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清见父亲气得发抖,连忙指着沈卓转移话题:“父亲,先不说这个,介绍一下。”
他往前一步,扶着沈卓站稳,郑重其事介绍道:“这是我的师弟兼救命恩人沈——卓——”
王珣将沈卓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
沈卓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整理洗漱,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但神情相当淡然,不卑不亢地向王珣行了一礼。
“见过大人。”
王珣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轻轻颔首道:“玄清这孩子总是让人操心,有劳了。”
沈卓微微躬身:“分内之事。”
王珣沉默了一瞬,似是奇怪沈卓为何不作道士打扮。
继而,眼神扫过自家儿子:“你难得回来,和你的朋友一起吃饭吧。”
当晚,府内设宴款待。
长桌之上,烛火摇曳,映得杯盏生辉。
王玄清笑呵呵地给沈卓一一介绍家人:“这是我大哥,王宥之。”
对面的男子年约三十,面容方正,眉眼和王玄清有几分相像,语气不同于往常的上位者,颇为平和:“我在度支任职。”
这可能就是世家子弟的不同之处吧(显然九公主她明显是个例外?意外?)。
沈卓有些感慨,随即弯腰行礼。
“这是我二哥,管的是官员的考核,拔擢等。”
王玄清拉开椅子,在一青年身边坐下,又示意沈卓入座。
王宜之看起来比王宥之年轻几岁,眉宇间透着几分风流潇洒。
他轻轻颔首,声音中带着一丝随意:“选部无甚大事,不过是些琐碎的人事调动罢了。”
沈卓依旧面带恭敬:“二公子言重了。”
“二哥总是这么谦虚。”
王玄清适时伸手一引,指向兄长身边的两位女子:“这两位是我的嫂子。”
王宥之身边女子容貌柔美,唇角含笑,透着一股温婉端庄的气质:“沈公子远道而来,辛苦了。”
另一位眉目清冷,只是轻轻举杯朝二人示意,目光中却带着一丝审视。
“三弟,沈公子。”
沈卓起身还礼。
却被王玄清一把扯住手。
“行了行了,这一顿饭还没怎么吃呢,礼倒是行得比桌上菜还要多,快吃吧,我都饿了。”
说罢便夹了筷青菜往口中送。
“没规矩!”座上,王珣倒也只是斥责一声,便示意开席。
然而,席间气氛却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沈卓默默夹菜。
他注意到,大房和二房虽表面上寒暄自若,但言语间隐隐较着劲。
比官位,比贡献,比孩子。
还不止这些。
王宥之话里话外皆是关于家中财务的隐晦提点,王宜之则巧妙地转移话题,偶尔阴阳几句。
王玄清那两位出身高门的嫂子也并不消停。
大嫂庾氏语气柔和:“玄清啊,这次出门游历,听说你又和一群江湖人士混在一起,父亲可是日日念叨你啊,操碎了心。”
她话音一转,便吩咐身后的丫鬟:“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将素菜拿过去给三公子和他的朋友。”
王玄清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大嫂真是消息灵通,不过,那都是江湖传闻,信不得。”
二嫂裴氏却没有耐心打太极,抬眼扫了这混不吝的三弟一眼,语气凉凉:“玄清这次回来,可是找到了九公主?”
此言一出,席间气氛微微一滞。
王玄清嘴角笑意僵了片刻,旋即又恢复如常,厚颜道:“差不多吧二嫂,九公主已经回来了。”
他和沈卓对视了一眼。
对方眼里净是无奈与隐忍。
自己么……依旧不想娶。
裴氏却不打算放过他:“这可不是差不多的事情,万一上头怪罪下来,你让爹,让你的兄长们怎么办?”
王玄清的笑容更加尴尬了几分,正欲开口。
一旁,沈卓不动声色地接过了话头:“九公主已经平安归来,想是不日就会抵京。师兄一路上尽心尽力,护卫公主,夫人多虑了。”
裴氏挑了挑眉,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王珣坐在主座,手里抱着个咿咿呀呀的孙儿,专心逗弄着,仿佛对眼前的针锋全然不觉。
“玄清啊,既然回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吧。别总想着往外跑。”
“多住几天?”王玄清干笑一声。
“行,我考虑一下。”
自家老爹是真不怕他再把家里的气氛搅和了啊。
王玄清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觉得这顿饭实在是太煎熬了。
便还是转头和沈卓唠嗑。
“沈卓,要不你尝尝这蜂蜜酒,这应该不算荤的,是太子赐下来的。”
“……多谢。”
沈卓微微颔首,未再多言。
心下未免感叹——这富贵人家的席间真是精彩。
虽然奢华,却也少了真正的舒心。
不知道小陶……公主又是过着怎样的生活?
晚饭后,王珣把王玄清叫过去又耳提面命了一会儿。
沈卓将客房整理了一番,正打算休息,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王玄清那张熟悉的笑脸。
“……为何?”沈卓有些疑惑。
夜都深了,一向注重养生的道长居然还不睡。
“就想和你聊聊天。”
王玄清大大咧咧地走进屋。
“夜船那次,我们的对话不是被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给打断了吗?”
他还没说完呢。
沈卓也坐下来:“玄清兄想说什么?”
王玄清咧嘴一笑:“我是想说啊,当日和我成亲的那个是假公主,而且我们根本就没拜堂。届时,我会奏请陛下退婚。方才我已经将事情都禀明了父亲,父亲也是支持的。”
“为何?”
沈卓本以为,丞相不将王玄清痛骂一顿,是因为隔着他这个外人。
王玄清挠了挠头,语气带点无奈:“嗯,家父其实也没那么愿意让我娶公主,他一向知道我的脾性。且这门亲事,本就是太子的试探,在逼我们站队罢了。所以,他才对我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他巴不得我早点解决这事。”
沈卓沉吟片刻,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多谢玄清兄相助。”
虽然,他根本不敢想什么前路。
王玄清爽朗一笑,拍了拍人肩膀:“咱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放心,我会帮你的。”
“如此,先谢过玄清兄了。”
一阵风吹过,将烛火吹得快灭了。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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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起身,走到窗前欲关窗。
夜风微凉,竹影婆娑,风吹柳叶,沙沙作响。
沈卓眯起眼。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一抹人影从窗外一闪而过。
“玄清兄,外面好像有人。”
王玄清瞟了一眼,连站都懒得站起来,随意摆摆手,语气中满是不以为然。
“没事啊,不用管。”
沈卓一时怔住:“啊?”
这家里可能进贼了,都不管啊?
王玄清示意他先别大惊小怪:“沈兄,不是我懒啊,只是那些家长里短的破事,实在不值得在意。”
他靠着椅背,缓缓道:“我娘生我时早产,所以小时候我身体弱,父亲就将我送去了钟南山学道。山里的日子虽然清苦,但心里轻松。后来,我便也习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
压根不想回来面对家里这些烦心事。
沈卓静静听着他诉苦。
王玄清垂下眼帘:“我和大哥、二哥是同胞兄弟,虽不常伴左右,但兄弟情谊还在。只是,今天你也看到了,为了家族继承人之争,他们已经开始明争暗斗。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争父亲的那点权势。”
他勾勾唇角,笑容里未免夹杂几分嘲讽:“若我娶了公主,继续待在家中,即便无心争斗,却也是难独善其身。这场争斗,恐怕最后不会有赢家。母亲……她……也不知该有多伤心。”
王玄清看向沈卓的目光中带些羡慕:“沈兄,你倒是自在得多,虽然仵作是贱业,但不用被家族、规矩束缚,反而少了许多烦恼。”
沈卓的目光投降窗外:“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难处。其实我很羡慕你有这样的完整的家庭。”
他想起席间那位主座上的端庄贵妇。
这个晚宴上,她虽不多言,却散发着一股自然的亲和力。
“你的母亲端庄又闲淑,你的父亲……也很关心你们。”
王玄清听罢,摆摆手:“你不过是看到了一些表象罢了。”
他缓缓道:“母亲这一生,为了家族操碎了心。父亲对我们这些儿子倒是关心,但那是想要我们继承他创造的权势。亲情背后,藏的还是世家的争权夺利。就比如你在席间看到的,她们是正妻……”
王玄清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其实,这家里还有许多根本上不了桌的小妾。”
不光是王家,世家里有太多这样的女人了。
所以,他既不想要迎娶一位有权势的公主,也不想要同她一起困在这宅邸中。
王玄清举目,望向窗外竹影,声音里带了些冷:“这些女人,她们都曾是闺阁里温婉的名门贵女,最终却被迫活成了家族荣光的一颗棋子。你看,我的母亲就像一尊慈悲的菩萨,可这样的大度背后,又有多少隐忍与无奈?”
而这样的悲剧,时时刻刻都在上演着。
沈卓皱了皱眉,语里带上些不解:“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王玄清一勾嘴角:“意思就是我们家有很多秘密,为了你好,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比较好。”
他忽的换了语调:“至于刚才那个女人,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大概是二哥的哪个妾吧,之前不认识,估计是我离开家的这段时间才来的。”
他都懒得去一一辨认,也没什么意思。
“你也不用在意,且安心在家中住下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