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息拂过唐昭离雪白的脖颈,崇霄微微抬颌,将头轻轻地搭在了她瘦削的肩膀上。
“你可真是……方才那情形,我都要吓死了……”
“别让我担心啊。”
昭昭,你可知我的惊惶与后怕?
倘若我未能及时赶到,倘若我今日不曾与你偶遇,倘若你真的遭遇了不测……
那我将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不知为何,崇霄总觉得这种酸涩之感似曾相识,仿佛曾经确有一次,他一时不慎弄丢了昭昭,此后翻遍山河,都再未能将她寻回。
可怀中的柔软却又将他从虚妄之中拽出,提醒着他,这一切或许只是他一时心悸所产生的幻觉。
崇霄纤长的睫羽重重地颤了颤,长长地舒一口气。
他才没有弄丢昭昭,他及时赶到了。
但某些宵小,却是罪无可恕!
他缓缓抬眼,看向马下那一卧一立的两人,眸中的脆弱再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如乌云般压抑阴沉的滔天怒意。
“敢动昭昭?找死!”
“公子息怒,您且听老朽一言!”
这倪老四贯会见风使舵,见状,连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极力撇清自己:“公子您方才也瞧见了,分明是老朽身旁这位歹徒欲行不轨!老朽腿脚不利,行动迟缓,便是想做下恶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您可万万不要错把良民当奸佞!”
他皱着脸,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容,讨好道:“公子可要报官?老朽可领公子去附近的村镇……啊!”
马鞭再次挥下,重重地抽打在倪老四身侧的沙地上,泥沙四溅,尘埃飞扬,不约而同地避让着执鞭者的锋芒。
崇霄漠然地蔑视着倪老四,仿佛在看一只卑微的蝼蚁。
“闭嘴!”他冷冷地喝令。
有粒尖锐的小石子擦过倪老四那张枯瘦干瘪的老脸,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可倪老四在崇霄尖刀般的冷酷视线之下,甚至不敢抬手擦拭。
“……是,公子饶命……”他缓缓伏趴在地,再不敢造次。
崇霄扭头看向倒地不起的周阿牛,嘴角弯起一抹冷然的讽意,他正欲再次扬鞭,却被一只柔荑轻轻地握住了手臂。
那只手温软细嫩,指尖圆润饱满,可就是这么一只润如羊脂的手,却轻易地截住了崇霄汹涌的怒火。
“崇三,算了。”唐昭离轻轻道。
见他蹙眉不语似是不愿,唐昭离微微旋身,抬手顺了顺他因风扬起的细碎发丝:“崇家的诸位将军仍在北疆抗敌,朝野上下,有无数的目光正盯着崇家,有的充满关切,有的饱含恶意。”
“此乃特殊关头,倘若你今日在此为我出头,闹出了人命,被有心之人借机发难,大做文章,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放心,”她凑近崇霄的耳旁,悄声道,“我已记下他俩的样貌特征,待回去后取笔画下,让侍从们拿着捉人送官便是。我定不会放任这等恶棍在外四处作乱。”
崇霄扭头不与唐昭离对视,转而瞪着倪老四,恶狠狠地道:“还不快滚!”
倪老四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崇霄揽紧怀中的唐昭离,修长健硕的双腿轻夹马肚,乌云踏雪便轻快地向前小跑而去。
两人安静地共乘一马。
暮色已燃至绚烂,金乌坠入西山,天地交界之处,渐渐酿出了浓烈的朱红。
唐昭离微微转头,她注视着崇霄冷峻的面容,心知他虽已妥协,但却仍有情绪。
“看什么?”
崇霄绷着脸:“看看我有没有被你气出个好歹?”
“……”看来是气得不轻。
唐昭离也确实理亏,她并不接这句气话,只是微微向后侧倒,猫儿似地倚靠在崇霄温热的胸口。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片刻之后,头顶传来了崇霄语气生硬的让步:“你渴不渴?”
“我带了水囊,里面盛了你爱喝的绿豆汤。”
“要。”唐昭离旋过身正对崇霄,仰头望他。
若是在平日里,崇霄定会自己掏出水囊,拧开盖子送至她的手中,可他此时心中有气,便刻意地不去做这等贴心之举,甚至还主动躲避唐昭离的视线,生怕自己会因此心软。
哼,如我这般硬气的儿郎,才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哄好!崇霄在心中气鼓鼓地想道。
“在腰上挂着,想喝就自己掏。”
可唐昭离与崇霄相伴多年,又如何会不知他心中的这些小九九?见给了台阶他还要这般端着,唐昭离便也生出了些脾气。
自己掏就自己掏,不就是拿个水囊么,我还怕你不成?
她赌气地伸出手去。
这双柔软纤细的柔荑兀自环上崇霄劲瘦有力的腰身,沿着蹀躞带前后摸索,指尖所过之处,拨弄着宝蓝色的织锦缎,在肌肤上留下难以描述的细密颤栗。
崇霄僵住,心中暗叫不好。
“算了!我给你拿罢!”此时的他也顾不得什么硬气不硬气的了,急急忙忙地摁住这双作乱的手。
可偏偏手主人还不肯罢休。
“不是你让我自己掏的么?”唐昭离睨他一眼,反问道,“怎么还出尔反尔呢?”
“哼,晚了!”
那双手毫不客气地挣开束缚,继续着它的搜寻。
崇霄猛地一颤,强压下那声差点就脱口而出的闷哼,他有些难耐地敛眸,却撇见唐昭离嘴角翘起,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她原本就知晓他的腰腹敏感怕痒!
崇霄恨恨地咬牙忍耐,发誓绝不会让唐昭离这可恶的小把戏得逞。
而唐昭离却在此时摸到一个尚且温热的皮囊壶,她眼睛一亮,想要取出此壶,但许是何处勾着了,任她如何拉拽,都无法将这只小巧的皮囊壶从崇霄的蹀躞带上解下。
“咦……”
唐昭离疑惑地蹙眉,头越解越低,身子越凑越近。
一只修长白皙,指腹带有些许薄茧的食指伸出,轻轻地抵住她的额头。
“你又作甚?”崇霄撇过脸,耳廓微微泛红,“我的腰就这样好玩,竟是让你想亲自钻进披风里一探究竟?”
“?”
唐昭离不明所以地抬头,这才惊觉不妥。自己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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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竟是整个人仿佛投怀送抱般贴在崇霄的胸口处,双手还很是应景地环在他腰间!
马蹄声响起,官道的另一侧,一名作文士打扮的男子从他们身旁打马路过,看见这一幕,急忙扭开头,嫌恶地丢下一句:
“当真是世风日下!什么人啊,竟在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卿卿我我,搂抱作一团,成何体统!”
“!!!”
唐昭离大羞,猛地缩回双手,慌乱地向后退去,想要拉开与崇霄之间的距离。
但却被崇霄一把拉回:“这是在马上,你小心些,别掉下去了。”
他双耳通红,眼神飘忽,装模作样地清咳了一声,强装镇定道:“你理他作甚,他又懂什么?”
“喏,喝绿豆汤罢,别管他。”他从腰间解下皮囊壶,递给唐昭离。
唐昭离僵硬地接过皮囊壶,可就算是甘美清凉的绿豆汤,也无法消解她内心愈演愈烈的羞恼。
事情怎会发展成这副尴尬的局面?她,她只不过是想取下皮囊壶而已!
那人怎么能这样说他们呢!他们才不是这种关系!
她抿起唇,越想越羞,越羞越恼,一张红润小巧的檀口被贝齿咬得发白。
“崇霄,你放我下去,我要自己骑马!”
唐昭离蓦然开口,语气坚决:“我们已经长大了,不可再像儿时那般视男女大防为无物。从今往后,我们得开始避嫌。”
可崇霄这回却并未像从前那般对她百依百顺。
一阵沉默后,他缓缓开口:“不行。”
是很沉很低,如磐石般不可动摇的语气。
避嫌?
仿佛有数根银针扎向崇霄心口,令他感到一阵细密的刺痛。
她竟是想与他避嫌了……
今日是避嫌,明日又是什么?是借着男女大防为由的日渐疏远?还是是各自嫁娶互不相干?亦或是最终形同陌路,再不相见。
那他前些日子的辗转反侧,苦思冥想又算什么?他们从幼时至如今的种种,他们彼此陪伴,两小无猜的过往,就要被这“避嫌”二字给轻易抹去了么?
“昭昭,就因为陌生人的一句话,你便要与我疏远?”
“你为何反应如此大?”唐昭离不解,“长大之后,避嫌不是理所当然的么?便是我与兄长这等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如今也是分殿而居,不可再像小时候那般住在一起了。”
我为何反应如此大?
崇霄嘴角弯起一抹自嘲的苦笑,昭昭,你可知我望向你时,心跳总是会不受控制地加快?你可知我曾翻遍了京中的话本,只为弄懂你口中所说的男女之情究竟为何物?
如今我算是隐约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你却渐生离心,想要与我避嫌……
他正沉溺于失落之中,却听唐昭离又道:“崇霄,我一直视你为兄长,在我心中,你与唐佑宁同等重要,这份情谊不会因我们避嫌而改变。”
“但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如今这般,恐会影响你日后娶妻。”
崇霄的黑眸中凝起风暴,他哼笑一声,咬牙切齿地冲唐昭离低喝:“可我不在乎,我本也没想娶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