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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喜气鬼(四)

作者:三红七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被哄好的罗刹,一早推醒朱砂:“我们该去赚钱了。”


    回应他的,只有从布衾中伸出的脚。


    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小腿。


    “你先下楼用膳。”


    “我没钱。”


    “滚——”


    罗刹滚了,站在门口,摸着空空如也的槃囊,对着紧闭的房门小声低骂:“抠门的骗子,一文钱也不给我。”


    摸遍全身上下,他只摸出上回买菜偷偷瞒下的两个铜板。


    在歧州,两文钱连蒸饼都买不到。


    罗刹看着手上仅有的铜板叹气,索性坐在门口,想等朱砂睡醒再去用膳。


    铃铛声振振,带来一阵清冽的幽梅香。


    罗刹深深一嗅,依稀辨出黑角沉、丁香两味。


    有人在他面前停下,迟迟不走。


    罗刹疑心是太一道的人,低头假寐,不敢动作。


    两人一站一坐,在门外僵持。


    片刻,有男子的声音响起:“你能扶我下楼吗?”


    罗刹抬头,才发现面前的男子原是个瞎子。


    此人穿一身洗得发白的襕衫,脸上显出一种久病之人的苍白。


    眼睛之上,蒙着一根黑色的布带。


    见罗刹久未回应,男子握着木棍,失望离开:“还以为有人……”


    太一客舍,住的皆是道士。


    罗刹有心想帮他,又怕被他识破身份。


    纠结许久,看他摸索着颤颤巍巍下楼。罗刹于心不忍,起身追过去:“我扶你下去。”


    男子握着罗刹的手腕,不停道谢:“多谢多谢。”


    等下了楼,男子为表谢意,拉扯罗刹去了对面的食肆。


    罗刹见他落魄,猜他是个穷人,便随意扯了个慌,只肯点一个蒸饼。


    男子似乎猜到他在说谎,笑笑未言语。


    一盘蒸饼上齐,男子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循着热气摸到一个蒸饼:“贤弟,你住在太一客舍,难道你是太一道的弟子?”


    咬蒸饼的动作停下,罗刹心虚应他:“我不是,娘子才是。”


    男子眼瞎却耳明,侧身面向罗刹问道:“我听你说话之音,应还年少。你年纪轻轻,便已成亲了吗?”


    “对。”歧州的蒸饼回口香甜,罗刹心中美滋滋,“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


    “原是两情相悦的一对壁人。”


    一盘蒸饼,大半进了罗刹的肚子。


    早膳用完,朱砂依旧没有下楼。


    罗刹原想扶男子回太一客舍,结果男子走出食肆便与他道别:“我是风水相士,来此是为了帮一位富商堪舆风水,寻一块宝地安葬其父。我已寻了半月,找到几处阴宅,今日想再去瞧瞧。”


    “瞎子,也能做风水相士吗?”罗刹困惑地挠挠头,“看风水看风水,得看呀。”


    他虽没见过风水相士,但曾听阿耶提过一句话:风水相士一双眼,寻龙千万看缠山。


    既是“看缠山”,瞎子应做不到吧?


    对于他的冒犯之言,男子倒未生气,反而耐心与他解释:“我虽眼瞎,但对阴阳的感知却超乎寻常人。我适才摸你的手腕,发觉你较之常人更冷,阴气足而阳气弱。贤弟,你与娘子可是做的白事营生?”


    说到手腕之时,罗刹后背发凉。


    等听完男子所说,他才算松了一口气,点头应是:“我们在长安开棺材铺。”


    男子笑着离开,罗刹盯着他气定神闲的背影,一个箭步冲到他的面前:“阿兄,你既找了半月的阴宅,可知歧州何处有寡阳之地?”


    “何家的祖坟便是寡阳之地。”


    “何家?”


    “归德将军何瑀。”


    “多谢!”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罗刹高兴跑走,跑了几步又折返回来:“阿兄,你叫什么?等拿到赏金,我分你一贯钱。”


    男子着急去城外确定阴宅,并未及时回应。


    等罗刹转身,他才悠悠应道:“梅钱。”


    “多谢你,梅兄!”


    这一句,掷地有声。


    正在床上蒙头睡觉的朱砂被罗刹吓醒,赤脚跑到窗边大吼:“罗刹,上来!”


    往来的百姓听见这句,笑声此起彼伏。


    罗刹怕丢脸,低着头快步跑回客舍。


    一上楼,房中的朱砂怒气起伏:“我昨日耐心哄你,你却一早故意大声吵醒我。”


    罗刹从包袱中翻出她的假道袍:“你快穿上,我知道何处是寡阳之地了!”


    “哪里?”


    “归德将军何瑀家的祖坟。”


    一听这个名字,朱砂沉默了。


    罗刹不知其中内情,只当她犯懒不想换衣,便上前伺候她穿衣。


    月白诃子被高系于女子的胸际,罗刹为她换罗纱时,发现她的胸前隐约露出一截青紫之色。


    这截青紫,像是一个字?


    罗刹好奇心大起:“朱砂,你这里怎么了?”


    愣神的朱砂,低头随他的目光看去。等看清他说的位置,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色鬼!”


    余下的道袍,朱砂跑到床上,放下纱幔,边穿边说落:“我昨夜哄你一回,你便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在汴州时,我们就说好了,等我哪日开心再洞房。”


    罗刹盯着床上的背影:“朱砂,是我的名字吗?”


    朱砂一把掀开纱幔,脱下罗纱走到他面前,将贴身的诃子往下拉:“哪有你的名字?你不是想看吗?来,今日看个够!”


    虽是阴雨的深秋,但房中光亮充足。


    罗刹稍微低头,便能窥见春色无边。


    可此刻,他的心中全无半点旖旎,目不转睛盯着女子的胸前。


    胸际位置的青紫消失,他方才看到的一切,仿佛和鄂州那夜一样,又是一场幻梦。


    朱砂看他不说话,认定他是心虚,没好气道:“你疑神疑鬼,原是因为好色。”


    罗刹背过身去,淡淡回她:“你快穿道袍,我们该出发了。”


    “哼,算你上进。”


    “可是朱砂,我真的看见了。”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字,他在鄂州那夜的梦中,见过。


    在他们成亲当夜,在他因为人鬼契难受地快昏过去时,也见过。


    可朱砂,却总说没有。


    朱砂疑心罗刹眼花,出了客舍,径直带他拐去一间医馆。


    明目的枸杞子买了一包,足足花了二十文。


    走出医馆,朱砂随手将那包枸杞扔给罗刹:“上回在鄂州,你说你眼睛难受。没事吃点,几日便好了。”


    “我耳朵鼻子也难受呢。”


    “没钱更难受。”


    人比鬼,气死鬼。


    往日在夷山,但凡他生病,阿耶阿娘会遍寻千年人参给他吃。


    如今他生病,只得一包二十文的枸杞。


    一想起千年人参,罗刹赶紧往嘴里塞一颗枸杞:“归德将军何瑀怎么了?”


    朱砂听他吃得欢畅,往他怀里一摸,顺手摸到一把枸杞塞嘴里:“他与晋王之间,横着一条人命。”


    “谁?”


    “何瑀的阿兄何绰,曾是晋王的左膀右臂,二十六年前消失在西州。据传,他死于晋王之手。”


    二十六年前,晋王疑似害死何瑀的阿兄。


    二十六年后,何瑀没准会与恶鬼合谋,害死杀兄仇人的外孙女。


    罗刹深觉自己已经猜到真相,忙不迭催朱砂去何家的祖坟找喜气鬼。


    朱砂指了指远处巍峨的金乡县主府:“何家的祖坟,岂是我俩能进的?走,先去搬救兵。”


    “救兵又是谁?”


    “金乡县主。”


    金乡县主李如意年方二十九,柳眉杏眼,雅韵天成。


    因女儿溘然而逝,她整日以泪洗面。


    本就素白的一张脸,眼下更是惨白似霜雪。


    一听两人的来意,县马卫元兴拍桌而起:“果然又是何家作祟!”


    为何说又?


    只因自何绰死后,何瑀认定晋王是杀兄仇人,已多次扬言要为兄报仇。


    前年,李如意在城外骑马射猎。


    养了多年的马,忽然受惊腾空嘶叫,差点将她甩到地上。


    还有去年,卫元兴深夜回府,被一个蒙面人划伤手臂。


    一听何瑀的名字,李如意更是愤恨不已:“来人,取我的弓来。若真是何瑀与恶鬼合谋害死小娘子,我定要杀了他!”


    有丫鬟取来一把金制长弓,金晃晃的,极其耀眼。


    出府路上,罗刹眼馋李如意的黄金弓,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吸食金银之气。


    秋风起,带来院中的金桂香,与夹杂其间的奇怪味道。


    罗刹从未闻过这种味道,不自觉猛吸了一口。


    朱砂看他一脸馋样,唯恐他露馅,发狠拧了一下他的胳膊:“等回长安,我给你做一把鎏金弓。”


    “我不会射箭,我要其他武器。”


    “行。”


    走出金乡县主府许久,罗刹仍不时回头。


    “你怎么了?”


    “没什么,闻到一股怪味。”


    何家的祖坟,在城西的无阳山,连绵高山阻隔所有光照。


    晋王的亲卫一来,便拿住在此守坟的何家下人。


    背着弓箭的李如意率先走进去,罗刹牵着朱砂紧随其后。


    以何家第十代先祖之墓为界,阴阳就此泾渭分明。


    往前走,如置身茫茫黑夜。


    连小小的风声,也让人发颤。


    朱砂生怕李如意出事,惹恼李飚,赶忙伸手阻拦:“县主,此鬼乃是恶鬼。前路危险重重,你不必随我们去捉鬼。”


    李如意思忖之后,点头应好:“好,我等在此处等候两位。”


    何家祖坟,实实在在不负“阴宅”二字。


    越往里走越冷,风声也越大。


    行到一处矮坡,四下鬼气深深,风声震颤。


    朱砂环视一圈,催促道:“二郎,没人了,你快用法术找找。”


    “我早找过了,要不然我干嘛非走这条道。”


    “她在哪儿?”


    “何家第一代先祖的棺材里面。”


    何家第一代先祖何章氏老孺人,就算做鬼也想不到。


    死后百年,她的棺材里,不仅住进一个女鬼。还被另一个男鬼,为图省事,一掌劈成两半。


    棺材断成两截,六目对视。


    朱砂眨眨眼,躺在棺材中的女鬼也眨眨眼。


    片刻,有大叫声传出。


    来自惊慌失措,毛发倒竖的女鬼:“有鬼啊!”


    “……”


    朱砂嫌她喊得大声招人烦,索性将剩下的枸杞,一把塞进她的嘴里。


    这女鬼,属实奇怪。


    在棺材中翘着二郎腿,开心嚼着枸杞:“呀,真甜。”


    罗刹不欲与她多言,直截了当问道:“你是喜气鬼,对不对?”


    女鬼用力点点头:“对,我叫郗红月。”


    朱砂看着郗红月天真无邪的样子,又瞄了一眼身边同样天真无邪的罗刹。


    横看竖看,这郗红月都像个傻鬼,而非恶鬼。


    思及此,朱砂把罗刹拽到一旁角落:“你确定没找错鬼?”


    罗刹头回被人质疑能力,还是被心上人质疑,立马反驳:“没找错,这里就她一个鬼,而且她穿红衣,又是喜气鬼。害人的恶鬼,定是她!”


    朱砂:“可她跟你一样傻乎乎的……看起来比你还好骗。”


    罗刹:“我哪里傻了?我是喜欢你,才心甘情愿让你骗。”


    男子唠叨起来,丝毫不亚于数百只野鸭在耳边叫唤。


    罗刹喋喋不休抱怨,朱砂苦不堪言在听。


    偶尔还得分心盯着棺材里冒出个脑袋,旁观他们交谈的郗红月。


    罗刹说了半晌,总算停下,哼哼唧唧指着郗红月道:“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恶鬼?”


    “?”


    郗红月腾得一下从棺材中爬出来:“我不是恶鬼,你别胡乱污蔑我。万一让捉鬼的太一道听到,我可就惨了。”


    “那你难道是鬼修?”


    “我是半人半鬼的鬼婴。”


    罗刹怒斥郗红月说谎:“阿耶曾说,半人半鬼的鬼婴无法存活。”


    半人半鬼的鬼婴,既不是人亦不是鬼。


    鬼婴若想活,需要血脉相连的同族源源不断渡修为,直至鬼婴长大能自己修炼。


    鬼的修为有尽。


    而鬼婴活一年,会耗费鬼族百年的修为。


    诸如恭茶,原本在谢家已隐匿修炼两年。


    结果为了鬼婴谢淮,在百年修为耗尽后,只能铤而走险吸食凡人阳气渡给他。


    郗红月指责罗刹是小鬼没见过大饼:“我阿耶活了几千年,分一千年修为给我,你难道不服气?”


    两鬼站在棺材左右两边,自此开始争吵。


    一个自夸苦修千年,是个了不得的鬼修。


    一个自诩虽是鬼婴,但比鬼修还要努力。


    朱砂站在他们中间,双手一伸,捂住两鬼的嘴,阴恻恻道:“谁再敢说话,我用天师符贴谁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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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师符一出,两鬼马上安静。


    郗红月再次躺回断成两半的棺材中:“你们找我有何事?”


    朱砂扒在棺材边上:“歧州柳参军出殡当日,你为何要害死李小娘子?”


    闻言,郗红月再一次腾得一下从棺材中爬出来:“你也别胡乱污蔑我,我不靠害人修炼。再者,看见喜气鬼之人,本就死期将至。”


    世人皆传,看见喜气鬼者暴毙。


    明明是凡人阳寿将近,致阳气不足,撞见鬼罢了。


    人无法接受死亡,却可以接受鬼害人之说。


    朱砂一把将郗红月按回棺材里:“那你惨了,李小娘子是晋王的外孙女。她看见你后,无故死在家中。晋王为了找你,请了太一道的弟子来此捉鬼。此人心狠手辣,对鬼族深恶痛绝,立誓要杀光世上所有的鬼。”


    郗红月被她一番话吓得发抖,赶忙吐露实情:“阿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去柳家吃丧气,看到一个小娘子在吃玉露团。我嘴馋,便跟在她左右唱歌闻味道。”


    她哪知道,这小娘子是个将死之人。


    还是晋王的亲外孙女。


    “阿姐,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棺材里的郗红月眨眨眼睛,虔诚地看着朱砂,“我听说,晋王比太一道还可怕。”


    朱砂摊手,笑吟吟道:“那不行,我得拿你换赏金。”


    “?”


    等郗红月反应过来时,罗刹的一只手已经伸向她的手腕。


    阿耶的几千年修为,全用来帮她延寿。


    她这点百年修为,远远打不过面前的千年鬼修。


    罗刹一出手,她除了束手就擒,便是求饶:“两位好鬼,大家都是同族,你们放了我吧。”


    朱砂嫌她比罗刹还烦人:“放心,你陪我走一趟,把事情说清楚。等赏金到手,我自会放了你。”


    “行吧。”


    随两人走之前,郗红月将断裂的棺材板挪到墓里。


    朱砂好奇她的举动:“墓地里有一堆棺材,你为何找一个最差的棺材?”


    郗红月:“因为那是阿娘的棺材。”


    “何家先祖是鬼?”


    郗红月摆摆手:“不是。阿娘是何家买来配冥婚的女子。”


    两百多年前,何家先祖中年丧妻后去世。


    此人重色,死前心心念念纳小一事。


    他的子孙为防他死后寂寥,重金买来一个年轻女子与他合葬。


    一个活生生的人,被装进棺材,与一个已死之人合葬。


    美其名曰:哀其魂孤,为结幽契。


    一个喜气鬼吸食丧气路过,听见墓中的求救声,救出女子。


    之后,一人一鬼相伴活在世间。


    朱砂不可置信道:“你阿娘还活着?”


    郗红月点头:“她和阿耶在无悲山修炼,但她不能离开那座山,否则会死。我长大后,阿耶让我入世,自己找地方修炼。”


    兜兜转转,她来到无阳山下的何家祖坟,睡进当年埋葬阿娘的那口杨木棺材。


    远处的李如意背着金弓来回踱步。


    她的身后,是暴怒的李飚与百名持刀的武将。


    朱砂不动声色挡在郗红月身前,三人慢慢走到李飚面前站定:“大王,此鬼便是喜气鬼,但她不是杀害小娘子的凶手。”


    李飚眼神阴鸷,恶狠狠地盯着朱砂身后的郗红月:“前日你们说她是凶手,今日又说不是,故意戏耍本王?”


    朱砂正要进一步解释,王衔之从卫元兴身后站出来:“玄机,此鬼乃是恶鬼,你为何出言包庇鬼族?”


    说话间,王衔之掏出天师符与桃木剑,意欲拿下郗红月。


    朱砂等他走近,一脚踹到他的肚子上。


    手中的天师符飞远,王衔之趴在地上,指着朱砂道:“玄机,你做什么!”


    “想打你,仅此而已。”朱砂懒得搭理他,回身看向盛怒的李飚,“大王,天师曾言,看见喜气鬼的人,会在五日内暴毙而亡。小娘子撞鬼之后,足足半月才出事。我只问大王一句,小娘子到底因何而死?”


    脖子青筋贲起,李飚脸色阴沉:“额头撞到柜角,死于失血过多。”


    罗刹见过李解忧的尸身,开口补充道:“她额头的伤口虽深,但并不致命。她应是流了起码半个时辰的血,才会死于失血过多。”


    话音刚落,有武将上前在李飚耳边低语。


    朱砂等武将离开,方看向李如意夫妇:“府中难道无一个下人伺候小娘子?”


    李如意眼中含泪,气得语无伦次:“有几个刁仆当日守在门外,但她们非说没听见小娘子的呼救!”


    朱砂一一扫过面前的所有人:“小娘子之死,并非恶鬼作祟,而是有人作恶。”


    “你是何意?”


    李飚与卫元兴同时发问。


    而后,卫元兴凑到李飚身边小声嘀咕:“难道是何家买凶杀人?”


    卫元兴的话一说完,一个魁梧的武将带着一队人马出现在坟地:“大王,此乃何家祖坟。你纵女无度,打伤末将的下人,如今竟打算污蔑末将买凶杀人?”


    来人是归德将军何瑀,从下人口中得知李如意带着亲卫大闹何家祖坟,马不停蹄带着手下赶来。


    谁知,一来便听见李飚与卫元兴翁婿二人,当众污蔑他害死李解忧。


    李飚不欲与何瑀多言,吩咐所有人回府后,拂袖离去。


    恶鬼杀人,他有心无力。


    但若是人杀人,他有的是法子揪出此人,大卸八块。


    郗红月老实跟在朱砂身后:“阿姐,多谢你。”


    她方才听摔倒的男子自言自语,说若非朱砂抢先一步,她已落在他的手上了。


    朱砂惦记赏金,心思一转,问起郗红月修炼一事:“你的修为如何?”


    郗红月开心应话:“我修炼的不错!”


    只见她双手往左右一摊,手中鬼炁顷刻凝成两朵黑花。


    朱砂看着黑花,笑意越渐加深:“不错不错。”


    王衔之在,罗刹若用法术查案,容易暴露身份。


    反正所有人已经知晓郗红月是鬼,她用法术做什么事,无人会在意。


    一人两鬼再进地室,朱砂站在李解忧的尸身旁若有所思。


    李解忧死后,有仵作提出剖尸,李飚不准。


    当夜,有人提起李解忧生前撞鬼一事。李飚对此深信不疑,更加不信仵作之言。


    他们要做的,便是找出李解忧真正的死因。


    一个晋王一家捧在手心的明珠,在房中跌倒,失血而亡。


    此事,实在诡异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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