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姝下意识转过身来,见来人一身绛紫色罗裙,周身不见什么纹样装饰,唯有裙底与袖边以金银丝线收拢,唯有细瞧之下才能瞧出其中华贵纹理,她身量纤细却高挑,样貌与陈雪知虽有几分相似,但却并无半分怯懦气质,反而添了几分清冷,亦是更有几分皇室公主的气场。
她还未回过神来,周遭有见过陈月知的世家贵女已是辨认出她的身份来,慌忙拂身行了礼,“见过昭华殿下。”
其余人也都反应过来,一个个都行了礼。
就连侯卿云也行了礼。
燕姝这才意识到什么,规规矩矩行了礼。
陈月知进来时并未刻意令人通传,加之殿内世家贵女一个个穿着打扮亦是华贵异常,都一心与身侧人攀谈,一时未曾注意到陈月知进来也就不奇怪了。
其实这倒不算什么要紧事,只是方才陈月知的那句话可是众人皆听得分明。
她竟是将陈雪知称之为“妹妹”。
这些世家贵女也不是寻常出身,对于宫中的事自然或多或少都有过了解。
更何况陈月知厌恶陈雪知早已是人尽皆知之事。
前些时日甚至还逼着陈雪知离宫去,怎会突然就认下她这个所谓的妹妹?
燕姝神色有些茫然,一旁侯卿云的心里也直打鼓。
若是当真如同传闻所言,这位昭华公主定是不可能为安乐公主出头的,可是眼下,却好似并非如此。
可陈月知却并未在意她们二人心中如何作想,只向前一步走到燕姝面前,轻笑道:“燕小姐人虽不在宫中,可对于宫中诸事,倒是了解颇多。”
“可见心思并不在正道上,却对本不该窥探之事极为用心,存了这般心思的人留于宫中,岂非祸患?”
这话说得重了些,吓得燕姝脸色惨白,慌忙跪了下去。
饶是一早便听说过这位昭华公主的跋扈名声,此时见她三言两语便要将已通过宫中考核的世家贵女赶出宫去也是心中一惊。
毕竟已经被选入宫却又再度赶出宫去与落选是截然不同的两桩事。
这择选伴读原本便极为严苛,若是才学差些,礼仪差些都是选不上的。
上京贵女中三四十余人中留下的唯有十数人,可见落选其实也不过寻常之事。
但这被选入宫中却又赶出宫的,到这会儿可唯有这燕姝一人。
此番事迹传闻出去,或许有人会说是因着昭华公主性子骄纵,可流言似刀,只要被牵扯进这事端中的人,谁又能落得着好处呢?
更别提燕姝是实打实地失了宫中伴读这一身份?
陈雪知没料想到陈月知会为她说话,更没料想到的是此事竟严重到了这般地步。
一时也慌了神,连忙上前到陈月知身侧,想开口劝一句,却又不知如何说,酝酿几分最终到了嘴边却只余下一句,“姐姐,不然还是算了罢……”
她忍不住又唤了陈月知姐姐。
陈月知看也不曾看她一眼,只垂眸看着眼前跪着的燕姝道:“这次择选伴读原本就是为我与安乐,换句话说,若是惹得我不痛快了,想让你们离开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她实在嚣张极了,可细想之下,却又会发觉她这话似乎也并不曾说错什么。
不说别的,择选伴读之初,写着上京那些贵女的名册就已经送到了陈月知的常宁宫中,若她有喜欢或是不喜的,第一轮筛选中动些手脚也并非难事。
燕姝此时当真是后悔极了,她抓准了陈雪知那怯懦怕事的性子,却不想陈月知会为这个所谓的“替身”如此出头。
而陈月知却不是那样好性子的。
招惹了她,怕是这事便没有那样容易了了。
于是她只得一遍遍告罪,“臣女口不择言说错话了,还请殿下饶恕,千万不要将臣女赶出宫去。”
即便令她在宫中受些责罚都好,千万不要将她赶出宫去。
燕姝素日性子是个骄纵的,不过在上京却也并非没有关系交好的,但此时包括侯卿云在内,却是无人敢站出来为她稍稍求情。
毕竟此番能入宫来的,都是被家中寄予厚望之人,也都并非全然没有脑子的。
在这境况下若是为燕姝开口,恐怕只会无端将事情惹到自个身上来。
那可就是实在太蠢。
而被刘太后看中的霍思敏自然也在殿内。
她看着这般景象,心中却想法却与殿内其余世家贵女有些不同,她先是觉得燕姝实在蠢笨了些,背后并无依仗之人却也敢如此议论是非,后边见陈月知向其发难,又觉得这位公主殿下到底是个难缠的主,若是往后自己入主中宫,少不得要多多管教一番。
纵然这昭华公主从前对楚国是有过功绩的,但也不能就这般由着她仗着这功绩胡来。
那桩事早已过去数年,她也该有所收敛才是。
霍思敏如此思忖着,心思早不在殿内所发生之事上边。
文宣宫内热闹非凡,众人连已是到了开课的时辰都忽略了。
等徐朝进来时便恰恰好听得陈月知那句“若是惹的我不痛快了,想让你们离开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他眉头微皱,快步走上前来,瞧见的便是一众贵女中围了一人,那人跪拜于地,正哀求着陈月知饶恕。
可显然陈月知并未因着这些求饶话语也变了主意,她唇边噙着冷笑,分毫未留情面道:“方才我已经将话说得很是明白了,燕小姐若不自行离去,难道竟要我令底下人将你拖走不曾?”
“如此,燕小姐恐怕是半分体面也留不住了!”
燕姝闻言身子颤抖地厉害,却依旧求着陈月知饶恕,不愿就这般起身离去。
就在陈月知的耐心已经消耗干净,索性要令人将燕姝拖出去之时,徐朝开口道:“殿下,这会儿已是到了上课的时辰。”
陈月知抬起眼眸,目光恰好落在徐朝身上。
他立于燕姝身侧,态度恭敬,语气平和,好似只是在叙述事实。
实际上也确实只是在叙述事实。
可陈月知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听他恰逢其时地开口提醒,又不动神色地替燕姝解了围,她心底忽地觉得有些发闷。
似乎从一开始便觉得任凭出了什么事,徐朝也好,那人也罢,都该是站在她身边的。
可眼下……
陈月知弯了弯唇,眼底却是清冷一片,她道:“徐大人稍等片刻罢。”
而后抬手当真唤来两个宫人,吩咐道:“这位燕小姐不愿离开,你们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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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出宫去吧。”
话音方才落下,徐朝便已出言阻拦,“殿下,燕小姐既已入宫,如何能轻易令她出宫去,即便燕小姐当真做错了事,也应当先禀明陛下或是太后方能定论。”
他果真开口为燕姝说了话。
他向来是公私分明的性子,日讲之事,陈临交给了他,他便当作自己的政务来看,与平素的事务并无任何不同之处。
况且此时正是他上课的时辰,又是宫中开日讲的第一日,若是出了岔子,他总不免是要担责的。
而且这位燕小姐既是已被选为伴读,便也算是他的学生,怎能这般不明不白地被赶出宫去?
更不说陈月知今日若当真将人这般赶走,外间流言免不了又要指责她的不是了。
所以他如此做,并不觉得自己有何错处。
可陈月知的脸色却越发冷了下来,“若本宫今日偏要将燕小姐赶出宫去,徐大人又当如何?”
她在徐朝面前任性骄纵向来是会收敛几分,此时却并未管顾,竟是半分不让地与他争执起来。
自然,陈月知也可以与他好生解释一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说个清楚,让徐朝知晓她也并非无端向这位燕小姐发作。
可她为何要解释?因何要解释?
她本就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难道要因着面前人是徐朝,身份便低了几分么?
陈月知看着那张与那人相似极了的脸,她向来是喜欢徐朝这张脸的,特别是他的眉眼,实在是与那人如出一辙。
可今日,依旧是相同的一张脸,她定定地看着,却头一回瞧出了分别来。
那人,向来只会站在她身后的。
徐朝没有让步,他依旧立在那儿,礼节分明地拱手道:“还请殿下三思!”
气氛僵持了下来。
陈月知凝眸看着眼前人,没有说话。
徐朝也始终维持着行礼的动作,并未有让步的意思。
陈雪知站在陈月知身边,虽一直是沉默着不曾言语的,可实际上早已将劝说的话在心底酝酿了好几番,却始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到了这会儿,她才终于脸色微红道:“姐姐,我不要紧的。”
她头越发低了下去,似乎因为眼前的情况感到很是不安,她抿唇道:“她们要说什么就由着她们去吧,我只当作没听到便是了。”
陈月知心里原本便如同塞了一团湿乎乎的棉花似的,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会儿又听陈雪知怯怯地说出这般话语来,心头那阵郁气更是猛然窜了上来。
她这算是什么?
帮人还帮错了?
她在这帮衬着陈雪知要发落了燕姝,陈雪知却是大度,一开口却是让自己不再计较?
好,她是个大度的,倒是越发衬得自己计较。
如此她还有何必要继续管这事?
左右这燕姝说的又不是她的是非,说到底与她又有何关系?
想到此处,她冷笑一声,“罢了,既然你都不计较了,本宫倒是多管闲事了!”
说罢,她索性转身出了殿门。
殿内,徐朝目光不由追随着那道身影定了片刻,而后很快回过神来,道:“诸位回到位置上罢,该上课了。”