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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纠缠

作者:枕山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东院。


    枝叶葳蕤的玉兰如约盛放,数朵柔美的花儿错落有致地傲立枝头,于浓浓春意中微微摇曳。


    树下,石桌椅被洁白的花瓣尽数覆盖,远远望去,倒像是昨夜曾下了一场温暖的雪。


    两位身形窈窕的婢女挎着竹篮,各持一把袖珍笤帚,将残花尽数扫进篮中,葬入尘土。四名稳重的仆妇端来各式点心,摆放妥当,恭声迎主子们入席。


    “我就知嫂嫂这儿最是雅致。”


    崇霓落座,小心翼翼地捏起桌上盛着清亮茶汤的小小玉杯:“我是个粗人,不懂规矩,若是有行为不当之举,还望嫂嫂指正。”


    此时的她收敛了爪牙,再不提那些文人迂腐的说辞,瞧着竟小兔般温顺。


    崇霄亦规规矩矩地端坐着,望向玉兰树下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身着淡粉色百蝶戏花袄,梳着已婚妇人的发髻,容貌清雅,神情温柔,正是镇北将军嫡长子,定远将军崇雲的夫人——户部侍郎之女谢兰心。


    只见谢兰心笑意盈盈地回崇霓道:“和嫂嫂客套什么?自己家中,怎么来怎么舒服便是。”


    她轻轻抿了口茶,转而对崇霄道:“三弟,听闻你有事寻我?”


    “正是。”


    崇霄张口欲言,但却一时不知该从何处讲起,他低下头斟酌扭捏半晌,终还是泄了气,在桌底偷偷伸手,扯扯崇霓的窄袖。


    “……”


    崇霓有些无言地瞟了他一眼,替他开口道:“嫂嫂,我们家霄儿这几日受了点刺激,竟是钻研起了何为男女之情。”


    “我想着他自己一个人胡猜乱想终究不是个事儿,我呢又没个靠谱经验,便领了他过来,想请嫂嫂指点一二。”


    “嫂嫂你与大哥夫唱妇随,伉俪情深,定能为霄儿解答疑惑,将他引上正途。”而不是自己偷偷摸摸地窝在屋中读禁书。


    “嗯?”


    谢兰心有些讶异地看着崇霄,蹙眉沉思片刻,得到了一个结论。


    “是哪家贵女?可要我知会母亲一声,早点寻媒婆上门,把婚事定下?”


    “唔!咳!”


    崇霄一惊,一口茶汤呛在了喉咙处,他捂着嘴无法出声,只得瞪起眼睛,疯狂地冲两人使眼色。


    不能提亲啊,可万万不能提亲啊!


    且不说唐昭离是何等身份,就算不是,前几日,他才刚刚被拒过一回呢!


    “嗐。”


    比起崇霄的惊慌失措,崇霓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我老早就晓得了,母亲应该也心中有数。”


    “不过么,就咱们霄儿现在这副不开窍的模样,依我看,恐怕八字还没一撇呢。”


    “嫂嫂,你和大哥婚前缘何邂逅,又是如何相处的?借你的经验给我们霄儿掌掌眼呗?”


    “我们婚前?”


    谢兰心失笑地摇了摇头:“那恐怕要令你们失望了,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哈?”崇霓有些傻眼。


    这怎么和那些士兵嘴里说得不一样?那些天花乱坠的鸳鸯比翼,恨海情天呢?


    她犹疑地追问道:“可是,我犹记得嫂嫂你与大哥订婚后,他曾亲自去淮左走了一趟。”


    "他有来谢家求见嫂嫂吗?"


    “倒是上门过一回,但却是找父亲议事,并非为我而来。”


    “他怎么能这样!”崇霓震惊,“他柳下惠吗?竟过未婚妻之门而不入!”


    “你啊……”谢兰心嗔了崇霓一眼,“你们应当清楚崇雲的性子,瞧着温和好说话,实则却是个古板认死理的,既然礼法有云订婚后男女双方不可私会,他便定会守住自己,绝不逾矩。”


    “不过么,”她柔美的脸庞上浮起了一抹甜蜜,“他虽然古板,但也不算无趣。”


    她看着崇霄温声道:“三弟,你且听我说。”


    “你不必纠结于男女之情是何物,且问这世间,能有几人真正参透‘情’之一字?”


    “只有一物很是要紧,那就是你的真心。”


    “身为局外人,我无法对你的困境感同身受,亦无法帮你谋划出一条能够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策略,但我却坚信一点——没有人会拒绝一颗炽热真诚的心,纵使是一块坚冰,也会有被捂化的那一天。”


    “感情一事实践方出真知,所以三弟,想见什么人便大胆地去见,想为她做些什么那便大胆地去做。”


    “情海漫漫,唯有真心可作舟。”


    崇霄眼中微亮,似有所悟。


    真心……


    是了,他虽不明白对唐昭离究竟是何等心意,但唯有一事他万分确定。


    他希望昭昭能够快乐顺遂,能够十年如一日的无忧无虑,对此,即便是需要他付出代价,他也在所不惜。


    他希望她永远明媚鲜活。


    他现在就想要见她。


    叩叩,叩叩。


    有人曲指,轻轻地敲击着崇霄面前的石桌。


    崇霄抬眼望去,见崇霓一脸戏谑地看着他,眼中满是了然。


    “瞧你那副心神不属的荡漾样。”


    “二姐我今日心情甚佳,便勉为其难地给你透露一个讯息——我今晨当值时,瞧见淳华殿下乘着一辆朴素的马车离宫,听几个嘴碎的小太监说,似是微服出访,替昊王在城中办些事。”


    “咦?”


    谢兰心讶异:“三弟心仪的竟是淳华公主?如此倒是巧了,桃儿!”


    “夫人。”一名婢女上前,恭敬地福了福身。


    “把你今日的那桩见闻再讲一遍。”


    “是。”


    桃儿领命,娓娓道来:“约莫一个时辰前,夫人打发我去取前些日子定的珠花,奴赶到首饰铺子,却见许多人拥在铺子前,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奴心生好奇,便扒开人群定睛望去,原是一身着青衣的消瘦郎君跪在地上,披头散发,面容凄楚,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但他也仅仅只是看着可怜,一开口却是了不得!”


    “他竟是不知从何打探到淳华公主就在这首饰铺子中,特地赶来,想要求见公主,申诉冤情!”


    “竟有此事?!”


    崇霄按耐住心中的震惊,低头拧眉沉思,片刻后,一个令他生厌的名字渐渐浮出水面。


    “你可知那男子姓甚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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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叫什么何耐……”


    何鼐!


    他要干什么?他怎么又来了?真是一块甩也甩不脱的牛皮糖!


    气煞我也!


    “嫂嫂,二姐,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去罢去罢。”崇霓笑眯眯地冲崇霄摆摆手,目送他气咻咻地冲出门去。


    “祝君凯旋!”


    ……


    唐昭离此时甚是心烦。


    她今日女扮男装,微服出宫,是为了代唐佑宁暗访名下的各处田产铺面,核实账目,清算蛀虫。


    前世她便知晓昊王一党的账面不甚清楚,但却一直以为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瑕疵,直到今日亲自翻查,这才惊觉不妥。


    何止是不甚清楚,简直就是一团乱麻,触目惊心!


    她当即写了封手书,指明弊病,分析对策,命人快马加鞭呈给唐佑宁,可唐佑宁这烂泥扶不上墙的,竟是反过来劝说她不要忧心,他心中自有定数。


    呵,定数?


    什么定数,都是敷衍她的说辞罢了!她还不知道他?不过是觉得此事不甚重要,不想管罢了!


    什么谋划不需要财力的支撑?没有这些实力,凭什么让朝臣放着正统的太子不追随,来支持你这非嫡非长空有宠爱毫无实权的皇子?


    你当夺嫡是三岁小儿过家家呢!


    唐昭离望着眼前这一摞摞荒唐的账本,气得脑瓜子嗡嗡响。


    她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地挥退地上跪着的一众掌柜,独自一人沉思对策。


    然而,却总有不相干的人要来频频扰她清净。


    屋门被轻轻叩响,延龄上前开门,她与叩门的掌柜轻声低语几句后,走回屋中请唐昭离定夺。


    “殿下,楼下有人求见,自称与您熟识。”


    “何人?可知名讳?”唐昭离依旧闭着眼。


    “那掌柜不知,说是从未见过这号人物,观其衣冠也并非京中权贵。”


    “不见。”


    “是。”


    片刻之后,掌柜一脸为难地再度叩门。


    "延龄女官,那男子迟迟不肯离去,说是不见到殿下不罢休……"


    “什么人竟如此难缠?”延龄皱起眉头,面露不悦。


    “这男子自称何鼐,放话说只要殿下听到这个名字,便定然会允他面见。”


    “何鼐?”


    延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怎么又是他?现在的罪臣之子都这样嚣张了么?


    “何鼐是吧?他倒还讹上殿下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扭头吩咐一旁候着的小宫女顽心:“顽心,你随他同去,如此这般……若是仍不讲理,就好好地敲打他一番,便是直接派人撵走也是使得的。”


    “是。”顽心领命,与小厮一同下了楼去。


    屋中,唐昭离缓缓睁开了眼。


    延龄他们的交谈声不小,她全部都听到了。


    何鼐?


    他不好好地在南风馆接客卖笑,寻她做什么?况且,他一个小倌,如何能打探到她的行踪?


    唐昭离从案前站起,绕到窗前,将纱窗向外推开一条缝,垂首往楼下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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