫌弃，我喜欢着呢，恨不得当成宝贝还不舍得穿呢。”
何素素：“那倒不至于，我织毛衣就是为了给你穿着保暖的，趁着现在天气冷还能再穿一阵子。”
何秀秀在一旁听着直发笑：“果然还是小妹最有心意，我也就提了点吃的回来，小妹直接送娘一件亲手织的毛衣。”
话是这么说，她也没别的心思。哪怕同样是闺女，每个人孝敬爹娘的方式不同，没什么好对比的。
何素素笑道：“我也就是打发时间罢了。”
娘仨又聊起别的，东家长西家短，说话间何素素将毛衣织好，青绿色的毛衣看着很是养眼。
“娘，我毛衣织好了，你快试下合不合身，合身的话待会洗了明天就能穿了。”
何母高兴接过，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下说道：“准合身的。”
话落，她还是起身回房间去试穿了下，接着又直接穿了这件新毛衣走出来。
“你们快看，我就说素素织的毛衣肯定合身，再舒服不过了。”
何素素看着自己织的毛衣服帖地穿在娘的身上，青绿色衬得她脸上多了些朝气，因为高兴笑起来脸上而多出的细纹也没那么显老了。
她笑着点头：“娘你穿着合身就好。”
何秀秀伸手摸了摸娘身上毛衣的质感，忍不住夸：“小妹买的还是高级毛线，摸着舒服穿着肯定更舒服，还这么合身，娘你得了这件毛衣怕不得穿个十年八年的。”
何母乐出声来：“那肯定的。”
何父听见这边的动静，知道这是闺女织的毛衣给老婆子穿上身了，也是不住地点头：“不错不错，素素的手艺真不错，老婆子穿了也好看。”
程时和顾成礼也是连着点头说岳母穿这身毛衣好看，特别是程时，为素素织毛衣的手艺自豪，为她有这份孝心而动容。
何母稀罕了好一会，才不舍地将身上毛衣换下来，马上拿去洗了晾晒起来，这样子明天就能穿了。
中午煮饭，何母主厨，何秀秀和何素素进去帮忙她倒是没拒绝，娘仨简单做了一桌子菜，大家聚在一起吃了起来。
午后也是坐在堂屋接着聊天，何素素重新拿了紫色的毛线钩织给婆婆的毛衣。
她最近织毛衣啊，是真的织出兴致来了。不怎么累人不说，还能打发时间，半点不耽误聊天说话。
特别是当对方穿上自己织的毛衣很合身舒服很高兴时，她那股内心涌现的自豪感，真的感觉很棒。
第64章 去沪市。
何秀秀和以往一样，到了下午四点多，就招呼着丈夫和两个孩子准备回去了。
临走时她牵着小妹的手格外不舍：“小妹，我明天开始要连着上好几天班，都没办法回来看你了。你去了沪市那边和公婆好好相处，姐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沪市，你看见什么新奇的回头再写信告诉我。”
“等回了部队那边，平时没事就多写信给我，我也会时常给你写信的，咱姐妹俩之间保持联系。”
何素素笑着应好：“大姐你就安心吧，我肯定和公婆好好相处。到了沪市看到什么新奇的，我再写信分享给你。等回了部队，我肯定给你和家里写信。”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工作上多注意些小心被人算计，有空的话常替我回来陪下爹娘。”
何秀秀全都应下，哪怕再不舍也得回去，她挥挥手告别了爹娘和小妹，才和丈夫带着两个孩子回县城去。
再过一会，哥嫂们领着孩子回来了，何家又恢复了热闹。也许这个家时常有人过来有人离开，但总是热闹的。
夜里睡觉时，何素素是窝在程时怀里睡的。他就像个天然暖炉散发着无尽的热意，再加上大棉被盖着，整个人暖乎乎的也不怕冷。
半夜何素素感觉右手手指不太舒服，痒痒的，她没忍不住用另外一只手抓挠起来。等稍微舒服了，她才闭上眼继续睡觉。
第二天早上，等到何素素睡醒过来，她下意识抬起右手看了下中指，还是很痒，上头还有她昨晚抓挠狠了抓破皮的痕迹。
她观察了下，右手手指比其它手指要红肿些，再凑近一看，上头还起了很多小水泡，排列得挺齐整。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夜之间变成这样，何素素不敢再抓挠，生怕抓破了小水泡流出水来传染得更多，只能强忍着痒意。
她起身穿好外套走出去洗漱，然后伸手给程时看自己的手：“你看我的手，昨晚很痒就挠了下，刚睡醒才发现长了好多小水泡，还有点红肿。”
程时眉头皱起，仔细看过素素的右手中指，上头小水泡星星点点在那，原本白皙纤细的手指这会泛红发肿。
“看着也不像是湿疹那些，我带你去县城医院看下吧。”
何母原本在厨房给闺女加热早饭，这会端了早饭出来放饭桌上，见她们夫妻俩在说话凑过来，看到闺女红肿的手指也是惊了。
“哎呦怎么肿成这样，昨天都还好好的。我去拿点止痒的药膏给你擦擦吧，上回桂棉脚上起了疹子还发痒，就是用这个药膏擦好的。”
何素素想着大清早去县城医院也是折腾，就说道：“那行，娘你先拿药膏给我擦擦，看看会不会好些。”
“哎好。”何母应了声，回房间去拿了药膏出来给闺女擦在红肿的手指上，“你接下来就不用碰水了，等药膏生效说不定就好起来了。”
何素素应好，走到饭桌前坐下吃早饭。
程时看着，暂且松下心来。
何素素吃早饭时还挺不习惯的，红肿的手指不好弯曲，连带着拿筷子夹菜都不怎么舒服。好在还能勉强夹起菜吃，勉强吃过早饭后，她才松了口气。
因为手指红肿起小水泡这回事，何素素也没了钩织毛衣的兴致，自己这手也不允许干这活，索性放松下来坐在堂屋陪爹娘。
堂屋里摆着些瓜子糖果，嗑着瓜子倒也得了些意趣。时不时有村里相熟的人上门来走动互道新年好，瞧见何素素和程时这对新人热情地送上祝福，何素素和程时也笑着道谢。
又送走一波村里人，何素素凑过去低声和程时说道：“农村里的人大多热情，你要是不习惯的话，我们干脆就躲屋里去好了。”
程时笑了笑：“没事，我也不用多招呼什么，爹娘听着高兴，那些祝福落到我们身上也是好的，我爱听。”
好吧，何素素看着程时嘴角掩不住的笑容明悟了，这人向来爱听别人夸她们夫妻俩般配的话。
中午依旧是艰难用筷子夹了肉菜吃，何素素感觉右手中指涂了药膏好像也没什么好转的迹象，稍微活动一下就能感受到那股痒意。
她懒得费心思在不舒服的手指上，索性回房间睡了个午觉。
等何素素睡醒后，看了下右手中指感觉更加红肿了，于是不再耽搁，套上外衣喊上坐在堂屋的程时：“程时，我感觉我的手没有好转，你载我去县城医院看一下吧。”
程时二话不说应下，瞧了眼素素的手着实心痛：“好，我回房间套件外衣就出发。”
何母凑近瞧了下闺女的手很是心疼：“哎呦怎么更肿了，这药膏居然不管用，你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她暗叹这糟心的日子呦，闺女在家最后一日居然还摊上这种事，莫名奇妙手痒红肿。
何父看了也着急，目送着女婿骑自行车载闺女去县城。
程时一路骑着自行车急匆匆到了县城，何素素记着县城医院的位置时不时出声为他指路，夫妻俩很快到了县城医院。
许是过年，医院里没什么人，只有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坚守在岗位上，应付着偶尔到来的病人。
何素素挂了个号，和程时走到对应的诊室，不用排队就直接进了诊室看病。
她坐下伸出右手手指给医生看：“医生你好，我的右手中指从昨晚开始发痒红肿，早上涂了祛疹子的药膏后没有好转，下午看起来反倒是更加红肿了。”
鬓间发白的老医生看了下她手指上的红肿和小水泡，而后道：“急性的皮肤瘙痒症，和寻常湿疹那些是不一样的，得对症下药才行。”
说着他拿笔写药方，“开一瓶药膏给你回去每日擦两到三次，运气好的话一两天就能消下去了。”
听见不是什么大问题，程时率先松了口气。
何素素笑着道谢：“多谢医生。”
之后夫妻俩拿着药方去缴费，又从药房那拿了药膏，直接在医院这里先擦上一回。
药膏抹在手指上，何素素只觉得冰冰凉凉的，好像一瞬间抑制那股经久不断地痒意。她终于露出舒心的笑容：“我感觉涂了药膏手指舒服了些，应该是有用的。”
“那就好。”程时笑道，将药膏收进军大衣口袋里，两人走出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坐上自行车，程时本来想直接骑回家，何素素却道：“我们去趟供销社吧，买套钩织工具回头我在火车上好把给娘的那件毛衣给完成了。”
因为手指突然红肿的事，她今儿肯定不能把那件毛衣给织成，只好留着路上织了。
倒不是何素素真有多爱织毛衣，这事未曾说给婆婆听过，哪怕没有完成也不碍事，程时更加不会介意。但她是那种既然决心做一件事，再怎么样也会尽力完成的人。
从这边到沪市要先坐三个小时火车到玉市转车，再坐上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才能到沪市，路途漫长也算打发时间了。
总不能一路睡着过去吧，睡眠再好也经不起这么睡的。
程时下意识拒绝：“毛衣织不成就算了，你现在手指不舒服干脆休息，路上坐车更加累，哪有精力织毛衣？”
何素素笑道：“你就放心好了，刚医生说了手指说不定明天就好了，路上坐车累但也无聊啊，我织毛衣还能打发时间呢。”
程时说过素素，更不愿意拒绝她任何一件事，只好调转方向骑去供销社，买了套钩织工具才骑回家。
何父何母在家等着，虽说手指红肿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落在心爱的闺女身上那就是大事，一直担心着。
这会见闺女和女婿回来了，忙问：“看过医生了怎么说？”
何素素笑道：“医生说是急性皮肤瘙痒，给我开了药膏回来擦，说是一两天就能消。爹娘你们就放心好了，我刚已经在医院擦了一回，冰冰凉凉挺舒服的应该有用。”
“那就好那就好。”何母松了口气，露出笑容来。
何父也安心了。
下午的时间去趟县城看病回来基本上就结束了，晚饭难得丰盛，毕竟明早何素素和程时就要离家了，大伙聚在一起再吃这一顿，热热闹闹的。
晚上洗漱好后，何素素回房间收拾东西。其实也就是把她和程时穿的那些衣服收进包裹里，今晚换洗出来的衣服挂在院子里到明天应该也就干了。
没了来时的海鲜干货，这会一个包裹就收拾好了，不过明天还得带上些吃的，两个包裹时免不了的。
等她收拾完，何母敲门进来：“素素，娘来找你说说话。”
彼时程时也被何父拉着在堂屋里坐，少不得交代他平时多照顾着些闺女，闺女性子有点懒，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还请他多包容。
何素素笑着招呼：“娘，你快过来坐。”
何母坐下，拉着闺女的手满是不舍：“嗐这日子过得真快，转眼你们就要离开了。”
盼了大半年才盼来这几天相聚，何母还跟在做梦一样。但闺女和女婿要去沪市看公婆，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她已经很满足了，闺女出嫁后的头年还能回家和她们一起过年，但凡女婿要先回沪市过年后再来拜访他们，谁也挑不出个错来。
她重复交代一些说过的话，“到了沪市那头见到公婆客气些，有时候该主动干点活你就干点，反正在沪市那边也待不了几天。不过如果真的和公婆处不来，咱也不用忍着，程时要是不站在你这头，你就写信和爹娘说，爹娘永远是你的依靠。”
“等回了部队，你和程时两个人经营小家，凡是有商有量的别计较。这过日子嘛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都是需要你自己去慢慢克服，有什么想说又找不到人说的话就打电话给娘说。这点电话费娘还是舍得出的。”
何素素听着感动，知道娘是担心自己，她挽住的娘的胳膊靠在娘的肩膀上，柔声说：“娘我知道的，你就放心好了。你和爹在家也要保重身体，平时上工看着点来别太累，家里粮食够吃你们也别老是为了赚满公分累着自己。有什么事就让桂芳写信和我说，打电话也行。”
何母笑着应好，想起什么又笑道：“回头等你有好消息了告诉我，我就过去部队看你，陪住一阵子。等快生了的时候，如果你婆婆没空的话，娘就跟过去照顾你坐月子。”
她私心里自然盼着闺女的婆婆没空，好让自己跟过去亲手照顾闺女坐月子。
但这年头婆婆照顾媳妇坐月子天经地义，如果闺女婆婆乐意过去照顾闺女，她还真抢不过闺女的婆婆。
何素素被娘这话逗红了脸：“娘你说什么呢，有孩子坐月子这些事还早着呢。”
何母笑道：“你和女婿感情这么好，啥时候有孩子那也就是缘分的事，娘也就是先这么和你说一嘴，有个盼头。”
毕竟明年过年，闺女女婿应该就不会回来过年了。
何素素听出她话里的不舍，配合点头：“好好好，反正等真有好消息了，肯定第一时间说给你和爹听。”
关于生孩子的事，她和程时没细聊过。她知道这年头如果暂时不想有孩子，可以去医院领那计生用品用着，但程时没提，两人也就想着顺其自然了。
母女俩又说了些体己话，何母这才说道：“行了，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素素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出门累着呢。我也先回屋睡了。”
“好，那娘你慢点走。”何素素站起身送娘出了房间，在过一会程时也回屋来。
夫妻俩检查了下明天出门的东西都收拾好，也就躺床上睡下。
年初四，何素素难得跟着程时一块起床，套上外衣去洗漱，接着一家子吃顿早饭。
饭后何素素将晾在竹竿上的衣服给收下来，回房间叠进包裹里，程时也收了他的洗漱用品放起来。
何母在厨房里重新加热给闺女女婿准备的午饭，一大早起来做的韭菜盒子煎得金黄酥脆，很是诱人。
她拿出闺女带回来的铝制饭盒，往里头装了六块韭菜盒子。
这天冷饭盒里放什么东西都容易冷，本来何母是想包肉包子的，后来又想着肉包子冷了不好吃，才做了韭菜盒子，起码冷了没那么难吃。
何素素在房间里再三看过没有什么要拿的东西，将床上的棉被叠好放下蚊帐，书桌桌面再次清空，这里很快又要封闭起来。
她提着包裹走出房门，程时很快过来伸手接过。
此时何连州和何大哥也去县城借了苏玉娘家的自行车回来，打算待会一人骑一辆送小妹和妹夫去车站坐车。
何母把装好的铝制饭盒拿出来交给闺女放好，见时间不早了忙交代：“你们去沪市一路小心，互相看顾着点。”
何素素笑着应好：“到了那边我们第一时间拍电报和爹娘你们报平安。”
何父昨晚跟女婿交代了不少东西，这会没什么要说的，只道：“一路平安。”
哥嫂们拉着何素素道别，孩子们对小姑也很是不舍，只有大宝二宝心情挺好，反正回了部队那边他们也能见到小姑。
何素素交代钱春和：“嫂子你也保重身子，等有好消息了再和我们说。”
钱春和笑得柔和：“好的知道了，小妹你也保重。”
苏玉笑道：“小妹，那我们就回头部队见了。”
何素素点头：“好的，三嫂我们回头部队见。”
何家人送着他们出门口，何素素坐在自家自行车后座由何连州载着，程时则背着包裹坐在另一辆自行车后座由何大哥载着。
何素素挥挥手：“爹娘哥嫂们，我们就先走了，再见！”
程时也跟着道别。
何父何母藏住不舍笑着点头：“素素程时再见，路上小心。”
哥嫂还有孩子们也都笑着挥挥手道别。
很快车轮转动，自行车往县城去，一路骑到车站。
何素素和程时进了车站先去买了到玉市的票，那天回来到车站时他们有提前看过到玉市的班次，这会算着时间过来，还有二十分钟不到列车就将到站。
何连州和何大哥一路推着自行车送他们到站台，该说的话基本上在家里说得差不多了，这会只交代些火车站上注意的事。
何连州像交代小孩一样说道：“素素，你去沪市路上可得全程跟着程时，特别是到玉市转车的时候两人千万不能走散，要不然联系起来麻烦。”
何素素点头：“三哥你放心好了。”
何大哥只对程时说道：“素素就麻烦你看顾了。”
程时应好：“大哥放心吧。”
呜呼声近，列车到站，何素素和程时与何连州何大哥道别，顺着人潮上了车厢。
他们在车厢中找到对应的座位坐下，和以往一样装衣服的包裹放在座位下方，装着铝制饭盒和毛线、钩织工具的包裹放腿边随时能够拿到。
成功在座位上安顿下来，何素素顿时松了口气：“这上车后也就安稳了。”
程时笑道：“困的话你可以先睡会，补补觉。”
这节车厢里人不多，三三两两错落开，哪怕这会各处有说话声也不显得嘈杂。
何素素点头：“好，那我就先睡会。你要是困的话也眯会。”
她赶早起来还挺不习惯的，刚在车上安定下来就觉着有点困了，正好可以补下觉。
程时摇头：“我不困，你睡吧。”
何素素也就没管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酝酿睡意，很快睡着。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十点多，她看了下车厢多了不少人，估计是前头到站新上的乘客。
程时注意到她醒来问：“要喝点水吗？”
何素素点头，刚睡醒还怪口渴的。她接过程时从包裹里拿出来的军用水壶，打开连着喝上几口，感觉口渴缓解了才盖上盖子。
“我们待会十二点多就能到站了是吧？”
程时点头：“是的，三个多小时的车程。等到了玉市我们看看下趟去沪市的车是什么时候，最好能够买到卧铺。”
要不然二十多个小时的车程，坐着肯定难受，素素就得吃苦了。
何素素倒是看得开，买不买得到卧铺那都是十二点多之后的事了，现在想了也白想。
她和程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很快到了十一点多，车厢里陆续有人拿出自带的午饭吃了起来，连乘务员也推着餐车过来卖饭。
她说道：“我们也先吃韭菜盒子吧。”
程时应好，从包裹里拿出铝制饭盒打开，里头每块韭菜盒子都用油纸单独包着，拿在手里吃也不怕沾了满手油。
他拿了一块给素素吃，自己也拿了一块吃。
何素素咬上一口韭菜盒子，因为有点凉了所以面皮稍微有点硬，但这不影响原先的酥脆。
再往里大咬上一口，面皮里头包裹着的馅料丰富，韭菜的清香和鸡蛋香混合在一起，还有肉沫掺杂在其中，咸香可口，一如既往地好吃。
她一口一口咬着，偶尔觉得干巴了就拿军用水壶喝水，最后吃了两块韭菜盒子也就饱了。
何素素忍不住感叹：“娘包的韭菜盒子还是那么好吃。”
程时连着吃三个韭菜盒子，点头附和：“确实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韭菜盒子。”
部队饭堂偶尔也会做韭菜盒子，但那味道是远远比不上刚才吃的，更别提里头的馅料也只有韭菜和鸡蛋了。
两人吃完简单收拾好，也没想着午睡，再过会就到了玉市。
程时早就将包裹背在身上，等列车在站台停靠好车厢门打开，他牵着素素下车。之后两人根据指引到了火车售票台，程时去排队，何素素站在一旁等着。
过了会程时拿着买到的两张票高兴回来：“本来卧票没了，我出示了军官证，对方帮我们调整出两张卧票来，上下铺来着。”
这年头军官在外头受人尊敬，也享受一些优待。
若是只有程时一个人，没有卧票的情况下他买坐票一路坐去沪市那没问题。但有素素在，他舍不得让素素受苦，于是用了从来没有用过的军官优待。
何素素没想到程时的军官证还有这作用，她高兴笑道：“那太好了，程时你真厉害。”
程时难得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重新牵上素素的手走去对应站台。
他们是幸运的，这趟去沪市的车一点钟出发，刚买票花费了点时间，走到对应站台又耗了点时间，到站台没一会列车就来了，接着排队上车。
车厢里分割成一间间小房间，找到车票上的位置，他们分配到的是同一排的上下床。
程时将包裹放在下铺：“素素，你睡在上铺，我在下铺有什么事情可以喊我。”
对着的上下铺已经有人在了，一对夫妇占了上铺，下铺是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孩子。
何素素应好，房间小得站不住脚，她没多耽搁，脱了鞋子踩着小扶梯到了上铺坐下。程时帮着检查床四周确实足够稳妥，才安下心来。
床铺不算大，一个人躺下睡着正好，这会坐在上铺往下看视野开阔，何素素对这次的座位还算满意，庆幸买到了卧票。
程时也坐在下铺，交代道：“素素，你有什么需要的就喊我。”
何素素：“知道了。”
还没等两人松口气，小房间门口进了个老太牵着个男娃，她巡视几眼将目光落在看起来比较好商量的何素素身上。
“姑娘，你和下铺这位是夫妻吧？可怜我没买到卧票，去沪市二十几个小时孙子这么小一直坐着哪能受得住，要不你和你男人挤挤，给我们让张床吧？”
第65章 到婆家。
何素素先前就听人说过，外出坐火车一定要小心。
火车上什么人都有，除了专门偷钱的扒手偷小孩的拐子，就是脸皮厚的大爷大娘，想办法占你便宜要点吃的啊占你座位之类的。
先前她坐了两回火车都没遇到，还以为这事是夸大的，谁知道这回刚坐上卧铺就碰上了。
何素素不客气道：“不好意思啊大娘，我男人就是看要坐二十多小时的火车太辛苦才买了两张卧铺票想着让我睡得舒服点的。你买不到卧铺票那没办法，只能让你孙子多忍忍了。”
她可没什么牺牲自我乐于助人的心，既然这对奶孙愿意上车那就说明能接受全程坐票。要是把床铺让给她们，自己和程时一路挤着到沪市肯定不舒服，那是花了钱还找罪受了。
老太听了眉毛一敛，刻意伪装出来的和蔼消失，蓄意藏起的刻薄露了出来，偏还说着可怜话：“哎你这姑娘怎么这么狠心啊，明明占了两张床铺还不舍得让出一张给我们，可怜我这孙子这么小的一个娃还要跟着受苦啊……”
不等何素素回怼，程时已经站起身来：“大娘，你买到什么车票就请带着你孙子到对应的座位去。请不要在这胡闹，影响我们休息。如果你还有话说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跟乘务员说。”
程时身姿挺拔，站起来后面无表情地说着客气话，那股军官的气势展现出来，足够威胁到老太太。
老太太也是个识时务的，最擅长挑软柿子捏。
她刚才上车后顺着一路找来，听到这边车厢有对夫妻居然睡两个床铺没忍住进来，挑了看起来最好说话的姑娘提出要求。
谁知道看着软柿子可以捏的姑娘说话那么硬气，一口就拒绝了她。
这会年轻男人站起来气势更是吓人，一看就不是简单人，愣是把她打算撒泼滚打那套给吓得收了起来。
老太太嘴里嘀咕着：“什么人啊，不愿意借床铺就说不借嘛，还想威胁我。我这个老人家不和你们计较……”
说着她边拉着孙子离开。
孙子也是个不安分的，刚才跟在奶身边眼睛就咕咚咕咚转着，这会眼见奶要离开，忍不住叫嚷起来：“我不要，奶我要在这里睡觉，你说要在这里睡觉的！”
老太太见状一兜子拍过去：“让你走就走，敢不听话是吧？你以为谁都那么好心愿意让张床铺给你睡觉啊？”
孩子被打安分了，只好被奶拉着离开这小房间。
程时才不管那老太嘴里的阴阳怪气，见把不安分的人赶出去也就安心了。
对床上铺的年轻男人忍不住比了个大拇指：“兄弟，你是这个！”
下铺的男人也是不住地点头：“有气势！”
他们都不由得庆幸，还好对床的男人足够强势把那老太给拒绝了，要不然这小房间里又得多挤两个人。
看那老太占便宜的模样，要是住在同个房间说不准还得占他们的便宜，把她们给拒了，能省不少麻烦事。
程时不在意道：“小事。”
碰上这种不讲理试图占便宜的老太，他是不会客气的。本来就是为了让素素睡得舒服些才买了卧票，哪能平白让那老太占去。如果对方真的艰难那也就罢了，但显然不是。
何素素也是松了口气，还好自己和程时合作赶走那老太，不然这位置说不准就被占去了。她给站着望过来的程时递去一个夸赞的眼神，拿出军用水壶来喝了几口水。
程时拿出包裹里一件厚的外套来：“素素你先盖着，困了就睡会吧。”
平时何素素是有午睡的习惯的，今天也是为了等车，到现在还没午休呢。她接过衣服笑着应好：“你也睡会吧。”
程时应好，看着素素脱了身上的棉袄躺下，将棉袄敞开盖在身上，刚才拿的那件外套盖住脚，看起来应该不冷，这才放心坐在下铺。
他精神还不错，没有午睡的意思。
倒是何素素睡了一觉，也就两个多小时。她醒来感觉有点冷，马上把盖着的棉袄穿身上，盖脚的外套叠好放床边。
喝过水后，何素素扶着上铺床栏往下看，见程时醒着问：“你没睡吗？”
程时：“没，要拿什么不？”
何素素想着反正没事，小房间里亮着灯光线不错，干脆道：“你把包裹里那团紫色毛线还有钩织工具给我吧。”
程时没动，反而问：“你手指好些没？”
何素素看了下自己右手的中指，昨天擦了两次药，早上出门前擦过一次药，中午在玉市换车间隙又擦了一回。
这会手指已经不再红肿，就连那浮起的小水泡也大多瘪了下去，消失了。
她伸出右手手指到下铺：“你看，基本上好得差不多了，那药膏还真挺不错，所以我才想着说继续织毛衣。”
“那就好。”程时这才放下心来，从包裹里拿出毛线和钩织工具递给她，“别太累，注意休息。”
“知道的。”
何素素接过毛线继续忙活起来，沿着先前已经做了三分之一的地方接着钩织。
对床上铺的女人看见她这番动作，忍不住说道：“妹子你真聪明，坐在火车上怪无聊的，能织毛衣打发时间也挺好的。”
何素素望过去笑了笑：“也是凑巧，正好有毛衣没织完，想着路上赶工一下。”
女人点头：“挺好的，下回再坐火车我也带上毛线和钩织工具来织毛衣算了。”
她男人忍不住说道：“得了吧你还织毛衣，能织块布就很厉害了。”
女人气极，伸手在他大腿上狠狠一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男人立刻求饶：“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
何素素笑了笑，没去看年轻男女的打情骂俏，低头专心钩织毛衣，偶尔和程时说几句话。
到了傍晚六点左右，隔着车厢窗户往外看天色已经是蒙蒙黑，隐约能听到乘务员推着小推车在隔壁卖盒饭的声音。
等乘务员推着推车过来，程时拿着粮票和钱过去买了两盒盒饭过来。
程时：“素素，吃晚饭了。我买了两盒盒饭回来，你看看想吃哪盒。”
说着他打开两个饭盒，一盒米饭上头盖着辣椒炒土豆丝、青椒炒五花肉片还有占了一半量的辣白菜，另外一盒米饭上盖着炒茄子、酸菜炒肉片和同样占了一半量的辣白菜。
当然这饭盒吃完是要还给乘务员的，买的时候抵押了钱，如果到时候不还那押金就没了。
何素素看了下说道：“我们俩互相换着吃吧，吃的品种也多些。”
说着她把织了有三分之一的毛衣和钩织工具放床铺边，踩着扶梯下来打算和程时坐在下铺吃。
程时觉着素素这个提议好，等素素下来接过两个饭盒，他又从包裹里拿出两双筷子来，夫妻俩互相夹着吃。
列车上卖的盒饭比较贵，但何素素吃上后觉得贵有贵的道理，不管是肉菜还是底下的米饭都是热乎的，而且味道很不错。
对床上铺一对男女只买了一份盒饭分着吃，下铺的男人也买了份盒饭，不过是全素的，分给孩子吃后自己拿出从家里带来的干粮吃。
同在一个房间里吃饭，饭香味飘散开，对床下铺带着的孩子吃着青菜，眼神不住地往何素素和程时这边瞟，鼻子时不时深吸一口气似是要将那肉香味吸进去。
何素素和程时注意到了，但也管不了那么多，分给孩子吃不现实，为了不让孩子羡慕委屈自己吃全素的盒饭，那也不可能，所以干脆当做看不见。
何素素将两盒盒饭所有肉菜都尝了一遍，还吃了半盒米饭也就饱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程时吃完。
程时拿着两个空了的饭盒去还，何素素则站起来在小房间里稍微走几步。在床上坐了一下午也怪累的，趁着这会走动下活动筋骨。
等程时回来，何素素陪他在下铺待了一会，去上了个卫生间回来后又踩着扶梯爬到上铺去。在列车上自然不可能洗澡，最多拿毛巾洗把脸，她回到上铺去后继续织毛衣。
时间悄然而过，对床上下铺闲着没事已经躺床上闭上眼睛睡觉了。
程时拿着一本军事理论书在看，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起身提醒：“素素，该睡觉了。”
何素素抬起手看了下手表，才发觉已经九点多了。她点头：“好，我收拾下就睡了，你也睡吧。衣服拿出来盖着，千万别冷着了。”
她将只剩一点点就完成的毛衣和钩织工具收起，放到床尾睡觉时碰不到的地方，这才脱下棉袄和中午一样盖着，又拿了外套盖在脚上，这才躺下。
程时见她睡下，也坐回下铺脱了军大衣躺下盖在身上。他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但也保持着出任务时的警惕，但凡有风吹草动随时能醒过来。
虽然说小房间门关上了，但火车上什么人都有，保不齐会有人趁着夜晚睡觉时趁机作乱，他得护好素素才行。
这一晚注定是睡得不舒服的，床铺时硬板床只简单铺了一块布硌得慌，何素素期间醒了好几次，翻动身子换了个姿势舒服了些才接着睡，第二天更是早早醒了。
程时比她还要早醒些，安慰道：“火车上条件不好辛苦了，再过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咱回家再好好休息。”
“我知道的。”何素素点头。
她下床跟着程时拿上毛巾去接水的地方沾湿毛巾洗了把脸，又去洗手间洗漱，接着一个人先回小房间整理头发扎起来，程时则去买了早饭回来。
“列车上早饭就只有馒头和肉包子，我买了几个肉包子回来。”
“挺好的了。”何素素对列车上的伙食要求不敢太高，能有吃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她拿了个肉包子吃了起来，热乎乎的，味道比部队饭堂做的稍微差些，面皮蓬松都也比较厚，里头只有小小一团肉馅。
连着吃了两个，再喝上几口水，这早饭也就吃完了。
想着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要到了，她轻舒一口气，踩着扶梯回了上铺继续钩织毛衣，将收尾这点给完成了。
给婆婆织的这件毛衣要大些，花费的时间也比当初做给娘的那件毛衣要长些。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熟能生巧，时间上倒是差不多。特别是在火车上织毛衣时，没别的什么事打扰，基本上全部心力都落在手上的毛线上，速度还挺快的。
她将织好的毛衣给程时看：“程时，给娘的毛衣织好了。”
程时接过看了下，毛衣钩织得平整，毛线摸起来也舒服，看这尺寸娘肯定能穿得下。他心疼素素为了织这件毛衣这么辛苦，笑着夸道：“织得很好看，娘看到了肯定喜欢。”
“那就好，你先给收起来吧。”何素素交代道。她活动着手和肩膀，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钩织毛衣都有点僵了。
才休息一会，何素素和程时就开始收拾东西，将盖着睡觉的衣服叠好放进包裹里。她也坐到下铺来，穿好鞋子，就等着列车到站下车了。
呜呼一声，列车进站放慢速度直至停下，何素素和程时背上包裹顺着人流下车。
到了沪市这边程时比较熟悉，何素素就是跟着他走。
程时：“我没让娘来接我们，沪市这边从车站出来走几步就有公交车可以直接坐到家那边，很方便的。”
何素素应好，跟着他一路走出车站，再走约莫五分钟就有公交车站，不少人在那等车。
接着公交车到站，他们顺着人流上车，程时交了车费，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老家那边小县城光是靠脚就能走遍，没有公交车这回事，部队那边县城也没有，何素素还是头回坐公交车。
到底是汽车，哪怕是碍着时不时出现的人群控制着速度，也还是很快，起码比自行车要快。
从车站到沪市第一食品厂家属院，经过很多地方，程时作为土生土长的沪市人为素素介绍着。
何素素只觉得不愧是走在时尚前列连卖各种东西都能引领新潮的沪市，从*公交车车窗看到路上的行人穿的衣服很新颖，比普通衣服更多了些设计感，女人穿的裙子有掐腰设计愈发显出腰身。
遇到的建筑倒是没什么稀奇的，骑自行车的人很多，偶尔还有汽车经过，一群穿着工装服的人结伴说着话走去上班，热情洋溢满是朝气，除了供销社、百货商店这些地方挤满了人外，还有裁缝店、好吃生煎包店、良材眼镜店……
很快到了东海路站，下车后程时领着素素走进第一食品厂家属院，边介绍：“我家住的是厂里分配的楼房，在三楼，一层楼住四户人家。第一食品厂是个万人大厂，供应着半个沪市食品，家属区很大，配套的子弟小学、医院、供销社、副食品店等都有。”
何素素点头：“规模确实很大，在老家厂里有上千人的国营厂都没几个。”
她先前就知道公婆很忙，公公是食品厂负责对外订单的副厂长，婆婆是街道处的主任，但也没想到这食品厂是个万人大厂。
夫妻俩光是从东海路车站走到家所在的筒子楼楼下，都花了十来分钟，没办法家属院太大了。
路上还碰上不少家属院的大爷大娘，有认识的程时高兴和他打招呼，一口一个：“程家小子你回来啦？”
接着又是好奇地把眼神落在她身上。
来到沪市这边，轮到程时牵着素素的手大方介绍：“这是我妻子何素素，过年放假陪她回来看看我爹娘。”
大爷大娘听完纷纷道恭喜，稀罕着呢。这姑娘长得漂亮，和程家小子倒也般配，不过看起来好像不是本地人。
要说程家小子家里条件好，爹是副厂长娘是街道处主任，自己也争气听说在部队里当副团长呢，不少条件好的姑娘盯得紧心动，无奈程家说什么也不给安排相亲认识，程家小子一直坚持说暂时没有成家心思。
谁知道啊，这不声不响地就结婚，连个响都没听到过。
不消一会，程时结婚带着媳妇回来看爹娘的消息就在第一食品厂家属院里传开，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暗自心碎。
却说这会程时带着何素素回到自家楼下，接着上三楼敲门：“娘，你在家不？”
说着他正打算拿钥匙开门，毕竟自家爹娘都是大忙人，今天不一定会请假休息等他们回来。
下一秒门就打开了，程母笑道：“回来啦，我算着时间也猜你们应该到了。”
她看了眼儿子见还是老样子安下心来，又将目光落在何素素身上，热情道，“这就是素素吧？我看着比先前寄回来的照片还要漂亮，程时这小子真是有福气能够娶到你。这路上坐车挺累的吧，快进屋坐。”
何素素见到婆婆笑着打招呼：“娘你好，我和程时都挺好的才能走到一起，是双方的福气才对。”
婆婆和先前程时报毛衣尺寸时说的差不多，身子略显圆润，脸上也很有福气，眉目慈祥带着天然的亲和力，搭配上她那街道处主任的工作还怪形象的。
程母听了对媳妇更加有好感，直接上手拉着她进屋：“你这孩子真会说话。我和程时他爹工作忙也走不开，你们结婚到现在我们也没能去部队那边看下你们，你别计较才是。还有啊你这孩子也是客气，还给我们寄了那么多好吃的，那奶疙瘩就很不错。”
何素素顺势在客厅椅子坐下：“娘，你们工作忙我们理解，有好吃的寄些给你们尝尝也是应该的。娘你不也经常给我们寄东西吗，我还没谢谢你之前给我寄的那条裙子呢，我穿着很合身，很喜欢。”
程母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程时看着娘和素素一下子说到一块，眼里不由带出笑意来。她们能相处得来，他就安心了。
见她们一时半会注意不到自己，他干脆把包裹提进房间放好才出来。好不容易找到空隙问：“娘，你今天是休息还是请假了？”
程母勉强分了点心思给他：“请假，素素头回上门来我肯定得在家迎接你们。你爹那是没办法，厂里从去年忙到现在，一天也走不开。”
程时点头表示明白。
程母拉着何素素给她介绍：“洗漱的牙刷、毛巾、脸盆、拖鞋我都买回来了，颜色尽量挑着粉色选，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何素素笑道：“辛苦娘帮着买这些了，我都喜欢的。”
程母：“那就好，你看下要是坐车累了就回房间休息下，床单被套那些我都洗过干净的，待会我出去买点东西。”
何素素点头应好。
倒是程时问需要买些什么他出去买，程母直接挥手道：“我去就行了，你在家看下素素需要什么你给帮忙拿就好了。”
说着她又柔声交代，“素素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哈。”
送程母出门，程时不由得笑出声：“娘这性子风风火火的，你接触几天也就习惯了。我带你去房间看看？”
何素素应好。
家里房子不大，或者说这年头分配的楼房都不大，不少人那么三十平方的房子住七八人甚至是十来口人，连客厅都变成睡觉的地方。
当初分配这套房子程父还只是食品厂采购部的主任，房子在家属楼这边算大的，两间房正好夫妻俩一间程时一间，好在就一个儿子也够住，主要是带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其它筒子楼厨房和厕所都是在楼道公用的。
这套房子住了有二十来年，不算陈旧但也不算新，但布置得很温馨，除开应有的家具外，阳台种着花草还有盆栽的葱姜蒜，饭桌对着的那面墙上贴程父陈母年轻时的合照，还有后来的全家福。
何素素刚才从墙上看到程时小时候的模样，果然帅气的人从小就已经很帅了。这会程时要带她去房间看看，她自然应下。
程时的房间和部队住的房间差不多大，依旧是一张床、衣柜和书桌三件套，床单和被套都是土灰色的，书桌上摆放着不少以前他读过的书，衣柜里还放着不少他以前穿的衣服，现在哪怕穿不下也还是留着做纪念。
走进这房间，就好像走入程时那段年少的岁月，一如当初程时走进她房间时的感受。
何素素笑了笑：“看来你不在家的日子里，爹娘把房间保护得很好。”
程时笑了笑：“我这房间娘基本上隔三差五就会进来打扫一次，摆放的东西都保持原样，他们不会轻易碰我东西的，从小时候就这样。”
何素素点头：“那挺好的，这么尊重孩子的父母很少。”
程时看着许久没睡过的床不由得笑了笑：“还好当初打这张床时我爹想着我以后娶媳妇还会住在这，直接打了张大床，我们不用再挤着睡了。”
何素素想起在娘家那几天，她天天窝在他怀里睡，虽然说天然的暖炉很舒服，但是半点翻身的空隙都没有，稍微一动就会吵醒对方的日子确实不好受。
“那看来爹还挺有先见之明的。”
何素素打开包裹将自己的衣服放进衣柜里，突然对这里有了点归属感。程时也把自己的衣服挂在她衣服的旁边，紧紧挨着。
“你要不要再睡会？”
“不用，我精神着呢，等中午吃过饭再睡吧。”
没过一会，程母匆匆回来，手里提着刚从国营饭店那里买回来的烤鸭。
儿媳妇头次上门来，中午这顿饭自然得丰盛些，她特意去国营饭店买只烤鸭回来，这家做的烤鸭味道最好吃了。
第66章 相处。
程母提着烤鸭回来后要进厨房忙活做午饭。
何素素头回上婆家，自然不可能在外头干坐着，好在平时她在部队那边也负责备菜，于是说道：“娘，我进来厨房给你打下手吧。”
程母没拒绝，笑呵呵说道：“成，进来吧，有你帮忙我也轻松些。”
何素素进了厨房发现里头收拾得很干净，各类食物摆放整齐，炉灶也是煤炉灶，整体上和部队的家差不多。
就见程母拿出一块猪肉、半边鸡、一条鱼还有腌制的辣白菜来：“猪肉是今早新鲜买的，鱼是昨天买回来提前处理好冰着的，鸡也是前儿个买的，咱中午就吃这些。素素你帮着把猪肉给切成片吧，待会炒木耳吃。”
何素素应好，拿着菜刀冲洗一遍，在案板上开始切猪肉。
程母则处理起半边鸡来，她笑问：“平时程时训练忙，家里的饭菜都是你煮的吧？”
何素素实诚道：“我炒菜不太好吃，平时都是提前备好肉菜，程时回来下锅一炒就能吃了。”
这事瞒着也没意思，不如直说。
程母露出满意的笑容来：“是该这样子，他训练忙你在家也要写文章，大家都是要工作的人哪能煮饭的活都让你干了。我和程时他爹啊也忙工作，平时只要他爹在家那都是他来做饭，我也不怎么爱做饭的。”
“程时从小就学着做饭，跟他爹学的，现在结婚了让他做饭也好。再说这做饭最麻烦的也就是备菜，你都把最麻烦的事给干了，他炒点菜轻松得很。”
何素素没想到婆婆会说这番话，笑着点头：“程时炒菜确实挺好吃的，我们各干点活也就都没那么累。”
“是该这样子。”程母笑道，“你爹娘身体还好吧？”
何素素：“他们身体挺好的，都还坚持上工干活，我爹甚至还想着要拿满工分呢。我叮嘱他和我娘千万别太累，一把年纪了可不比年轻的时候。”
程母赞同：“是这样子的，我这上了年纪在街道那边多忙一会都觉得腰酸背痛。不过街道那些事情多，为人民服务的事还必须得处理好，也是没办法。”
何素素：“娘你也是辛苦，街道的事琐碎又关乎民生，你能够处理这些事当上主任，是我们的楷模。”
程母笑了笑：“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我在街道干了几十年了，也就是想把手头上的事做好罢了。”
婆媳俩边聊天边干活，何素素将猪肉切成片后装盘里备用，又把那条处理好的鱼切成鱼块。
程母则将半边鸡处理好，开了煤炉灶开始炒鸡块，接着做红烧鱼块，又煮了道木耳炒肉片，最后炒了道腌辣白菜。烤鸭从国营饭店买回来就已经是切好的，直接装到盘子上就好。
程时帮忙端菜放到饭桌上，又去拿碗装饭。
接着程父回来了，他同样身姿挺拔，眉眼与程时相似，头发有些花白，许是身为食品厂副厂长常年管着底下工人又负责对外洽谈生意，面容有点严肃，笑起来又莫名亲和。
他看着回来的儿子露出满意的笑容，又望向何素素笑道：“这就是素素吧，初次见面，抱歉今天厂里有事没能在家迎接你们。”
何素素笑着打招呼：“爹你好，工作重要我们能理解的。”
程母从厨房走出来：“你可算回来了，一家子都等着你吃饭呢。中午多亏了素素帮忙，我才做了这一桌子饭菜。”
程父看了饭桌色香味俱全的肉菜：“素素辛苦了，玉华你也辛苦了。”
何素素笑道：“爹，我就帮忙打下手，主要还是娘做的，是娘辛苦了才对。”
程父笑了声：“你们都辛苦了，快坐下吃饭吧。”
一家四口坐在饭桌上，程父主动道：“今天最高兴的就是素素你头次到家里来，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不用拘束，希望能住得高兴哈。”
程母跟着点头：“是啊，素素你平时怎么过的在这就怎么过，有什么需要就和我们说，不用客气。”
何素素笑得眉眼弯弯：“好的，多谢爹娘。”
程时坐在一旁，默默地笑着，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被忽略的事。
一家子开始吃饭。
何素素夹了块红烧鱼吃，发现婆婆虽然少下厨但厨艺不错。
鱼块红烧得入味，就着饭吃特别香。木耳滑嫩爽脆，炒出来的肉片同样好吃。葱炒鸡也很香，鸡肉肉质紧实鲜嫩带着葱香。
国营饭店出品的烤鸭无疑是最好吃的，鸭皮酥脆，鸭肉也很鲜嫩，一块块咸香可口。
程父平时显然比较话少，除了开头说的几句话外，多数是程母在说话，他负责点头摇头。
程母关心完媳妇关心儿子，程父自然也是关心儿子的，平时写信也了解得不多，这会见面了默默听着儿子说他平时在部队里的事。
一顿饭闭，程母稀罕够了儿子，招呼着程时把碗筷盘子收进厨房给洗了。
她还拉着何素素悄悄说：“男人就得让他多干活，干着干着也就习惯了。你不让他干活，久而久之他就什么都不干了。程时他爹也就是下午要上班得休息，晚上吃完饭就该他洗碗了。”
程母忍不住叨叨，“最近这段时间他工作一忙，基本上都是我在做饭，累死人了。等他闲下来，我得让他加倍干回来。”
何素素觉得婆婆莫名有点可爱，笑道：“这几天我和程时在家，煮饭的事娘你也能轻松些了。”
程母点头：“那是，中午有你帮忙，我都轻松不少。你坐车也累了，快回屋睡会吧。”
何素素笑着应好，拿程母给她买的搪瓷杯装了杯水端回屋里去。喝了几口水后，搪瓷杯暂且放在书桌上，她走到床边坐下。
没过一会程时进来：“还没睡呢？”
何素素点头：“等你回来一起睡，洗碗累不？”
程时笑道：“洗那么点碗盘有什么累的，在你家那边岳父岳母不让我干活，我反而觉着闲着没事不好意思。”
在岳母家那几天，基本上都是岳母和三个嫂子在干活，像洗碗这种事程时才刚提头要不要帮忙，岳母就给拦住，说什么哪有要上门的女婿干活的，让他安心坐着喝茶聊天就是了。
何素素笑了笑：“我爹娘那是不好意思，不过家里确实都是我娘和嫂子们在干活，我爹和大哥他们就忙地里头那点事。”
这么对比起来，她也觉着程家这种教育好，男人就该干点家务活，哪能什么都抛给女人干啊。自家那边纯粹是农村一大片都这么干，家里也就跟着这样。
她没再去想，说道：“快上来睡吧。”
程时上了床，看着素素躺着的枕头和自己睡了多年的枕头一样，连枕套也是一样的，但很新。
他说：“原先我一个人住，这里就一个枕头，枕套当年也只做了一个。你这个估计是娘让人重新做的，难得还弄了块同色的布做成枕套，这一整套的看起来就是舒服，看着就像一对。”
何素素听完忍不住发笑：“行行行像一对，快睡吧。”
还别说，没躺在床上不觉着困，躺床上困意就上涌了。程时和何素素昨晚在火车上睡得都不算好，这会闭眼很快陷入睡梦中。
等到他们午睡醒来，程父早就去厂里上班了，程母坐在客厅里泡茶喝。见儿子媳妇醒来，她招呼两人过来：“正好泡了你们的茶，快过来喝点清醒下。”
“谢谢娘。”
何素素坐在椅子上喝了几杯茶，突然想起一件事：“程时，早上一忙就给忘了，咱说好了到沪市后给我爹娘拍份电报报平安的。”
程时也是给忘了，这会忙点头：“行，家属院这边就有电报亭，我去拍份电报回去先。”
何素素想着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干脆问：“要不我也跟着一块去吧？”
程母挥手道：“程时你带着素素去吧，到这边先把家属院给逛熟了先。”
“好，那我们就先出去了。”
程时和素素收拾了下，换上鞋子出门。路上碰上人自然免不了打招呼，程时全程笑着介绍素素是我的妻子，那浅浅的笑容和眼底藏不住的笑意，直让家属院的大娘们笑说程时这小子结婚后看着开朗不少。
何素素每每想起这句话都拼命忍住不笑。
一路走到电话亭，程时介绍：“家属院这边时常有和外面亲戚拍电报打电话的，前些年干脆就在这边设了个电报亭，免得大家还得大老远跑去外面拍电报。”
当然也是因为第一食品厂是个万人大厂，家属院住的人很多，拍电报需求大，才能牵头在这边设了个电报亭。
何素素和里头的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只写了“已安全到沪市婆家，爹娘放心勿念”。
这年头电报是按照字数收费的，能简省尽量简省，程时利落地付了钱。
接着夫妻俩慢悠悠在家属院里闲逛起来。
路过一栋外墙斑驳比较老旧的筒子楼时，突然有一个姑娘冲出来，眼睛直落在程时身上，娇滴滴地喊人：“程时哥，你可算回来了。”
何素素看着这姑娘，身穿一身淡蓝色方格子裙，扎着双侧麻花辫，眼睛大大的像蓄着一汪清泉，这会满带情意地看着程时。
她不由得挑挑眉。从早上进家属院那会听那些大娘说的话就知道，程时这种条件好长得帅的很受欢迎，少不得有姑娘喜欢着。
哪怕在部队，程时也是块香饽饽，听说先前文工团的女兵军医院的护士不少都对他有意思，等知道他结婚后才歇了心思。
何素素望向程时，只见他一眼茫然，就知道这姑娘白费心思了。
程时确实不认识眼前这人，只淡淡问：“你是……”
姑娘显然被程时这幅模样打击到，眼眶里蓄满泪水，一脸委屈：“程时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郑媛啊，我娘也在街道工作，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呢。”
程时淡然道：“不好意思，不记得了。这是我妻子何素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他牵起何素素的手继续往前走，完全不理会郑媛。
程时这人向来就这样，他不傻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对他有意思，没遇到素素之前他对这些人敬而远之，遇到素素之后再碰上这些人，他的态度就像秋风扫落叶般无情，不给自己和素素之间留一点点伤害感情的因素。
何素素嘴角带笑，显然对程时这番作为很满意。也就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继续逛起家属院来。
徒留下郑媛在原地留下伤心的泪水，望着相携离去的背影喃喃道：“为什么你这么无情，居然不记得我了……”
下一秒筒子楼里冲出一位颧骨高面相刻薄的老太，看见郑媛就是一顿骂：“你这孩子不在家干活跑出来做什么，还在那掉眼泪是不是又想让家属院人误会我是怎么苛待你的啊？快给我回家。”
郑媛顿时求饶：“奶你别掐我，我这就回去……”
何素素哪里知道后续这些事，也没把郑媛放在心上。她这会跟着程时走到家属院的十字拐角，发现这里居然有间小卖部。
程时解释：“家属院比较大，东边有个供销社，西边这边就设了个小卖部，里头卖一些糖果饼干汽水还有油盐酱油等方便居民购买，不过多数东西还得去供销社那边才能买得到，这边主要是小孩子偶尔拿了零钱过来买东西吃。小卖部属于公有的，看小卖部的张大爷每月领工资过日子。”
何素素点头表示明白了：“挺好的，一些简单的东西不用跑到供销社那边买，在这边就能直接买到。”
程家位于东边，平时有什么需要都是去供销社那边买东西。程时小时候手里头有点零钱，基本上都贡献到这家小卖部来了。
何素素对小卖部挺感兴趣的，进去看了下有什么卖的，糖的话硬糖软糖都有，一些常见的饼干也有，还有汽水。
她挑了两瓶北冰洋汽水买下，出来和程时一人一瓶分了：“这汽水挺好喝的，以前夏天只有去县城运气好才能买到。”
程时笑着接过，开了瓶盖喝上一口，还熟悉的味道，那股汽从舌尖爽到胃里，浑身跟着舒畅开。
“我也爱喝这款汽水，后来去部队根本喝不上，久而久之就戒掉了。”
两人边走边喝，说说话聊聊天，将家属院逛了一圈才走回家。
开了门喊了声见没人应，才发现程母不在家。程时反应过来：“估计又是街道临时有事，把她给喊过去处理事了。”
何素素走去阳台看了下，发现这栋楼视野不错，在三楼望出去能够看到周围的景象，繁密的大树坚硬的水泥路和玩闹的孩童，偶尔有妇女提着网兜回家。
她回到客厅和程时坐下喝茶，过了会见时间不早了问：“要不我们先做饭？过会爹应该就下班回来了。”
程时点头：“行，我去看看晚饭吃些什么。”
夫妻俩进了厨房，程时对家里还是比较熟悉的，翻看了下爹娘平时的存货决定：“我们把中午吃剩的鸡和鸭热一下，再做道青椒炒腊肉，炒个腌辣白菜就好了。”
冬日里基本上天天都是吃腌辣白菜，偶尔换口味吃腌白萝卜。
何素素应好，接过程时递过来的腊肉拿刀切起来，程时则开了煤炉灶开始炒菜。
程母和程父几乎是前后脚回来。
程母瞧见饭桌上的肉菜：“你们居然都做好晚饭了？有你们在就是好啊，街道的事就是烦人，我今儿个都请假休息了，老王还是上门来拉我去处理事情，等到现在才忙完。”
程父欣慰道：“家里人多就是热闹，回来就有碗热乎的饭菜能吃，你们辛苦了。”
何素素笑了笑：“爹娘你们上班辛苦了，我就切了点腊肉，剩下都是程时做的。”
程时只说道：“都快坐下吃饭吧。”
这顿晚饭吃得程父程母心里熨帖，这可是儿子儿媳妇做的晚饭，他们这把年纪也算是享上一顿清福了。饭后，程父不用老伴多说，自觉收了碗筷盘子去厨房洗。
程母和儿子媳妇坐在客厅椅子上，问起他们下午出去走的事。
何素素挑了些有趣的事说给她听，乐得程母直笑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咱家属院这么多好的地方，经素素你这么一说啊，我明儿都想去看看了。”
“可能娘你在这住久看习惯了，我刚来看什么都是新奇的，才觉得那些地方有意思。”何素素笑道。
除了小卖部外，她们还去了小孩常玩闹的红房子、大爷们下棋的树荫下石桌、一排列停放自行车的空地，还有个大爷天天在那守着防止有人偷车。
她突然想起自己给婆婆织的毛衣还没拿出来，忙进去房间从衣柜里拿出来：“娘，这是我给你织的毛衣，你看看合不合身。”
程母听了眼前一亮：“素素你这么好，居然还给我织了毛衣？”
她伸手接过毛衣，看到是自己喜欢的紫色很惊喜，毛衣织得严密合实摸着也舒服，在身上比划下显然是够的。
程母没忍不住，直接把身上穿的毛衣脱下来，换上媳妇给的毛衣，连着说道：“合身，这毛衣够合身，穿着还很舒服。”
程母真诚道谢：“素素真是多谢你啊，还亲自给我织了件毛衣。这紫色是我喜欢的，这件毛衣是我最喜欢的毛衣。”
“娘不用客气，我就是想着上回你送了我件衣服，头次见面我也不知道送什么给你，想来想去才想着说织件毛衣给你，你喜欢就好。”何素素说道。
程时适时补充：“素素先前不会织毛衣，是为了给我送生辰礼物才学着织了第一件毛衣送给我。为了给你织这件毛衣，她手指红肿发痒才休息了一天，连在火车上都赶着织毛衣，早上下车前才织好的。”
程母听到素素是为了给儿子送生辰礼物才学的织毛衣很是高兴，等听到素素手指红肿发痒连在火车上都在给自己织这件毛衣就只剩下心疼了。
“素素你手指好点没？哎呦你这孩子也太实诚了，手指不舒服就多休息啊，织毛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连在火车上那么累你都还在织，这毛衣我穿着都不好意思了。”
何素素在心里为程时那番话点赞，面上却是笑着说：“娘，我手指好多了，你看现在基本都恢复正常了，医院开的药膏还挺好用的。我也是想着说见面正好把毛衣送给你穿，正好在火车上没事给赶出来，也好打发时间。不然在火车上二十几个小时也挺无聊的。”
程母瞧见媳妇伸出来的手指纤细修长，基本上看不出红肿的模样才松了口气：“手差不多好了就好，我很喜欢你送的这件毛衣，等会就洗了明天干了就能穿上了。”
等到程父洗完碗出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茶，就被老伴炫耀了一通儿媳妇亲手给她织的毛衣。
程父不说羡慕是假的，谁不想收到亲人给织的毛衣。他对这个儿媳妇愈发满意，对着程母说道：“全家就你最幸福了，还能收到素素亲手给你织的毛衣，以后那老王老刘夸自家儿媳妇好的时候，你也有话说了。”
接着又对何素素说道，“素素你也是有心了。”
等程母那股收到媳妇亲手织的毛衣的兴奋劲过了，说起明天的事：“明天我和你爹都要上班，程时你就带素素到处逛逛。步行街那边的老字号可以去看看，淮扬路新开了一家西餐厅你也可以带素素去尝尝，还有豫园那边都是老建筑挺有意思的，你们多去走走。”
“反正哪里好玩你这小子说不定比我还熟，这几天带着素素好好去走走。”
程时笑着应好：“那我们明天就出去外面走走，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程母点头应说没问题。
程父也说道：“那我明天走路去上班，把自行车留给你们。”
这辆自行车是以前买回来给程时骑去上学的，毕竟食品厂离家属院不远他走路去上班也行，后来程时上了军校又去了部队，他才改骑自行车去上班。
程父想起什么进了房间拿出来：“这里有好几张侨汇券，前阵子厂里的腊肠卖到国外赚了不少外汇，我认识个朋友给我的，你们拿着看看到华侨商店那边看看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就买。”
侨汇券可是好东西，平时很难弄到，程时不客气接过：“多谢爹。”
一家四口坐着聊了会，又轮流去洗澡，接着回房间睡觉。
何素素想着明天要和程时出去逛街，躺床上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67章 沪市游玩。
第二天早上，程父程母吃过早饭后先后出门去上班。
程时将碗盘端进去厨房洗了，何素素则在房间穿棉袄，又去厕所对着镜子扎了头好看的鱼尾辫子，再拿出好久没用的杏色口红在唇上涂了下，尽显气色。
程时洗完碗回房间拿上钱票和昨天爹给的侨汇券放进口袋里，套上军大衣，走到客厅来：“素素，我们准备走吧。”
何素素笑着应好，夫妻俩下楼出门。
家属院筒子楼里有自行车的人家不少，所以专门开辟出一块停放自行车的地方，还有专门的大爷守着。
程时走过去一眼认出自家的自行车，用钥匙开了防盗锁，将自行车推出来。
他先坐到驾驶位上去，何素素紧跟着坐上后座，双手拽住他的军大衣，程时骑着自行车出发。
这个点路上碰到的要去上班的人，大家匆匆走过，有相熟的不过是点头打声招呼，程时载着何素素骑着自行车在其中并不显眼。
大家去食品厂上班都往东边赶，程时干脆往北边骑，肉眼可见人少了，骑着也方便些。
等出了家属院到了街上，更是时不时有几辆自行车或者结伴走路的人经过，都是去上班的。
何素素看着他们匆忙走过又朝气蓬勃的模样，边感叹他们真有敬业精神，又庆幸这会自己和程时能这么悠闲出去玩。
程时骑着自行车，带着素素穿过曾经熟悉的大街小巷，有筒子楼、水泥房、红砖房、弄堂，他一一介绍着。
“咱先去步行街那边逛逛，那边开着很多以前的老店，什么东西都有卖。我以前放假过去的时候挺热闹的，不过现在大伙都上班，估计要清冷些，咱逛起来也舒服，不用怕被人踩到鞋子。”
何素素光是想象那人山人海的画面就已经怕了：“挺好的，我也不想被踩鞋子。”
以前县城物资紧张的时候，听娘说过去供销社排队买东西，挤着进去买东西出来后发现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踩掉，找都找不到。这脚回去肿了好几天才好的。
沪市很大，程时骑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步行街。
步行街其实就是一条街道，两边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铺子，这会陆续有人在买东西有人路过，但不算拥挤。
“我们下来走过去吧，感兴趣的店可以走进去看看。”
何素素率先下车，程时也下来推着车走。
不管在老家还是在部队那边，除了国营的供销社、百货商店、副食品店这些，不允许个人开铺子经营生意。但在步行街这里，有国营的店也有个人经营的店，还有厂里经营开的代销店。
何素素一路走过，看到有裁缝铺可以拿着布料来定制衣服，有眼镜店可以配眼镜，有家具店可以买家具或者按要求打家具，有豆浆油条包子早餐店，有钟表店、首饰店，有照相馆，还有食品厂开的门店、点心铺……
各种铺子都有，何素素只挑了些感兴趣的进去看看。
这里的点心店卖的中西式点心都有，有常见的绿豆糕、红豆糕、枣泥糕，也有西式的虎皮蛋糕卷、肉松蛋糕卷，她买了后面两样和程时分着吃尝尝鲜。
蛋糕松软可口，虎皮蛋糕卷外皮肖似虎纹，内里还夹着据店员说是奶油的东西，甜腻又好吃。肉松蛋糕卷则是在蛋糕胚里夹着层层肉松，咸香不说用料也扎实，对得起那稍贵的价钱。
首饰店里卖的都是当下比较流行的手链、项链，钟表店卖的手表款式不多，要想买梅花牌手表那些还得去百货商店买，这里胜在有老师傅可以维修手表，收的价钱比百货商店那边要便宜不少。
一整圈逛下来，除了*买了些糕点吃，何素素没什么看中的，干脆和程时走进照相馆照了几张合照。
这边冲洗照片的技术要先进些，隔天就能拿，还能提供沪市内送**，程时干脆加了一块钱让店家明天帮着送到家里去。
接着程时又载上何素素骑去沪市比较稀罕的一片老建筑区，这里的建筑保护得还算完整，当地人看惯了，外地人过来都爱来这边瞧瞧。
从昨晚决定带素素出来玩时，程时就默默在脑海里规划好了游玩的路线，一切都很顺路，不存在往东拐去一个地方又往西走，绕来绕去徒费时间。
到了豫园，何素素见到传统的老建筑只觉得稀罕和漂亮。她和程时将自行车停好走进去，只见园林里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和池沼相互映照在一起，一条条回廊连接起园林里的路，蜿蜒曲折。
哪怕在冬日里，也不影响园林中的景色旖旎，吸引人心。
何素素走到一个四角屋檐如飞鸟展翅般翘起的亭子里在石椅上坐下，不由得感叹：“以前只偶然在书上见过这样的建筑，江南的园林果然漂亮。要是春夏过来，这边的树荫长满绿叶，回廊里摆放的花全部盛开，鸟语花香的不知道该有多醉人。”
程时笑了笑：“喜欢的话等春夏有机会，我们再来一趟。这边建筑有修缮过，所以看起来还不错。”
何素素笑着应好，夫妻俩在这亭子里坐了会，才继续沿着回廊往前走。
他们见到九龙池，清澈的池水里能够见到倒映的龙头，也算名副其实，还有屹立在一片竹林中的凤凰亭。
她不由得感叹设计者的才华，将建筑、假山流水和满园春色给连接在一起，才能展现出如今的风采。
最后何素素是不舍地离开豫园的，想着等下回再来沪市，必须得再来逛一趟。
程时载着何素素直接往淮阳路去，逛了这么久时间不早了，正好可以吃午饭。
路上他介绍：“西餐厅其实百年前就有外国人来这边开了一家，那时家庭条件很好的富贵人家才能去那尝个鲜。再是几十年前咱沪市这边的人开了一家西餐厅，生意不错。”
“以前我和爹娘就是去咱沪市人开的这家西餐厅吃过一回，味道还行，菜式就是西方那些牛排、意面、红酒。据说西餐落地到这边后，沪市人吃不太惯，后来还根据这边的口味改良了味道，称为海派西餐。”
“爹娘昨天说的这家淮扬路西餐说是新开的，我也没来过，不知道是什么口味。”
“待会去尝尝就知道了。”何素素只听说过西餐还没吃过，对此有点好奇和期待，也不知道自己吃起来习不习惯。
很快到了淮扬路，新开的西餐厅很显眼，装修布置得就和周围的不太一样，叫做东方西菜社。
程时将自行车骑到东方西菜社门口停好，和何素素一并推门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何素素最先感受到的除了装置风格的差异外，就是服务态度。
在国营饭店里工作人员就是大爷，有时候心情不好对待客户都是吼着的，要问有什么菜色只能得到一句“黑板那不是写着吗，自己没眼睛不会看啊。”
而这会他们刚坐下，立马有工作人员拿着据说是菜单的本子过来：“两位顾客你们好，这是本店的菜单，你们看看想吃什么，随时可以跟我说。”
“谢谢。”程时接过后递给何素素看。
何素素打开看了下，里头有各种菜品还贴心地画了图涂上彩色，很生动形象，也解了一些从未听说过这些菜品的顾客的疑惑。
她和程时商量了下，最后点了份炸猪排、土豆色拉和罗宋汤，都是这家西餐厅的招牌菜。
西方有名的牛排在这里因为牛作为重要生产工具也不是那么容易供应的，所以今儿个牛排没货。
程时和工作人员说了点的菜品后，工作人员拿着本子记好跑去后厨下单，接着又拿了两幅碗筷和两杯果汁过来给他们。
“这是我们店里免费赠送的苹果汁，你们请慢用，菜品稍微就能上。”
何素素接过喝上一口，和平时自己在家折腾压榨的苹果汁味道差不多，正好解渴。
程时也喝了好几口苹果汁，说道：“这家西餐厅看起来是海派西餐，服务还不错，先前去过的那家西餐厅没有送果汁。”
何素素点头附和：“是挺不错的。”
至今为止，这家西餐厅给她的印象很好。
店里陆续来了客人，两位工作人员转来转去招待着。
没过多久，工作人员端着他们点的菜品过来上菜：“罗宋汤、炸猪排和土豆色拉，两位顾客你们点的菜品都齐了，请慢用。”
何素素看了下，土豆色拉看起来就是土豆块和一些东西经过特殊的酱拌在一块，罗宋汤则红彤彤的看起来很有食欲，炸猪排最是诱人，还配备了西餐必用的刀叉。
程时以前吃过西餐还记得一些礼仪，端过那盘整块很大的炸猪排放到面前，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将猪排切分成一块块方便吃。
等切好后又将整盘炸猪排放回原位：“素素，快试试炸猪排吧。”
“好。”何素素拿起自己面前盘子配着的叉子叉了块炸猪排，放入嘴里咬了起来。
炸猪排炸得金黄酥脆，入口特别香，内里的肉仍旧是滑嫩的，应该是提前腌制过咸香可口。
她没忍住又叉了一块吃，这回蘸上配的辣酱油吃，辣中又带着点甜配上那酥脆的外皮别提多好吃了。
何素素直点头夸道：“这炸猪排好吃，平时自己家炸不出这么香的味道。”
而且平时家里做猪肉不是炒就是红烧，少有买猪里脊这个部位回来用油炸成猪排，太费油了。
程时试了炸猪排的味道，确实很不错。
何素素又用勺子舀了点土豆色拉放到盘子上吃。她刚才看菜单时上面有介绍，这里头除了有土豆块还放了沪市特有的红肠，再加上特制的蛋黄酱和柠檬汁那些搅拌在一起做成的。
她尝了下，蛋黄酱比较淡只能尝出些蛋黄的味道，颜色却是奶白的，还带着点酸，应该是柠檬汁。
土豆应该是煮过很是软烂，入口绵绵的，红肠很香，二者混着一起吃倒是相得益彰。
“这土豆色拉味道也很不错，挺好吃的。”何素素夸道，她又舀了几勺土豆色拉放到盘子里慢慢吃。
之后她拿起汤勺往特意配的碗里头舀罗宋汤喝。
据菜单上写的，这罗宋汤是用卷心菜做主材料，再加上番茄熬出来的酱和糖熬煮出来的，怪不得看起来红彤彤的。
她直接端起碗凑近嘴边喝上一口，酸酸甜甜的特别开胃，里头的卷心菜不知道是提前撕碎还是煮得软烂，细细碎碎的可以直接顺着汤一并喝下。
程时也喝了碗汤，点头道：“这家罗宋汤味道煮得还不错，和记忆中以前喝的味道差不多。刚才吃炸猪排和土豆色拉，这会喝上一碗罗宋汤实在是开胃解腻。”
何素素也觉得挺不错的，这回点的三道菜都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夫妻俩慢悠悠品尝着美食，炸猪排是最先吃完的，土豆色拉和罗宋汤也被他们吃得差不多了。
程时怕素素没吃饱，问她：“要不要再另外点份什么吃？”
西餐厅的菜品有一个缺点就是份量少，刚才只点三道菜也是觉得另外那些看起来不怎么好吃。什么烤蜗牛、法式鹅肝、卡布奇诺蘑菇汤，看起来就不怎么样。
倒是有不少甜品，像巧克力蛋糕、奶油布丁、慕斯蛋糕等，但何素素先前才在步行街那边买了虎皮蛋糕和肉松蛋糕吃，就没想着一天之内吃这么多甜的东西。
原本何素素觉得差不多饱了，听程时这么问，没忍住说道：“要不我们再来份炸猪排？”
程时点头应好，喊来工作人员又点了份炸猪排。
等又一盘炸猪排端上桌后，程时负责用刀叉给切成块，夫妻俩接着吃了起来。
这回何素素尝了两块心满意足，也是真的饱了，剩下的由程时全部吃完。
夫妻俩吃完后在那坐了会，喝上工作人员赠送的柠檬汁解腻，等浑身舒坦了才起身去结账。
这顿饭自然花了不少钱，比去国营饭店吃饭贵两三倍，但冲着那股新鲜感和好吃的菜品，倒也觉得值得，毕竟难得一次嘛。
走出西餐厅，程时去给自行车开锁推过来，何素素抬头看了下天，云层密布完全看不到半点太阳，不由得笑道：“今天真是个适合出来游玩的好天气。”
程时点头：“是啊，不然这会出来就很晒了。”
何素素坐上车后座，伸手拽住程时的军大衣，笑道：“我坐好了。”
于是程时骑着自行车出发，往下个地点去。
沪市有片著名的外滩，这会有不少路过人在看风景。
何素素看着这边的民国建筑觉得很有特色，还有一些风格各异的西式建筑据说有是当年外国在这边住的外使馆。黄埔江上偶有游轮驶过冒着黑乎乎的浓烟，江对面多数光秃秃的，偶有一些一层的房子。
何素素站在江边吹了会江风也不觉得冷，只觉得很舒服。
程时下车推着自行车走，陪素素在江边逛了好一会，才重新骑上自行车载着她将外滩这边兜了一圈，接着往下个地方去。
在沪市这边，供销社和百货商店很热闹，但最吸引人的地方还得是华侨商店，里面除了日常用品外，还会卖一些稀罕的进口商品，只不过需要搭配着侨汇券才能购买。
而侨汇券多数人难以弄到，只有华侨的国内家属也就是侨眷才能拥有，所以去华侨商店的顾客多数也就看个热闹，真正买的顾客很少。
程时这会就载着何素素到华侨商店，只看那进进出出的人就知道很热闹。他找了旁边店铺的空位将车停好，才和素素一起进去华侨商店。
对里头的一切，何素素是新奇的。华侨商店的柜台摆设和寻常百货商店没什么区别，卖的货品则丰富许多。
像衣服柜台有各种新潮的衣服，难得的羊毛毛衣、羊毛大衣和羊毛织的帽子。鞋子柜台有布鞋也有皮鞋，都是用好料子做的。
日用百货这些东西也有，包括贵重的烟酒和收上来的农副产品。最热闹也最有特色的当属需要侨汇券才能购买的柜台，那里不仅有难得的自行车、收音机、缝纫机，还有进口过来的洗衣机、电冰箱、电视这些家电。
何素素跟着程时凑过去看，只觉得神奇。
电视机里播放着黑白动画，比电影院里的电影还要吸引人，那么一方块东西买回去放在家里通上电随时可以用，价钱也贵得吓人。
洗衣机也是好东西，只需要把换洗的衣服放进去通电，倒入皂角粉这些就可以把衣服洗得干净。
那电冰箱通上电后里头是冰的，专门用来放吃的食物，可以保证食物不变质。
她不由得感叹：“这些家电这么厉害，要是家里能够配齐，真是解放双手了。”
程时也是头回听说这些进口电器，赞叹科技的进步改变生活，要是这些家电国内能够自主生产就好了。
听了素素的话，他说道：“等过些年攒多点钱，我们也买这些家电回去家里放着。”
这些家电再贵，家里的存款也是够买的。但总不能为了买这些家电，把过半的存款都花光。
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那么多的侨汇券来买这些家电，在沪市这边买了运送到部队那边也不方便，另外太高调了。
何素素笑了笑：“我也就是说一嘴，没真想着买。冰箱确实有点用，衣服我们平时洗完澡就直接给洗了，电视的话也没空看，等以后再说吧。”
她也忍不住畅想，“等以后我们国家科技发达了，自己就能生产这些家电，到时候这些家电价钱会变得合适，走入千家万户的。”
在继承的原书剧情里，何素素知道到了以后这些家电会成为家家户户必备的电器，人民生活水平得到极大的提高，过上向往的幸福生活。
程时被她脸上憧憬的笑容吸引住，点头应道：“会的。”
夫妻俩逛完这边热门的家电柜台，又到其它柜台走了一圈，最后路过日用柜台停下。何素素听到有女同志在问售货员买一样叫卫生巾的东西。
“同志，你们这卫生巾到货没啊？”
“同志，昨天刚到货的，你运气真好，要多少包我拿给你？”
“哎那可太好了，我这每月来例假难受的要死，自从用上卫生巾后幸福多了。就是你们这卫生巾贵不说，还要侨汇券，我先买两包吧。”
“我们这卫生巾用的都是好材料当然贵啊，要侨汇券也正常，也就是同志你条件好才能买得起，我拿两包给你。”
何素素听完她们对话，对这卫生巾很感兴趣。
女人每月来月事那几天简直不要太难受，月事带哪怕用习惯了也还是不太舒服，她听刚才的对话，这卫生巾好像比月事带还要好。
她忍不住搜索了原书剧情，这种细节性的东西基本上没有提到，只在三嫂的日常中有提到后来都是用这卫生巾，要舒服很多。
等那位买东西的女同志走后，何素素走过去问：“同志你好，我想请问下这卫生巾是什么？”
售货员也没有嫌弃的意思，高兴给她介绍起卫生巾来：“这卫生巾可是我们女人用的好东西，比月事带那些好用多了。像这样小小一包有十片，等你来月事的时候……”
何素素听后明白，终于燃起了走进华侨商店后对商品的兴趣。再没有什么比来月事那几天的舒服重要了，恰好她们今天也有侨汇券，她望向程时。
程时刚才在一旁听了一嘴，也明白这卫生巾的作用，知道肯定对素素有好处，于是在对上素素的眼神后利落掏出侨汇券来，递给售货员：“同志，麻烦你看看这些侨汇券可以买多少包卫生巾？”
何素素问：“你不用买别的东西吗？”
程时摇头：“不用，我没什么想买的，都用来买这卫生巾吧。”
售货员见夫妻俩商量明白了，才笑道：“这些侨汇券能买十包卫生巾，我拿给你们。”
等她拿出十包卫生巾来，程时拿出钱票来付钱。
见她们买得多，售货员还送了个网兜给她们装这十包卫生巾。
华侨商店基本上全都逛完了，买完这十包卫生巾夫妻俩干脆走出店门。
程时去推了自行车过来，见素素脸上带着笑说道：“回去要是用着舒服，就交代爹娘留意着要是有侨汇券就和人换下，回头让帮忙买了卫生巾寄到部队来。”
何素素笑着应好：“等回头用下看看舒服不。”
她坐上自行车后座，安排的游玩地点全部逛完，这回程时骑着自行车直接回家去。
第68章 再告别。
程父程母下班回来，就见饭桌上摆满了新鲜热乎的饭菜，脸上不由得带上笑容。
家里有儿子儿媳妇的日子就好，一到家就能吃上晚饭了。
程母夸道：“你们俩真不错，居然把饭菜给做好了。”
何素素笑了笑：“我和程时到家还早，想着爹娘你们上班辛苦，就把晚饭做好了等你们回来吃。”
程父也说了句：“你们俩辛苦了。”
他这两天格外怀念家的温暖，一家四口聚在一起不再像往常那样只有他和老婆子孤零零的，所以白天拼了命忙活工作，就为了到下班点能够准时回家。
程时从厨房端装了白米饭的碗出来：“都坐下吃饭吧。”
吃饭时程母不忘问：“你们俩今天出去玩得怎么样？”
何素素点头：“娘，我们今天去了好几个地方呢。沪市不愧是大城市，我们去步行街那逛了好多店铺尝了西式点心，又去看了豫园的建筑园林，新开的那家西餐厅菜品挺不错的，里头的炸猪排最好吃。等吃过饭后我们又去了外滩……”
她将自己的许多感受说给公婆听。
程父不住地点头，程母也是笑个不停：“你们逛得开心就好，还好程时这小子会规划路线，不然你们光是转来转去的就得耗不少时间。”
何素素点头：“是啊，我今天出去全程就负责坐自行车后座上什么都不用管，程时把自行车往哪骑我们就去哪，逛得还挺不错的。”
程时默默吃着饭，含笑听着。
饭后程父收拾了碗盘去洗碗，程母还拉着儿子媳妇听他们说今天出去外头玩的事。
她得知那几张侨汇券最后都买了卫生巾，直说道：“这卫生巾我听人说过，说是用起来挺舒服方便的，比月事带好，素素你买这个是买对了。”
甚至都不用程时多说，她就主动说，“咱女人每个月都得用这些，十包看着多没几个月就用完了。回头我让你爹多留意着看能不能再换些侨汇券回来，到时候我去华侨商店买了这卫生巾，直接给寄到部队去给你。”
何素素笑弯了眉眼，不客气应下：“好，那我就提前谢谢爹娘了。”
程母挥挥手不在意说道：“小事，谢什么，能帮得上的忙我就帮，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程父洗完碗走出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到敲门声，还在喊着：“大哥大嫂，你们在家不？”
“呦，美华过来了。”程父听出声音来，走过去开门。
何素素明显看到婆婆撇撇嘴一脸不耐烦，显然对这“美华”不怎么待见。
程时坐在一旁小声介绍：“是我小姑过来了，她这人说什么话你都不用搭理她。”
何素素听到心里了然，看来程时对这小姑印象也不怎么好。
很快程父领着人过来，程美华长得高挑，瘦瘦高高的穿着蓝色工装服，一头短发显得脸大眼睛小，说话也大声：“大哥大嫂，程时领着媳妇回来你们也不跟我说一声，还是我今天我听到消息巴巴地赶过来，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
程母忍不住怼她：“告不告诉你，你这不都过来了吗？”
程时淡淡喊了声小姑，不忘郑重介绍：“这是我妻子何素素。”
何素素跟着喊了声：“小姑好。”
程美华打量何素素几眼，一张嘴咧咧地说个不停：“这就是程时新娶的媳妇啊，我说怎么消息都没传一个突然就在部队那边结婚了，原来长了一副狐媚样。这哪里比得上佳佳啊，佳佳就在这边工作娶进门还能照顾大哥大嫂你们，温柔贤惠顾家看着又好生养，当年要是你们同意，这孙子都不知道抱多少个了。”
这话一出，程时的脸当即冷了下来。
何素素对这小姑的印象彻底陷入低谷，认定是个没必要打交道的人。
程母直接说她：“美华，你这把嘴不会说话就别说，今天要是都说这些话，你就回去吧，以后也别过来了。”
程父见不省事的小妹又开始蛐蛐人，这回蛐蛐的还是儿媳妇，也是不高兴了：“美华你这话说得就过分了，佳佳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事，你当时说要介绍给程时我们都拒绝了，老黄历的事就不要再提。还有你刚说的话对素素太不尊重了，得给她道歉。”
程美华没想到自己才刚说一两句话，大哥大嫂脸色就大变样。她一脸被冤枉的样子：“大哥大嫂，你们说这话就过分了咋还赶我走呢，我不就说了句实话吗。你们这儿媳妇都不是咱沪市的人，不知道从哪个穷乡下出来的，也就程时这小子没见过世面被迷住把她当成宝，你们咋也跟着上当啊。”
程时身上气势冷到极致：“小姑，我尊重你才喊你小姑，请你说话别太过分。你给素素道歉，然后请离开我们家，我家不欢迎你。”
程美华怼天怼地的，在婆家不咋受欢迎在娘家也不咋受欢迎，她不怕大哥大嫂就怕这在部队拿枪的侄子，看这黑漆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在看团死物，好似随时就能掏出枪来崩了她，顿时吓得一哆嗦。
人清醒过来，就知道识时务了，程美华头回正视这侄媳妇：“素素，小姑刚一下子嘴瓢说了不好听的话，你就原谅下小姑哈。”
何素素望向程美华，向来笑脸迎人此刻却冷若冰霜：“小姑，这是我头回喊你，但你的道歉我不原谅哈。”
程美华气急：“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啊，我都道歉了你还拿乔！”
程母挺儿媳妇：“素素说的对，你道歉了她就必须原谅你吗，看你这么个凶样就知道刚才的道歉也不是真心的，还是赶紧回家吧省得碍眼。”
她对这小姑可没什么好态度，仗着在沪市就老头一个亲戚，隔三岔五就上门作一回，不是要这个就要那个，哪怕五回只能得逞一回，也长年累月地坚持回来。
程父也说道：“既然素素和程时都不待见你，美华你就先回去吧。下次要还这样就不用上我们家门了。”
知道大哥这是真生气了，程美华收了想要哀嚎的想法，直说来意：“我听说你弄了几张侨汇券回来，都拿给我吧，我最近想去华侨商店买东西正愁着弄不到侨汇券呢。”
程父莫名笑了笑：“侨汇券没有了，我今天让程时带素素出去玩用掉了。”
程美华气急，没想到来晚一步，将目光望向这素未谋面却长得很是漂亮的侄媳妇带着凶狠，下一秒被大侄子给挡住。
程时：“小姑你这眼睛要是不想要就捐了，别胡乱看人，请回吧。”
说着他站起身要送程美华出去。
程父程母也不拦着，坐在椅子上不动。
“哎程时你怎么这样，哪有侄子这么对小姑的，大哥大嫂你们也不管管……”程美华嚷嚷着，无奈被程时逼着走出门，声音越来越小，随着一声门关上逐渐听不见。
程时走回来向素素道歉：“素素对不起，刚才我小姑对你说的那些话千万不要放心上，别因为她而让自己生闷气，不值得。”
程母也拉着素素的手说道：“是啊，程时他小姑就是个混不吝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那什么佳佳更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她想介绍她婆家的侄女给程时，刚和我们提嘴就被我们给拒绝了，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不要放在心上。”
程父同样道歉：“素素，我替这个妹妹向你道歉，对不起，放她进来对你说了这么些不好的话，以后不会了。”
何素素确实看不上那程美华，还对自己说了那么多坏话。但程时和公婆一心维护自己的模样她也看在眼里，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她笑道：“小姑说的话是小姑的事，我不搭理她就是了，程时和爹娘你们不用这么客气，刚才你们维护我的话我都听着呢。放心吧，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没得为了别人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就是有点破坏兴致罢了，本来今天出去玩得很开心，谁知道晚上还闹这么一出。
程时见素素真没放心上也是松了口气，心里更觉小姑太过分，上门就是一顿乱说话还想要找他爹要侨汇券，回头自己得和爹娘说说，以后别再给小姑来要东西才行。
程父程母也是松了口气，让刚上门的媳妇遭受他小姑这滚刀肉的一顿坏话实在是愧疚。他们也想着回头得多补偿下媳妇才行。
洗过澡后何素素待在房间里，坐在书桌前她拿着条干毛巾不断擦着一头湿发。冬天天冷，湿哒哒的头发不用毛巾擦干些，很容易感冒的。
程时洗了澡进来，手里头还拿着些钱票：“素素，这里是两百块钱和一些全国通用的粮票、肉票、棉花票那些，都是爹娘给你的，你收着吧。”
何素素疑惑：“咋突然给我钱票？”
程时解释：“小姑晚上那一通话挺晦气的，爹娘想着愧疚想补偿你。”
何素素点头：“原来是这样子，那我就收下了。”
她看着到手的钱票，两百块钱自己得写好多文章才能赚回来呢。看在钱票的份上她心情好些了，不过原谅程时小姑是没可能得，反正一年都不定见上一回的人，也没必要在意。
夜里睡觉，哪怕盖着棉被，何素素也不自觉地往程时怀里缩着，似乎能从他身上汲取热量温暖自己，直到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才又沉沉睡过去。
翌日早上醒来，何素素望着窗外白雪压枝，天上还在簌簌飘着雪花，心想怪不得昨晚突然冷下来，原来是下雪了。
她走出房间去洗漱，再出来时程时已经帮着把早饭重新加热好了端出来。至于程父程母，早早吃过早饭就去上班了。
何素素来到婆家的第三天已经能够放纵自己睡到自然醒，不必顾着给公婆留个好印象而早早起来，这一觉睡得老舒服了。
她坐下喝了杯水感叹：“我醒来才发现下雪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会不会耽误我们明天回去。”
她们是年初四从娘家出发过来，年初五到沪市，昨天游玩一天，今儿年初七，明天就该坐火车回部队了，到部队已经是年初九，休息一下隔天程时就得恢复正常训练。
这回休息十来天，已经是他能够争取到的最长假期。
在沪市这边时间短暂也是不得已的事，前头程时陪着她在娘家住久了些，再加上路上坐火车时间长，这天数自然就缩短了。
程时看了眼阳台，还能看到漫天飘雪，看着架势白天应该是不会停了。
他说：“昨晚下的雪，应该不耽误我们回去。火车铁轨会固定时间清扫积雪，不会影响运行，我们从家里去火车站这段路坐公交车过去，应该也是不影响的。”
何素素松了口气：“不影响那就好。”
这归期已定的事，部队那边假期过后述职时间也是不能拖的，哪怕因为下雪等自然天气原因也不行。
她安心吃着早饭，白米粥搭配咸鸭蛋味道很是不错。
外面下着雪，何素素和程时也没想着出门去哪里走走，干脆在家待着。
程时想着自己明天又要离开，家里剩下爹娘两人，干脆拿了扫把将家里地扫一遍，又拿了拖把将地给清洗一遍，再是拿了抹布将客厅和各个房间该擦的擦干净，还拿了长竿将墙顶角落积蓄的蜘蛛网都清干净。
他检查了一遍家里的电路没有问题，又下楼去买了几个灯泡，将家里因为用久了有些昏暗的灯泡都给换上新的，再一开灯顿时亮堂不少。
何素素看着程时忙前忙后，将家里他能干的事情都给干了，知道他是想着平时没在家里照顾不到爹娘，这会想趁着自己还在尽量做多点事情。
她心下敬佩着这个有着铁汉柔情的男人。
中午夫妻俩做了肉菜，程父程母回家来吃饭，吃饭时聊聊天说说话，等午休过后他们又去上班了。倒是下午程母比昨天回来得要早，还提着大包小包的。
程母将包裹里的东西拿出来：“我下午请了三小时的假，去买了点东西给你们带回去。这是五香豆，平时可以用来做零食吃，还挺香了。这里是两斤梨膏糖，都是用杏仁、川贝这些做的，平时吃着甜，还能止咳，都是沪市这边的特产了。”
“另外我还去百货商店买了两罐奶粉，素素你带回去平时冲泡着喝也好补充营养。哦对这里还有罐下虾仁菜脯，菜脯你们应该都知道用白萝卜晒干腌制的，这个牌子腌制的味道特别香，虾仁其实就是小虾米，调在一起味道很好吃，平时可以早饭就着白粥喝。”
“我刚经过国营饭店时看到有卖生煎包，就买了一笼回来，你们趁热吃，也是我们这边特有的。”
何素素看着婆婆置办的东西很是感动：“谢谢娘，给我们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带回去。”
程母笑了笑：“客气什么，都是应该的。我本来也不知道要买些什么给你们，下午去了百货商店那边逛了一圈，挑了些好的就买下来。像这虾仁菜脯、五香豆和梨膏糖啊，你们回来吃了觉得好吃就写信和我说，我再给你们买了寄过去。”
何素素笑着应好：“多谢娘。”
“嗐不客气。”程母催着他们，“素素程时，你们快趁热试下生煎包，新鲜热乎着呢。”
“好，娘你也尝尝。”何素素先拿了个生煎包给婆婆。
因为生煎包都包着油纸，程母也就直接接过：“行我尝一个。”
何素素拿起一个生煎包吃。
这生煎包比普通的肉包子要小些，她咬了一口才发现包子底部煎得金黄酥脆散发着面香，顶部的**则是松软的，连带着里头的肉馅也不一样，除了咸香可口外还有着浓郁的汁水。
她猜这生煎包应该是先蒸熟再煎的，味道还真不错，不由得又拿了个吃。
程时吃着生煎包也觉着这味道久违了。他下午在家里打扫卫生忙前忙后也是肚子饿了，这会连着吃了三个生煎包才停下。
程母只吃了一个生煎包就不肯吃了，见儿子媳妇都爱吃她说道：“你们喜欢吃这生煎包啊，我明天买多点装饭盒里给你们带着路上吃。”
程时刚才也瞧见素素吃生煎包的模样，显然是喜欢的。出了沪市，一般外头还真买不到生煎包，除非自己做，他点头：“好，那就麻烦娘了。”
程母笑了笑：“有什么好麻烦，不就是去国营饭店买包子吗。”
她环顾了下客厅，总觉得干净了些，干脆问，“你们在家打扫屋子了？”
何素素点头：“程时打扫的，他把家里打扫一遍后还拿着竹竿把墙顶角落的蜘蛛网给清掉了，又买了灯泡回来把家里的灯都给换了。”
程时解释：“我想着明天要回去了，看看家里有什么要做的就做了。我爹一把年纪了，再爬上爬下也不合适。”
程母听到这话心里的不舍涌上来*，是啊她和老头子也一把年纪了，儿子儿媳妇明天又要回部队那边了，家里好不容易热闹几天就要恢复往日的安静。
但纵有千般不舍，她知道儿子喜爱这份事业，想要保家卫国，也只能支持。
于是藏住心中的不舍和鼻尖的泛酸，程母露出笑容来夸道：“行啊你，眼里有活就是好样的，还知道给家里换灯泡免得你爹折腾了。等回到部队那边去，也得像现在这样，家里的活多干些，千万别累着素素。”
程时点头应下：“放心吧娘，我会照顾好素素的。”
何素素听着婆婆交代的这些话，只觉得心里熨帖，她这婆婆可真好。
等到晚上吃饭时，程父也是对程时好一通交代，部队训练出任务的事他说不了什么也不太清楚，只交代程时千万要保重身体，现在成家了肩上有责任，自己的性命也关乎到家庭的幸福，不能出事。再就是交代他顾好家里照顾好媳妇。
他说道：“我这么多年在家里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能多干活就多干活，所谓家里的顶梁柱那就得担起整个家里的重任。”
程时一一应下：“爹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晚上吃过饭洗漱后，何素素在房间收拾行李，程时也进来帮忙。
他将衣柜里挂着的衣服都拿出来，叠好放进包裹里。“我们今晚换洗的衣服晾晒到明早应该也干了，我到时候再收进来叠好放包裹里。”
何素素应好，将婆婆下午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整理下，勉强塞成一个包裹：“这样子明天我们提两个包裹也方便些。”
程时点头应是。
夫妻俩收拾好又到客厅里陪程父程母坐着聊天喝茶，等到时间不早了才回屋睡觉。
半夜何素素总觉得好像又冷了些，忍不住又凑近程时一点点，感受到暖和的热意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掀开棉被差点没冻到，她赶紧套上件毛衣又披上件棉袄，接着又拿了棉裤套上，整个人才稍微缓过来。
她往窗外望去，依旧白雪压枝，只是天空中没再飘荡着雪花。应该是昨天半夜雪停了，接着开始化雪，才会这么冷。今天应该是冬天里最冷的一天。
何素素去洗漱，程时端了热好的饭菜从厨房说道：“今天天很冷，实在不行的话待会你再多穿件毛衣，千万别冻到。”
“知道，我刚起来缓了好一会才适应的。”何素素说道，拿起玉米窝窝头开始吃早饭。因为要出远门，早上特意煮干的早饭，不容易上厕所。
等何素素吃完时，程母也买了东西回来：“我买了十来个生煎包，装两个铝制饭盒里了，应该够你们中午吃的。另外我路过供销社，干脆买了两双羊毛织手套。今天天冷你们正好戴上，免得冻出冻疮来就难受了。”
她早上请了两小时的假，就是为了帮着买生煎包和送儿子媳妇。
至于老头子，厂里实在太忙又有重要客户过来谈生意，根本走不开。他早上吃过饭又交代儿子几句，就跑去上班了。
何素素看着那羊毛织的手套笑道：“多谢娘，你这手套买得太是时候了。”
程母叹道：“这不是也没想到突然下雪吗，偏还赶上你们出门的时候化雪了。我刚出去要不是戴着手套，我都不敢出去。”
虽然说可以把双手揣棉袄口袋里藏着，但那都不如戴上双羊毛织的手套暖和。
何素素和程时一通收拾，换上鞋子戴好手套，在程母的送别下出门。
程母一路送着他们走到公交车站，不忘叮嘱：“素素程时，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哈，到了就给我们拍份电报，平时多写信联系。”
何素素应好：“娘你放心吧，我们到了第一时间给你和爹拍电报。”
程时交代：“娘，你和爹顾好身子，天冷快回街道上班了。”
“知道了，素素程时再见。”程母挥挥手，目送着儿子媳妇上了公交车，看着公交车开远，才收回不舍的目光走回街道。
而程时和何素素则坐着公交车到火车站，先去买了火车票，再到对应的站台等候列车。
幸运的是，这里有从沪市直达部队那边的火车，也买到了两张卧票，就是得坐二十多个小时才能到达。
第69章 部队日常。
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时光一晃而过，这回不用织毛衣，何素素要无聊许多，除了吃饭和睡觉外，就是和程时聊天打发时间。
好在回家的心情总是美妙的，这路上也没碰上像上回那老太一样爱占便宜的人，很是顺利。
年初九这天早上十点多，列车进站停下，何素素和程时背着包裹从火车上下来，一路走出火车站。
这天很不凑巧不是逢十的日子，自然没有部队的汽车来往县城和家属院之间，程时没办法只能提前拍电报给李阳，请他帮忙来接人。
好在李阳早上没有任务，正好有时间过来接他们。
何素素和程时走出车站没多久，就看到部队的军用车停在那等着，程时走过去打招呼：“李阳，这回又麻烦你了。”
李阳嫌在车上等着闷，下车靠在车旁透气，见到要等的人笑道：“程哥、嫂子好，不用这么客气，反正我闲着也没事，能帮上的忙肯定帮，快上车吧。”
何素素和程时顺势上车，路上基本上是程时和李阳在聊天。
很快到了一家属区，何素素和程时下车。
程时隔着车窗和里头说：“李阳，我们刚回来家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等过几天再请你到家里吃饭。”
李阳这回没推托，爽快应下：“行，那程哥我就不客气了，回头见。”
“回头见。”
何素素和程时往家里走，没走几步路就到了。一路走来路面湿哒哒的，家门口也是，听李阳说前几天也是刚下过雪，估计是雪化掉后积的水。
也因为有积雪化水冲洗，家里十来天没住人门口也不怎么脏。
程时开门进去，院子里种的树落了不少叶子，被风吹得到处都是，菜园子那里光秃秃的，晾衣服的竹竿也被吹落到地上滚了几圈。他顺手把竹竿捡起靠墙上，回头再重新绑上去。
他将里头门大打开通风，肉眼可见茶几饭桌这些地方积了层灰，估计其它地方也都积灰了。
程时把包裹放下，将家里和房间的门窗都打开，当即去拿了扫把先把地扫一下。
何素素则换上拖鞋，将装衣服的包裹提进去房间里放着，再去厕所洗手，接着拿了条抹布湿水出来先把饭桌给擦一下。
“咱出门前把门窗都关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灰尘，抹布一擦都黑透了。”
程时扫了一地的灰尘出来：“这灰尘看着无色无味，又无处不在，积在一起多了一看就看出来了。”
何素素摇摇头，将黑了的抹布拿到厕所去洗干净拧干，又重新拿出来去擦茶几椅子。
夫妻俩将家里简单打扫一遍，看起来干净不少，人也舒服了。程时见时间不早了，干脆道：“我们先去饭堂吃饭吧。”
家里没有肉菜，刚才让李阳载着回来也不好再兜去县城买肉菜，再说那个时间点到副食品店也买不到什么了。
回来前他们就商量好，在有汽车去县城之前这段日子就暂时先吃饭堂好了。
何素素和程时换上鞋子出发走到饭堂，这个点在训练的士兵还没解散，饭堂里没什么人，他们到了也不用排队，直接走到窗口最前面。
何素素看了下说道：“师傅，我们要一道酸菜炒肉片和炒腌白菜，再要八两米饭。”
程时没意见，今儿饭堂也就这两道菜，可能是因为过年部队不少士兵回家，连带着饭堂伙食也简省了。
打饭的老师傅拿过盘子三两下打好递给他们，程时接过利落付了钱票，两人端着盘子找了张桌子坐下吃饭。
饭堂里的饭菜用料很扎实，酸菜炒肉片里肉片多酸菜少，肉片切得很薄，尝起来带着酸菜的咸味和一点点酸，反而更加下饭，酸菜则切得细长很好吃。
炒腌白菜味道都差不多，这回的没有放红辣椒腌制要清淡些，何素素吃起来还挺不习惯的。
夫妻俩很快把饭菜都吃完，走出饭堂准备回家。
路过二家属区时看到三哥的家，何素素说：“我们还是先回家休息吧，等下午再过去三哥家坐坐。”
程时点头应好。
等回到家，程时进了房间将床上的床单被套枕套都给换下来，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淡黄色的床单被套枕套给换上。
何素素将换下来的那套床单拿到厕所里放着，回来忍不住感叹：“家里有备用的床单被套就是好，直接换了干净的就能睡觉，一点也不耽误事。”
程时也这么觉得：“确实不错，那些床单待会睡醒我再来洗，我们先睡觉吧。”
何素素应好，脱了外衣躺床上，只觉得床垫绵软舒服，盖着的棉被无比暖活。
“怪不得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睡着就是舒服，特别是在火车上待了二十多个小时后回来。”
程时也觉得，笑道：“肯定是我们家最舒服，这段时间跑来跑去也辛苦了，我们好好休息。”
“好。”哪怕在火车上没少睡，这会躺在熟悉的床上何素素也有了点睡意，当下闭上眼睛眯了起来。
午后睡醒，夫妻俩在客厅里喝了杯水清醒下，又将带回来的包裹整理下，挑出些东西来提过去何连州家。
敲门后是苏玉过来开门，瞧见她们挺高兴的：“小妹程时你们回来啦，我和你哥上午还在说算着日子你们应该也该回来了。”
何素素笑着点头：“嫂子好，我们上午刚到的。”
“快进屋坐。”苏玉招呼着，“你们刚回来中午也不直接上家里吃。”
何素素：“没提前说过也不好上门来，干脆就直接去饭堂打饭吃了，也方便得很。家里许久没住人沾了不少灰尘，我们回来就一直在家里打扫卫生来着。”
苏玉点头：“也是，我们比你们早上回来两三天，家里也是脏乱乱的收拾了一天，这边灰尘还挺大的。”
何连州听到声响出来，见到小妹和程时回来特高兴，忙去厨房拿了茶叶出来泡茶招待他们。
大宝二宝也冲出来高兴喊：“小姑姑父你们回来啦！”
“对啊上午刚回来。”何素素打开拿过来的东西，“这里有芸豆和梨膏糖，你们看看爱吃哪样就拿去吃。”
“哥，嫂子，你们也试试这芸豆和梨膏糖，都是沪市那边的东西，我婆婆买给我们的。”
大宝二宝各自拿了几颗芸豆吃，嚼得嘎嘣脆，直说：“好吃！”
何连州：“你们过来坐就是了，哪里用得着拿东西过来。”
何素素笑道：“我这不是想着拿点沪市的特产过来给你们试试吗？”
“就是，小妹的心意我收下了。”苏玉拿了颗芸豆试了下，“这芸豆当做零嘴吃怪香的。”
大宝二宝已经拿了梨膏糖含在嘴里吃：“这糖好甜。”
何素素说：“这梨膏糖还能止咳，用川贝那些做成的，咳嗽了可以多吃试试。”
苏玉笑着应好：“这糖还真不错。”
何素素拿出最后一样东西：“这罐是虾仁菜脯，我婆婆说味道很不错，可以早上就着粥喝，就拿了罐给你们试试。”
苏玉笑着应好：“小妹，你拿了这么多东西过来我们可有口福了。”
“有好吃的大家一起尝尝嘛。”何素素说道。
何连州尝了芸豆也直说好吃，他泡好茶招待大家喝，又问起小妹和程时去沪市的事。
程时比较少说话，大伙主要听何素素说起在沪市那边发生的事，特别是去逛步行街和豫园见到的景象、吃西餐时的体会以及逛华侨商店时的热闹。
至于程时小姑上门来说难听话那些事，何素素没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说出来还得惹三哥三嫂生气。
临近五点何素素和程时本来想走，愣是被何连州和苏玉热情留下：“你们家里没肉菜不好开火，去饭堂吃不如在我们这吃，新年还没在我们家吃过饭呢。放心吧，家里的肉菜我们回来时买多了，够吃的。”
何素素和程时只好留下，大伙凑在何连州家吃了年后在部队的头次团圆饭。
饭后坐了会，夫妻俩就告别何连州他们，下楼散步走回家了。
院子里还晾着下午出门前洗好的床单被套，因为没有太阳哪怕被冷风吹着也还没干，得明天才能收了。
程时看着光秃秃的菜园说道：“等开春了我再重新把这块地修整一下，重新种上青菜。”
何素素自然是应好。
等他们轮流洗澡洗衣服，就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点。
何素素窝在舒服的床上只觉得舒服，程时倒是挺有兴致的抱着她亲个不停。
在娘家那里因着房间就在岳父岳母房间隔壁，怕生出声响给岳父岳母听到，再加上床又太挤，他就一直忍着。等到了沪市倒是有过一回，但那也是不够的。
年轻夫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加上情浓似水，怎么亲近都是不够的。
程时这会精神得很，花样也比平时要多，何素素被勾得沉沦其中，不知今夕是何年。等结束后，她昏沉沉睡过去，什么也顾不得了。
等到第二天她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这天难得出了太阳，隔着窗户洒进来，温暖柔和得很。
何素素洗漱后去厨房看了下，重新加热锅里的粥。家里虽然没有肉菜，但大米还是有的，她昨晚交代程时早上煮粥，打算就着那虾仁菜脯吃。
等粥加热好她装碗端到饭桌前坐下，桌上放着的那罐虾仁菜脯是开过的，看起来程时早上还吃了不少。
何素素拿了干净的勺子舀了两勺虾仁菜脯倒在白粥上，开始吃起来。
菜脯切得很细小，腌制起来带着白萝卜原有的清甜，又咸香入味，更是飘着不少油星。
虾仁其实就是小虾米，小到如果不是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但也让一起腌制的菜脯多了点海鲜味，确实像婆婆说的那样很好吃，就着白粥喝也很畅快。
有了虾仁菜脯配着吃，何素素连着喝了两碗粥，才把碗筷拿进去厨房洗菜盆那顺手洗了。
她在家里也清闲，因为没有肉菜午饭和晚饭只能去饭堂打，也不用备菜。
许是家里住了人从屋外头看起来是不一样的，何素素上午招待了吴嫂子、叶嫂子和方嫂子三人，下午睡醒又招待了邵嫂子。
这些嫂子都热情得很，一个过年没见人，这会见到聊七聊八的。
先是关心何素素回娘家的情况，直夸程团长人挺不错的陪媳妇回娘家过年，她们自从嫁人后就没回娘家过年过，等听说何素素还和程时还回了趟婆家后，又担心地问她公婆好相处不，没发生什么矛盾吧。
何素素自然是夸公婆好相处，对自己很好，回来时还特意给买了东西给带过来。她拿了点芸豆出来给嫂子们吃。
嫂子们听说是沪市的零嘴怪稀奇的，吃了芸豆直夸好吃，这边吃芸豆边聊天就更来劲了。
关心完何素素后，她们又开始分享起家属院过年期间的八卦事。
谁家婆婆提着大包小包来部队过年，新年头一天就和媳妇干起来了；谁家媳妇不把闺女当人养，大冬天的穿那么件薄衣服还让闺女冷水洗衣服；谁家小兔崽子打架把谁家孩子打伤了，家长带着孩子上门讨公道赔了不少医药费，还连累他爹被政委给训了。
何素素闲着没事也爱听八卦，她平时少和家属院的人打交道，知道的事情不多，就靠着听这几位嫂子的话多了解家属院的事了。
于是上午下午招待这些嫂子，何素素就跟着人边聊天边吃了足足一斤的芸豆。
程母给买了两斤芸豆让她们带回来，昨儿拿了一斤给三嫂，今天吃了一斤，就这么吃完了。
何素素反应过来后懊恼，虽然多数芸豆是那些个嫂子吃的，她也没少吃，生怕自己吃太多上火，赶忙从购物系统里兑换了一斤菊花出来泡水喝，想着多降降火。
反正程时也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菊花，吊柜里放着一些干货，他也没仔细看过。
说起来何素素也好久没从购物系统里兑换东西了。
这段时间不管是在娘家还是去婆家，她都和程时在一起，买东西也是一块去买的，根本找不到机会从购物系统里兑换东西拿出来，好像也没什么必要。
当然她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干活，除了每天洗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就这么攒了点勤劳值，进账不大。
将一整杯菊花水喝完，又用烧开的热水重新泡了一杯放着晾凉后，何素素干脆调出购物系统光屏看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就近推荐功能，她看到最前排的东西有今天吃得有点多的芸豆，还有梨膏糖和虾仁菜脯，也就是说她想吃的话随时可以兑换。
当然这种沪市才有的东西，她也不可能冒冒失失拿出来。
另外那天在百货商店买到心仪的卫生巾后，回去何素素也在购物系统里找了下，发现里头也是有同款卫生巾可以直接兑换的。
只是这种好东西她以前没注意过，购物系统里商品千千万万，自然也不会莫名其妙排在前列给她看到。
她算是发现了，购物系统里的东西只有想要的或是生活中接触过的，才会自动排在前面供她刷到，其它的就全凭运气了。
何素素打算等买回来的十包卫生巾用完，借口让婆婆看看能不能再买些寄过来，到时候自己从购物系统里兑换些出来混进去，毕竟是私人用品平时只有自己这个用着的人知道，也不怕露馅。
她这会百无聊赖刷着各种商品，琳琅满目看个不停，暂时将想兑换的做个标记，打算等回头去县城的时候顺带拿回来。
很快到了去县城那天。
何素素吃过早饭出发，到了一家属区上车点那等了会，汽车过来她排队上车，找到三嫂在的位置在旁边坐下。
看着有好几个嫂子找不到位置只能一路站着，她低声感叹：“多谢三嫂，要不是你我准找不到位置坐了。”
“客气什么，顺手的事。”苏玉笑道，“倒是你们吃了几天饭堂，总算能去县城买菜了回来自己开火了。”
“是啊，这几天连着吃饭堂也有点腻了。”何素素说道。
早饭自家有米煮点粥配着虾仁菜脯也还行，午饭的话是她提前去饭堂打回来的，程时中午下训晚等他到饭堂时好的肉菜都被打光了，晚饭则是她估摸着时间点过去饭堂打好饭等着，程时下训到饭堂和她一起吃，之后再散步回家。
这样子还省了洗一顿碗筷的活。
说笑间汽车到了县城停下，何素素和苏玉下车后直奔副食品店去。
她们一进店里，就各自挑选起东西来。
何素素买了两块豆腐、一把腐竹、一条大马哈咸鱼、一把梅菜，葱姜蒜也买了点，再买上三斤地瓜和两斤玉米面，又买了三斤小米做掩饰，另外再买上些陈皮、八角、香叶等香料。
她买得多，苏玉也买得不少，排队结账时忍不住念叨：“冬天什么供应都少，每回来这里都感觉有点挑不下手，就那几样重复着买。”
何素素忍不住点头：“可不是嘛，我感觉年后好像供应更少了。”
前后排队的人也在说着这些事，工作人员可不管这些，麻利给人过称收钱，有谁问啥时候能供应多些就不耐烦地回句不知道。
何素素和苏玉背着半满的背篓出来，直往屠宰场走去。
这年后的屠宰场供应得同样要少些，杀的猪少了自然卖的猪肉少。何素素要了两斤猪肉、两只猪蹄、两斤排骨和一条五花肉，苏玉买得也不少。
等出了屠宰场，苏玉要去百货商店买点东西，何素素只需要去供销社买点杀虫药，干脆道：“那嫂子到时候我在供销社门口等你。”
“行，那我先走了。”苏玉往百货商店走去。
何素素则走回去供销社，到卖农具的柜台问售货员买了些杀虫药。
也是昨天她才发现院子里种了那几颗桃树桂花树根长了不少小虫子，也不知道这么冷的天是怎么活下来的。为了防止这些虫子继续生长泛滥下去，她才想着说买点杀虫药回去杀虫。
她这回买东西算快的了，站在供销社门口旁等了好一会才陆续有军嫂回来等着，接着苏玉回来姑嫂俩又可以聊天打发时间。
到了点汽车过来载人回部队，何素素下车后回家直接进了厨房收拾买回来的东西。
另外她又从购物系统里将早先兑换好的东西拿出来，五斤大米倒入米桶，油装入油壶中，酱油也打满，盐添半进去，再是拿了二十个鸡蛋出来。接着是两斤羊肉和两根羊棒骨，购物系统里有优惠买一斤羊肉送一根羊棒骨。
至于青菜那些，这么冷的天只有腌菜，与其在副食品店里买别人腌制的，何素素直接从购物系统里兑换了五斤腌辣白菜和两斤腌萝卜块出来。
收拾好后何素素开始给午饭备菜。
她直接拿了一斤羊肉出来切块洗净放锅里用葱姜蒜先焯水，之后又添水加入枸杞红枣先煮着。
没办法这会不可能有白萝卜，自然煮了白萝卜煮羊肉汤，她打算待会汤开煲好时下切块的豆腐进去，也算是添点味了。
接着何素素又切了些肉片打算等程时回来直接炒辣白菜吃，她先淘米下锅煮饭。
程时下训回来看到厨房在煲羊肉汤还怪惊讶的：“今天居然有羊肉卖。”
何素素面不改色点头：“是啊，我看到有羊肉卖就买了两斤，另外还买了两根羊棒骨，上头还带着点羊肉，回来用来煲汤也好喝。”
她这个冬天还没吃上羊肉，一直没机会从购物系统兑换出来，这会总算整回来煮上了。
“羊肉汤喝着身子暖和，是挺不错的。”程时点头，撸起袖子开始炒菜。
因为羊肉汤煮的时间不久，夫妻俩先就着肉片炒辣白菜吃饭。
等吃完饭后再一人去盛了一碗羊肉汤喝，捞出来的豆腐滑嫩还香，汤沾满羊肉味又带着枸杞红枣煲出来的甜，暖呼呼的喝下去全身都跟着热乎出来，这样子煲出来的羊肉块也好吃，很新鲜又软烂。
程时直点头：“羊肉这样子煲汤真不错，等晚饭前再煲会应该会更好喝。”
何素素喝上羊肉汤也很满足：“好，那我下午再给煲上半小时。”
夫妻俩吃过午饭，程时洗了碗筷后，两人回房间休息。
下午没什么事，何素素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开始给晚饭备菜。
她将羊肉汤一整锅放煤炉灶上开火加热，又拿出个猪蹄洗净切块，等羊肉汤加热好后用炒锅下油先将折段的腐竹炸香，再将猪蹄焯水，之后将猪蹄、腐竹和花生添上香料一起炖煮。
等程时下训回来再炒个青菜就能吃晚饭了。
猪蹄炖腐竹花生味道喷香，猪蹄炖得软烂，咬着带着点胶质感很是黏糊，又咸香入味。腐竹同样煮得软烂，入嘴豆制品的味道很浓郁，花生更是带着微微的焦香，咬起来软糯入味。
这样炖出来的汤汁浇在白米饭上，泛着微微油星，特别下饭。
何素素和程时吃得满足，之后再来上一碗羊肉汤全身暖和起来，别提多畅快了。
这夫妻俩的小日子啊，过得那是有滋有味。
第70章 元宵。
转眼到了元宵。这是一个团圆节，等出了正月十五，这年也就算真正过去了。
何素素老家那边元宵就是煮饭煮丰盛些吃好点，部队这边条件好些的会自己做汤圆吃，先前吴嫂子她们来家里坐的时候还说起这回事，简单说了下怎么做这汤圆。
据说丰盛些的光是汤圆里头的料就得有黑芝麻、核桃和花生，汤圆的面皮则是用糯米做的，粗粗看的话其实和包饺子差不多，无非是调好料又备好面皮，用面皮包好馅料揉搓圆就算是汤圆了。
何素素没吃过汤圆，自然是想尝尝味道的，本来她打算从购物系统里兑换各种食材出来动手做的，谁知道一打开购物系统直接看到排在第一位的商品赫然就是汤圆。
她点开汤圆的详情介绍看了下，得，里头就是最好的那种黑芝麻核桃花生陷的。
有现成的汤圆兑换了直接吃，何素素自然不会再想不开动手去做。
而且这会汤圆兑换还有特惠，2点勤劳值兑换一斤送一斤，也就是说一斤汤圆只需1点勤劳值。
何素素没忍住，直接用4点勤劳值兑换了两斤，共获得四斤黑芝麻核桃花生馅汤圆。
其实吃汤圆也就是图个汤圆的意头，元宵当天晚上煮上几个尝尝鲜，何素素兑换这么多也是想着给几位嫂子送点。
先前腊八节的时候她觉得腊八粥礼包里八种材料太过高调就没送，自从搬过来一家属区这边后吴嫂子她们时不时上门来找她说笑聊天，有时候自家种的青菜山上采的野果也会送些给她，何素素也想着送些什么东西给她们。
还有邵嫂子是她和程时的介绍人，先前程时出任务时她也一直有关照着自己，上回邵嫂子娘家寄来自家门前枇杷做的果酱还拿了罐给自己吃，这些好何素素都记在心里呢。
何素素将四斤汤圆从储物格里拿出来看了下，就跟新鲜包出来似的，拿去送人也不会露馅。
首先肯定是先分出一斤汤圆给亲嫂子苏玉那边，再是分一斤汤圆给邵嫂子，剩下三斤汤圆何素素数着个数平分成三份，分别用盘子装起来。
怕汤圆粘在一起，她还在盘子上撒了些面粉防粘，这才一盘叠一盘放到背篓里。
这会上午太阳还不太大，何素素背着背篓出门。沿着一家属区往里走，先去给吴嫂子送汤圆。
吴嫂子听到声响开门，瞧见何素素笑道：“素素啊，快进屋坐。”
何素素笑了笑：“嫂子，我就不进去了。上回你们说了汤圆的做法，我买了食材回来做了些汤圆，想着拿些过来给你尝尝。”
说着她从背篓里拿出一盘汤圆。
吴嫂子瞧见那汤圆一个个圆滚滚白得发亮，笑道：“你这汤圆包得真不错，不过你还是拿回去和程团长一起吧，我家也正在包汤圆呢，有得吃。素素你的心意我知道啊，谢谢你。”
何素素坚持：“我都拿过来了哪里还有拿回去的道理，嫂子你就收下吧，正好尝尝我的手艺。从我结婚到这边，你们对我这么好时不时拿点东西给我，我都还没送过你们东西呢，今儿可算是找到机会了。”
吴嫂子听了这才说道：“行，素素你有心我就收点尝尝，要不了那么多，剩下的你拿回家吧。”
何素素：“都是一整盘装好的，嫂子你就拿进去放好吧，我家里真的还有，这不还打算拿点过去给方嫂子和叶嫂子她们呢。”
吴嫂子看了她的背篓，知道不是说客气话，才笑着收下：“好，那嫂子我就不客气了，多谢素素。”
她接过盘子端进去厨房，拿了个盘子连汤圆带面粉一起装过去，又将空盘子拿出来：“这盘子还给你，谢谢了啊。”
“嫂子不用客气，那你继续包汤圆吧，我去找方嫂子。”何素素笑道。
吴嫂子点头：“行，那你慢点走。”
等送走何素素，吴嫂子笑着感叹素素就是大方热情居然还给送那么汤圆过来，这才进屋去厨房。
就看见家里三个孩子凑在厨房那，直嚷嚷着：“娘，这汤圆闻着好香啊，里头肯定包了好东西。”
小儿子点头：“是啊，一闻就知道比咱家包的要好。”
吴嫂子正在包的汤圆只弄了些黑芝麻怕馅料，怕没味道又不舍地下了点白砂糖掺和着沾点甜味。
她横了三个孩子一眼：“天天干啥啥不会，就只知道惦记着吃的。快给我去包汤圆，要不然今晚没得吃。”
打发走三个孩子去忙活，吴嫂子走过去拿了个何素素送来的肉包子放鼻子前闻了闻，隔着一层不算薄的汤圆面皮自然闻不太清楚，但凭着出众的嗅觉隐隐约约她还是能琢磨出里头的香味。
有黑芝麻、核桃，还有花生！
哎呦这里头都是上好的馅料，居然把能包的三样都给凑齐了，素素还送了自家这么多汤圆，吴嫂子既替素素心疼这买食材的钱，又感谢她的大方好意。
收都收了，只好以后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再拿些去送给素素了。
这头何素素又先后去了方嫂子和叶嫂子家。两人也是推拒了好一番才在何素素的坚持下收了她送的汤圆，高兴地道谢。
方嫂子本来也在包汤圆，就黑芝麻和花生两样凑的馅包了一整盘够吃就停了。
叶嫂子则还在生气家里男人过年给老家里多寄了钱导致自家过年都过得紧巴巴的，赌气不包汤圆，打算今晚就囫囵过算了。
何素素听说这事笑着劝了她几句，说看来自己的汤圆送得正是时候。
叶嫂子笑道：“素素你汤圆确实送得是时候，嫂子也算托你的福才吃上汤圆了。”
她家四岁的闺女在家，也跟着凑热闹出来奶声奶声谢道：“谢谢何阿姨，我也有汤圆吃啦。”
何素素笑着摸摸她的朝天辫：“不用谢，妞妞爱吃汤圆就好。”
和叶嫂子说了几句话后道别，何素素又去了邵嫂子家。
邵嫂子倒是没在包汤圆，她刚从妇联那边回来，瞧见何素素高兴道：“素素过来啦，快进来坐。今儿元宵，要不你喊上程时今晚一起过来家里吃吧？”
她这可不是说客气话，自家男人和程时关系好，往年有时元宵也会喊上程时过来家里一起吃饭。
说完邵嫂子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家里有什么肉菜能做硬菜了。
何素素跟着走进去找张椅子坐*下：“嫂子你太客气了，家里准备了肉菜，汤已经煲上了，晚上就不过来叨扰你和政委了。”
邵嫂子听了点头：“也行，你们小两口自己吃饭还自在。我这没准备也没提前说的，等下回嫂子提前准备好再请你们过来吃饭。”
她心里暗想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素素估计是不好意思答应过来吃饭。加上家里好像也没啥好吃的，邵嫂子也就没再坚持。
何素素从背篓里拿出一盘汤圆：“嫂子，这是我早上刚做的汤圆，拿些给你和政委尝尝。”
“哎呦你这孩子手真巧，这么快都包好汤圆了。我待会也要来包汤圆，这些你还是拿回家里慢慢吃吧。”邵嫂子瞧见那汤圆不由赞叹包得真不错，却是不肯收这汤圆的。
何素素笑道：“嫂子，我家里留了也有这么多呢，够我和程时吃的了。这些是特意拿过来给你和政委尝尝鲜的，你就收下吧。我拿出来可就不会拿出去了。”
邵嫂子是个爽快人，见何素素真诚也就收了下来。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素素，回头我请你和程时过来吃饭，你可不许拒绝。”
何素素点头：“好，嫂子我应下了到时候肯定过来，回头你提前说一声我过来帮忙做饭。”
邵嫂子笑道：“那可就说好了。”
两人又聊了会天，何素素说要去给三嫂送汤圆，才出了门往二家属区走去。
到了二家属区三号楼，遇上不少军嫂在说今儿元宵包汤圆的事，何素素笑了笑和她们打声招呼，直接到三哥家门口敲门：“嫂子你在家不？”
苏玉很快过来开门：“素素过来啦，快进屋坐。”
何素素跟着进屋：“我早上包了汤圆，想着送一盘过来给你们吃。”
说着从背篓里拿出最后一盘汤圆给苏玉。
亲姑嫂关系又好，苏玉倒是没客气，直接接过：“你居然这么早就包好了汤圆，我还想着下午再来包呢。这下好了，你拿了这么多过来，我下午干脆都不用包了。多送小妹啊，你拿了这么多过来家里够吃不？”
何素素点头：“够吃的，嫂子你放心好了。”
她拉过大宝二宝撸撸他们的脑袋说：“大宝二宝好像头发长了点。”
苏玉：“是啊，但得等到二月二过后才好剪头发，要不然我现在都想动手给他们煎了。头发太长遮到眉眼就不够精神，特别是大宝过几天就要开学了，看书也不方便。”
何素素无奈笑道：“那没办法，只能忍忍到二月二之后才剪了。”
这里的习俗向来是正月不剪头，二月二则是剪头发的好日子。
大宝二宝互相对视一眼咧嘴笑开，他们就不爱剪头发。
苏玉跟着坐下陪小姑聊会，说起过阵子她上班大宝上学的话又得麻烦她帮忙看着二宝的事。
何素素二话不说答应下来：“行啊，到时候嫂子你上班就顺带把二宝送到我家，还和之前一样。我和二宝相处得不知道多好呢，是吧二宝？”
二宝亲昵地凑过来小姑身旁，像小鸡啄米般点点头：“是啊小姑，我就盼着过去你家玩呢。”
嘿嘿跟着小姑有糖果吃，有糕点吃。当然他更喜欢在小姑那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虽然偶尔小姑还会监督他有没有完成娘交代的写字任务，但快乐的事总是多过那点不情愿的事的。
苏玉是一万个放心：“二宝送你那我最放心了，等明年他到年纪能上小学，就不用再麻烦你了。”
何素素笑了笑：“小事，我还正好多个伴呢。”
又说了会话，苏玉留客：“中午在家里吃饭吧，反正程时下训回家也要经过这，到时候在楼下喊一声上来就好了。”
何素素笑着摇头：“不用，家里的肉菜都拿出来放着就等我回去处理了。再说包汤圆剩下的残局我还得回去收拾呢。嫂子你和我哥说一声，今晚家里有客人，我们就不过来了哈。”
苏玉见状只好点头：“行，我回头和你哥说。你回去路上小心点啊。”
“知道啦。”何素素背着背篓走出家门口，笑着回头说道，“嫂子，元宵快乐。”
苏玉也笑着回道：“元宵快乐。”
何素素这才背着背篓下楼回家。
收拾包汤圆的残局是假的，准备午饭的肉菜倒是真的。
何素素抓了半把梅菜洗干净，拿了菜刀给切段再切成碎，接着又拿了半斤猪肉冲洗下开始剁成肉糜，最后将肉糜和梅菜混在一起搅拌均匀了再剁上十来下，打算中午蒸梅菜肉饼吃。
腌辣白菜是现成的，从瓦罐里捞些出来在案板放着，待会直接下锅炒就行。
等程时下训回来后三两下炒好，又去洗了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出来，夫妻俩开始吃午饭。
梅菜蒸肉饼很香，梅菜本身咸中带着些许清甜，和三分肥七分瘦的肉糜混合在一起，吃起来既不会发柴，那些肥肉丁也不会发腻，一切正正好，就着白米饭吃特别香。
何素素问：“你上午有碰上李阳和他说晚上来家里吃饭的事吗？”
先前麻烦李阳借车，还有过年来回都让他帮忙接人，一直说要请他吃饭，正好前两天去了县城买肉菜，何素素和程时商量了下决定元宵这晚请人到家里来吃顿饭。
李阳单身，在部队这边住集体宿舍，元宵饭堂饭菜都是会丰盛点，但这样的节日不如请他到家里一起热闹热闹。
程时点头：“我早上去的时候没碰上他，反倒是刚才下训走出部队时遇上了。已经和他说了晚上来家里吃饭的事，他答应了。”
何素素：“那就好，我下午早点把备肉菜准备好。”
程时：“好，剩下的等我下训回来再弄，今天过节领导发话了，我们也能早下训一个小时。”
“知道了。”何素素应道，“对了我早上在家里包了汤圆，正好晚上吃过饭歇会再煮来一起吃。对了，汤圆我包多了些，还拿了些给邵嫂子还有另外三位交好的嫂子，我哥那边我也拿了点过去。”
程时听了只以为是一家分了几个汤圆过去，哪知道自家媳妇前后送了有三斤出去。他点头：“好，素素你包汤圆也辛苦了。”
“没事，我前些日子听嫂子们说起怎么包汤圆，早先买了食材回来，早上试了下包汤圆还挺成功的。”何素素面不改色说道。
夫妻俩吃过午饭，洗完碗后回房间躺下午睡。
午后程时去部队训练，何素素睡醒后则坐了会，才去厨房里忙活准备起备菜来，招待李阳她是认真的。
上回煲了回羊肉汤很不错，之后煲的都是羊棒骨，家里还剩一斤羊肉，何素素打算再煲一回那羊肉汤。
就是可惜豆腐吃完了，哪怕购物系统里可以兑换出来也不好解释，干脆就只下红枣枸杞一起煲汤算了。
羊肉也不是全都用来煲汤的，分出半斤回头煮个羊肉焖腌萝卜块，算是道硬菜。没办法，家里这回买的猪肉倒是挺多的，没买鸡肉鸭肉那些，只能用羊肉焖腌萝卜块来凑一道荤菜。
接着又拿出一条五花肉来，洗净切块后放一旁，腐竹也折成小段放着，大马哈鱼拿出来待会撒上葱姜蒜就能上锅蒸。
忙活完之后何素素去歇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再进来厨房将煤炉灶上的汤锅给端到一旁，放上大铁锅。
她先下油将腐竹炸香脆了捞起放一旁，接着将切块的五花肉放进去煸炒出油脂，捞出些许猪油后再放入腐竹和各种香料、酱油，加水盖锅焖煮着。
先前两只猪蹄都吃光了，今晚就做道五花肉焖腐竹。
程时比平时要早回来，他也没歇着就进厨房里忙活。见羊肉汤已经煲好，五花肉焖腐竹也煮得入味，他不由得笑道：“素素你动作可真快，辛苦了。”
“家里就这么一个煤炉灶，可不得先把这些费时间的给煮了。”何素素笑道。
程时照着媳妇的意思，做了道羊肉焖腌萝卜块、香蒸大马哈咸鱼和炒辣白菜，这么算下来晚饭有四菜一汤很丰盛了。
李阳下午有任务，五点半出头才开着汽车回到部队。他回了宿舍匆匆洗了个澡换上身清爽的便服，提上东西就赶过来一家属区这边。
“程哥，嫂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李阳进门忙说道。
程时点头：“没事，现在时间还早，你忙任务正常。你说你过来就是了，哪里还用得着提东西。”
李阳将提来的糕点放茶几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买了点绿豆糕给你们吃。我还正高兴今晚能过来吃饭呢。”
何素素笑着招待：“饭菜都煮好了，快准备吃饭吧。”
程时将肉菜都做好后，又将前头煮的五花肉焖腐竹重新回锅翻炒几下装盘，羊肉汤重新加热。这会进厨房里端出来，何素素也拿碗装了白米饭端出来。
李阳看了惊叹：“我的天，程哥嫂子你们做这么多菜，太破费了。”
他瞧着有五花肉有咸鱼还有羊肉，都是好东西来着。
程时笑了笑：“不用客气，先前你帮了我们不少忙都还没说什么呢。而且今天是中秋，本来就比平时要丰盛些的，快坐下吃饭吧。”
何素素也招呼着：“快吃吧。”
夫妻俩想等李阳先动筷子，李阳想等程哥嫂子先动筷子，最后笑了下，大家一起动筷子。
何素素尝了下，五花肉煮得软烂一咬即化，因为提前煸炒出油脂吃着并不油腻，腐竹吸满了酱色汤汁沾上肉香味，软烂入味吃起来还带着豆制品特有的香。
羊肉新鲜，焖煮得咸香可口，连带着腌萝卜块也变得好吃，特别爽脆。大马哈咸鱼确实挺咸的，肉质有点干巴但味道还不错，撒上葱姜蒜蒸出来后味道丰盛不少。
李阳吃着也是连连夸赞，这可比他在饭堂吃的要好太多。
他说：“嫂子你手艺真好，这五花肉焖腐竹好吃，羊肉焖腌萝卜块也好吃，大马哈咸鱼还是好吃，一整桌菜都很好吃！”
何素素听了忍不住笑出声：“多谢啊，就羊肉汤和五花肉焖腐竹是我做的，剩下这些都是程时回来后做的。”
李阳望向程时赞叹：“没想到程哥你厨艺也这么好，你们夫妻俩搭配干活挺好的，嫂子也不用那么辛苦。”
他可没有什么做饭就该是女人的活的想法，以前在家时爹偶尔也会进厨房做饭，他更是打小学着做饭，当然味道不咋样。
虽然对程哥进厨房做饭的事挺惊讶的，但李阳聪明地选择说些好听的话。
程时笑道：“应该的，我也就下训回来忙会，多数时候还是素素在厨房忙活。”
真要细说起来，素素虽然不爱进厨房干活，因为他下训回来忙也承担起备菜的事，要知道备菜本身就比炒菜那些要复杂难弄，他回来后拿锅铲炒菜反倒是比较轻松的。
这些程时都记在心里。
何素素：“饭菜好吃就好，大家快吃吧。”
这顿饭主要是程时和李阳在说话，何素素坐在一旁听着，认真吃饭。
等吃完饭，一人来上一碗暖呼呼的羊肉汤别提多畅快了，更何况汤里还有扎实的羊肉，枸杞红枣那叫一个甜呦。
饭后碗盘也先收进厨房洗菜池里泡着水，程时在客厅招待李阳喝茶。
何素素坐在一旁听了会，约莫过去半小时进厨房开了煤炉灶，重新拿了个小锅下汤圆起来。汤圆圆滚滚的，捞出来后一个碗装四个，还挺好看的。
“快过来吃汤圆吧，吃了汤圆新的一年甜到年尾。”
李阳这回只剩惊讶了：“嫂子，没想到居然还有汤圆吃！”
“是啊，我早上自己包的，快尝尝味道。”何素素笑说道。
她自己也挺期待汤圆味道的，这会用勺子舀了个汤圆凑近轻咬一口，汤圆面皮很软，粉糯糯的，里头的芝麻馅料瞬间溢出来。芝麻绵密甜香，核桃和花生哪怕成了粉末尝起来也是脆脆的很有嚼劲，这馅料很香，连带着汤圆也很好吃。
程时和李阳吃汤圆则要粗糙得多，直接一口一个，也是直夸好吃。
等到李阳临走时说道：“程哥嫂子，那我就先回去了。多谢你们今晚的款待，晚饭肉菜很好吃，那汤圆也很好吃，我想我会记得今晚汤圆的味道，这个元宵节我过得很高兴。”
“不用小心，你回去路上小心。”程时笑了笑，将他送出门。
之后程时才去厨房收洗碗筷，何素素则先去洗澡，夫妻俩忙完后出来晾洗好的衣服，抬头就望见天上一轮圆月。
元宵佳节，此刻就是最好的时光。【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